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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無涯孤獨

第十九章 無涯孤獨

山麓又有信號了,那一定是「山林通」們凝視這邊的時候。茂助他們肯定會問貴久子信號是從哪個方位發來的。「那裡」她指著黑暗深處,「今晚九點,影山要從山頂給我發來燈光信號。」
可以說是自己所犯下的罪惡的報應,真柄背對著溫暖的山下,背對著千家萬戶,懷著決別人間的決心一步一步向著聳入雲霄的山峰攀去。他那時已是百無聊賴,萬念俱灰了吧。
她也想見到熊耳的麻臉。他有著男人的寬廣胸懷,能夠體貼地容納女人的一切悲哀和寂寞。
雖然夏季登山旺季已過,但登山遊客仍然很多,夜車已經客滿。因此,她乘坐了早上的慢車。
熊耳沒有帶冰鎬就步入積雪的山谷,在途中摔倒下滑時,腦袋撞到了山谷中一塊突出的岩石角上。
「如果他還懂得一點羞恥,他一定會為了贖罪,在K2採取什麼行動。看了我的信后,他不會再若無其事地回來的。」
儘管貴久子完全預感到了一切,但仍毅然發出了信。結局果然不出她之所料,真柄被逼死了。
貴久子想起了真柄信中的一句話,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
八月初,登山隊回國了。他們肯定帶回了真柄慎二的遺骨,但貴久子沒有去迎接。
中央線的登山遊客極多,他們利用不多的假日,盡情地享受登山之樂。不過,早車上還是空蕩蕩的。
真柄角自己的冰鎬打倒影山後,再不願意使用沾滿朋友鮮血的冰鎬了。
為了幹掉影山,真柄搶先一步趕到奧村田,登上了東南山脊。為了避人耳目,他在松本附近乘過汽車。他趁著夜色通過了奧村田,沿東南山脊夜間能攀登的地方一直攀去。待天亮后,他又攀過岩壁的危險地帶,到山頂等待著影山的到來。東南山脊的上部,是沿赤壁底部的青草台繞過赤壁的通路。因為他擔心在這裏和影山遭遇,同時也為了避開奧村田周圍人們的眼目,所以他比影山提前一天,在二十五日晚到二十六日白天通過了這裏。這同熊耳調查到的真柄出差札幌后的時間空白正好吻合。
「我……,和你分離后,才真正體會到你對我是多麼寶貴。能不能讓我們重新開始呢?」
真柄所處的小山包,是在尺岳北峰和奧村田之間,由於角度的關係,從山莊看去,正好挨著北峰底下。
為了加深登山朋友間的友誼和信賴,交換可稱為登山者命根兒的冰鎬,是屢也不鮮的事情。真柄帶到喀喇崑崙的不是「開拓者」牌的,而是「門田」牌的冰鎬。他或許是準備帶著它去「贖罪」的吧。

向山下走了大約三個小時,真柄來到了事先選定的小山包上。他必須在九點之前趕到這裏,因為九點鐘還要打信號。從這裏到奧村田山莊還需要一個半小時,但要緊走的話,一個小時內也可以趕到。

貴久子毫不動情地掃了中井一眼。中井的神情是認真的,他的目光就象過去狂熱地愛著貴久子時一樣。

九九藏書
貴久子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弄得中井十分尷尬,無法再說什麼。從前每次見面時,他們總象是有說不完的話似的,只恨時間不夠。
真柄極有可能被選為突擊頂峰隊員。他就要向充滿危險的空間挑戰,絲毫的疏忽都會導致死亡。在這種時刻,把一封能帶來巨大不安和絕望的信送到他手上,未免太殘酷了。
中井的手向貴久子的裙子下面滑去,就在這時,貴久子猛然站起身來。他的手失去了依託,笨拙地在空中亂抓了幾下。
這時,他企圖恢復同貴久子的關係。以前他和貴久子的關係是秘密的。現在他要在公司里公開這種關係,藉此迷惑一下當權的反上田派的人。
中井的話漸漸熱烈起來。
這時,夏日的夕陽映紅了山樑上的天空,好象有無數的小火星紛紛落下,染得冰鎬上的鐵鏽象血一樣紅,就象那是真柄打倒影山後留在冰鎬上的血跡似的。
她現在不再想死了。但如果還是象過去在八岳山那樣,在自己尋死的時候,出現了男人來救自己,那麼不論那個男人多麼富有大丈夫氣概,自己也決不會相信他的。
攀到絕頂后,他決不會再考慮以後還要攀登哪座山峰了。在毫無遮擋的氣勢磅礴的景色中,極目遠眺,群峰、冰川、冰崖、山脊盡收眼底。然而,他實際上卻什麼也沒看到。
這樣,貴久子毅然發出了信。不久,她知道了真柄被選為突擊頂峰隊員。這時,貴久子已經明確地預感到了他將採取什麼行動。
不久,他提出要分葬骨灰,並把自己的冰鎬和影山的遺物一起埋進了墓中。沒有比被害人的墳墓更好的隱藏兇器的地方了。當作兇器使用的僅僅是冰鎬把,所以,他把鎬把去掉,只埋下了鎬頭。這樣,即使日後有人檢查,也成不了任何證據。
「湯淺小姐,不能死啊!雖說失去情人是痛苦的,可象你這樣美麗的姑娘應該活下去呀!」
向隱士村方向走去的姑娘並不是貴久子,而是山莊的一個客人,她被阿爾卑斯美麗的晚霞吸引,到那邊去散步。在熊耳趕往隱士村的時候,她早已回到了山莊。
貴久子想,「該到山莊去了。」她不打算再見熊耳,準備回東京了。
貴久子回憶到,她從奧村田山莊的陽台上仰望K岳時,看到北峰山頂的前面是有一座山的。從那座山頂到山莊有多遠,需要用多少時間呢?以真柄的腳力,那段距離用一小時左右就可到達。
第二天,在隱士村積雪山谷的下部,發現了他的屍體。本來這隻是一條夏末時分積雪不多的山谷,不應有什麼危險。
「我可能要辭去公司的工作了。」過了一會兒,中井費勁地擠出這麼一句話。
他的發現也攻破了真柄的防線。但那時真柄卻遠在喀喇昆崙山,除坐等他回國以外,別無良策。
特權者的權勢看起來顯赫一時,不可一世,但其實它的基礎是建立在微妙的力量平衡之上。一旦這種平衡出了毛病,就會頃刻之間土崩瓦解。一直到前不久還是公司頭號人物、實力雄厚的上田董事及其手下的一幫人,現在處於樹倒猢猻散的窮途末路。
「請便。」
他的頭頂上,是盛夏的九_九_藏_書天空。他的臉上卻是一種陰暗而絕望的神情,好象看到了一個利欲熏心,一心想出人頭地的小職員的末路。
貴久子給山莊打了個電話,證明了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
他們夢寐以求的只有自己的功名和自我表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犧牲自己的一切去愛一個女子。晚霞迅速地消去,樹林中已是暮色蒼茫。山上秋風瑟瑟。
第二天發現熊耳的屍體時,貴久子已從大町鎮乘上了回東京的列車。列車開出站台,迅速穿過小鎮,眼前展現出北阿爾卑斯山脈。山脈連綿起伏,就象一道岩石的屏風。看不出來K岳是在哪裡。當然,如果認真辨認,從它那獨特的山姿上,或許貴久子也可以發現它,但她已沒有那種興趣。
她大概不會再來這裏了。現在,她要回到那座有著一千多萬人口的擁擠不堪的大城市裡,孑然一身,孤獨地度過一生。
當然,中井可能一直思戀著貴久子。上田董事的女兒如果沒有那一筆「陪嫁錢」,貴久子要勝過她千百倍。他就是懷著這種一箭雙鵰的用心,企圖和貴久子破鏡重圓。
他很幸運,天氣預報報的是好天氣。如果萬一天氣極壞,山頂到奧村田間根本看不見,他就只好把作案計劃推遲。
貴久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被影山和真柄所救時的情景。雖然只是幾年前的事情,卻好象已過了幾十年似的。在那些日子里,每一天都是那樣的充實,令人無暇他顧。而現在回首往事,就象遙望翠綠的林海一樣,茫茫無際,虛無飄渺。
他一面真誠地祈禱著,一面在山路上疾步如飛。然而,熊耳當晚沒有回來,他永遠不能活著從隱士村回來了。
在沒有月亮的夜裡,是無法看出山頂是否被雲霧遮住的。真柄事先計算了當天月亮的出沒時間和盈虧。
冰鎬不忘舊主人的恩情,在最富於戲劇性的舞合上,葬送了殺害舊主人的男人。看來,真柄還不是自覺地去贖罪的,否則,他就沒有必要求助於冰鎬來保護自己。他在信中坦白了一切,是由於他對貴久子還抱有幻想。
中井的柔情蜜意中,隱隱露出一種絕對的自信,只要男人死乞自賴地纏住,一定可以破鏡重圓。他放到貴久子膝上的手並沒有被貴久子推開,越發增強了他的自信。
「是湯淺貴久子。她可能要殉情自殺。」
車窗外已看不到山景了,代之而來的是碧波蕩漾的湖水,不知什麼時候,列車已駛到諏訪湖畔。
詳細詢問之後,熊耳發現那個女人與留在他記憶中的一個姑娘十分相象。
幸運的是沒有任何人來,他得以順利地幹掉了影山。這是在二十七日下午六點前後的事。作案后,真柄沿來路立刻開始下山。五月底的天色一直到晚七點半時都不會黑,可以找到立腳點和抓頭,通過岩壁最危險的地帶到達東南山脊。到達山脊后,雖然坡度仍然很陡,但由於只有通往奧村田的一條道,沒有燈光照明也不會迷路。同時,這條道路坡度很大,所以上山下山都不必擔心碰上登山者,何況當時還是在登山季節已過的晚上。
開始時是每隔十五秒發一次,連發四次,休息一分鐘后再反覆。read.99csw.com正是按照影山和貴久子商量好的那樣。
前不久,由於工會追究了上田濫用公司資金的問題,他只好引咎辭職。
「逼死他的是我啊!」
如果當時貴久子身旁有象茂助和正彥那樣的通曉附近地勢的人,事情就有些棘手了。但是,真柄堅信,由於事先已約好,又是純屬個人秘密的「愛情通訊」,加上時間是在晚九點,一定是只有貴久子一個人在場。
這時,下午上班的鈴聲響了,貴久子把神色黯然的中井撇在房頂上,向樓梯走去。
又是不出貴久子所料。影山的冰鎬是「門田」牌的,而貴久子手裡拿的卻是瑞士製造的「開拓者」牌的。雖然上面長著一層紅紅的鐵鏽,但仍不失瑞士能工巧匠鍛冶而成的精巧外形。熊耳在掘墓搜查時,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頭盔上,沒發現冰鎬也被偷換了。
「算了。我不需要你的愛。」
如果從一開始就不抱任何希望,就無從談起什麼失望。現代人不應抱有任何希望。
「冰鎬已不再催我訂合同了。」
「我求求你!沒有你我活不了!」
實際上,即使天氣稍差也不要緊。山頂盡可以讓雲霧遮住,只要小山包到奧村田山莊之間能夠看見就行。小山包並不很高,到山莊的距離也不遠,天氣壞一點也可以看到信號。
「我可以坐到這裏嗎?」
在山下的山莊,貴久子一定是望眼欲穿地期待著這個信號。果然,馬上就有了商定的回答信號,信號傳來了貴久子的喜悅心情,燈光微微顫動著,清楚地一明一滅地回答著。貴久子在九點以前就打過信號,但山上沒有回答,這是因為真柄緊趕慢趕,總算在九點才趕到了小山包。真柄擔心在貴久子身旁還有別人,但他也完全估計到,她為了獨享連接山頂和山麓的愛情通訊,一定會按照事先和影山商量好的那樣,獨自守候在山莊的陽台上。即使有別人看到了信號,也不可能一下就識破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騙局。他們會事先受到貴久子的暗示,被「山頂」和山麓在交換信號的猜想所迷惑。
趁著周圍沒人,中井把手放到了貴久子的膝上。他相信一句格言:「女人是不會忘記她初次相愛的男人的」。不論她當初多麼憎恨男人的不忠誠,但決不會忘記耳鬢廝磨,身體相挨的回憶。
「上田董事垮台了,你也夠可憐的。你知道現在猛拍他的馬屁是危險的。對不對,我不會再上你的當。」
貴久子從霓虹招牌中受到啟發,攻破了真柄的防線。顏色和位置巧合的兩個互不相於的霓虹燈,會使人分辨不出遠近,把它們當成一個霓虹燈。
真柄在設計這一騙局時,考慮到了從奧村田山莊遠眺K岳方向和東南山脊的地勢,而且事先根據天氣形勢預報了解到五月二十七日的天氣。如果那天是個壞天,山頂上下隱沒在雲霧之中,他的騙局便無法得逞。
這般凋零之風自然刮到了中井頭上。本來預定秋天舉行結婚儀式,他馬上就可以取得上田的女婿的身份。現在他的美夢破滅了,終日灰溜溜的。
隔著車窗看到的山景,在韭埼、長坂附近最為壯觀。左面,從甲斐駒直到鳳凰三山,一座座金字塔形的岩峰以壓頂之勢聳立在九九藏書眼前。一會兒,右面又出現了八岳山的峰巒。
貴久子在長時間的猶豫徘徊之後,給真柄寫了一封信,信中一五一十地講述了她的發現和推理。(以後真柄的回信肯定了這一切。)這封信送到真柄手上時,他們正在東北山脊建立一個又一個的突擊營地。
她想:「霓虹燈重疊可以合二為一,夜色中重疊的山峰不也一樣嗎?前面的山頂正好重疊在後面山峰的下邊。」
貴久子回憶起和母親在市中心散步時看到的「純喝茶書店」那一「奇怪的霓虹燈」。
「這是真柄的冰鎬!」
貴久子失神的眼睛看見了八岳的主峰——赤岳的尖峰。它的前面雖然還有幾座山,但與巍峨的主峰相比,不免相形見絀,從這裏望去,只能看出尖尖的輪廓和雲遮霧繞的青翠山影。
他又突然想起,今天正好是給真柄設下圈套,分葬骨灰的日子。
於是,茂助他們完全相信了。他們作夢也不會想到,在這將近深更半夜時,有人會從隱士村攀上北坡,站在東南山脊距奧村田只需走一個小時的小山包上。「一定是北峰」。「山林通」們也證實了發出SOS的地點。
正好在這時候,影山的遺屬「分贈死者的紀念品」,把影山的冰鎬給了他,使他可以乘機把自己的冰鎬處理掉。
在登山隊回國的當天,中井敏郞突然來找貴久子。午休時,貴久子坐在公司房頂蔭涼處的長椅上;痴獃呆地望著羽田方向的天空,等待著登山隊乘坐的飛機到達。正在這時,中井來到她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問:
很不湊巧,在救援隊隊部,隊員們都沿上山道路去巡邏了,能夠出去的只有熊耳自己。雖然天色已晚,但熊耳很自信,他對這條道熟悉得就象自己家的庭院一樣,他怕再耽誤―佘兒,便無法救下本來能夠搭救的人。於是,熊耳慌慌張張地收拾了一下便奔出了門。
她明白,從明天開始,她就要日復一日地過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無聊而單調的生活。但是,這種生活也有一點可取之處,那就是決不會再失望。
列車駛過了高瀨川的鐵橋。
真柄分葬骨灰正好是在去年的這個時候。貴久子翻來複去地查看著冰鎬。
他已經是逝去的人,象中井和影山一樣,在貴久子心中一閃而過,留下的只是無法埋葬的空虛。
「不,不是這樣,我是真心……。」
夜色之中,群山的幾重山脊一片漆黑,辨不出遠近。真柄利用這點,從小山包上發出信號,使別人誤認為是山頂發來的。
晚九點從靠近山頂處(從奧村田山莊看去)發來的信號,完全符合事先的約定,當然會被看做是從山頂發來的,何況接收的人還是初到K岳的貴久子。
她很快就找到了影山的墓。周圍新增加了不少壘石堆和墓牌,看來這一夏天又有不少人遇難而死。
「還有,真是愧對你講這句話,我想和你再好下去,行嗎?」
儘管不願意再使用,他也不能把殺人的兇器留在現場。同時,他如果在發案后,立刻就買一把新冰鎬取代使用多年用順了手的冰鎬,勢必會引起懷疑。

真柄選擇好時機,開始改發SOS信號,山麓的九-九-藏-書回答告訴了他貴久子的驚愕和狼狽。過了一會兒看不到信號了,她一定是慌亂地跑到山莊里告訴茂助他們去了。
幾乎在貴久子通過霓虹燈攻破了真柄的雙重防線的同時,熊耳發現從北峰山頂到奧村田山莊的直線上,有一座靠近奧村田的小山包。
貴久子徑直走到影山的墓前,在堆成墓碑形狀的石塊中間不停地摸著什麼。
她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那是去年分葬骨灰時,插到石頭中間的影山的冰鎬,已變得象一塊石頭。經過一年的風化,兩頭的鎬刃和鎬尖都長了一層通紅的鐵鏽。
真柄站在小山包上,看準時間,取出手電筒朝奧村田山莊方向發出燈光信號。
貴久子拿著「血紅的冰鎬」,佇立在那裡。
這樣,真柄在頂峰埋伏下來,等待影山來自投羅網。若是在他埋伏期間有別的登山者到來,自然是很不妙的,但由於季節已過,K岳北峰又是一般登山者無法攀登的,因此,大可不必擔心這一點。
於是,登山頂峰后,他遭到了冰鎬的「復讎」。
真柄偽造的不在現場證明和無法脫身的山頂殺人現場是相互依存、緊密相連的,攻破任何一點,都會導致全面崩潰。但如果打不開這把「連環鎖」,它便是固若金湯的雙重防線。
在同一時刻,熊耳疾行在已近黃昏的山路上,向隱士村趕去。他從那邊來的登山者口中得知,一小時前,有一個神色慘淡的姑娘向隱士村方向走去。
真柄看到了山麓發來的第二次回答后,便全力向奧村田趕去。十點剛過,他出現在山莊。貴久子撲向真柄的懷裡時,聞到了濃烈的汗味,就是由於他忙於趕路的緣故,若是坐車來決不會出汗。
「孤獨的人們聚集在一起,結果卻是更加孤獨。」
即使萬一真有人來,也可以藏身到卧松林中,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中止計劃。
當晚六點左右,貴久子來到奧村田山莊後面的「登山者墓地」前。她已來過這兒兩次,所以沒費任何力氣就找到了。她還沒有去山莊,是從大町乘車穿過奧村田直接來到墓地的。
男人連續地背叛了她。先是中井敏郞背叛了她的愛情,以後是影山隼人和真柄慎二背叛了她對他們的純真和美好的愛情。
「是嗎。」他辭不辭職同貴久子毫不相干。
「有了!」
但貴久子完全識破了他的用心,把他一人撇在了屋頂上。好一會兒功夫,中井呆立不動,渾身無力,處於一種虛脫狀態。
三個星期後,貴久子出門旅行去了。她忽然想看看阿爾卑斯的山峰,懷著心靈深處的無限空虛,站在K岳山麓下的山毛櫸和白樺林帶中。
他這樣一個登山老手,由於自己不慎而死,真是太不值得了。但人們不知道,他是為了救一個企圖自殺的女子,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尋找她的身影上。
「真柄是怎樣登上險峻的山頂,又是怎樣從那裡脫身的呢?」
「但是,我既然已經織道了殺人犯是誰,(當然這隻是根據我的推理)就無法再以平靜的心情迎接真柄的歸來。時至今日,我清楚地明白了自己在愛著真柄。但正因為如此,更希望在自己的記憶中永遠保留他美好的形象。那將是作為對一個在自己心中已經『死去』的人的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