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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間逃走的疑惑

第九章 夜間逃走的疑惑

「沒,沒什麼。」
結婚時,沒把妻子的過去當回事。考慮只要兩個人齊心協力構築美好的未來就行了。但對她過去的毫無所知卻帶來了內心的不安。就像是未對地基進行任何勘察,就蓋起了房子一樣。
「北崎住進來時是一個人呢?還是和誰一起呢?」
「那在明天清晨之前,我把你的累治好。」弓子說。
「不管北崎和什麼樣的女人同居,都沒有太大的不同。但我想可能性最大的是那位幫明石去掉眼中灰塵的女神。」
上面寫著常見的新年賀詞,但後面七年前的年號引起了棟居的注意,丸尾被殺也是七年前。
「叫松永弓子。」
兩人請房東帶他們看看當時北崎住過的房子,房東講和這套房子的布局一樣。北崎住在和房東的相反一側、一樓右邊頂頭的一套兩居室內。兩個居室分別為6和知5張席子大小,並帶上下水道和廁所,沒有浴室。好像只有房東一家是兩層結構。打開大房間的窗戶,前面就是鶴見河,對岸的景象一覽無餘。隔著混濁的河面遠眺,一片索然無味的都市特有的稠密擁擠的景象展現在眼前。
棟居向明石提出想要一張松永弓子的照片,明石立即感到搜查總部對他提供的消息產生了興趣。在婚禮上,攝影師及朋友都拍了不少照片,有幾張照有明石的快相已經給了他。明石立即查看了一下,發現其中一張上照有弓子。照片上的弓子坐在與明石拉開一點距離的主桌位置上,雖然是遠景,但特徵捕捉得很清晰。明石提供的這張快照使棟居異常興奮。
「果然和松永弓子有某種關係嗎?」明石問。
「夫人,向您打聽一下,這座公寓是什麼時候建成的呀?」
「咦,房東住在公寓里?」
「當時的建築物還留下一部分。」
「這看起來像建了有二三十年了。」永井站在房子前面說。
隔著稍稍顯髒的間壁牆,可以聽到隔壁的動靜。
「那些鎖中,確實有一把裝在橫濱市內,建築物已被拆除。」
「是關於我妻子的事,你曾說7年前的8月10日在川崎見過我妻子,是吧?」
「我們這兒的人幹了什麼不好的事嗎?」微胖像是房東的人稍稍改變了態度問道。
據說老家在北海道北邊的一座城鎮,在當地高中畢業的同時就來到東京。對弓子總是避開過去話題的作法,松永也沒怎麼過問過,但自己的婚禮也以家鄉太遠為由,只有她的父母、姐姐、姨4個人參加。東京沒有一個朋友參加,弓子解釋說她在每個地方工作時間都不長,所以沒結識什麼朋友。當時他覺得還挺有道理,但即使那樣,沒有一個朋友來參加不是說明她人際關係太貧乏了么九_九_藏_書
「找到了。」松永嘟囔著。報紙上報道了8月10日下午2點到4點左右,在川崎市幸區古川街一位名叫丸尾的老太婆被勒死的絞殺案,此外再沒有別的案件。松永將幾家報紙的縮印版進行了比較,報道的內容大致相同。
「在高中時代,和北崎相當親密。他從那時起就愛說大話,像口頭禪一樣,動不動就說以後干件大事讓你們看看!畢業后雖然彼此疏遠了,但那以後來過幾次賀年卡,這就是他寄來的最後一張賀年卡。前幾天在整理舊信件時,偁然看到的。這張明信片是最後的聯繫,以後就沒有他的音信了。」他說著拿出一張印著七年前年號的明信片。
到如今,當時的情景成了他的心病並迅速膨脹起來。弓子當真沒有見過明石嗎?如果不是明石誤會,那就是弓子撒了謊。明石似乎相當自信,如果明石說的正確,那弓子為什麼要撒謊呢?即使7年前在川崎見過明石,那隻會感到親切,沒有必要隱瞞呀?之所以要隱瞞,莫非是與明石見面這一情況對弓子不利?
「是個二十歲左右、非常漂亮的女人。大概是在哪兒騙來的,最後兩個人同居了。當時我們是按北崎一個人租給他的,所以抱怨他隨便留人同住,不好辦。他才突然改變態度說那付兩個人的租金,該不會有意見了吧。結果別說是兩個人的租金,連一個人的也未付就半夜逃走了。」
「找到了。」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他把丸尾被殺案的報道複印后回了家。
「不,沒什麼。把你叫來接電話對不起。」松永意識到明石好像還要對自己說什麼,搶先掛斷了電話。
「聽說這座建築物拆掉了,原來他就住在這座公寓里呀?」
「目前還不好說。只是想借用這張照片作為資料來證明你所提供的情報。」棟居慎重地說。
「是這個女人,肯定是這個女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就搬到北崎的房間里和他同居了。」房東肯定地說。
按地址找到的地方,佇立著一座陳舊的公寓,門口的牌子上寫著「安心庄」。這是一座兩層預製板結構的建築,彷彿是用箱子堆積起來的,索然無味缺乏妙趣。即使是這樣的建築,恐怕在當時也以小型、功能齊全而炫耀、自豪過。而現在牆壁上布滿雨水沖刷后留下的水紋,附近一座座新的公司住宅及大型住宅區相繼建起,相映之下這座建築就像是上世紀留下來的遺物一樣,顯得破舊不堪。
「沒想到你打電話來。前幾天突然闖到你的新居,對不起。你夫人身體好吧?」明石在電話上很快把話題轉到了弓子身上。
「一定是累的。」
「北崎…read.99csw.com…啊,有這麼個人。」房東非常坦率地說。
報紙上報道的丸尾的住址是川崎市幸區古川街,這難道是偶然的一致嗎?果然是弓子在撒謊,她在7年前8月10日見到了明石。明明是這樣她卻要否認,不正是因為她與丸尾被殺有牽連嗎?明石激起的這一片波紋在松永的心中立即發展為不祥的聯想。
「我想問你的就是這件事。你見到我妻子,不,和我妻子極為相像的那個女人是在川崎市的什麼地方,還記得嗎?」
但毫無疑問搜查總部對松永弓子產生了興趣,而且明石認為興趣還相當大。從明石手中得到的松永弓子的照片,立即送到了上末吉安心庄的房東那裡。
根據地址找到的是面臨鶴見河的一片住宅區,公司住宅、公寓、民居混雜在一起。末吉橋和對岸的川崎市相連,橋下渾濁的河水像淤住似的緩慢地流動著。與渾濁的河面相同,空氣也是污濁不堪。對岸的情景也相差無幾,多是中小企業、住宅區及公司的集中住宅樓。這些建築物陰鬱沉悶地擁擠在一起構成一副無任何情趣可言的都市風景。雖然是都市但卻給人一種強烈的邊緣、盡頭的感覺,大概是因為面臨這條污濁河流的緣故。這條淤泥沉積、透明度幾近於零的河流吸收著城市的排泄物,越到下游其污濁越加顯露。
「帶女人回來,是什麼樣的女人?」
「我們到北崎七年前住的地方去看看怎麼樣?」棟居說著已經站起來。
「不,不是那種事,大約七年前這裏住過一個叫北崎政光的人嗎?」
「剛住進來是一個人,但過了一段時間,有時帶女人回來。」
「我記得很清楚,是幸區的古川街。」松永不由得愕然失色,手中的電話差點掉下來。
「這個,我是兩年前搬進來的,據說是周圍最老的房子啦。」主婦一邊以探詢的目光注視著他們,一邊說。
「這座公寓的老住戶是哪一位呀?」
當時詢問鎖廠時,廠家說和丸尾家相同式樣的鑰匙三個為一套,向全國出售了二十套。據說包括丸尾的住所在內,有兩戶被拆除。其中一戶就在這棟公寓內。
「是啊,恐怕是我弄錯了。你夫人說沒那回事。」明石在電話中無可奈何地笑著說。
總之明石到松永夫婦新居拋出的這塊石子,在松永的心中激起了不平靜的波紋。
「喂,喂,你怎麼啦?」電話中傳來明石的問話聲。
七年前的8月中旬,那和丸尾被殺的日期相符。
松永的父母對弓子經歷不清這一點抱有很大的不安。後來把她本人介紹給父母后才好一些。像是弓子和藹可親的氣質打動了父母。
「我們倆想到一處去啦。九-九-藏-書明石說最近在朋友的婚禮上又見到了那位女神。」
「賴了你的房租?」
「那就好,總覺得和平時的樣子不一樣。」
「沒有,大概是偁然長得相像吧。我妻子說一點也不記得有那麼回事。」
從眼前這位嬌態可愛的新娘的樣子,看不出與7年前發生在川崎市內的那樁可惡的殺人案有什麼關係。
想想看,松永對妻子的過去竟是令人吃驚地毫無所知。他是在通勤電車上救了被流氓糾纏不休的弓子之後開始交往,迅速親密起來並最終結婚的。相識時,她在新宿一家咖啡館作計時工。在那之前似乎也在不少地方干過。
在玉川警署搜查總部,收穫甚少的搜查仍在繼續。在那之後沒有發現過證實和村岡被殺案有關的資料。雖然大地回春、萬物競發,但搜查總部里人員稀少,就像刮過一陣肅殺的秋風一樣。在玉川警署和新宿警署搜查總部,認為這兩起殺人案互不相干的人多起來。
「是啊,多少次催他交房租,他總是說什麼明天就有大筆的錢進來,結果賴了半年的房租,半夜逃跑了,只留下一堆破爛。」房東越想越生氣地說。

1

「三年左右吧。是七年前的8月中旬左右和那個女的一起偷偷溜走的。」
「如果北崎住在裝鎖的那個地方,那……」他們馬上拿出一覽表,重新查閱那20把鎖安裝的具體地點。北崎手裡的鑰匙雖然被確認和丸尾家的鎖是一套,但如果和北崎原居住地裝的鎖屬同種樣式,那北崎可能誤認為是自己的鑰匙而帶了回來。
「說到鶴見區,離丸尾家住的地方很近吧?」棟居和永井互相看了看,一種希望在胸中迅速升起。馬上拿出地圖一看,上末吉五條面向鶴見河,與川崎市幸區相鄰,對岸就是川崎市,距丸尾家直線距離也就是兩公里。
「還留下一部分!」
松永隆史對明石的來訪越來越疑惑不解。和明石是大學的同學,上學時兩個人就很要好。但畢業后直到參加婚禮再見面,其間沒有任何往來。只是每逢過年互寄賀年片,因此邀請他參加了婚禮。但他突然到家裡來,實屬意外。也許是借婚禮再次見面為機,想恢復老交情吧。或許是因為他在銀行工作,懷著勸自己存款的企圖。但是明石的拜訪對松永來說還是愉快的。可到後來弓子對明石的態度令他疑惑。當時雖然未理會到,但還是覺得弓子有意躲著明石。現在想起來,開門的也是自己。在這本來不那麼大的家裡,弓子極少出現在明石面前,分明是在有意避開明石。為什麼要躲避丈夫的朋友呢?端出茶點后,九-九-藏-書一個人憋在廚房裡,不參加他們的聊天,還是松永強拉硬扯才把她拖出來。但就是這樣,最終也沒參加他們的談話,看來也不是因為害羞不好意思。對了,當時明石講了件奇怪的事。7年前的8月10日,明石因打工去川崎,覺得是弓子幫他清除了眼中的灰塵。對此弓子的回答是既沒有去過川崎,也沒有幫助哪個男人清除過眼中的灰塵。但明石還是那個明石,似乎確信見到的那個女人就是弓子。

2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松永弓子就是在丸尾被殺當天,在案發現場附近為明石去掉眼中灰塵的女神。北崎和弓子與丸尾被殺有某種關係。搜查總部決定把松永弓子作為證人傳詢。
「我們想問你一下關於這所公寓住戶的一些情況。」棟居出示警察證件后說。
松永的目光凝視著空中,把弓子躲避明石的理由與丸尾被殺聯繫在一起還為時過早,也許是出於上不了報紙的某些微不足道的理由而躲避明石。儘管碰巧7年前的8月10日在川崎市發生過一起老太婆被殺案,但和弓子聯繫起來未免太輕率。松永雖然在心裏這樣默默地對自己說,但他仍然抑制不住膨脹起來的好奇和關注,利用圖書館內的公用電話撥通了明石所在的公司,正好明石在。
電子鎖彷彿是安錯了地方,令人想到裝在這套空房內的唯有這把鎖是結實的。
「他在這裏住了多長時間?」
「恐怕不會是優子。」

3

「當時的住所是橫濱。」
「打聽一下吧。」棟居說。正好這時,從公寓門口出來一位提著購物籃子的家庭主婦。
上面寫的地址是橫濱市鶴見區上末吉五條,與北崎七年前的地址一致。如果這是偶然碰上的,那就是緣分,命中注定。
在搜查處於停頓狀態時,調查北崎生前人際關係的棟居,從北崎高中時代的朋友手裡得到了一張北崎寄給他的陳舊的賀年片。
向主婦致謝后,兩人進門沿著微微昏暗的走廊向左側走去。按照從主婦口中打聽到的姓名,來到掛著房東名牌的房門前。按了門鈴后,房間內傳來人走動的聲音,接著門開了。一位五十歲左右微胖的男人從打開的門縫中,用警惕的目光看著他們兩人。
現在回想起來,弓子的態度就不是對待丈夫的朋友所應有的。當明石進來時,不,在那之前隨著門鈴聲詢問對方姓名時,弓子的眼睛里就像見到喪門星一樣充滿厭惡的神色。為什麼明石成了弓子的喪門星呢?松永隱隱覺得原因好像就掩藏在7年前8月10日,明石一再九九藏書說曾見到過弓子的川崎。這件事成了他的心病,壓迫著他的心胸。
「你夫人是不是想起和我見過面的事啦?」
「不,沒什麼不舒服。」松永強作笑臉地說。
這次一種可靠的預感不斷觸動著棟居,永井好像也有同感。
「這個事你最好問問房東。」
北崎的賀年片中沒有寫公寓的名字,但按上面七年前寫的地址看應當就是這座公寓。
同去的永井眼睛盯著寄件人的地址,上面寫著橫濱市鶴見區上末吉五條。北崎搬家雖然記載在戶籍的附錄上,但卻沒有記錄他住在橫濱市鶴見區。每次搬遷只要不在居民卡上登記,即使住在那個地區,也不會留下公開的記錄。
「北崎幹了什麼事嗎?那個渾蛋,賴了我大約半年的房租,竟然半夜逃跑了。」房東狠狠地說。
「左手頂頭的一、二層是房東家。問問房東,過去的事就明白啦。」主婦答道。
據說高中畢業后馬上就到了東京,和松永年紀相仿的她,直到結婚在東京住了大約十年,而這十年就沒有結識一位足以參加婚禮的朋友?結婚典禮雖然盛大,但松永總覺得還缺少些什麼重要的東西,到後來才覺察到是弓子的朋友沒來參加。
「也許是吧。你剛才問的古川街怎麼了?」
他不像弓子那樣躲著,相反似乎對弓子抱有極大的興趣。
「你臉色很難看,是身體哪兒不舒服嗎?」迎到門口的弓子看到松永的臉色擔心地問。
「在這所公寓里和北崎同居的那個女的是誰呢?」永井用探詢的目光看著棟居。
「找到了!」兩個人情不自禁地嚷了起來。
「是明石君嗎?我是松永,有件事想問問你。」松永直截了當地說。
當他們聽明石說又見到女神時,雖然覺得不能置若罔聞,但覺得單憑明石記憶中模糊不清的印象,很難使搜查會議認可。而作為證人詢問情況,理由又不太充足。但是如果和北崎政光同居這一事實得到證實,就可以有充足的理由把她作為證人來詢問。兩個人突然覺得他們發現了一個非常可疑的人物。
明石來訪幾天後,松永騰出時間去了一趟川崎市圖書館。他借出7年前8月份的報紙縮印版,在閱讀室翻到8月10日那一天。明石講那天他在川崎的某處見到了弓子,但弓子不承認。如果明石的話是事實,報紙上也許會報道某些對弓子不利的事件。但8月10日的報紙,沒有報道在川崎市管轄範圍內發生過什麼類似案件的東西。松永突然想到,應看11日的報紙。如果是8月10日發生的案件或許會登在11日的報紙上。
「還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明石見到的女人,肯定是和她長得相似的其他人。」松永默默地在心裏對自己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