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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巧設圈套

第十一章 巧設圈套

若是在赤|裸的頭部留有致命傷,而四周卻找不到致傷之物,應有的頭盔也不翼而飛了,那麼,不論屍體是發現在多麼神聖的地方,人們也不會被「登山者中無惡人」的說法騙過。
他把寶押在貴久子不告訴真柄上,並設下了一個圈套。
正在冥思苦想的熊耳,眼睛突然凝視著前方不動了。
儘管如此,貴久子卻聽從了熊耳的指示。熊耳一直緊張萬分地等待著分葬骨灰的結束。
熊耳改變了口氣。知心朋友間的毫不拘束的閑談忽然變成了警官的訊問。
唯一的危險是把頭盔同被害者(當時稱為遇難者)頭部的創傷相比較。但可惜的是,僅僅用肉眼粗略地驗屍后,屍體就被迷信「登山者中無惡人」的頭腦簡單的警官火化了。
這個女人如果是湯淺貴久子,那完全可以估計到角斗的激烈程度。一個單身漢會不擇手段地爭得如此美貌的女人。
「偵探先生,啊,對不起,我總把熊耳先生當成偵探。」
被害者——熊耳已很有自信地稱遇難者為被害者了——在被害前後,並沒有直升飛機之類的東西飛臨K岳山的上空。使用這類東西,不僅需要同謀,而且必然會有很多目擊者,同時也會引起被害者的警惕,不易下手謀殺。
貴久子本來也打算參加分葬骨灰的,但是她聽從了特地到東京送頭盔的熊耳的勸告,打消了這一念頭。如果貴久子也一同去了,就會妨礙真柄處理頭盔。為了使他上鉤,要儘可能給他創造條件。一個老母親總是好騙的,甚至都不必埋下去再挖出來,乘老母親不注意,一開始就可以不埋下去。
在日本登山界中,他是與影山齊名的出類拔萃的登山家,和影山一起攀登歐洲阿爾卑斯山那被人稱之為「魔鬼之壁」的光明角北坡時,創下了首次冬季登頂成功的記錄。
二是雖然罪行確鑿,罪犯明確,但沒有能確認有罪的證據。
但還不能說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埋在土裡還可以挖出來。如果罪犯真是真柄,他就要把埋下的東西挖出來處理掉,或者是假裝埋下去而實際上根本沒埋。
「一般的朋友啊。」貴久子有些心虛地回答。
熊耳沉重地感到自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自己過去也是吃破案這碗飯的,怎麼卻把屍體這一犯罪的重要證據輕易地付之一炬了呢?
留下頭盔是迫不得已的。這一事情本身並沒有留下什麼破綻。
「還沒有告訴。從那以後還沒有見過面,他也沒有給我來過電話。」
若頭盔埋在地下,就意味著真柄是清白的;反之就意味著他真是罪犯。關鍵在於真柄會不會上這個圈套。熊耳自信他一定會上圈套的。
「啊,有了。」這時,貴久子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地說。
他完全有登上「無人登https://read.99csw•com臨的山頂」的技術和力量。他也許還有想和影山相較量的那種登山家的競爭意識,這也是促成他犯罪的一個因素。
只是由於要分配墓地,才由受厚生省之託負責管理墓地的奧村田村公所,派了一個耳聾眼花的老人,到現場去了一下。平常一定會去幫忙的上村茂助,也由於熊耳事先一再叮囑,埋葬時根本沒有接近墓地。
「這沒關係,雖然我不是刑偵科的,但制裁罪犯也是警官的工作。」
熊耳為自己所推導出的結論而興奮,他馬上往貴久子的工作單位打了個電話。
「無論如何要抓獲他!」這已成為熊耳一個堅定的信念。
熊耳下了一個賭注,關鍵就看貴久子是否告訴真柄。一旦告訴了真柄,就永遠成為第三種類型的成功的犯罪,再也不會找到罪犯了。
「這個女人,難道未婚夫屍骨未寒,就又傾心於另外一個男人了嗎?」這是他不放心自己所下的賭注的原因。
熊耳還沒有對貴久子明確談過他設下的這個圈套,但貴久子已經意識到,他對真柄是很有幾分懷疑的。這對她是一個相當沉重的打擊。熊耳還不知道真柄也是貴久子的救命恩人,所以甚至暗自想道:
「知道真柄慎二吧?他是影山最要好的登山夥伴,援救時一起上山的。他提議要把影山的一部分骨灰埋到奧村田能看到K岳的墓地上,並把影山的登山用具也一起陪葬。」
貴久子不管多麼眷戀死去的情人,但那畢竟已成為虛無縹緲的往事,顯然是活生生的真柄更有吸引力。因此,時間拖得越久,圈套被識破的危險性就越大。
四是儘管犯罪是千真萬確,但由於找不出痕迹和證據,甚至無法證實真是犯罪。
那天晚上的事情象烈火一樣在貴久子的記憶中熊熊燃燒起來。前些日子,在她得知頭盔實驗結果的同時,也知道了影山大概死於謀殺,但她作夢也不會想到這一謀殺會與影山唯一的結組夥伴,同時對自己也不是外人的真柄有關。那天以來,雖然他疏遠了自己,但只要一聽到他的名字,自己仍然會羞得滿臉通紅。
熊耳應慶幸的是,署長也是一個登山迷,同樣憎惡選擇山峰為作案地點的罪犯,並不一味計較個人的得失。
現在就懷疑真柄還為時過早。他作為死者最親密的登山夥伴,要把死者的骨灰和遺物一起埋在能看見他生前喜愛的山峰的地方。
熊耳設下的圈套是這樣的:按照真柄的提議,進行分葬骨灰,把頭盔也隨葬掉。在兒子喜愛的地方分葬一部分骨灰,想必其雙親也不會有什麼異議。
「首先絕對不要把借給我頭盔和實驗的事情告訴真柄先生或其他人;另外你是否可以按照真柄先生read.99csw.com的提議,把頭盔和其它遺物一起埋到墓地去?」
「請不要動怒,此事至關緊要。眼下關於頭盔的事,千萬不要泄露給任何人。為發現殺害影山的罪犯,這是絕對必要的。我懇求你。我借的頭盔會很快還給你的,還不至於馬上就分葬骨灰吧。在我還你之前,若是真柄先生問及頭盔的下落,只告訴他你珍藏著就行了。我儘可能早日到東京面告詳細情況。在這之前請拖延點時間,這些都拜託你了。」
「你把借頭盔給我和實驗的事告訴真柄了嗎?」熊耳顧不上回答貴久子的疑問,焦急地追問。
想接近頭盔的只有一個人,就是真柄慎二!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但她果真能聽從熊耳的勸告而守口如瓶嗎?與熊耳相比,貴久子同真柄的關係更密切。熊耳不過只是初交。她完全有理由偏袒情人的密友。

這是一種還不能肯定地稱之為「接近」的微妙的接近,但至少其直接後果是將頭盔從人們眼前抹去,好一條妙計!
所謂成功的犯罪有這樣幾種類型:
「不過不是索取頭盔。」
目睹此狀,老母親重新勾起了哀子之情,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夏日已快過去。積雲大塊大塊地湧上高高的山脊。遠方,聳立在群山之上的主峰透過亂雲泛著白光。
好一會兒貴久子才回答。頭盔原來只是作為影山的遺物保存下來的,已經喪失了使用的價值,不該再有人來要它。
但無論做何種解釋,他的確是在影山死後唯一企圖接近頭盔的人。
熊耳被自己的推論驚呆了。難道兩個登山者之間會為一個女人而爭風吃醋嗎?表面是以相互信賴的繩索緊密聯結起來的親密無間的登山夥伴,而實際上卻為了一個女人而你死我活地明爭暗鬥。
熊耳此時閃過了一個念頭。
不,不會的。她不在現場是顯而易見的。同時,若假定她是罪犯,又該怎樣解釋她把早該處理的頭盔珍惜地保存下來,並毫無難色地借給熊耳呢?罪犯是不會自己往脖子上套絞索的,何況她也不可能登上山。湯淺貴久子不是罪犯。那罪犯又是誰呢?
罪犯是依靠自己的雙腿爬上「無人登臨的山頂」,又從那裡逃掉的。但目前還完全猜想不出他使用了什麼方法。罪犯選擇的「密室」,的確是天衣無縫的。他在那裡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固有的俗世概念並不確切,應該說人跡所到之處統統都是俗世。可是,熊耳卻不知不覺地盲從了人們的說法,真以為「山峰是純潔神聖的,登山者中無惡人」,並因此毫不懷疑地把在神聖的山頂上發現的屍體作為遇難者處理了。
在以上各項中,第四種是最成功的犯罪。九*九*藏*書熊耳認為如果罪犯未覺察到警方的動向,他必然要爭取第四種類型的成功犯罪。只要頭盔還在,他的犯罪就只能是第三種類型。
罪犯的所作所為難道真是無懈可擊嗎?熊耳準備首先全力找到破綻之處。他行兇後是怎麼脫身的呢?儘管還理不出頭緒,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只要他沒有藉助于直升飛機之類的機械力量,罪犯自己肯定也是一個擅長於登山的人物,否則就不可能登到現場。
「真柄難道有什麼可疑之處嗎?」貴久子的聲音帶有幾分憂慮。
這是登山夥伴的一種浪漫的想法,可以看作是登山友誼的表現。把頭盔算在遺物中也並不奇怪,它與死者的喪生有著直接的關聯,不包括它可能反而不正常。
「這是什麼意思?」
罪犯充分利用了山頂的特殊環境。山峰雖然比「俗世」高二、三千米,但絕不會改變人們的天性與邪念。有時人們為山峰的妖嬈秀麗、巍峨雄姿所感動,以為那會勸惡從善,其實只是一種浪漫的錯覺。凡是人跡所到之處,無論山峰還是俗世都是完全一樣的。
偵破中有一個微妙的問題。如果罪犯察覺到警方已從頭盔上推斷出了謀殺嫌疑,他(儘管犯人性別未明,但熊耳根據現場的特殊性已確認是男子)肯定不會再向頭盔伸手。可如果罪犯不知道警方的動向,儘管是一種危險的賭博,他也必定要想方設法處理掉頭盔。假如這條線索也斷了,影山之死就只好維持遇難身亡的結論了。
「是真柄先生提出要把頭盔陪葬的嗎?」
「想要頭盔的人?嗯……。」在電話的另一端,貴久子似乎在認真回憶著。
湯淺貴久子沒有辜負熊耳的一片苦心。八月下旬,分葬了影山隼人的骨灰,在場的只有影山的母親和真柄。分葬骨灰本身就證實了貴久子的確按照熊耳的指示,守口如瓶,保守著秘密。

為了避免貴久子再詳細打聽,熊耳掛上了電話。
「對,是這樣。」
甚至就連已經沒有資格的熊耳,看到那樣美麗的女人傷心落淚,不是也抱怨影山死得不應該嗎?
把被害者的屍體火化后,似乎消除了對罪犯的最大威脅,但事情果真如此嗎?若是罪犯在這以後意識到了頭盔內部留下的疑點和下沿的損傷,他會怎樣呢?
真柄在面向K岳的稀疏的白樺林中,把骨灰盒、冰鎬、登山繩、釘鞋以及頭盔統統埋葬,分葬骨灰結束了。
「再想也……。」貴久子有些為難地說。
「到時要把頭盔也埋掉嗎?」
熊耳並沒有見到現場情況,這些都是茂助事後告訴他的。當時他在警察署。警方的任何一個微小動靜,都會引起真柄的警惕。
熊耳的計劃是:https://read•99csw•com在分葬骨灰中聽任真柄行事,而在事畢之後,儘管有些對不住死者,還是要掘開墳墓檢查。
雖然是通過交換台,可貴久子的聲音還是象市內電話中一樣清晰。熊耳稍敘寒暄后馬上轉入正題。
收到熊耳的實驗結果以後,大町警察署十分興奮。但是,實驗僅僅是科學地證明了確有一個罪犯存在,而對罪犯本身仍然一無所知。「科學」這一字眼很唬人,但畢竟只是一種推測,並沒有說明罪犯的真實面目。
「真是這樣嗎?」
從一具單純的遇難屍體上,自己到底根據什麼斷定有罪犯存在呢?對!是根據頭盔。假如沒有頭盔,影山隼人就會作為一名在北坡因滾石事故身亡的登山者,僅僅在K岳遇難史上留下短短的幾行記錄。沒有頭盔就不會發現罪犯。那麼罪犯為什麼要留下它呢?理由很明顯,不戴頭盔是不會攀登滾石很多的北坡的,何況奧村田山莊的招待們,都知道影山攜帶的物品中有頭盔。如果在屍體周圍找不到它,無疑是被誰拿走了。這反倒容易讓人生疑。
「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呢?」熊耳又回到本題上。
熊耳請求署長在一段時間內讓自己專辦這個案子。署長對此案也有濃厚的興趣,破例批准了他非分的要求。
「有關頭盔的任何情況都行。」
「情人的密友!」
不過,的確再沒有比這更巧妙的銷贓滅跡的地方了。估計罪犯在意識到頭盔上留有致命破綻,並千方百計設法彌補的同時,也一定會明白接近它的危險性。
如果真柄懼二真是被湯淺貴久子迷住了,他就完全具備了殺害影山的動機。這一點已被後來熊耳的個人偵查所證實。另外,他也有著這一特殊的謀殺案中罪犯所應具備的條件。
他憎惡罪犯利用了登山者的「純樸」。
如果真柄真是罪犯,他真正的目的當然不是骨灰,而是頭盔。把它埋在土裡,從人們眼前抹去,這比放在貴久子那裡要安全得多。
「是嗎?」
但是,若是獲取頭盔的手腕不高明,就會弄巧成拙,偷雞不成蝕把米,降到第二種類型。
那個晚上以後,真柄反而象個陌生人一樣。痴情男女發生一兩次最終關係后,反倒會產生一種隔開兩人的反作用力。
當然,如果不是在阿爾卑斯山頂這一特殊現場,或許也不會被罪犯在屍體上所做的手腳矇混過去。
「什麼勸告?」
「湯淺小姐。」
「真的沒有任何人嗎?請你再好好想想。」熊耳仍不死心,固執地追問。貴久子的記憶已成為追捕罪犯的最後一條線索了。

貴久子的口氣也有些強硬起來。她倒不是發怒,而且擔心熊耳已經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湯九_九_藏_書淺小姐,請你務必聽從我的勸告。」
其它地方是否有破綻之處呢?
向湯淺貴久子索取頭盔的人就是罪犯!
熊耳萬分失望,話筒沉甸甸的,似乎要拿不動了。
利用「無人登臨的山巔」和「登山者中無惡人」的說法而進行的犯罪,的確是一件成功之作,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追捕的線索。如果沒有頭盔,甚至不會想到這是一起謀殺案。即使從頭盔的線索懷疑到是謀殺,只要不接觸它,罪犯仍然可以高枕無憂。
雖然貴久子目前聽從了熊耳的指示,但是,夾在死去的未婚夫和活著的向她大獻殷勤的男人中間(熊耳可以肯定是這樣),她的心一定是在微妙地動搖著,不知何時就會背叛熊耳。
「問你一個不禮貌的問題。請你明確地告訴我,你和真柄先生是一種什麼關係?」
本來自以為犯罪是天衣無縫,穩坐釣魚台的罪犯,意識到這一致命之錯時,將會惶惶然如熱鍋上的螞蟻。
「是熊耳先生幾次掛電話到我家中的那天晚上。當晚我之所以回家晚了,就是由於見到真柄和他談論這件事的緣故。可這事難道有什麼可疑嗎?」
若把死亡事件都作為案件處理,發案率就會增高。把已經當作遇難身亡的事件重新翻騰出來,似乎沒有什麼必要。何況人手和經費也不夠。尤其這一案子在開始偵破前就已顯示出是一件極為棘手的無頭案。
「有了!」
「是的。」
對!罪犯意識到頭盔上的破綻后,必定會不擇手段地設法獲取它,他很可能要接觸持有頭盔的湯淺貴久子。
熊耳自然沒有參加分葬骨灰。表面上他是一個與影山的遺族和真柄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三是案子陷入迷津,雖有作案的痕迹,卻找不到罪犯。
熊耳要貴久子嚴守秘密的目的就在於此。
熊耳是言不由衷。現在自己所乾的並非山嶽遇難救援隊的本職,而是類似於刑偵科的偵探們的工作。他不由暗自苦笑。
但是,自從向貴久子提議分葬骨灰之後,已過了將近半個月,他卻沒有任何新的動向。他是為自己成功的犯罪而感到萬無一失了,還是由於已經充分意識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入陷阱,因而在小心謹慎地窺測著時機呢?或者他的確是清白無辜的。
儘管肯定了是謀殺,但警察署並沒有成立破案班子的計劃。被害者的屍體早已化成了骨灰,殺人現場的情況也依然是個謎。
一是利用精神失常犯罪,儘管從社會常識來看是犯罪行為,且人證物證俱在,但法律上卻不予追究刑事責任。
現在就不怕再檢查頭盔了。不過罪犯並沒有注意到頭盔內部和下沿的損傷。那麼,持有頭盔的湯淺貴久子是不是罪犯呢?
「好象沒有什麼人。」
貴久子的話又勾起了熊耳的一線希望。
「嗯?有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