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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愛的幻聽

第十一章 愛的幻聽

搜查總部的一個人這麼一說,大家都想起了那次事件。就是內野組內高木一家的組員伊庭政年伏擊大原和明致死的。伊庭當場被大原的保鏢刺死了。
「雖然不易,卻有男子漢氣概!」
「明明知道再過一段時間就能低價買到的東西,有的人就是迫不及待,偏要現在馬上就買。這與其說是為了眼前的小利益,忘了以後的大利益,不如說沒有看到以後的大利益。總之,都無所謂。生命也是無所謂的東西,所以不必太吝惜它。珍惜的不是生命本身,而是要活得氣派。死也是一樣。只要死得氣派,就不怕死。窩窩囊囊地活著,還不如氣氣派派地死去,我們就要有這種精神。長於計算的人,一定是怕死的人。我、你都不例外。」
要是真由美也在這裏的話,倒是可以成為倆人歡聚的愛窩;但一人深夜獨處,就是單身牢房。
手指再繼續加點力量的話,他就可以告別這個孤獨的地獄。索性……
山形聽了,心裏湧起一股暖流。他聽到了真由美的心聲,她是真的在愛他。她向她過去的男人宣布她已有新愛,並明確表示與他斷絕往來。她所說的她愛的人,就是山形。
「一提起內野安義這個名字,使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曾根崎組的新接班人大原和明不就是被內野組系統的刺客殺死的嗎?」
「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不祥的預感了。」
至此,對內野組的爭論,逐漸緩和下來了。
山形必需的錢,由濱野給送來,但和濱野之間的這條細線般的聯繫渠道一旦被切斷,他就要被孤零零地拋棄在地下,那該多麼孤寂呀!
濱野好象意識到,要是講計算講得過多,促使山形注意起計算來,反而會把事情弄糟。
「就是闖進醫生家裡強|奸、殺害少女的嫌疑犯。」
「不能說完全沒有關係吧。在太原被殺的片刻之前,熊澤從公寓妓|女那裡出來的時候,大原的汽車正停在大門口,熊澤是緊貼著汽車走過去的。」
「別說混話了。那樣一來,警察就會追來的。你知道為什麼叫你離女人單獨生活嗎?」濱野生氣了。「對不起,我不由得一心想見見真由美,就說出了這樣的混話。」
在此期間,大角兩派的抗爭,越來越激烈。
「是嗎?」
角谷英機那裡,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可乘之機。自從那次刺殺未成以後,銀座的黑房子俱樂部一直見不對角谷的身影。他所迷戀的那個女招特的住所,雖然設了下了伏,但也不見角谷的蹤影。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覺得這個案件有完全不同的背景。」
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是熟悉新東方飯店內部情況的人吧?」
山形潛伏在飯店,等待著暗殺角谷的機會。
山形一聽,真由美把他錯當了天田宏,更說不出話來了。
該飯店共有三百八十三名工作人員,火災以後死亡十八名,其餘的https://read.99csw.com三百六十五名全找到了,但沒有和熊澤辰雄有牽連的人。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被採納,還是向搜查總部提出來吧。」
因為有電子計算機,加減乘除他勉強能夠計算,九九歌到現在他還背不出來。
「女人不只有真由美一個,我給你找個好女人吧。」
「組長也想退出去嗎?」
「不會浪費的。對手是個大人物,不能著急。」
從剛才的電話可以看出,天田宏給真由美打過多次電話。
「天田宏?」
因為大洋會幹部的住宅有警察監視,曾根崎組就對大洋會的下部組織進行瓦解。向下部組長的住宅打槍,或用卡車往院子里沖,往大門上抹紅色油漆,夜裡往玻璃窗上扔石子,用火把院牆燒焦。
濱野對山形說,也象是說給自己聽。他自從轉入地下以後,面頰消瘦了,眼睛瞘了,眼神變得更可怕了,全身殺氣騰騰,凶氣逼人。
雖然尚未判明是不是在那裡作的案,但作為殺人現場,那裡的確是一個理想的地方。
「喂,喂。」
「是發生過這種事件。」
「干暴力團這行,想要什麼馬上就可以到手。但『帳單』來了,可不能說一個『不』字,捨出命去也得要償還。」
「算術盲?」
濱野的話,多麼冷酷無情啊!若是殺死了角谷,山形將要受到警察和大洋會雙方的追捕。被警察逮捕或是去自首,今後都將長期過監獄生活。
「一點消息都沒有,你不覺得奇怪嗎?我本來就對天田是殺害熊澤的兇手的說法,持懷疑態度。」
「那是為了誰呢?」
「我不說你有責任,你不是同情熊澤的嗎?」
只有床鋪、電視、電話和衛生洗澡設備。室內設計只著眼于實用,絲毫沒有考慮到人生樂趣和生活情趣。
「所以說,天田有來找真由美的可能性。」
「現在兩派的幹部都不能漫不經心地在外邊走路,因為兩派的刺客都在瞪紅了眼睛尋找對象。幹部們都湊到一起集體居住,即使這樣,要是讓對方知道了住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遭到襲擊,因此住所必須經常變更。你和我聯繫,可以通過總部。你雖然還沒有公開亮相,但也不能粗心大意。組內也可能有姦細,現在對誰都不能絕對相信。角谷這傢伙,近來也象寄生蟲那樣整天悶在家裡不敢出門。這樣一來,就變成持久戰了,有耐心的將獲得勝利。」
大洋會的基層組織,就這樣陸陸續續地遭到瓦解。
「我預感到天田好象遭到和熊澤先生相同的命運。」
「警察牢牢地盯著那裡,恐怕電話也被偷聽。」濱野對山形說。
這時,與本案有關的桐生嗣朗提供一個線索,他說:「聽說該飯店有一所為長期住客準備的公寓,是否可以對那裡的住戶進行一次調查?」
何況發現天田宏的存在,是他的功勞。搜查總部https://read•99csw•com根據他的建議,對飯店所屬的那個公寓的房客進行了調查。
要是因為不在錯過了千載難逢的機會,那可真叫人死不瞑目。所以只好整天悶在屋子裡抱著膝看電視。每天看十個小時的電視,眼睛都看花了。
那裡的房客是長期房客,可能知道飯店的內部情況。
但是,一關上電視,就有一種與世間完全隔絕的感覺。多麼枯燥乏味的節目,也有人說話、唱歌、跳舞,藉此與世間取得聯繫,使情緒得到安定。雖然只不過是以自|慰,但總比沒有要強。
但到了深夜,電視節目一結束,孤獨感就立即襲來。
真由美說道;「是阿宏吧?我知道準是你。」
「那你說是誰殺了熊澤呢?」
「讓我們為這種預感不靈驗而祈禱吧!」
「你的意思是說,不會是陌生人殺害的啰。要是陌生人殺害的,也不會特意把屍體運到新東方飯店裡,去的計程車費都沒有。」
「我不是為氣派而死,而是把我的生命獻給了組長。」
山形正要喊「真由美」的時候,電話機映入了他的眼帘。濱野雖然禁止他和真由美通電話,但這時他實在忍耐不住了,他想真由美想得要瘋了。
「你大概很痛苦,但要忍耐。組裡很重視你,看你是一條漢子!」
「那個天田,就是真由美過去的男人。」
天田宏並未落入警察的羅網,但他一直沒有露面,後來也沒有在給真由美來過電話,是不是他已經覺察到警察在真由美的住處設下了潛伏哨呢?
桐生的語氣,不由地加強了。天田殺死奈|美以後騎著奈|美的自行車逃逸,後來熊澤騎了那輛車的推理,不是教子提出來的嗎?
他正要豁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真由美喊「停住」的聲音。山形一驚,掃視了一下四周。
——就在這同一時刻,真由美也在喊我的名字,通過精神感應我昕到了。
「還不只是熊澤先生一個人的問題,我覺得和天田也有關係,假如我的不祥預感不錯的話。」
「因為是飯店,利用的人太多啦。」
「是么?是坐兇手的車去的嘍。」
和教子推理一樣,搜查總部也懷疑是飯店內部的人乾的。雖說是窺中了都市中心部位的盲點,利用失火后變成廢墟的飯店作為殺人遺棄屍體現場的想法,也是極不尋常的。
然而,大洋會也並沒有睡大覺。把曾根崎組的一個大組長,從半路上劫走,用打火機燒他的龜|頭。還把另一個直系青年騙走,用鉗子剝掉他三個腳趾蓋兒。這種殘酷的私刑,為曾根崎組的憤怒火上加油。
「不同的?你是說奈|美也不是天田殺害的嗎?」
「不知怎的,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木原教子說。
「內野組與熊澤事件有關係嗎?」
這時,山形拿濱野給他的手槍凝視片刻。然後拉開保險,把槍口對準太陽穴,手指稍稍扣板機read•99csw•com
兩派的抗爭走向了長期化、白熱化。
因此,山形成了有家不能歸的人。天田被指名通緝以後,真由美過去的男人的真面目暴露了。山形雖然知道了警察的潛伏哨的目標不是自己,但身為準備暗殺大洋會頭目的刺客,他決不能把自己置於警察的監視之下。同時也不能把真由美叫到飯店裡來。把真由美叫來的話,潛伏哨也會跟著她轉移過來。
山形心想,的確是這樣。在他走到哪裡都沒人答理,沒有吃的東西,得不到人間溫暖的時候,他偶然遇到了濱野,濱野給了他一切。這個帳單現在送來了,為了償還這筆帳,山形必須捨棄掉人情,甚至捨棄掉性命。
「就因為內野組的事務所設在飯店裡邊,就說熊澤是內野組殺害的,不是過於輕率了嗎?」
「怎麼個不同法呀?」
除尋釁動武以外,還使用各種卑劣手段進行行威脅,使家族膽戰心驚。
接著又對該飯店的長期住客進行了調查,結果也是一無所獲。
「你說包括那個推理在內,就是說殺害奈|美的兇手沒變,而害熊澤的兇手變嘍。」
「我覺得有必要調查一下。」
這時候他真想見到真由美,但濱野不許他見,也不許和她通電話。
「兇手一定知道,在那裡殺害他外邊不會察覺,屍體也不易被發現。」
「你慢慢就會懂得的。干我們這行,要想發跡,就得要強。一般社會也講強者勝,但他們說的強和我們說的強不同,我們所說的強,從根本上說,就是暴力。要想除掉敵人,就得殺死他。最終的解決,不是談判,是戰爭。強就是我們的價值,這種強必須經常顯示出來。這種生活不易呀!」

「有好幾次想退出去,但只是想想而已,實際上退不出去。我們的人生價值和一般社會的人生價值不同啊。」
「不,我們必須是算術盲,否則就幹不了我們這行。」
濱野對山形的態度感到很吃驚。
過去從來也沒有過什麼人對山形抱過什麼期望,濱野是第一個對他抱有期望的人,決不能辜負了這種期望。
「你說什麼?!」
大洋會幹部的玩賞動物失蹤以後,把屍首郵寄回來。水池裡的金魚,一夜之間全部漂上水面,電話機里經常有念經的聲音。
「唉,你聽見了?你打多少次電話也沒用,你把我忘了吧。」
「你真幼稚!」
「客人雖然很多,但火災以後的情況,客人是不會知道的。」
從真由美說「我知道準是你」看來,好象天田宏給她打時也經常沉默不語,大概天田也意識到了警察可能偷聽。
曾根崎組分裂的當時,兩派勢力的對比,不論是人數上還質量上,大洋會都佔據優勢。組長大原和明九九藏書被暗殺以後,曾根崎組的人,在代理組長佐伯的領導下,燃起熾烈的復讎火焰。在對大洋會進行反擊的同時,歡迎分裂出去的人重新歸隊。這種軟硬兼旌的兩手策略,使大洋會眼看著走向瓦解。
「警察監視真由美,不是為了我。」
一查對警視廳的有關暴力團的資料,發現以內野安義為首的這些人,都是原曾根崎組分裂后大洋會的大幹部。
「內野組為什麼要殺害熊澤呢?」
濱野從為數不多的部下當中,提拔他這個級別很低的小人物去完成這樣重大的任務,使山形受寵若驚,同時他把這次行動看做是向濱野報恩的難得機會。
「你這種想法,正是很有氣派啊!好啦,不說這些了。」
濱野對山形的期望,山形對濱野的感恩,使山形為此放棄有生以來第一次萌發的愛情。若是計算起來,這是一筆不合算的交換。
濱野對山形說,但山形拒絕了。對山形來說真由美是唯一的女人。
該飯店的工作人員,大部分都轉到本系統的事務所工作,所以搜查工作進行得很順利。
「男子漢氣概也許是這樣,但沒有一股渾勁兒和傻勁可不行。」濱野自嘲地笑了笑。「不覺得我們聰明嗎?」
真由美應答著,山形仍遲疑不語。
「上次的自行車中繼論不是被採納了嗎?」
「什麼預感?」桐生問。
「警察的目標雖然是天田,你這時候去接近真由美也有危險。」
濱野顯出驚慌表情。
「我覺得好象有一個包括那個推理在內的更大的背景,可是現在我還沒有掌握這個背景,真急死人了!」
「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給我打了。我的心裏,已經沒有你了。不,打當初我就沒把你放在心上。我已經有我愛的人了,他是誰你大概也知道。所以,你還是把我忘了吧。」
「既然警察的目標是天田,天田一出現就會被逮的。」
「你雖然想見她,但在剌死角谷以前,要暫時忍耐一下!」
桐生也是本案的受害人之一,而且還對沒有保護好一名受害人感到內疚而提出了辭呈,這個辭呈在由他的上司保存著,因而不能說他已經失去了警官的身份。

山形著急了。濱野雖然說過要進行持久戰,但刺客的地下潛伏生活太難熬了。和夥伴們斷絕一切來往,只有濱野這一條聯繫渠道。
「你這樣說我就沒說的了。」
「我覺得真由美可能被天田帶走,總是放心不下。」
「我已經說過,天田沒有和熊澤先生聯繫的機會。聯繫不上,當然不可能害他。那麼,除天田以外,還有殺了熊澤對他自己有利的人嗎?」
火災當時有房客三十六戶,其中包括外資商社的辦事處、法律事務所、會計事務所、公司的聯絡事務所、服裝設計事務所、政治家事務所、旅行代理店模特兒俱樂部,奇怪的是還有地方名https://read.99csw•com產介紹所。
山形拿起話筒撥電話號碼盤,撥通了,對方響了幾下,傳來了懷念中的真由美的應答聲。
在山形的眼裡,濱野的地位,要比他高得多。要不是有這個機會,他是高攀不上濱野的。濱野命令他刺殺敵方的大將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給他的榮譽。
話是這麼說,可沒有限期的潛伏生活,真使人憋氣,明明屋子裡什麼可乾的事也沒有,可就是不能離開一步,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濱野就來聯繫。
剛才聽到的真由美的聲音,完全是一種幻聽,但那聲音卻真真切切地留在耳底。
「天田宏不是被點名通緝了嗎?」
「我就最憷算術,九九歌也記不住,可吃夠苦頭了。」
搜查總部估計天田宏一定去找日比野真由美,因而對真由美的住所。加強了監視。
「是不是警方把熊澤先生弄死的呢?因為是警方叫他背了黑鍋的,他活著可能對警方不利。」
「那就是與飯店有關係的人嘍。」
從真由美說「你打多少次電話也沒用」可以看出,天田老是糾纏著她不放。天田既然意識到警察會偷聽電話,當然也注意到了警察的潛伏哨。只要天田沒逮捕,警察就不會放棄對真由美住處的監視。這方面好要演變成持久戰的樣子。
在對這些房客逐個進行調查的過程中,發現一家「內野演出事務所」,招牌上寫的是「綜藝製作」,但裡邊全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濱野還痛切地對山形說:「干我們這行的人,有七成是可以走正道的人,但是想走的時候,又沒有正道可走。因此,一旦踏進這行,就很難退出去。」
「我的生命是屬於組長的。」
嫡系組長被殺害以後,曾根崎組報仇心切,將大洋會的幹部一個接一個地除掉。
「萬一天田鑽了警察的空子把真由美帶走,我就見不到真由美了。把真由美秘密地接到我這裏來不行嗎?」
「算術盲就是不會計算,要是會計處,就覺得干這行不合算,就不會幹了。」
「就因為熊澤擦肩而過,就殺了他嗎?大原被暗殺是在熊澤離開門口以後的事,而且內野組的刺客當場已被刺死,雙方的交鋒已經有了結果。內野組沒有理由殺死熊澤嘛。」
山形正要說話的,忽然想起了濱野說過的「可能被偷聽」的話,遲了一下。
山形把真由美的話牢記心間,放下了話筒。他真想告訴真由美說「是我呀」但那樣一來,真由美一定會說:「你現在在哪兒呀?你快回來吧,你若不能回來,我就到你那兒去!」
山形知道是制止不住她的。現在見到她,決心就會動搖,並且又要把好不容易擺脫掉的警察再次招引過來。
「這一點警方也不會想不到吧?」
一個受到全國點名通輯的人,隱蔽得這麼深,是很難做的。他可去的本家、親戚、朋友、知已等處,警方當然都布置了警哨,但是在所有這些地方都沒有得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