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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祥的連接點

第九章 不祥的連接點

「當然是被欺凌致死的被害者的遺屬。」
「既然那樣,為什麼不先殺罪魁禍首呢?」有人從當事者的角度來考慮。
「而且,此人在這個地方有相當大的影響力。」
皇天不負有心人。牛尾和青柳找到了一位曾在H市中學執教的退休教師。這位教師現住在神奈川縣海老名市。在四個被害者上中學的三年當中,他擔任該校的教務主任,名字叫木原。
「既然全校都知道,他的雙親能不知道嗎?」
「我認為下一個受罰的應該是那個女人了。不然的話,公正的裁決無從談起。」木原道。
「他的雙親叫什麼?」
「眼下正在調查,還沒有找到下落。」
就在各搜查本部將調查的觸角伸向H市時,接到了上級下達的內部指示:「在調查時請慎重處理,要注意影響。」
警員們越發感到了來自堂本家的壓力。警員們認定這四個被害者的過去,肯定與堂本家有著重大的關聯。堂本家越是施加壓力,越是激發了警員們調査的慾望,反而起到了逆效果。
「把復讎說成是老天的報應,那麼真正的兇手就要逍遙法外嘍!」
根據戶籍的附票記錄,三年前片倉直義居住在北海道中川郡幕別鎮,此後便下落不明。居民票截止到幕別鎮,再也沒有變動。
以電機產品工業為中心,電視局、報社、金融機關、交通、百貨商店、高爾夫球場、賓館飯店,組成了一個大型企業集團公司。H市就隸屬於該集團公司之下。
石原警部不能作答。
「其實那個悲劇發生之前,教師們都有所察覺。自殺的學生髮出過求救的信號,可以說全體教師也都目睹了這個求救信號。為什麼不果斷地採取措施預防悲劇發生呢?至今我都感到追悔莫及。」
過去,也收到過類似的內部指示,大多是在調査違反選舉、瀆職這類案件時。對調查殺人案,特別是連環殺人案下達「請慎重處理」的內部指示,可是前所未有的。
「儘管十五年前的虐待案是個老話題,但是牽涉到四個人被害,所以不能掉以輕心。首先我們要找到那個自殺學生的遺屬。找到遺屬后,再調査堂本和壽美的事情也不遲。」
警方著手調查自殺身亡學生雙親的下落。自殺的片倉修是獨子。兒子自殺后不久,片倉直義的妻子病故。後來片倉直義離開了H市。
「遺屬不會不知道在幕後操縱的人是誰吧?」
「也許堂本和壽美有些膽怯了。過去追隨自https://read.99csw.com己的那幾個小嘍啰相繼被殺,說不定下一個就該輪到自己了。所以她感到膽戰心驚。」
「在市民中肯定有人對堂本家的一言堂持反感態度,恩威並用的恐怖政治是有界限的。我們要找到已經遷出H市的老市民,因為他們脫離了堂本家的影響,肯定能找到缺口的。」棟居充滿自信地說道。
「也許因為直接參与虐待的是那四個人,所以先從那四個人開始實施報復,最後再對罪魁禍首動手。」
「不,不知道。我想沒人會知道。」
「有關『渡者』的情況,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真可謂異口同聲。
「由虐待導致的自殺案件發生在十五年前。我們是不是從那個案子尋找根源……」
當年給他們任課的教師已經全部退休,或者調走了。牛尾他們想盡辦法找到了他們,個個都不願意開口。
調查的觸角伸向了四個被害者的出身地。但對出身地的調查卻出乎警察的意料。
木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道:
「他叫片倉修。」
片倉直義沒有犯罪前科。
「果然如此。」牛尾感慨萬分。
「我即使辭去了工作,成為一名普通的人,但再也振作不起來了。這種心靈上的債務,恐怕要帶到墳墓里了。」
「那麼,為什麼堂本和壽美針對調查這四個殺人案而下達了『言論箝制令』呢?還不惜動用了中央政界的關係,給警方施加壓力。像那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根本不會動搖她現在的地位。」
不僅如此,警察、消防、稅務、郵局、電信、電話、電氣、煤氣、水道等公益服務機關;各行政機關、文化,體育機關、全國網路、金融服務公司也都由堂本家族的成員掌管。
這四個人在中學畢業后同時離開了H市。當地幾乎沒有什麼本家、親戚、朋友。再加上當地的人對調查採取不合作態度,使調查工作處於停滯狀態。
「堂本和壽美與那四個小嘍啰可謂是同案犯。她是不是想堵住同案犯的嘴?」
「聽說,當時就知道在幕後操縱的罪魁禍首是堂本和壽美。虐待的動機是因為級部的名次,這是全校人人皆知的事情。」
他們向依然留在當地的同學們打聽這四人的情況,全都回答不知道。

2

「這四個被害者的過去肯定有什麼貓兒膩。」
「您能告訴我,自殺的學生叫什麼https://read•99csw•com名字嗎?」
「看來這四個人的死,對堂本家不利。」
「片倉直義、片倉明代。」
這四個人的出身地是個很小的城市,它歸屬在本地最大的產業——堂本電機產品工業會社之下。歷屆的會長都是由堂本家的戶主擔任,該市的市長由堂本會長兼任。
木原認為假如不懲罰幕後人,就談不上是公正的裁決。但是實施虐待的元兇,卻被法律圈在了安全地帶。新宿警察署的牛尾將自己的發現做了彙報。
警察詢問當地的老人們。
這位原H市中學的教務主任,在海老名市的郊外過著悠閑的生活。木原接受了牛尾和青柳的訪問。當被問及四個被害者在中學時發生了什麼案件時,木原的臉上呈現出痛苦的表情。牛尾不禁暗自感到高興。
石原的沉默顯示出搜査本部處於左右為難的境地。
在警備公安關係里備案的人物,要有五十多項資料,可是片倉直義在警察公安關係里沒有備案。
如今,堂本家的戶主是堂本和壽美,今年30歲。是上一代會長的長女。在擔任堂本集團會長的同時,兼任H市市長。集團的中心企業——堂本電機產品工業會社的社長雖然由堂本和壽美的丈夫堂本真人擔任,但實權卻完全掌握在堂本和壽美手裡。這個地方的主要產業和市政要害部門都在堂本家族的掌握之中。
「這不知道。即使等上十五年,假如是遺屬復讎的話,那應該先對堂本和壽美下手,而不是那四個小嘍啰,對不對?」
「堂本和壽美為什麼到現在才想起殺死過去的小嘍啰呢?我看她與這四個被害者處在同樣的境地,下一個遭受狙擊的目標,很可能就是堂本和壽美。」有人反駁道。
「就算是堂本和壽美命令他們四人去虐待那個學生,可是找不到任何證據,也根本不能給她定為虐待殺人罪。因此,說堂本和壽美殺了那四個小嘍啰更是無稽之談。」
「把堂本和壽美放在四個案子的嫌疑者的位置怎麼樣?」有人提出這種意見。
牛尾等人對片倉直義的行蹤追查到了北海道的幕別鎮,便沒了下落。
木原情緒激動,不禁潸然淚下。
「我也有同感,好像有人在暗中操縱。我也覺得像是下達了『言論箝制令』似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與他同行的代代木警察署的棟居也感到納悶。
「被逼死的那個學生的成績在級部總是排名第一,堂本和壽美排名第九-九-藏-書二。堂本和壽美嫉妒他,便命令她手下的幾個小嘍啰欺凌那個學生。狐假虎威,大家怕的是老虎,沒人敢出來反對,連教師也不敢多說話。班級里的事實際上由堂本和壽美操縱。最終導致那個學生自殺身亡。案發後,學校、警方將真相隱瞞起來,並將一切有關記錄全部抹去了。」
「能告訴我們那個幕後人物的姓名嗎?」
「什麼?案發後十五年了,時效都過了,還有必要殺死同謀嗎?對她來說,這四個人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
「那個案件不單單是虐待一個學生,其實是一件以家庭勢力為背景,多人共謀的殺人案。有直接參与施虐的學生、雖未參与但對此漠不關心的學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教師、在出事後掩蓋事實的學校領導,以及教育委員會、市政府和警察局一切與此案有關聯的人。既然知道事實的真相,為什麼不告發呢?我作為一名教師,眼睜睜地看到那孩子受到虐待而自殺身亡,卻什麼也不能做。儘管我沒參与殺人,但面對這麼多同謀只能保持沉默。這是一種怯懦的行為,我沒有做老師的資格。」
「針對那四個被害者有四個重要參考人浮出了水面,他們和那個被虐待致死的學生的雙親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上級竟然下達這樣的內部指示,可見堂本家的政治勢力有多麼大。
在這人口超過12萬的小城市裡,有權發布「言論箝制令」的,除了堂本家,不會有別人。
「後來堂本和壽美成了堂本家的戶主。當上了市長並支配著堂本集團及整個城市。四個小嘍啰也在各自的領域里獲得了成功。失去兒子的雙親對他們的成功作何感想?我認為一定是痛不欲生。那四個人一個個地被害的時候,他們一定覺得有人替他們復讎了。」
要調查的東西不僅僅是居民基本台賬和住所變遷附票,還有學歷、職歷、病歷、血型、筆跡、團體經歷、所屬團體、各種資格、電話號碼、郵局、不動產、動產、read.99csw.com儲蓄、汽車型號、汽車牌照、駕駛執照、各種執照、納稅、身體特徵、長相、性格、癖好、習慣、興趣、特技、借貸關係、家族、親戚關係、交友關係、異性關係等。
「即使這四樁殺人案的根源跟十五年前的自殺案件有關係的話,也不能證明堂本和壽美就是幕後人物。再加上上級要求我們要慎重處理。」立即有人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重要的是,沒有監督堂本家族的體制。在這個小城市裡,堂本家就是法律。在中央政界,他們也有人,對當時的政權具有潛在的影響。
「儘管如此,在人口超過12萬人的城市裡能發布『言論箝制令』,由此可見堂本家的權勢夠大的了。」
「知道遺屬的行蹤嗎?」
「當年案發時,他們才15歲。即使勉強地當做殺人案來起訴,對於不滿16歲的少年,也得免去刑事處分。」
「那麼說,直接實施虐待的就是那四個被害者?」
「這四個同案犯如果個個混得潦倒不堪,也許會對她產生一定的威脅。可這四個人都在各自的領域獲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希望您不要有顧慮,把它全都講出來好嗎?您所教過的四個孩子被害了,難道您不願意協助我們逮到罪犯嗎?」
「有關這一點我們要著手調查。聽說那四個參考人是偶然在一家咖啡館里相遇的。他們全都有不在現場的證明。不過,他們四人與十五年前的虐待案似乎沒有什麼瓜葛。」
「真是有些奇怪喲。津田文吾就不要提了,栗山利昭、伊崎文也應該是令H市裡的人們感到自豪的人物。可誰都沉默不語。田原干夫的知名度儘管沒有栗山利昭、伊崎文也那麼高,也算得上比較有出息的人物了。津田文吾雖說是個流氓——關東門傳會的若頭助理,不過也算是個大人物了。這四個人相繼被害,在H市應該是個熱門話題。可當地人對此一聲不吭,簡直像是有人下達了『言論箝制令』似的。」去埼玉縣H市調查的牛尾說道。
「不能把復讎說成公正的裁決。」
牛尾的一番話解除了木原的顧慮。
從法律的角度考慮,殺人罪是不能成立的。特別是堂本和壽美,她並沒有親自動手,也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是堂本和壽美支使四個小嘍啰來虐待那個同學。當年,就算是殺人罪成立的話,也巳經過了時效期。
這四個被害者還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都只是在H九-九-藏-書市住過一段時間。居住期間大都是在上中學的三年之間,而且全部都是因為父母調動工作,在中學畢業的同時一起離開了H市。
「您剛才說過復讎,那您以為是誰來複仇的呢?」
「這是我教師生涯中的一個污點。這個污點使我終生都背負著心靈上的債務。」
「不過,法律不能制裁兇手的話,只有依靠神來裁決。」
「那麼她怕誰呢?」加人了搜查本部的石原警部問道。
調查員將調査範圍縮小到四個被害者的中學時代。檢索當時的有關記錄。但是沒有查到與之有關聯的案件。即使有的話,大概已經被抹去了。只有在H市,才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1

「聽說自殺的學生留下了遺書。遺書上明明白白地寫著誰是罪魁禍首。」
「在這期間,如果堂本和壽美遭到襲擊怎麼辦?」牛尾反問道。
在調查的過程當中,調查員們感覺到了來自堂本家族的壓力。也就是說,堂本家不喜歡有人追溯這四個被害者的過去。
「是的。是他們幾個人一起虐待那個同學,導致那孩子自殺身亡。不過他們的幕後還有一個操縱者。」
「該不是堂本家與犯罪有關吧?」
木原講述了他在那所中學工作時,一個學生不堪凌|辱而自殺身亡的案件。
「您知道那個學生父母的下落嗎?」
「堂本和壽美。她現在是堂本集團的會長,併兼任H市市長。」
「即使與犯罪無關的話,我覺得這四個人過去也許與堂本家有什麼瓜葛。」
「那個嘛……」木原一時答不上來,「天罰。我認為這是老天對他們的報應。」
作為個人,牛尾深有同感。但從警察的立場來說,他不能同意這種觀點。
「很明顯,有人左右了人們的意志。總而言之,有人不願意提起這四個人。」
牛尾的發現使各搜查本部立刻緊張起來。四個人過去真的有連接點。木原稱之為共謀殺人,這可是一個不祥的連接點。
「假如是遺屬進行復讎的話,為什麼要等上十五年呢?」
誰也不敢保證堂本和壽美不會受到襲擊。既然不能證明她是虐待案的幕後操縱者,警察也不能對她實施保護措施。堂本和壽美對該案件似乎下達了「言論箝制令」,這也就表明了自己是虐待案的幕後操縱者。儘管她有可能是下一個被害者,由於她隱瞞了自己與虐待案的關係,所以警察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不能向她提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