永曆帝說：「他們雖然不相信我，但你也不能侮辱我啊！」

永曆帝突然看到茶花臉上有著羞澀。這真是不可思議！永曆帝情不自禁地說：「你真漂亮！」

永曆帝奇怪地問：「你剛才不是說自己是漢人么？」

茶花說：「是的！但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你們男人們自以為是，以自我為中心，沒把我們女人放在眼裡，我聽說土著有以女人為中心的風俗，便跑過來了。」

茶花說：「是的！」

茶花說：「你一個男人要應付那麼多女人，不就是被女人們強|奸么？」然後，她覺得自己說得不夠淺顯，又補充道，「就像你們男人以佔有了漂亮的女人自豪一樣，我們女人也以佔有了高貴的男人而自豪！」

茶花說：「你是皇帝，是漢人的天子，誰敢向你施顏色？所以你沒有這種感覺！」

茶花說：「是的！」

永曆帝笑著問茶花：「你為何說你在強|奸朕呢？」

茶花說：「所以你們男人便以為自己強|奸了女人，在女人面前有著自尊，在別的男人面前自豪？」

茶花說：「可是，你連最重要的東西也沒有，那就是土地。沒有土地，你何來立足之地？你說說，你打九九藏書算到哪裡去？」

永曆帝說：「你為什麼要裝土人？」

永曆帝問：「這就是你要逃離漢人的原因？」

永曆帝奇怪地問：「這不是一回事么？為何你要比我們光明正大些呢？」

永曆帝心想，你說的並不對，孫可望當年就向朕施過顏色！但他這句話藏在心裏，不敢說出來。永曆帝問：「於是，你便躲到土人中來了？」

永曆帝變得有些憂傷地說：「我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茶花說：「緬甸非你之國，你到那裡去是逃避。這麼說來，我們是同病相憐！」

永曆帝沒想到這麼漂亮的女人會問這些問題。俗話說，漂亮的女人往往思想淺薄，醜陋的女人往往思想深刻。永曆帝說：「確實如此！」

突然，茶花嘰哩咕嚕地對獵戶說了幾句什麼，獵戶便走了。

茶花咯咯笑了一陣之後說：「你們漢人是男尊女卑對不對？」

永曆帝聽到這裏，雖然覺得茶花的話極其荒謬，卻感到無從反駁，只好沉默起來。

茶花譏笑他說：「收起你那一套吧！你是漢人皇帝，我可不是漢人！」

永曆帝問：「你生活在他們之中很好么？」永曆帝自己都九*九*藏*書感到奇怪，自己怎麼會突然關心起別人來！

茶花突然回答：「我真的漂亮么？」

茶花說：「我沒有痛恨漢人！我是覺得漢人那個世界根本不適宜人生存，至少不適宜我生存！他們自詡是文明之國，可教化出來的大多是些欺詐偽善之徒！你生活在那中間，就得小心說話，小心辦事，注意看人眼色！你沒有自我，你也不敢有自我！漢人看起來眾多，但如果你仔細觀察，你便會發現他們如同一個模子里造出來的一般！」

永曆帝說：「我不太明白！」

茶花刻毒地說：「漢人，沒一個是好人！他們陰險、毒辣、貪婪、自私、虛偽、狂妄、唯利是圖……，總之，沒有優點！」

茶花說：「可是，在我看來，恰恰不是你皇帝強|奸了女人，而是女人強|奸了你！」

永曆帝不得不承認說：「你說得很對！」

獵戶一走，房裡便沉默起來！永曆帝因為無法與茶花說話，便怔怔地看著她。這一看，倒使永曆帝無法再收回目光，原來在閃閃爍爍的松香燈光下，茶花粉紅光鮮的臉蛋更加顯出幾分艷盪的光澤，使他把持不住而心猿意馬起來。

茶花說：「你九-九-藏-書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又生活在你那種環境之中，對此事是難以相信。如果你是女人，又生活在我們這裏，你便會認識到這一點了！譬如說我，我便是這裡有權有勢的女人！我要強|奸哪個男人，哪個男人都不會也不敢違背我的意志。」茶花停頓了一下，又轉換了語氣，「不過，我與你那些官僚比，我便光明正大的多！」

永曆帝說：「是的！」

茶花說：「是的！」

茶花也怔怔地看著他。那目光像流蕩的溪水，清澈之中蘊含著一種快樂的內涵，使人忍不住要去吻她。茶花的心中也在流淌著一種慾望。

永曆帝說：「可是，土人缺乏教育，沒有文明，你生活于其中怎麼會愉快？」

永曆帝被茶花的話臊得滿臉通紅，然後肅然地對茶花說：「女人須守婦道，豈可胡言亂語！」

永曆帝奇怪地問：「我怎麼沒有這種感覺！」

永曆帝說：「你在他們之中，一直裝著不會說漢語，是想讓他們不知道你是漢人？」

也許是看到永曆帝的痴獃面相而覺得好笑，茶花忍不住又大笑起來。永曆帝被她笑得有些不知所措，而獵戶卻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茶花說：九九藏書「你都看到了，我如魚得水呢！」然後指著永曆帝說，「你看我不是在強|奸你么？」

永曆帝問：「你為何這麼痛恨漢人？你是吃過漢人的虧么？」

茶花說：「我為何不能侮辱你？你們做皇帝的，天下人難道還沒有被你們侮辱夠？你僅僅聽我幾句戲言就受不了了？」

永曆帝說：「你若不侮辱我，我便按你說的去要求我的臣子人民，努力開創個新世界！」

永曆帝說：「到緬甸去。」

茶花說：「因為，我的權勢來自於我的美貌，而美貌是與生俱來，是偷盜不來也偽裝不了的。而你們那些官僚的權勢都是靠出賣良心與道德，靠摧毀別人來完善自己而達到的。」

永曆帝問：「為什麼？」

茶花說：「晚了！可惜你已是個假皇帝了。」

永曆帝問：「我為何是個假皇帝？我有皇后皇妃，有文武大臣，怎麼會是假皇帝？」

永曆帝嚇得像見了怪物似的跳開，驚詫地問：「你是漢人？」

茶花說：「你恰恰錯了！我生活在他們當中很愉快，他們的頭腦雖然簡單，又缺乏教育，但他們誠實，真誠，友好，不欺詐別人，更不會挖空心思算計別人！我生活在他們之中沒有心理https://read.99csw.com負擔。」

茶花厲聲說：「你不要問那麼多為什麼好不好？」然後，她覺得自己的話可能衝撞了永曆帝，又改變語氣說：「我不想生活在漢人之中！」

茶花說：「我是漢人么？你去對土人說，他們誰會相信你？」

茶花說：「你們漢人有錢有勢的男人以擁有三妻四妾為榮，不管女人願意不願意，都得隨你們男人戲弄？」

永曆帝開始有些明白了，但他感到有些奇怪：作為一個偏僻之處的土著女人，幾乎沒有受到教育的可能，卻一語道破男人與女人之間的辯證關係。而我們漢人，自以為擁有數千年文明史，出了那麼多出類拔萃的人物，卻無人窺探到其中奧秘。是歷朝歷代的男人知道這麼回事而故意不說呢？還是本來就無人覺察到此中玄妙？如果是前者，便說明我們男人虛偽，特別是有權有勢的男人虛偽！虛偽到連自己被女人強|奸了還要反過來說自己強|奸了女人。如果是後者，便說明我們男人愚昧。特別是那些有權有勢的男人愚昧！愚昧到自己被強|奸了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連一點自我保護意識都沒有。想到這裏，永曆帝似乎發現了什麼真理：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誰強|奸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