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七章 青春重返

第十七章 青春重返

「永倉先生,在佛羅倫薩爾第一次出現在裕希子面前時,曾無意中說把妻子xx,這是什麼意思?」
「永倉先生,」鹽澤改換了語氣鄭重地問永倉:「你不想自首嗎?」
「在海德堡讀讚美青春的詩,真令人陶碎。」
一提到裕希子,好象給永倉當頭一棒似的。鹽澤抓住這一機會,繼續攻心。
前面和後面都沒有別的車輛。樹蔭下的空氣陰冷,車廂內也感到涼颼颼的。這兒地形複雜,人們已辨不清方向,不知汽車奔向何方,此時只要依靠波羅了。
「這麼說,你們打算一直待在外國,不回日本?」
通過搜查終於發現了重大嫌疑犯,然而這個嫌疑犯又逃到了海外,這使破案本部的工作人員一籌莫展。
聽說那次事件之後,被害者屋中的一張日曆被盜,也是《日本旅行社》印製的。日曆大量分送,在這間屋子裡發現相同的日曆不足為奇。
「穗積小姐同永倉先生已經訂婚,因為感情上有小摩擦,所以穗積小姐獨自一人參加了我們的旅行團。本來永倉先生也準備一塊兒旅行的。現在他本人已冷靜下來,兩人也重歸於好,所以永倉先生要求加入我們的行列。不過……」
在凱蒂和哈茵里希居住過的這座青春城市——梅德堡重會永倉,她感到倍加感傷和激動。
永倉再次靠近裕希子那已冷卻的身體。只有歸國前的這短暫時間兩人才能在一起,回日本后永倉要服刑,同裕希子不知要離別多久。
破案本部感到似乎有一條無形的命運之線以旅行團為中心緊緊纏繞在一起。
房主人野澤弘子正在海外旅行,沒法問她為什麼要帶走。但日曆很可能是從殺人現場帶走的,而且,說不定就是犯罪后立即帶走的,因此弘子的嫌疑很大。
只要能奪回裕希子,今後怎樣,都不在乎。不過細想起來,那是自私的想法。的確,雖然奪回了裕希子,但從今以後只能過無休止的逃亡生活。逃亡中是不可能建立平靜的家庭生活的。對她的幸福和安寧,一點也未考慮。
東京在搜查世田谷區尾山台公寓被盜案件時,意外地獲得了「副產品」。刑警在檢查被盜房間時發現牆上有一張印著杜富爾峰的日曆,日曆上有《日本旅行社》的字樣,照片下方是十二個月的月曆,紙面大小剛好同於B型紙的尺寸。
「也許野澤弘子就是看到這幅廣告日曆才突然想到要旅行的。」
「她會返回日本嗎?」有人提問。
「弘子在哭!」
旅行團一行「醫治」了空腹和疲勞之後又回到車上。
「或許她很自信,認為我們不可能把她同受害者聯繫起來。但為防備萬一,又把被害者記入日期欄內的字跡抹掉了。」
「你可以成為旅行團的成員繼續旅行,然後https://read.99csw.com同大家一起回日本。除我以外,只有另一位導遊北岡君知道您是殺人犯。其餘的人都不知道。我讓北岡君保守秘密。同穗積小姐一起旅行后回國吧,清算了您的罪行后再回到穗積小姐身邊,這樣不是更好嗎?到那時,裕希子小姐也會幸福的。這樣做,對你來講。不也勝過逃亡生活嗎?」
大家知道永倉的目標僅是裕希子。所以最初的緊張情緒早已緩和,太田、石倉等人甚至覺得挺有趣。
「在吟誦什麼詩似的。」
注意聽鹽澤講話的裕希子抬起頭說。
到達德國中部的休爾茨巴爾特時,人們都感到異常疲勞。從蘇黎世出發以來既未喝水,也未吃飯。
「噓,隔壁好象有人。」
「你是在教訓我!」永倉的聲音變得兇狠起來。
鹽澤向永倉遞了一個眼色,永倉站起身說:「各位先生、女士,我一時頭腦發昏,做了蠢事,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很對不起各位。到遙遠的歐洲來,受到她的冷遇,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現在我深感內疚,今後決不粗暴無禮,決不再給大家增添麻煩,請允許我作你們的夥伴吧。」
突然有人鼓起掌來。原來是野澤弘子。
「你出自真心?」永倉面帶喜色地問。
這時弘子立即補充說:「我也聽見了,正如剛才鹽澤先生說的那樣;如果有那麼痴情的男人愛我,我倒情願死在他的懷抱里。」
「鹽澤先生,那就拜託您了。」
「我會想辦法解決的。」永倉說。
首先用顯微鏡和化學方法檢查,結果斷定是用鉛筆寫后擦掉的。
他倆接得更緊,這又是一種新的起爆劑。裕希子不知不覺忘記了控制自己,她一邊喃喃著,綿綿細語如火一般吹進永倉的耳里,一邊貪婪地享受著情慾的刺|激。
「她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女人呀!」
永倉表示同意,但不讓裕希子下車。
野澤弘子的出現並不意味著鹽澤和北岡不受嫌疑,他們依然具有殺害日比野的強烈動機,因而仍然是搜查線上的重大嫌疑犯。
這是清醒的第三者提出的忠告。鹽澤的話向永倉提供了一種新的可能性。
弘子帶頭鼓掌引來了眾多的掌聲。但風間突然說出的話,給大家又當頭潑了一瓢冷水。
「鹽澤先生說得對。為了我,不。為了我們的將來……」
裕希子認為,弘子吟詠的「失去的青春不會重返」一節,好似暗示自己的身世。
「我想不成問題。你沒有傷害任何人,我會說服他們,不會遭到拒絕。」
通過筆跡鑒定證明,它與推銷員的筆跡相同。
這位刑警家也住荻窪,就在被殺的汽車推銷員寓所的附近。雖然那個案件與他的本職工作無關,但這位刑警很感興趣,因而read.99csw•com對當時搜查的情況大體了解。
汽車徑直向前賓士,經過弗拉依布魯克時也未停車。
這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樅樹林。汽車在林海中穿行,宛如一葉扁舟在無邊無際的海洋中隨波逐流。雖然汽車朝著既定目標前進,但是黑沉沉的茂密森林彷彿萬頃波濤迎面湧來,令人產生置身於峰巔浪谷中驚恐不安的感覺。
永倉仔細傾聽隔壁的聲音。
「不,這是我本人的意願。」
鹽澤提出了這個要求。
倘若他知道了事情真象,說不定還會設法幫她逃脫。以海外旅行導遊為職業的鹽澤和北岡一旦對弘子伸出援助之手,事情就更難辦了。現在只得耐心等待他們旅行期滿回國,此外別無它法。
弘子在羅馬就說道,她要支援多次暗算矢村的兇手;還說她本人就想殺人。難道弘子的頭腦發昏到真想殺人的地步嗎?
鹽澤上車同永倉交涉。
無邊無際的森林終於到了盡頭,這裏出現了風光綺麗的湖泊和鮮花繁茂的草地。公路兩旁不時閃過幽靜雅緻的旅舍和專為乘車客人休息和吃飯的餐館。
要顯出字形並能認出是什麼意思就複雜多了,因為能夠成為文字的筆劃太少,好似解一道未知數頗多的方程式。
石倉的一句話把大家都逗樂了。鹽澤重新進行了安排,把他倆作為新婚夫婦對待。他說,兩人的旅費差額,回國後補足。其實永倉隨身攜帶的現款足夠交納。
永倉低下了頭。
「風間先生,那是您聽錯了,他說要殺穗積小姐,當時我也聽見了。不過,男女之間的糾紛,不是常有的嗎?」
「真丟人,假使隔壁是我們旅行團的人。明天見面才不好意思呢!」
「初次出國旅行,需要時間作準備,比如辦理護照啦,打預防針啦。歐洲名勝旅行團登記截止日期是四月二十x日。」
「昨天以前都同你住在一起。由於我的到來,她不得不孤單單地一個人住。」
「往後的事還沒考慮。不過現在我想同他在一起。」
「是的,總不能永遠這樣逃亡嘛。錢也會用光的。到那時,不知還會做出什麼事來呢。如果自首,也許可以酌情減刑。」
「自首……?!……」永倉自言自語地說。
「好象有人醒來,正在偷聽我們呢。」
裕希子不得不用手多次把自己的嘴堵起來。
派遣搜查人員出國倒也省事,但受到搜查費的限制。為了接觸懷疑對象(未發通緝令),聽取事件的經過(不能逮捕),至少得派兩名搜查人員,這需要相當可觀的搜查費。
當人們聽到這位神出鬼沒的男人要同大家一起旅行時,都感到異常吃驚,很不自在。
鹽澤隨機應變的解釋,緩和了這一尷尬局面,風間顯得很不高興。
裕希子想起弘子說過,她出國九*九*藏*書旅行是來尋找自殺場所的,她也被男人拋棄了。從這種意義上說,裕希子和弘子真是同病相憐。
「這麼說,您是打算自首啦?」
她的身體突然不動,永倉詫異地問。
「決不再離開你。」
「是我們吵醒的吧?」
「我打算服刑后再同她一起重新走一條人生之路。裕希子,你能等我嗎?」

「我做了蠢事後大家還能原諒我嗎?」
「哈哈,不會殺女人的。」
「穗積小姐,您也……這樣想嗎?」鹽澤問裕希子。
現在永倉已經完全屬於她了。這種強烈的佔有感使她毫不顧忌今後遙遙無期的別離將帶給自己的孤獨寂寞。
「因為這是為了不再分離!」
「是野澤弘子小姐。」
由於弘子的哭泣,裕希子感到同永倉的片刻之歡受到了干擾,異常掃興,猶如脊樑上潑了一瓢冷水。
「假使她不回國就難辦了。」
「但是穗積小姐是旅行團的成員,保證她平安歸國是我的責任呀!」
永倉如釋重負般地望著裕希子。
「怎麼會孤寂呢?」
雖然對永倉的監視可以委託鹽澤,但卻不能依靠他監視野澤弘子,他們都是同一案件的嫌疑對象。即使鹽澤不是犯人,很明顯,他對日比野沒有好感。日比野害死了他的妹妹,要使他監視殺死日比野的嫌疑犯野澤弘子,豈不等於有意放縱嗎?
肉眼看不清,通過鑒定看到了隱隱約約的筆劃。
那天夜裡,妻子的惡劣表現使他肺都氣炸了。長期忍受的恥辱一下子爆發出來,他才對妻子下了毒手。當時他一心只想逃到海外,奔向裕希子,壓根兒就未想到過「自首」。
然而,裕希子現在不同了,過去的戀人又回到了她的懷抱,戀愛失而復得。而弘子現在仍舊是孑然一身。旅行以來雖然有裕希子相伴,但不過是旅途中的伴侶罷了。而今這位伴侶又和自己的戀人相會了,被拋在一邊的弘子當然感到十分孤寂,她也是一個女人呀!
處理永倉彩子、杉田米被殺案件的破案本部得知永倉正也加入了歐洲名勝旅行團並打算回國自首,於是急忙研究下一步的方針。可這時又發生了一個意外情況。
「從日本跑來追隨自己的戀人,為了奪得她不惜劫持汽車,太令人感動了。這是一種摯著的苦戀,我衷心歡迎。」
「也許她這次出國后就不打算回來了,所以才把這能成為危險物證的日曆放心大胆地帶回家裡。」
他連想都沒想過自首。
「嗯……」

「這話怎麼講?」
「可是,殺日比野比旅行團出發日期早三個月呢。」
當夜,裕希子被永倉緊緊地摟在懷裡。成熟read.99csw.com的肉體接受永倉火一般的撫愛時,每—個細胞都復甦了。本來已經枯萎的愛情之花,一經飽飽地吸收生命的甘露后,開得更加鮮艷,更加生氣勃勃。
「您是為大家著想吧?」
「她為什麼要哭?」
永倉霎時臉色蒼白。
「是的,為了最終回到你的懷抱,我繞了很大一個彎子,吃盡了苦頭。」
這是破案本部大多數人的推測,推測的前提是把弘子作為兇手。
「你怎麼了?」
這時隔壁又傳來了聲音。
這時,又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可是刑警總覺得兩者之間似乎有什麼聯繫,一種職業的嗅覺不斷提醒他。他仔細檢查了這張日曆,發現在日期欄內有模糊的字跡,很象是寫上去之後又用橡皮擦掉了似的。
車內只剩永倉和裕希子,鹽澤把食物和飲料給他們送上去。雖然裕希子被當作人質,可她與永倉已重修舊好,所以鹽澤並不認為有「救出她」的必要。
「這個問題請鹽澤先生放心好了。」
——弘子哭也罷,笑也罷,都與己無關。
這些都不必向永倉說。裕希子認為永倉尚未完全回到她的心上。
顯然鑒定字跡不是他份內的工作,但作為盜竊案的證據之一,他仍舊帶去請教了專家。
「永倉先生,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你終於又回到了我的身邊。」裕希子夢囈般地反覆說。

正當這時,裕希子突然聽到鄰室有什麼聲音。
永倉臉上露出有點不好意思的神色。
倘若日曆是在犯罪后帶走的,她很可能就是兇手,但為什麼又要把這麼重要的證據留在自己的房間里呢?
裕希子想,既然能聽到鄰室的聲音,同樣,鄰室也能聽到自己平素從未有過的嬌滴滴的聲音。她不由得感到害羞。
「同她一起找個地方住下。」
野澤弘子參加的旅行團,是鹽澤和北岡領導的、裕希子等人參加的歐洲名勝旅行團。這麼一來,在這個旅行團中,同一案件的有關者就有四名。
裕希子用手捂住永倉的嘴。
永倉的身體完全靜止不動了。
裕希子十分激動,這與昨天翻山越嶺時的心情迥然不同。現在她有明確而堅定的信念。那就是:永倉雖然是殺人犯,但對裕希子來說,他比未成為殺人犯時的永倉更完美,更值得愛。
「你聽,弘子小姐在哭呢!」
「雖說如此,可你們不能永遠留在這裏呀!我們是觀光旅行團,根據不同國家的法律,在外國只能停留三月至六月。」
鄰室的確是野澤弘子。原來她一直和裕希子同住一室,永倉來了后,從今晚起,她一個人獨宿。
他們從鹽澤那兒又得知殺了妻子逃亡海外的永倉正也亦參加了鹽澤的旅行團。據鹽澤講,永九-九-藏-書倉同穗積裕希子相會了,永倉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準備回國后自首。
「以後呢?」
野澤弘子實際上知道永倉「殺了」妻子。裕希子恰恰沒聽見「殺了」二字,而弘子聽得真切。儘管如此,弘子仍然包庇了永倉。凡是年輕婦女,誰都害怕殺人犯,她也不敢得罪永倉。
「那你說為什麼?」
在這些文字中,引起警方特別重視的是「弘子」這兩個字。這與公寓房間主人的名字一致。其它片斷都與被殺的汽車推銷員有關。
現在真象大白。這幅日曆是從日比野被殺現場帶走的。帶走日曆的人,首先可能是房主人,也許是別人帶走後給房主人的,但根據顯現出被擦去的字跡中有房主人名字這一事實,毫無疑問是她帶走的。
「真心。」裕希子轉向永倉繼續說:「我已經理解了你,你繞了很大一個彎子,但畢竟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不知道。」
「一定是太孤寂了。」
吟誦的聲音停止了,傳來了女人的啜泣聲。
「自首?」永倉猛吃一驚。
「我想同你們一塊兒去海德堡。」
「不,我沒那個意思。不過,要是繼續逃亡,穗積小姐會受連累的。」
「只要不是空房間,總會有人吧。」
大家落座后,鹽澤宣布從現在起永倉加入旅行團的行列。
——「鹽澤午後×時來」,「×和田夫人×、×八時」,「弘子接××」,「會見姊崎」——
大家看到他的表情,頓時停止了鼓掌。好不容易形成的融洽氣氛,一下子被破壞了。
進行了斜光、反光、透光攝影,想方設法把缺損、空白地方的字形顯現出來,還使用了濾光器進行分解攝影,對空白地方用紫外線、紅外線及各種藥物進行追蹤。
這時裕希子插|進來說:「我同永倉一起走,我會同家裡聯繫的,這樣鹽澤先生就沒有責任了。」
專家也很費了一番工夫,盡量重現原先的筆跡。以便弄清原文的意義。
「即使聽到了,那有什麼關係,我們不是夫妻嗎?」
「隔壁是誰?」
「至少到有效期滿。」
「等你,永遠等你。不,你已經回到了我的身邊!你自首后,雖然暫時要離開我,但我們的心永遠連在一起。」
缺字的地方不能顯示出來但大體可以推測其語義。這些殘缺不全的字句寫上日期欄后,又用橡皮擦掉了。
通過多方努力,終於顯現出如下一些文字:
受永倉彩子牽連被殺的杉田米,一時找不到她的親屬,無人認領屍體。
問了彩子的娘家志田家也不太清楚,僅聽說她有一個外孫。於是警方又四處尋找她的這位唯一的親人。真巧,這位外孫也參加了鹽澤領導的歐洲名勝旅行團。
「是《懷戀海德堡》中的詩。學生時代你讀過或聽過吧?」
「受不了啦!找個地方停車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