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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Metro Girl

五、Metro Girl

「那邊那個叫岸田直人,是聖喬治高中一年級的學生。」
看來,搞不好直人還有當秘密調查員的天分。
「萬一被抓到了你怎麼說?」
也就在我做出決定的同時,地鐵滑入了豐洲站的月台。月台上的熒光燈閃著刺眼的亮光,如果要搭訕的話,那就要趕快行動了。不然,等四周的人都走光了,她肯定會對我們充滿戒心的。
「而且那小子的家裡很有錢,你只要和他交往那麼一下下,我們三個也可以跟著吃香的。你說這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哪裡去找呀?」
「誰去搭訕,就用猜拳來決定吧。」
「哦,現在你有喜歡的女孩嗎?」
經阿大這麼一提,我就想起了那個叫理香琳的女孩。雖然她總能讓我聯想到薄荷煙味和不耐煩的表情,但我仍舊覺得她是一個美到爆的女孩兒。
阿大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把站在遠處的阿潤和直人叫了過來。一根筋的傢伙果然天下無敵,我對阿大佩服的五體投地。一旁的結香同學有些害羞地說:
阿潤來勁了。
直人搖搖頭說。
「是啊,不像現在的女孩子那麼嘰嘰喳喳,也不會去做什麼毫無意義的日晒。端莊嫻雅,多漂亮啊。如果不是直人,能介紹給我就好了。是吧?直人,把結香同學的電郵告訴我,暑假作業我幫你做一半。」
「阿大你怎麼了,突然變得一本正經的?這可不像你呀。」
阿潤說著,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凍咖啡。英語里的Sixty和Sixteen聽起來的確很像,我傻獃獃的開始思考一個問題,直人到底離哪個年齡比較近呢?直人身患名為「維爾納氏症候群」的早衰症。雖然跟我們一樣只有十六歲,但他的肉體卻處於幾何狀的飛速老化狀態。阿大盯著對面神社屋頂土的黑瓦,一臉嚴肅。我開口說:
這小子又在拿早衰症開涮了。直人和我們一樣都只有十六歲,但他的人生已經走完了一半,或許真可以算得上是我們「人生的前輩」。但這位前輩現在緊張得臉都發青了。
「拍得很不錯嘛。直人,你的手機可以在拍照時消聲啊?」
直人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
「不知道。」
直人有些氣憤地說:
直人一臉得意地說:
「那她住在哪裡?」
我很佩服直人的勇氣。
「沒什麼大事。最近交了個女朋友。」
「是啊,對直人來說,他的人生已經過了一半。」
怎麼越說越凄慘了?我真怕自己會管不住嘴而吐露出真相,於是就拚命地把那杯已經化了一半的巧克力冰激凌往嘴裏塞。
這時發生了一件怪事。看著直人的臉,我突然覺得很安心。
「兩年了啊。那件事已經過去兩年了。」
阿潤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直人一臉疑惑地問:
「我就說自己是地鐵發燒友,然後撒腿就跑。哈哈,但肯定跑不快。」
「不知道,我有一次想跟蹤她,結果她在豐洲下車了。當時我因為坐過了站,沒辦法走出檢票口,所以不知道她具體住在什麼地方。」
「是這樣啊,不過能多看一眼也是好事。」
「那個女孩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Shit!為什麼輪到有事要我干就說我「最悠哉」了啊?不過阿大和阿潤也不是胡說,他倆的確很忙。看來,下次在只有我一個人的場合下,我還是別跟獃頭胖子和毒舌四眼仔出來的比較好。
「不是告訴過你,絕對不要說的嗎?」
「現在幹嗎?坐地鐵回月島?」
他好像生怕會驚嚇到誰似的,明明四周沒人,卻壓低了聲調。
「那她叫什麼名字?。」
「知道了。」
擁擠的人群在月台上逐漸散開,上班族和學生們都往自動扶梯的方向走去。我們幾個就像溪流中的石頭https://read.99csw.com那樣,佇立在當場。這樣的場景就好像我們幾個在拍MTV,此刻周圍的人都是龍套,只有我們才是主角。那女孩面無表情地對我說:
一直為偷偷摸摸地尋找「Metro Girl」只是我個人的愛好,但經過這個夏天之後,我才發現這個想法是錯的。男人的思考迴路果然都差不多。無論多聰明的男人(比如阿潤),還是多胖的男人(比如阿大),或者多「老」的男人(這章的主角直人),其思維方式在本質上都是半斤八兩的。
「對不起,打擾一下。」
說完,結香同學就拖著有點跛的右腳,往豐洲填埋地那寬廣的人行道上走去。阿大依依不捨得說說:
當然這些人都不是我觀察的主要目標,我的觀察重點還是那些女生。在公司里上班的大叔和土氣的自由職業者,多說無益。只要乘上有樂町線的地鐵,我就忍不住開始給車廂內的女生排座次。那個女孩子很可愛,可惜腿太粗了,那邊那個身材很好,但總體感覺一般。我很享受這種給人評分的感覺,每次都玩得不亦樂乎。
「NO,NO。不能區別對待。來吧!輸的人第一個上,我先出布……石頭剪子布!」
「哎,有的。」
「那……今天你們來,是要……」
「哲郎!這事就拜託你了!」
我又拿起直人的手機看了一眼,那女孩的確是非常少見的類型。直人只要看一眼就很滿足的心態我也理解。但「那兩個」是否能滿足於此?這種事別來問我。我通過撒謊來套直人的話,已經覺得無地自容了。
直人在一所教會開辦的私立高中上學。和初中時比起來,他的穿戴看起來更加新潮大方了。雖然為了防紫外線而穿著件長袖T恤,外面套了一件格子花紋的短袖襯衫,但在他的脖頸上卻能明顯看到像老人一樣的皮膚褶皺。我想起了阿大所說的人生中轉點,不禁打了個冷戰。
阿大奸笑了兩聲,沒有回答。阿潤對此則乾脆無視。直人捅了一下我的肩膀。唉,沒辦法。
看見可愛的女生就會單純地感覺身心愉悅。或許應該對上帝說一聲謝謝,感謝他老人家在男人複雜的腦袋裡偷偷地加入了這樣一種條件反射。這個世界還真是古怪,看漂亮女生會感到高興,但想和女生交往卻是一場磨難。即使如此,在交往的過程中也會有讓人覺得幸福的地方。這或許就是調節平衡的微妙之處吧。
阿大豎起食指搖了搖說:
「要找個怎樣的機會上去搭訕比較好呢?」
阿潤冷靜地回答道:
我也這麼認為。阿大就像阿潤說的那樣,是個貨真價實的老好人。從我們在小學里認識開始,他就一直沒變。或許不是他沒變,而是我們幾個本質上還像小學生一樣根本就沒有長大。
直人在開足冷氣的餐廳里聳聳肩。
「我只有這一張照片,拍的不是太好,但能看清。」
沒人回話,阿大高興地說:
「你放心,我不會搞砸的。」
「你又說錯了。不是六十歲,是十六歲才對。」
我點頭表示同意。
「說起十六歲,就少不了女孩子。最近有沒有聽直人談起過女孩子啊?」
「個子小小的,很結實。看上去有點胖。」
「我把你的事告訴他們了。」
為了掩藏起罪惡之心,我決定像以前那樣擺出好人的樣子。其實我對這種做法已經有些厭倦了,或許我一生都會擔任這樣的角色。直人的臉像樂開了花似的。
「我明白了。那就三分鐘吧。」
「拜託你腦袋清醒一點。說起來,直人已經十六歲了。還記得我們在圖書館里查醫書的事嗎?」
這個要比我們大一歲的女高中生仍舊面無表情九-九-藏-書。她只是一個勁兒地低頭盯著自己的右腳。此時我冷靜得簡直有些異常,以至於我發現了一個大問題。其實說什麼不重要,更重要的是打破沉默,好讓我們的談話繼續下去。
我也笑了笑。然後裝出無意的樣子問:
「你等等。」
當然也有「收成」不好,連前三名都排不出來的時候。但在這種時候或許會出現一個十分可愛的女孩莫讓我忍不住幻想如果能和她結識並且交往該多好啊。很可惜,這種妄想通常在地鐵駛過銀座一丁目站后就會破滅。空蕩蕩的車廂就像盒被吃光的罐頭。有樂町線還真是沒人氣啊,而且這種情況多年來一直沒有改變過。
於是第二天,們也就是周日,我就把直人約了出來。我說有話要問他,讓他到他家樓下的一家高級餐廳里等我。我坐在窗邊的位子上,注視著隅田川上來回航行的水上觀光巴士。水上觀光巴士的外觀很奇特,看上去就像是漫畫家設計的宇宙飛船,或者是一隻玻璃造的大蟲子。
「不是不是,身材可能一般,但眼睛圓圓的,大大的,很可愛呢。」
有時候我還真羡慕阿大這股傻勁兒。兩年前去找援|交妹的時候,他居然直接對人家說「能和我援|助|交|際嗎?」自然是吃了不少白眼。阿潤又說:
氣閥響動,地鐵車門全部打開了。那個女孩走下月台,我跟在她身後喊道:
「真的啊,真是大美女。那時候我恨不得能代替直人去生病呢。」
「唔,是的。到三十歲后,曲線就變成了拋物線。」
直人皺起了眉頭。患有早衰症的他一皺眉就更像老人了,好一下子老了十歲。
周圍的上班族都回頭看著我,佇立在原地的她也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我。看來人類在極度詫異時,臉上的表情會是一片空白。緊接著我就說出了如下這番話:
我試著想象。假設人的平均壽命是八十歲,那中轉點就是四十歲。四十歲對於我、阿潤還有阿大來說都還遙不可及,但直人卻與我們背道而馳,他會在四十歲前就走完一生。此刻的他已經步入了人生的後半場。不再為前進而活,而再為歸去而生。這時阿大那龐大的身軀中擠出了與身形不符的細微說話聲。
「直人得了一種病,那種病讓他衰老的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好幾倍。他每天都能在月台上看到島園同學,便對你一見傾心。」
「這事可別拖太久了,最好暑假前能問出來。」
阿潤和阿大一齊搖頭。阿潤又扶了一下眼鏡,這是他緊張時的小習慣。
「有什麼事嗎?」
我把視線集中到只有名片大小的液晶屏上。照片的背景好像是地鐵月台。從月台的布置來看,像是有樂町線上的永田町站。一個女孩子身穿白色半袖襯衣,襯衣上打著緞帶,站在月台的一端。她的長發漆黑,猶如一道黑亮的瀑布。女孩給人一種憂鬱的感覺,與其說是可愛,倒不如說是像傳統日本女性那樣端莊美麗。眼角細長而清秀,瞳仁熠熠生輝。
「就要開始行動了,別緊張。加油啊!哲郎!」
「乖,聽話。」
「想來想去,我們也沒什麼可以為直人做的了。」阿大說。
中轉點?沒想到阿大居然會談起如此嚴肅的話題。我們三個沉默了半天,只聽見冷氣機發出微弱的聲響。阿潤開口說:
阿潤眼鏡后的目光變得暗淡。
四人合力要到了可愛女生的手機電郵。這場夏日大作戰的戰果讓我們心滿意足。
駛出月島站后,下一站就是豐洲站了。阿大不慌不忙地說:
我在想,跟班裡哪個女孩關係比較好,但支支吾吾半天都沒個頭緒。想來想去只有兩個人比較合適,一個是偽娘町山正秋,還有一個是寫手機小說的田部https://read.99csw.com沙里奈。雖然正秋的身材很正點,但他畢竟「還」是個男人。於是我就參考沙里奈的體型對直人說:
那個女孩身穿白色半袖罩衫,藍色百褶裙。手上提著一個鑲有校章的黑色皮革包。照片上看不出來,其實真人比照片里高很多,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吧。百褶裙的下擺隨著她的步伐輕晃,就像柔嫩的海藻輕撫著她的長腿。那個女孩一臉嚴肅地朝我們望了一眼。很奇怪,她的右腿好像有些跛。左手提著包或許是為了保持身體平衡,但這樣做反而使整個身體都向左微微傾斜。阿潤輕聲說:
其實直到剛才為止我還沒想好搭訕時該說些什麼,但現在我覺得這都已經無所謂了。為了直人,豁出去了。
阿大一臉嚴肅地說:
「對對,理香琳。那個大美女。」
「唔,你這小子還真有趣啊。自己的事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別人的事卻這麼勞心。你看直人、夕菜,還有大雅,不都是這樣嗎?」
我們五個人走上長長的自動扶梯,穿過檢票口,站在通往地面的台階上。我抬起頭才發現,此時水泥牆包裹的正方形天空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色,純白的雲朵只有邊緣散發出燦爛的紅光。
阿大搖搖頭。
我走在前頭,她默默地跟著我走。這時乘客差不多走光了,月台內顯得很空曠,我們走到一條長椅旁坐下。幾個人挨個坐在空蕩蕩的地下大廳里,這種感覺真是挺奇妙的。
「那就請到那邊的長椅上坐一下吧。」
「我是沒關係啦,反正我也是單身。」
「我是新富高中一年級的北川哲郎。我有一個朋友想和你交個朋友。你能和他聊聊嗎?只耽誤你三分鐘時間。」
我被他雷得差點噴了出來。這套勸人的說辭未免太直接了。結香同學聽后妙目圓睜,抱著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十七歲女的高中生說:
直人在月台上左顧右盼,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現在放棄還來得及,萬一搭上腔可就沒退路了。」
阿大在阿潤耳邊竊竊私語。於是阿潤拉著直人走到一邊。阿大撲通一聲坐到了結香同學的身邊。
我喜歡坐地鐵的理由之一,就是可以在車廂內仔細地觀察他人。
大都市的地鐵里有各種各樣的人。我就見過淚流不止、號啕大哭的中年上班族,還有剛吃過奶油意大利麵(一聞就知道)酒不慌不忙化妝的OL。
「她穿的那套夏裝是御茶水清水女子學院的制服。領子上有兩條線,說明她是高二的學生。早上七點二十分和下午四點零五分一定會出現在樂町線的月台上。」
唉,事不關己,說得再好聽也沒用。直人說:
阿大挺起胸,T恤下那兩塊肥肉簡直有G罩杯那麼大。
她把黑色提包放在大腿上,兩隻手端端正正地擱在提包上。
阿大嘆了一口氣,T恤衫下那兩塊積滿脂肪的肥肉隨之抖動。阿潤有些不耐煩地說:
「就等她在豐洲下車的時候吧,」
「你放心。那倆傢伙總喜歡把別人的事當成噱頭亂講,先別管他們,那女孩是誰啊?」
我笑著說:
「直人的事情是我套出來的,要猜你們兩個猜,我可不參加!」
在車廂內噪音的掩蓋下,我悄聲對直人說:
結香抬起頭,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直人。半白頭,布滿皺紋的臉龐,只有兩隻眼鏡像十六歲的孩子那樣清澈。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直人從牛仔褲手袋裡掏出手機,打開圖片文件夾,把手機遞到我面前。
「我記得那疊複印件里有一張生存曲線圖。」
「怎麼了啊?你一臉嚴肅的樣子,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我靠!為什麼拜託我啊?別開玩笑了。」
喊得這麼快,我出了剪刀,就read.99csw.com發現阿大和阿潤出的都是石頭。我的神吶!那兩個小子居然還當眾擊掌。我就差哭出聲來了,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們肯定在使詐。
「她來了!安靜!」
「我是沒關係啦。但我的腳不方便,不像你們那麼會跑。而且打扮很土,性格也很陰暗。」
要稱讚自己不喜歡的女孩果然沒那麼容易,我見他還沒反應過來,忙道:
「直人過完生日就Sixty了吧。」
其實應該再加兩條才對。好色,喜歡圍著女人屁股轉。但現在氣氛如此和諧,我又怎麼忍心破壞呢?三個人回來了,直人低著一顆「熟透了」的腦袋,又重新做了一番自我介紹。這時一班地鐵進站,直人的聲音被遮蓋得幾乎聽不見,但在場的人都沒有在意。
「只有在老電影里才見過的女學生,給人的感覺可真好啊。」
我真是說謊都不打草稿。其實女孩子對我來說就像浮雲一樣,有沒有都無所謂的。直人當真了,他探出身子問道:
「島園結香,清水女子學院高二學生。」
就這樣,我們三個在第二天的傍晚時分,趕到永田町站的月台上等待直人。你們應該可以很輕易地想象出,當直人看見我們時,他的表情有多驚訝。還不到下班高峰的時間,月台上十分安靜。直人尖起嗓子問我們:
「不行!不管結果怎樣,先試了再說。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這小子要替我們送你一份大禮。你說是不是啊?前輩?」
「這是地鐵進站時抓拍的。地鐵的聲音很大。」
阿大被這番奇論囧到不行。
「這小子不可能不說。因為哲郎探員身懷使命,他的任務就是打聽你最近的男女交際情況。」
「天氣這麼好,只有一站路,幹嗎還要坐地鐵?走回去吧!」
「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很傷心。今年我們送的禮物太爛了。」
阿大抬頭看著我們,一張臉就像被焊住了似的。笑不出來。
「你忘了啊,就是我們在澀谷找援|交妹送給直人當禮物那件事。」
我們站在離她稍遠的地方,不敢大聲說話。如果她發現我們是一夥的,勢必會心生戒備。此後的十分鐘竟會如此漫長,要是地鐵就這麼開下去,永遠也到不了豐洲就好了。但電車就像計算過一樣,精確無誤地駛入了車站。
「交給大叔我來辦吧!讓大叔再送你一份特別的厚禮!」
這兩個傢伙,真會使喚人。
直人一臉遺憾地說:
「交不交往的沒關係,只要能在地鐵上看到她,我就很滿足了。」
我看了一眼直人。
說著阿大就拿起「大號」薯條,像喝果汁似的,咕嚕嚕往他那張「大」嘴裏倒。他這「阿大」的外號還真不是蓋的,光是那副吃相就讓我覺得胃部不適。一旁的阿潤又說:
「我們當然不是想讓島園同學馬上就答應做直人的女朋友。先從普通的朋友做起也沒關係,所以島園同學你是否能考慮一下跟直人交往看看?」
「行了行了,你也別著急。就交給我們來辦吧。兩年前我們已經在澀谷鍛煉過怎麼和女孩子搭訕了。你就放心吧。」
「男孩子就是好啊,單純,直接。」
今年大家湊錢買了三十張無|碼色情DVD送給直人。我們在網站上精挑細選,每十張一組,放在塑料文件夾里裝好,包成禮物。雖然三十張DVD讓我們整整瘋狂了一個月,但那種東西帶來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已經沒人想看了。
我越發佩服直人了,真沒想到他是個如此主動的人。不過大家年紀都不小了,會主動關心心儀的女生是很正常的事。
「但也蠢得要死啊,白痴,沒心機,不是嗎?」
涼風吹過水泥路面。夏日傍晚的天空就是一場由雲和光主演的Show,落日的餘暉把大樓西側所https://read•99csw.com有的窗戶都塗抹上了玫瑰色。我們四個就像是西部片里的槍俠,排成一排踏著夕陽,背光行走在寬廣的人行道上。
「最近要和那個女孩進行第一次約會,但就我一個人去的話,總覺得很緊張。所以直人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別發出太大的動靜。各位,都準備好了吧。作戰開始!」
我和阿大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到:
走完台階,結香同學和直人舉行了交換電郵的儀式。其餘三人則抱著胳膊注視著這嚴肅儀式的進行。
「但這件事你絕對不能告訴那兩個人哦。」
「那傢伙得了一種三十歲就會死的病。前不久他剛剛過了十六歲的生日,他的人生或許只剩下一半了。所以我們幾個才想盡辦法,想要找一些好東西當做禮物送給他。」
他的話聽上去很冷,但阿潤這個喜歡裝酷的四眼仔內心其實已是感動得要死了。
「哲郎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嗎?」
「呵呵,你說的沒惜。自理香琳那件事以來,她還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孩。」
緊接著我又發揮出最大限度的演技,表現出若無其事、毫不關心的樣子,盯著窗外隨口問道:
「是啊,小生我學習也很辛苦的。雖然本天才要想考個高分也只是洒洒水的事,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離直人太遠了。要做直人的蛔蟲,我看最悠哉的哲郎就是不二人選。」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一聽這話,趕忙說:
「所以我在想,要為他做點什麼。暑假就快到了,如果能在此之前讓他留下什麼美好的回憶就好了。」
「猜對了!」
「好吧好吧,我去問就是了。」
直人突然叫起來。
「因為大叔我工作和學習都很忙呀。」
阿潤和我無言地點了點頭。我們是不會忘記直人身患何種病痛的。
「再見,直人君,我們電郵聯繫吧。今天有些小小的驚訝,但我很開心。」
「是嗎?那女孩子怎麼樣?」
就連看AV只看人|妻系列的阿潤也不禁連連點頭。
「那直人你想和那個女孩子交往吧?」
難得從阿大嘴裏聽到英語單詞。周六的傍晚,我們三個坐在月島站前一家名為「Macdonald」的咖啡屋的二樓。窗外的西仲通還未等周末的夜晚降臨,就已迫不及待地變身為步行者的天堂了。直人做定期檢查的聖路加國際醫院就在咖啡屋的對面。
直入慌忙把手機塞進口袋。
「是啊,你說的沒錯。其實我昨晚想了一夜。如果直人在三十歲就死了,那現在對他來說不正是人生的中轉點嗎?」
阿潤這小子立馬接茬道:
直人看著我,我們兩個都有種被逼無奈的窘迫感。我的心情太過緊張,以至於都沒太注意鋁製車廂滑入月台時那刺耳的雜訊。我們四個就跟在那女孩後面,一前一後地走入有很多空位的地鐵車廂。她靠在出入口的自動門上,眺望著車外昏暗的水泥隧道。
「死也不幹!」
阿大拍拍胸口,肥肉抖了三抖。
「是啊。為了那個少白頭,我們操碎了心。」阿潤強裝出若無其辜的樣子。
我朝身後的三人搖搖手。離我有數米遠的阿大看見我擺出OK的手勢,胸口的肥肉也激動地抖了兩下。阿潤冷靜依舊,而直人的面孔則像信號燈似的,由青色變成了紅色。我對那女孩說:
直人好像很難回答這個問題,我立馬把視線轉到他的身上。他看上去好像很困惑,一雙眼睛慌慌張張地在餐廳里掃來掃去,輕聲說:
阿大絕不是一個只有龐大身軀的笨蛋,他要是認真起來,絕對比我們幾個都要有說服力的。他摸摸那顆光頭,笑著說:
那兩個人?他指的肯定就是小學時就認識的死胖子和四眼仔。直人真可憐,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什麼兩年了?」阿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