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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孤獨

第三十一章 孤獨

根據長良岡的自供,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A國政府向和政府有密切關係的尼爾森公司訂購了大量該公司發明的噴汽式高級練習機MST11A。
「Good-bye!」
他們作為殺害深谷克己的道具使用了細川清惠。這是長良岡指示的。收拾了深谷以後,他又殺害了細川清惠和水島讓,這也是殺害深谷的後遺症。他逃往海外的主要原因不是為了躲避警察的追查,而是害怕長良岡對他殺人滅口。
在抓獲這兩件物證以前他們在電梯里的交談內容也成了他們犯罪的有力證據。榊原以違反出入境管理令,護照法和監禁罪現行犯的名義當場逮捕。長良岡沒有被當場銬押,算是看在他的社會地位的份上給他一點面子。
「是因為傷勢惡化死的。當時你正好被關在電梯里。」
擔任中條希世子一案的熊谷署搜查本部和擔任細川清惠的過失致死(據榊原所述)以及水島讓偽裝凶殺案的所轄署正式配合進行物證搜查。
今後,有紀子和自己之間也許會有新的開端。不過即使是這樣,她也不過是希世子的「替身」。希世子和有紀子雖然相貌有些相象,但她們畢竟是兩個人。
確定蒙勃朗的持有者是榊原后,首先就細川清惠被殺一案對他進行了審訊。
根據長良岡和榊原的供述,此案要波及政界要人是勢所必然的了。調查水島讓鋼材事件所害一面節節推進,一面又為事件的牽涉之廣背景之大瞠目結舌。
清惠是榊原的情婦。五月三凌十一日凌晨一時半左右,清惠和榊原為男女情事吵了起來。爭吵中清惠發瘋似地喊著要死給他看,真的從窗口跳了下去。榊原想抱住她,結果沒來得及。爭吵中清惠抓走了榊原胸前的蒙勃朗金筆。榊原到清惠跳下去以後才發現這件事。
「是長良岡殺害他的。」
可是他好象相信我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也到久高那家店裡去干怎麼樣?」山名揶榆地說。
於是長良岡決定在暗中把事件隱沒。為了偽造死後經過時間,他在注意不讓屍體出現淤血的前提下把屍體放進大型冷庫「保存」了幾天,於四月八日夜裡扔在熊谷市郊。
山名離開機場大樓的時候,一架噴汽式客機竄上了早春午後的晴空。不知道是不是佐佐木他們乘的那架。山名的心頭湧起了一陣被遺棄者的寂寞感。
有個可愛的孩子在向我呼喚,
那支蒙勃朗的筆痕有明顯的特徵,有可九_九_藏_書能被人根據這個特徵找到它的主人。榊原對山名和佐佐木的追蹤就是由此開始的。
這時候,新機種選定問題的中心人物勃魯遜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日本在新防衛力量增強計劃中已內定向尼爾森公司訂購下一代主力戰鬥機,如果把這批掛空了的MST11A處理給日本,就可以躲過在野黨的矛頭。
晚風吹亂了他的聲音,
可是尼爾森公司基本上已經完成這批飛機的製造。雖說是練習機,每架的價格也要二億元(日元)。也就是說有二百架這樣的飛機擱淺了。
「佐佐木,你該上飛機了。」
於是勃魯遜通過老朋友長良岡在日本政府和防衛廳里做工作。對於日本來說,能夠買下這批A國不用的處理品也正求之不得。這筆買賣如果談成,長良岡將得到一筆巨額的酬金。
山名沒有到那邊去。不管送到哪裡總還是免不了要分別的。送行的和被送的心中也並無多大的感傷。
人們認為這是政府在為A國下一期主力戰鬥機的選定作準備。可是在這個投標百分之九十要投在尼爾森公司頭上的時候,這種下一代主力戰鬥機呼聲最高的尼爾森公司的新銳機居然在一次航空表演飛行中頻頻出事,把尼爾森公司一下子扔進了絕境。而尼爾森公司的競爭對手斯坦勒布拉克公司所開發的機種卻因之一躍而上。
可是要判斷日本的刑法能否效及勃魯遜卻是個極大的難題。根據國際法上的關係,受信任的外國使節是不接受日本刑法的適用的。
佐佐木說他準備在美國找個工作永遠住在那裡。「我遲早會取得美國市民權的」充滿著這一自信的佐佐木神情特別開朗。
「說不定他們和你們乘的是同一架飛機。聽說久高要到美國的一家日本飯店任經理了。」
進皇家飯店已經兩年過去了。在這兩年中,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自己充當點火人的日A兩國跨國兇殺和貪污已大白于天下,可是自己又因此有什麼變化呢?沒有,什麼也沒有。
佐佐木指著一面和送行者告別一面朝出境管理事務所走去的人群中的一個人說。山名朝那面一看,只見久高和容子並肩而行的背影一閃就不見了。
播音員通知他們搭乘的飛機已開始登機了。
而且,通過區區一個商社的介紹想偷偷地把A國報廢的練習機賣出去,政府也得為之受劾。長良岡公造非但得因此失去一筆莫大的利益,而且九-九-藏-書他和政府勾結的行徑也將大白于天下。為討好外國人而向對方提供日本女性的天知行為和責任也將受到嚴厲的追及。如果抄抄他的老底,還得傷了一大批政府要員。
「再見。」
「……是,明白了。您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旅客就是上帝。」
首先,勃魯遜的政治生命也得告終。現役政府要員在帶著秘密使命對他國進行非正式訪問時殺死了訪問國提供的妓|女,此事不可救藥。
這些事情都是他讓榊原去乾的。可是深谷克己嗅出了這件已被埋葬在黑暗中的事情。深谷為了作為恐嚇的資本沒有把材料甩出去。
明義雖因「欺詐收禮」嫌疑受過警察的傳訊,但此事證據不足,而且最可疑的水島已經死了。警察方面雖然對此事尚有懷疑,但也不再追下去。
為了這件事A國政府面臨崩潰的危機。作為A國政府當然是要想辦法有效處理這批擱淺的噴汽式練習機,以逃避在野黨的攻擊。
難怪當時覺得孩子的表情喚起了他遙遠的記憶,原來是因為孩子有點象綾瀨真美。促使山名成為飯店侍者的正是她。真美不知道孩子拚命招呼著的是山名。她也許是給丈夫或什麼親戚送行來的吧?
——佐佐木、布麗奇特、久高,他們都走了,永遠地走了。
最初是想偽裝成交通事故的,因為有可能從車子和屍體狀況被人看破,所以使用了鋼材。
長良岡和政府中的有關人物知道這件事以後慌了神,覺得事情實在太棘手,如果公開出去,已經談到這一步的練習機買賣勢必得吹。而且這還不是吹了一筆買賣的問題。
「大哥哥!大哥哥!」
不管主觀想望如何,既然事件已公開到這個程度了自然不能單單放過一個勃魯遜。警察部門決定根據和A國締結的「罪犯引渡條約」要求引渡勃魯遜。至於A國對之採取什麼態度那是另外一個問題。
一個勁兒地在晚風中向我訴說。
他們在久高那裡敲榨過三十萬元錢。久高被宣布無罪,他們的恐嚇就成了「完全犯罪」了。
如此巨額的稅金報廢,自然引起了議會的爭論。在野黨激烈攻擊說「還沒有看到新機種的正式決定就向尼爾森公司訂購大量的練習機,是政府和尼爾森公司之間存在不光明正大關係的具體表現」。彈劾「尼爾森公司為了把新機種選定導向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向政府要員和國防航空武官行賄現金一億元(桉日元算https://read.99csw.com)以上。」
東京地區檢察廳特別搜查部接報后也行動起來了。新年伊始,政界的大人物們一個個受到地區檢察廳的傳訊。雖然還只是任意出庭階段,但受到傳訊的大人物們已惶惶不可終日了。他們慌忙去找那些曾經干過檢察官,目前改行當律師的「退職檢察官」。這些人在檢察廳里都很有路子,最高檢察官是他們昔日的同事,而眼下的第一線人物又都是他們當年的部下。
以一夜為單位,無數的人生在飯店裡交叉著。一間間上了鎖的客室,作為人生的集積,被包裹在巨大的鋼筋混凝土建築之中。
要想暗暗地隱沒這個事件是絕對不可能的了。勃魯遜的問題最難處理。他殺害中條希世子的事實已由照片和長良岡、榊原的供述明確地證實了。
到那棵樹下去尋找希世子的面影,這不很浪漫嗎?對了,帶麻野有紀子一起去吧。當然,這還得看她肯不肯跟我一起去。
可是在這個當兒上出了件意外的事故。長良岡知道勃魯遜好女色,向他提供了一個女人陪他共度長夜,不料勃魯遜竟失手把女的弄死了。
「沒有證據呀。」
——啊,原來是她的孩子?聽人說她中途退學結了婚,現在孩子都這麼大了?
事件可怕的全貌通過山名的嘴被描繪了出來。起初長良岡和榊原還矢口否認,但是底片和錄音錄下的長良岡的電話是不可推翻的鐵證。
前川禮次郎憑一時之怒把明義從總經理的位子上拉了下來,可最近他越來越感到自己身心衰竭,力不從心。他想趁自己多少還有點精力的時候把事業交給兒子,恐固「王國」的基礎。
這時候便出現了使用細川清惠殺害深谷的事件。在這個事件的調查中,長良岡是做了手腳的。長良岡指示的範圍到此為止了。
佐佐木和布麗奇特互相依偎著踏著紅色的地毯走遠了。一進出境處理事務所可以說是已在外國了。送行的人只能隔著密封的玻璃在侯機室外面跟他們見面。
他們利用這些關係為自己的「主顧」各顯神通,大放雜音。可是特別搜查部在享有「獨立官廳」別名的檢察廳中也算是硬骨漢集中的部門。
山名故意不理孩子的呼喊,轉過了身子。身後,孩子天真無邪的聲音仍在喊個不住。
「船坂和我一樣,對長良岡的老底也知道得太多了。」
他首先承認了殺害細川清惠的事實。據他的自供,事情是這樣的:
「想偽裝成https://read.99csw•com交通事故殺害船坂的是長良岡。」榊原肯定地說。
榊原基本上沒有抵抗。他好象從被捕的時候起就放棄了抵抗的姿勢。
山名抬頭一看,原來是和自己一起被關在電梯里過的小男孩正從天橋欄杆上探出身來朝自己喊個不住。背後跑上來一個象是他母親的女人,慌忙把孩子扶住。那張臉山名是熟悉的。那女人就是山名首經戀慕過的同窗「女王」綾瀨真美。
根據榊原的自供,長良岡公造也罪責難逃了。
回首我走過的山崗,
我不知道他在向我說什麼,
問題是永進商事只是個傀儡,真正的東道主尚在背後。而且如果逮捕勃魯遜,對不管從哪一方面看都處在A國大傘下的日本實在太尷尬。作為政府,自然是希望設法使勃魯遜的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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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也不賴嘛。」佐佐木笑笑說。播音員催他們登機了。
根本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故的政府有關人員,因為看到新機種的選擇肯定落在尼爾森公司,便不加思索地辦了訂購手續。
他的話只有他自己聽得見,

2

搜查員告訴他這個消息。鐵石心腸的榊原居然也露出了悲痛的表情:「他終於還是死了嗎?」
「船坂已經死了。」
等櫻花開了,我應該到中條希世子的屍體被發現的琦玉縣熊谷市去看看,山名想。聽說她是在盛開的櫻花樹下被發現的。
但是,勃魯遜能不能稱「外國使節」?他是受永進商事的邀請非正式訪日的。從這一點講勃魯遜不屬刑法效力例外人員。
事件波及了A國政界。一國的現任國務長官在他國犯了殺人罪被要求引渡,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A國政府為之失色了。這一事件不僅給日本政界,給A國政界也帶來了巨大的衝擊,使兩國的政府陷入了困境。
山名吟詠著一段兒時記下的詩歌,覺得自己更加孤獨了。
「也許我過早地遇上了我心目中永遠的女性。」山名正自言自語,從上方的送迎天橋上飛下來一個清亮的聲音:
這就是生活。不應該討厭它。因為這裏面有著旅館業者充滿著眼淚和歡笑的人生。
與警察易受來自政、財界的壓力相反,不受任何權力制壓的檢察廳中尤其對不正深惡痛疾的特別搜查部行動起來了。負責審理的都是些剛從刑事部、公九*九*藏*書安部選拔|出|來的血性青年。
由山名點燃導火線的日A跨國兇殺事件和報廢練習機不正處理事件的烈火越燒越旺,事件甚至波及了A國政界,山名所放的火在他的手已夠不到的高處勢不可擋地燃燒著。
明義在「復職」的同時和容子正式離婚了。明義倒還是希望妻子回來的,可容子不幹。
父親禮次郎的怒火併未完全平息,但他總不能永遠讓總經理和經理兩隻位子空著。
「Yes,sir,I at your service.Guest is always right.」
(全文完)
榊原在警察的誘導下把自己所知道的統統倒了出來。船坂適得其時的死(對警察來說)似乎徹底打開了榊原嘴上的關閉。
三月初,山名來到了羽田機場。佐佐木決定隨布麗奇特一起去美國,他是為他們來送行的。他們已經正式結婚了,這次是去美國看望布麗奇特的母親。明義夫婦的離婚和佐佐木、布麗奇特的結婚幾乎是同時進行的,這實在是一個諷刺。
長良岡自供了。由此,這一連串的兇殺事件的動機完全清楚了。
「對於長良岡的老底能不能跟我們詳細談談?如果船坂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是長良岡殺害的,那下一個就是你了。」
「你看,那不是久高嗎?」
但我看見他紅紅的小嘴唇在翕動
在山名看來,這彷彿是無數具棺材的集積。它們是一具掛鎖的棺材。旅客在這些棺材里睡一夜,也朝真正的棺材邁進一步。而他,卻是這些棺材的侍者。
「好吧。我也許不會再回日本了,你多保重。」
與此同時,前川明義回皇家飯店來了。他沒能回到原先的位子上,暫時只弄了個「顧問」噹噹,但這可以看作是他完全恢復的準備。
這樣一來,已訂購的MST11A只好退貨。主力戰鬥機的練習機必須是同一家公司製造的。
明天就是今天的延續,等待著他的就是這樣的生活。今天不也是昨天的延續嗎?
清惠的死招來了水島這個新的恐嚇者。水島的恐嚇相當厲害,弄得不好會把整個事件都暴露出來。這時候榊原就製造了抹殺水島的鋼材事件。這件事主要是船坂辦的。因為找不到其他可以偽裝事故的場所,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使用的長浜機械施工現場。長浜機械和事件沒有直接關係。
可是,日本方面不能公開購買A國報廢了的練習機,由長良岡搭線,日A兩國的談判在極其秘密的情況下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