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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放棄贖金

第二章 放棄贖金

「香保里要是被綁架了,犯人一定會提出要求。警方介入的話,香保里的生命有危險。」
「被討厭的傢伙看到了。」
伊藤是小林初到該警察署當刑警時的搭檔,是輔導他學習「刑事學」的先輩。在科學搜查萬能的現代警察中,伊藤是小林最尊敬的靠感覺和雙腿辦事的前輩。
「我不想洗。」香保里挺直身子說道。
「我叫你洗,你就得洗。在這裏可不能由著你的性子。」
「好啦,你要是那麼不願意,不洗澡就算了。但是,為了防止你逃跑,要把你的手腳捆起來。」
本來應該向市中心方向逃跑,由於驚慌失措,卻將車子向車輛稀少的方向開去,逐漸駛入了山間的寂靜小路。上原可能是在物色襲擊的適當場所,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追趕著。
「你這樣的人,怎麼幹這種事情呢?」香保里像纏住對方般地說。
——想在愛情的火焰燃盡之前,
5月18日,夜幕開始降臨時分,三崎潛伏在國分女子大學停車場旁邊的草叢中。他曾經見到過的前橋香織的紅色輕型轎車停放在停車場上。離舉行演唱會的日子只有五天了,練習大概進入了最後階段。真不愧是大家閨秀集中的國分女子大學,停車場上大多是學生的汽車。有日本製造的雙座小轎車和金屬頂蓋小轎車,也有外國制跑車。
「你也吃點吧。」三崎將食品袋推給對方。
三崎用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將香保里的手腳捆了起來。這樣一來,對方失去了自由,自己也失去了凌|辱對方的可能。
晚10時以後,停車場的車輛所剩無幾。將近11點的時候,走過來一個人影。在遠處朦朧燈光照射下,三崎對那個人影的輪廓有印象。沒有別人同行。前橋香織終於出現了。
將蒼穹染遍——
「不會的。我們開始行動的時候,罪犯已經沒按預告的時間聯繫嘛。警察的行動,全部是在絕密中進行的。罪犯不可能知道。大概是罪犯那方面發生了什麼情況。」擔任現地指揮總部被害人對策班長的警察署長撫慰對方說。
「今天院長先生休息嗎?」
「刑警先生,拜託了。救救香保里吧。」
「她高高興興地上學去了。像伊藤先生這樣的人也關心她,香保里小姐的人緣兒真好。哈哈哈。」大西說話的聲音雖然正常,但他的笑聲有些做作。伊藤確信事態異常。因此院長才沒來定時查房。這種異常不是一般的異常。
現在是人質同情罪犯,感情移入,發生了人質站在罪犯一邊的心理現象。罪犯和人質共同行動,產生了一種「戰友」般的團結合作情結。有時為了擺脫恐怖而站在罪犯一邊,也有時因為同情而幫助罪犯。
這時,車速突然減慢,發動機開始發出煩人的聲音。
房間不怎麼高級,就有這麼點設備,另外還有投幣電視和冰箱。雖然有點煞風景,但對現在的三崎來說,卻滿足於這種房間。
「你是說香保里小姐嗎?沒什麼呀,你為什麼問這個呀?」大西的聲音非常平靜。
想到這裏,路一下子就走不通了。過去只是想襲擊女人,計劃也很簡單,現在要綁架女人勒索贖金,必須另作計劃。
這個時間,說不定香保里的父母向她的同學家詢問,得知她沒去同學家,從而已經報告了警方。香保里也因為過於疲勞,手腳被捆著就睡著了,幾乎與三崎同時醒過來了。總之,一夜兩人之間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天亮了。
「你在幹什麼!趕快下車!」三崎拽住香保里的手腕將她拉下車來。這家汽車旅客旅館的車庫是單間制,從客人到達到離去全是自動式,營業員和客人不直接接觸。室內有事,全用對講機處理。客人離去結賬時,由氣動傳送機送來賬單,將賬款放入現金支付口,車庫的門就自動打開。
「罪犯被逼得無路可走的時候,不知要怎樣處置我女兒呢。」
對方想了想,說道:
香保里繼續歌唱。三崎憶起了這是她在公園裡和三崎等遊人一起唱的那支歌曲,大聲喊道:「別唱啦!不要那樣的歌曲。」但香保里像是想以歌唱排解恐怖似地繼續歌唱。
隨著時間的流逝,停車場車輛的數目在逐漸減少。可是,那輛紅色輕型轎車的主人仍未出現。三崎擔心香織開車送朋友回家。即使如此,也不能延期了。上原一夥隨時都可能下手,到現在還沒下手,甚至都有些奇怪。
首先,為了得到贖金,必須有隱藏她的地方,而且不能老是隱藏在一個地方,必須隨時變換地方。得到贖金以後,當然還要有對付警方介入的思想準備。還必須考慮逃跑的手段。
「可是,都快到10點了,這時候我們的孩子……」
三崎雖然很威風,但下一步應該採取什麼措施,他還拿不定主意。是先姦汙她呢,還是先向她父母索要贖金呢?姦汙她,自己還沒有和女性|交合的經驗,不知該怎樣做才好。在夢中幾次見到過那種場面,但對眼前的現實毫無用處。
前橋清明剛睡著就被叫醒,有些不高興。醫院的管理,患者的檢查、治療,還有醫師會的會務,白天一整天忙了個底兒掉,夜裡要睡不好覺,第二天就無法工作。
剛才上原還半信半疑地覺得那個女的像是他追尋的獵物,她這麼一跑,他確信無疑了:沒錯兒,她就是我追尋的獵物。
在第一次用眼神「交談」以後,伊藤就計算著在她出門的時間,來到窗前看她。香保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每當兩個人的視線碰到一起的時候,就覺得兩個人「談話」的親密程度又加深了一層。
「一會兒一定來聯繫。罪犯正在了解咱家的情況。我們要馬上報告警方。」
香保里是在「整理事務」之後出事了。清明像是對女兒也不放心起來,早早就起床了。
「你洗個澡吧。」三崎指著浴室命令道。這樣,他躺在床上就可以欣賞女性的裸體。叫香保里洗澡,既可以省掉扒衣服的麻煩,又極其自然地成了無防備狀態。
「罪犯方面發生了什麼情況?」那「情況」是清明最關心的事情。
「是你的歌聲引誘我去的呀。」
「那麼,還是出門去旅行了嗎?」
伊藤的職業是警備隊員,勤務中腳骨骨折,住進了香保里父親經營的醫院。骨折順利地愈合了,但因為年齡關係愈合得較慢。勉強的話就會留下跛腳的殘疾,所以為慎重起見,不能急於出院。
「今天早晨沒有看到香保里小姐的身影呀。」伊藤向值班護士探詢道。
搜查員分成蹲守班、偵查班、流動配備班、被害人宅邸直接配備班等四個班,分別在極密中開始活動。
「請你不要胡來。」
但是,住院的日子一拖長,就感到了寂寞。他只是腳骨骨折,身體的其他部位都是健康的。時值氣候宜人的季節,社會上的人們也活躍起來了。充滿消毒水氣味的醫院裡邊,吹進了帶著花香的和風。同時,也帶來了社會上的活躍氣息。
兩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對情侶似的,並肩向路旁餐館走去。要了最快做好的東西,貪婪地吃進肚裏,才恢復了正常感覺。這時,兩個人才一邊喝咖啡,一邊仔細地互相凝視著對方的面龐。
那次很慘,他那東西硬不起來,這次沒有問題。而且,這次的目的不是玩弄女性,是為了贖金。在這點上,他有一種比上原一夥高出一籌的優越感。
「那種事情,我們小姐可沒有干過。她九-九-藏-書曾經說過在學生時代沒有那種需要夜不歸宿通宵交談的朋友和話題。她為人正派,沒有過那種沒有節制的行為。」

3

首先,考慮到罪犯可能來電話,在被害人家中的電話機上安裝了錄音機,並請求國分電報電話局追查打電話的人。
「好啦。」三畸從香保里的手裡奪過話筒將電話掛斷了。他想這樣就可以贏得到明天早晨之前的這一段時間了。而且,排遣早晨到來之前的寂寞,也有的可干。可是,玩弄女性這是頭一次,不知該如何行動。正在為難的時候,他的視線看到了浴室的安著透明玻璃的拉門。
「罪犯覺察到警察已經出動了吧?」前橋清明以明顯責難的眼神對警察說。
清明也要被不安壓垮了。時間的確還是「上午」,但作為罪犯的心理,贖金應該是最關心的。因為綁架的最終目的是贖金,「早晨第一件事」應該是詢問贖金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但是現在明確提出了贖金要求。三崎的行為,構成了綁架的具體事實,已經無法挽回了。三崎為香保里的手腳鬆了綁,催促她說:「喂,我們離開這裏。」
無緣無故地想個不休——
「是的,確實存在。就像一個在路旁滾動的小石子。」
「若是真地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那當然好,但是,我們也是把小姐的安全放在首要位置。夫人,是真地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嗎?」小林對呆在丈夫旁邊低頭不語的諒子說。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雖在盡量忍耐著,小林這麼一問,忍耐的表面漲力終於破裂了。她哇地一聲哭訴道:
「瞎說,公園裡的歌聲,在這裏怎麼能聽得到呀?」
已經對她的家屬提出了警告,對方大概不會馬上報警,但在一個地方呆久了是危險的。
「你像是很關心小姐。小姐回來了。」
「明天早晨再和你聯繫。」
他一看手錶,快7點了。哎呀,糟糕,睡過頭了。
「我不會要你的命的。」
「你現在手裡又沒著刀子,我大聲一喊,你就要被抓住。在你想制服我之前,周圍的人就會趕過來的。」
計劃已訂,但新問題又出現了。那就是她開車上下學。三崎本想在她放學回家途中沒人的地方進行伏擊,但她開車上下學,很難使她中途停車。而且,三崎既沒有汽車,又沒有駕駛證,很難對她進行跟蹤。坐計程車會引起人懷疑,受到調查,行蹤容易暴露。
在得到贖金之前,可以和香保里在一起。冒這麼大的危險才把她弄到手,想再多獨佔她一段時間。香保里回到父母身邊以後,三崎就不能接近她了。
「我們走吧。」
「洗那種澡,我寧願死了。」香保里雖然嚇得面色蒼白,眉宇間卻表現出堅決的意志。
「你都問過了嗎?也許還有我們不認識的朋友吧。」
在被害人宅邸附近的各重要地點秘密布置了蹲守班員,偵查班員對以被害人的同學和大學為重點進行細緻的偵查。
「喂,喂,媽媽,我是香保里。」
「那樣就好,只是因為她從昨天早晨到現在一直沒有露面,我有些不放心。」
「要再等等,罪犯說今天早晨來聯繫。」清明斥責快要垮下來的妻子說。
「我來接。」清明制止住急忙奔向電話機的妻子,拿起話筒。
她的汽車果然沒有回庫。也有可能是車子在路上出了故障送到修理店去了。但伊藤不大相信這種可能。不論車子是否出了故障,她要是和往常一樣去上學,一定能看到她。她完全沒有避開伊藤的眼睛去上學的必要。伊藤的不安情緒確實很厲害。
「就在旁邊。你現在在哪兒呀?」
三崎被指出自己的真面目,狼狽不堪。這對被害人來說,是最危險的境況。他得到贖金之後,也不能放香保里回去了。香保里也意識到自己隨便說走嘴的重大「失言」,用手捂住了嘴,但已經晚了。三崎為化裝買的墨鏡,是在室內或黑暗中會變成和普通眼鏡一樣的那種墨鏡。這種情況,眼鏡店的人像是說明過,但他漫不經心地沒有在意。
「喂,你到底想幹什麼呀?」三崎對突然唱起歌來的香保里困惑不解。

5

三崎想利用這種全自動汽車旅客旅館作為綁架作戰的基地。這種汽車旅館很多,輪換著住,大概不會有人懷疑。
她家中對她這麼晚還不回家一定很焦急。向學校和她同學家裡打電話一問,了解到她早就離校回家了。一定逐個向她可能順便去的地方去打聽。當得知她哪裡也沒去的時候,就會懷疑她發生了交通事故。去問警察,也沒有這樣的交通事故。這時,開始懷疑被綁架了。家屬要是去報告警方,事情就難辦了。必須在警方介入之前索要贖金。
5月20日上午11時,前橋清明突然接到警視廳搜查一科小林啟介刑警求見的名片。他曾要求副院長和護士長堅決保密,事情不會是他們泄露出去的。
「我想和前橋香保里的父親說話。」話筒里傳來了陌生男人的聲音。對方的話筒口上可能矇著布,說話聲音有些含混不清。
但是,在被害人的家屬正在任聽犯人擺布的時候,人質的生命陷入了深刻危機之中。
「你,你是買預售票的那個人吧。啊,前些天你還在市民公園參加過我們的街頭練習……」
「看那個幹什麼呀?」女工像是有些詫異,但並沒有深究,接受了這項任務。不大一會兒,她回來報告說:「車庫裡沒有紅色小轎車。」
「我女兒沒事嗎?至少讓我聽聽她的聲音吧。」
第二天是院長查病房的日子。院長前橋清明是外科醫生。這家醫院是由外科單科醫院發展起來的,現在院長仍然儘可能親自直接給外科患者診療。但那天早晨卻不見院長的身影,由外科醫生大西副院長代理查房。前橋院長不來查房的情況是很少的。
「你說什麼?」
香保里「遭遇意外」的事情,像是只有主要醫生和高級護士知道。
香保裡衣服上滲出的血,比歌唱更令三崎吃驚,不由得將兇器抽了回來。傷得像是不厲害,只是滲出了一點點紅色的血跡。
「香保里說在朋友家過夜,相信她好啦。」清明在半神志不清狀態中說。因為他被睡魔俘虜了,不像夫人那樣對事態有深刻認識。總之,他現在想睡覺。
接到小林的報告之後,警視廳和有關警署派出包括警視廳搜查一科科長和有關警署署長在內的首批「被害人對策班」秘密來到被害人宅邸。因為不知罪犯是否監視著這裏,搜查員有的化裝成患者,有的化裝成進出的商人。
三崎考慮,事已至此,只好索要贖金了。至於怎樣處置香保里,等贖金到手以後再說吧。三崎在決心發生動搖之前,拿起電話筒。
「去哪兒呀?」香保里問道。
「同學家她都沒去,你說怎麼辦呀?」
但是,對方曾預先告知「明天早晨」(5月20日早晨)再聯繫,但他沒來聯繫,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據她的親屬和朋友說,她沒有特定的男朋友。她學習成績也好,愛好音樂、讀書和攝影,是一個本分、正派的女學生。沒有背著父母交壞男朋友的跡象。
「請你讓我回家吧,今天的事情我對誰也不說。你想要錢的話,我可以叫爸爸給你。」香保https://read.99csw.com里再次哀求他。
「下車!」三崎催促前橋香保里說。
「我不要錢,你照我說的做,我就不胡來。」
被香保里說出真面目,三崎慌了手腳。這是沒有預料到的。這樣一來,贖金是得不到了。那麼,還能得到什麼呢?
「告訴你不要說多餘的話!」罪犯就在旁邊聽著呢,他打斷父女的談話,接著說了下面的話,就把電話掛斷了。
「你想去啊兒呀?」看樣子要被帶到與家相反的方向,香織的恐怖和不安逐漸升級。
「院長的小姐出了事吧?」伊藤直截了當地說道。
但是,即使事情向最壞的方面傾斜,罪犯也會將真相隱瞞起來前才領取贖金,這是這種犯罪的規律。若是人質的狀況不明,不論人質是生是死,家屬都會交付贖金。對罪犯來說,人質只不過是取得贖金的手段。罪犯不會只保留人質而放棄贖金。
「肯定是車子出故障,坐公共汽車走了。」護士若無其事地說。
「明白了。」
「啊,肚子餓了。」三崎這麼一說,香保里也點了點頭。恐怖像是也欺騙不了年輕人的胃口。
他們的車子開進了一家模仿中世紀歐洲城廓的汽車旅館的院內,從停車場將車子開進了一個百葉門開著的車庫,一按電鈕,百葉門很快下滑,車庫成了兩個人的密室空間。
「一般說來,不是錢到手越快越好嗎?拖的時間越長,對你來說就越危險吧?」

1

車子開上了路。三崎第一階段的計劃實現了,他很髙興。他現在掌握了夢中的幻想情人的生殺與奪之權,下一步怎麼擺布她是他的自由。香織的怯懦,給了三崎以自信。汽車旅客旅館的霓虹燈廣告進入了視線,那裡是所謂的「汽車旅館區」地段。從前上原一夥將女工劫持到汽車旅館的時候,三崎跟著一起來過,這裏的地理情況他是熟悉的。
「感謝你對我的關心。我夜晚回家,只剩下幾天了。我們合唱隊的公演結束以後,我就可以在天黑之前回家了。我避開偏僻的路段,走常走的路段,我覺得沒有危險。祝你早日康復。」
被害人昨天5月18日早晨上學后一直沒有回來。為了準備五天以後的演唱會,和合唱隊的隊員們一起在大學的隊部練習到晚9點左右,隊員們走了之後,她一個人留在隊部整理內務,後來的情況不明。
「香保里小姐過去有在外邊過夜的情況嗎?」
三崎的殺氣完全消失了,但不甘心失敗。到明天會想出新的辦法。今天晚上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戰鬥。勝負就在明天。
三崎意識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自己不利,於是告別一時的安寧站起身來。當他走出路旁餐館來到汽車那裡的時候,感到一種像利箭般的視線在注視著他。他本能地意識到那是一種飽含惡意的視線。三崎向視線射來的方向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從剛剛開進路旁餐館院內的有金屬頂蓋的汽車下來的三個人影中,有上原的身影。上原也像是對三崎和香保里一起在這裏感到奇怪,他在稍微離開一點的地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這邊。
「也可能是被人威脅著那樣說的,你去報告警方吧。」
「再見到有人家,我們就跑進去。讓他們逮住,你也將遭到厄運。」三崎和香保里都處於危險境地。叼著獵物的野獸被更加凶暴的野獸追趕著。三崎一邊逃跑一邊想,香保里要只成了上原一夥的餌食,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三崎本想證明自己是一個「人物」,結果卻為上原準備好了一桌酒席。這桌酒席中也包含著三崎自己。比起獵物被搶走,三崎更要考慮自身如何脫離險境。
「在現階段我們也不知道。但是,不久罪犯就會落網的。我們的部署,一隻螞蟻也爬不出去。」
「用父母的錢坐豪華轎車!」三崎眼睛看著停在眼前的汽車,心裏湧起極大的反感。開著這些車離校的學生們,著裝也都很時髦。她們都是盛開的嬌艷的花朵。瞧吧,馬上就要從花叢中採摘一朵最美麗的花,以駭人聽聞的高價出售——顯示復讎效果指數的贖金,成了無論如何要弄到手的血腥慾望的對象。
「這種身體,悄悄地溜出去可不行啊。」她的眼神在關切地責備對方。

8

霎時間,三崎驚呆了。香保里的表情卻非常認真。
「愈合得很順利,夾板很快就可以拿掉。」大西副院長看過伊藤的患部之後說。
在不安和焦躁中度過了第二個夜晚,但罪犯仍未來聯繫。清明已經按照罪犯的要求準備好錢款,現在等待著對方的指示,不論什麼地方,都要去把女兒贖回來。
「沒有。可是,她肯定回來了。」
對方像是表示自己的美好心境似地以優美的筆跡寫了如下的回信:
「混賬東西!」三崎呻|吟著將刀尖用力一捅。香保里的肉皮破了一點,血從衣服裡邊滲了出來。但香保里沒有停止歌唱,就像是演唱會的準備練習正是為了今天似地拚命地唱。
「追查打電話的人要費時間。根據通話中的狀態,要用肉眼跟蹤電話迴路的接線開關,來追查對方的電話號碼,因而要盡量拖長通話的時間。另外,罪犯掛斷電話之後,自動交換裝置還繼續工作十幾秒鐘,所以這邊的電話不要立即掛斷。」
——注視著大海哭啊,哭啊,永不停息,
搜查的結果,了解到有一對像是被害人和罪犯的人,18日晚上在東京都轄福生市區16號線沿線的邯鄲汽車旅館住了一夜,旅館的工作人員在底賬上登記了被害人的汽車號碼。
「她爸,我可忍耐不下去啦,去報警吧。」諒子完全喪失了生氣的臉在痙攣,昨天夜裡她幾乎一夜沒有合眼。再加上前天一夜,她兩夜沒有睡覺了,體力和精神都疲勞到極限了。
「他有點急事。」大西平靜地回答。
「你是誰呀?」
「請你不要迴避,你家小姐出了什麼事情吧?」小林炯炯發光的眼睛注視著清明的面龐。
「你往家裡打個電話,就說今夜住在朋友家裡,叫他們不必擔心。好嗎,不要胡亂瞎說。」
「綁架!他媽的!」清明像是大吃一驚的樣子。自己心中萌發的不安情緒像是被夫人猜中了。他意識到香保里的確是一個被綁架的合適對象。
「為什麼要綁架她呢?要是那樣的話,犯人會和我們聯繫的。」清明像是掩飾他心中逐步加深的不安這樣說道。
香保里領會了三崎的緊張情緒,立即把車開走了。獃獃地張著嘴看著香保里的車開走了的上原,好容易才明白過來,命令他的部下說道:「追那輛車。」

2

到了第二天早晨香保里上學的時候,伊藤的希望破滅了,香保里的身影終於沒有出現。也不見她喜愛的汽車的影子,車庫的百葉門關得好好的。
在國分警察署成立了現地指揮總部,並緊急召集全署人員作了部署。被害人很可能是和汽車一起遭到了罪犯的劫持。在布置管區全署對被害人駕駛的汽車進行追查的同時,通過管區警察局通知其他各縣進行追查。另外,各地一齊對車輛及旅館進行盤查。
「喂喂,你是誰呀?香保里沒事嗎?錢送到哪裡去呀?」九-九-藏-書
照賬單上的數目將錢投入現金支付口,就出來了收據,並從話筒里傳出了機械的「謝謝」聲,車庫的百葉門也開了。
「你為什麼那麼漫不經心呀?女兒不回家,連住在哪裡都不知道!」
罪犯雖然沒有再來聯繫,但這是一起以勒索贖金為目的的綁架事件,已經清楚了。在發生最惡事態的考慮下,布置了搜查罪犯的羅網。
「你不惜命嗎?」三崎的刀子又向對方的腹部捅了一下。香織害怕他是性|虐待狂。平常連女人的臉都不敢正視一眼的三崎,現在卻充滿了自信。現在,在香織面前,他是絕對的君主。他曾認為世上沒有絕對的東西,但至少在這一瞬間,對香織來說,他是絕對的存在。他想,這種有生以來第一次所處的絕對地位,一定要好好兒地品味一番。
拐騙罪犯通常首先以要是報告警方,人質的生命就沒有保證要挾家屬。對人質來說,當前最危險的「敵人」,不是罪犯,而是警察。
「對不起,今天晚上住在朋友家。」
香保里要是真的被綁架了的話,家屬和有關人員儘力隱瞞事實真相,那是可以理解的。在伊藤探聽香保里是否出了意外的時候,醫生和護士長的反應表現出一種恰恰被他猜中的神態。
還有,第二天19日上午10點左右,有一對這樣的年輕男女在埼玉縣相武市區的一家叫「火之車」的路旁餐館吃了一頓飯。但以後他們的去向不明。
三崎掛斷電話,又有了新的考慮。終於把箭射出去了。在給香保里家裡打電話以前,雖說綁架了她,但一下也沒有觸動她的身體,對她沒有提出任何要求。除了給她和她的家屬帶來了精神上的恐怖和不安之外,沒有給她們實際傷害。
「就這樣把車開出去,你要是出聲,這東西就撲哧一聲捅到你肚子里去。」他就是不說這種話,她也已經嚇得出不了聲了。與聲帶同時,胳膊腿僵直了。
「你可別告訴院長啊。」
「像你這樣的總是處於社會中心地位的人是不會理解的。社會上像是沒有我這個人,有沒有都一樣。因此,我想讓社會知道我的存在。」
這時,話筒里傳來了香保里的聲音:「爸爸,叫你們擔心了,對不起。你照著他說的做吧。我沒事兒,媽媽在旁邊嗎?」
清明心想對方也許是為別的事情來的,將客人一讓進會客室,小林未作初次見面的寒暄,開門見山地說道:
遭到香保里的拚命還擊,三崎露出了凶暴的目光。獵手和獵物之間暫時保持的平衡,就要崩潰了。
「你看見她了嗎?」
伊藤雖然和香保里一句話也沒有交談過,他卻覺得像是已經和她談了很多事情。
他叫照顧他生活的女工替他去窺視一下車庫,說道:「百葉門和地面之間有一道小縫兒,你從那個小縫兒窺視一下,看看車庫裡邊有沒有小姐的紅色雙座小轎車。」
整理內務之後,在回家的路上遭到襲擊的可能性最大,也有可能是想弄到一大筆錢的幾個人同謀將她綁架了。
「我,可以成為你的朋友。」
「你不要說這種沒用的話。」
「拜託啦,叫我回家吧,我父母不放心啊。」
「你若照我說的去做,很快就可以回去。你一直往前開。」
「當然,我們最優先考慮的是要確保小姐的安全,這一點請你不必擔心。」話是這麼說,但罪犯沉默不語,動靜全然不知,家長不安的心情越來越重。
「孩子會不會被綁架了呢?」
——要首先索要贖金。
與此相反,三崎並不想殺死香保里。殺死了她,就將雞飛蛋打。他雖然處絕對優勢的地位,卻不能前進一步。頂在對方胸部的刀尖,也顯得沒有力量。這時,被威逼的獵物香保里感覺到三崎手軟了。
但是,又等了一個小時,對方還沒有來聯繫。這時候,已經發生了意外的情況,對內部的人不能再隱瞞下去了。於是只對副院長和護士長說明了情況,院長不參加查房了。但護士們像是也敏感地嗅出了異常的氣氛。
——不想使這燃燒的熱情熄滅,

6

「趕快上車。」三崎忽然催促香保里。
「那你可要保證今後不再溜出醫院。」
「你是說背著父母嗎?」護士反問道。

7

現在最好先不索要贖金,不叫家屬知道她被綁架了。首先要家屬放心,以爭取時間——三崎考慮到這些之後,對香保里說道:
「你說什麼?」三崎因為過於絕望,視線也模糊了。這時,偏巧車子夾在了山溝的峽谷里。視線所及之處沒有人家。上原的車子給逼得走投無路的獵物以最後一擊的時刻已經到來,昂然自得地步步逼近。
三崎已經沒有化裝的必要,他摘掉帽子和眼鏡。填飽了的肚子,使他倆繃緊的神精鬆緩了下來。片刻之間,產生了一種像是一對青年興髙采烈地出來旅行似的感覺。飯後的咖啡起到了緩和緊張情緒的作用。

4

「你要沉住氣,現在還是罪犯所說的『早晨』範圍之中,至少要等到正午。在罪犯來聯繫之前報警,要是惹怒了罪犯,有可能使本來能夠救出的女兒也救不出來了。現在最優先考慮的是香保里的安全問題。雖然難以忍耐,但要等待。只有等待,孩子才能安全。」
但是,女人的外部表現是不可靠的。表面不論多麼本分、正派,一剝去偽裝,內部隱藏著的卻是醜惡靈魂的情況,也是存在的。
「金錢是一種象徵。社會拋棄了我,這錢是我從社會奪來的戰利品。」
第二天早晨,香保里髙興地向在窗口目送她的伊藤揮手致意,隨即開著她心愛的汽車上學去了。
三崎又將刀子頂住了香保里的胸部。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到了一起。處於絕對優勢的人和生死掌握在對方手中的獵物的視線相遇,後者有一種被追逼得走投無路的切膚之感。但她卻想以寧死不屈的氣魄,對絕對優勢者進行抵抗,擊退其壓力。
「為了我,爸爸一定會給你錢,也不會報告警方。可是,這錢是你勝利的標識嗎?」
「我,不認為我是人質。」
「你家的小姐在我這裏,你要想讓她平安無事地回去的話,你今天……不,在明早以前準備好1000萬元錢。你要是報告警方,女兒的命可就沒有保證了。」
「你怎麼啦,這麼晚不回來,我正不放心呢。」
「求求你,別那樣吧。」香織這樣哀求著,她像是曲解了三崎的目的。
「沒,沒什麼意思。是啊,準備錢,也需要時間嘛。」
「家屬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在這種時候,懼怕警方的介入,越是推遲報警的時間,小姐的處境越危險。請相信我,發生了什麼事情請告訴我吧。」
所有這些方面,都需要有汽車。她開車上學,正是意外的幸運。讓她駕駛汽車,在萬一情況下,可以拿她作盾牌。有汽車的話,就可以利用汽車旅館作隱蔽場所。在三崎的眼睛里,晃動的香織的面影和巨額的贖金,幻影般地重合在一起了。
「那裡有一家路旁餐館,在那裡吃點東西吧。你可不能有異常的表現。你要老老實實的,很快就放你回家。」
「你別說啦,你說那種好聽的話也沒用。我是罪犯,你是人質,我們不九*九*藏*書可能成為朋友。」三崎為了掩飾他的狼狽心態,不由得提高了嗓門兒。
「吃的東西我準備了一些,雖然有客房服務,但還是小心為好。」三崎將事先從超市買的袋裝壽司和麵包拿了出來。緊張緩解了,他肚子突然感覺餓了。
「是的。」
清明按住夫人去拿電話機的手說道:「等一等。」
「怎麼樣,知道香保里住哪兒了嗎?」
「快把車開出去。」三崎用力將刀子向香織的肚子捅了一下,刀尖穿透衣服刺到了香織的肌肉。自衛本能使她將身子往回一縮。
「那麼,她昨夜到哪裡去了呢?」
「你想死就死吧。」
費盡了心機制定計劃,卻沒有考慮好這種基本的順序。還是太慌亂了。三崎對自己說:要鎮靜和沉著下來。
「可是,今天早上沒見她去上學呀,車子也不見了。」
「你想過頭啦,女兒在外邊住一夜就報告警方,那有多少警察也應付不過來。」
「喂,喂,你要錢的話我給你,你不要胡來。」香織以顫抖的聲音說。把著方向盤的手也在微微打戰。
伊藤再次托照顧他生活的女工去聯繫一件事情。
伊藤正人從遠處看到她的身影時,就想起芭蕉的這個詩句。她的名字叫前橋香保里。香保里是伊藤所住醫院院長的獨生女。伊藤住的病房的窗戶正衝著院長的住宅區,時常看到院長家屬出入。香保里每天早上準時開著汽車去上學。
兩人的眼神這樣交談著,女方的眼神里蘊含著溫情。從那以後,兩人開始了隔窗傳情。
「你搞錯了吧。我女兒高高興興地去上學,沒有發生任何值得驚動警方的事情呀。」清明到現在仍然勉強支撐著自己的即將崩潰的精神。總之,在得到罪犯的指示之前,不能叫警方介入。
諒子覺得這事應該和已經入睡的丈夫商量一下。
儘管生活是空虛的——
「可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乾等著呀。」
「對不起我?真有你的!」三崎大笑起來。他笑得太厲害了,周圍人們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這裏。
「等一等,朋友家,是誰家呀?」
「我就是,你是誰呀?」清明忍受著不祥的預感反問道。
「啊,就是那位先生。」她的表情如是說。
但是,誰家她也沒去。隊員們告訴她,昨晚的練習是9點結束的,只有香保里一個人留下來整理事務。有幾個人提出來幫她整理,她說有她一個人就行了,大家就都回家了。
香保里不見了。車庫的百葉門關得好好兒的。伊藤想向車庫裡邊窺視一下。
「你這樣的人,怎麼做這種事情呢?」香保里一邊用手指頭擺弄著咖啡杯,一邊重複著昨夜的問話。

9

——將來誰觸她的肌膚這朵紅花。
綁架——這個詞兒馬上出現在伊藤的腦際。扣作人質向家屬提出要求。家屬為了維持人質的生命安全,只好滿足犯人的要求。
「明天早晨再給你打電話。」對方說了一句話,就把電話掛斷了。諒子獃獃地站在電話機前。這樣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香保里有些敏感,一換枕頭就睡不著覺。修學旅行還得帶著自己的枕頭,引得同學發笑。這樣的香保里忽然來電話說在朋友家過夜,而且也沒說是哪個朋友家就把電話掛斷了。她打電話的聲音,也與往常不一樣,尖聲尖氣的,還有點發顫。女兒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呢?母親的心裏,頓時感到甚為不安。
「你說的什麼呀?我不知道啊。」清明拚命地裝做平靜的樣子應付道。
他怕違背了罪犯的指示會發生危險。對女兒生命攸關的事情,不能冒著危險去做。
「她沒事兒,叫你們說半分鐘,不許說多餘的話。」
伊藤確信香保里昨夜沒有回家。她沒有回家,不一定就是發生了不祥事情。也許是演唱會的準備工作到了最後階段,住在學校里了,也許是經過父母許可出去旅行了。醫院裡邊和住宅區目前都很平靜,沒有一點異常的跡象。
車庫裡有通向卧室的門,一開門,隔著垂簾可以看到一個船形雙人床。床的側壁鑲著一面鏡子,沒有客人的時候,就用小隔扇將鏡子遮掩起來。不知是故意還是偶然,今天鏡子露在外面。門的右手,有一個安著磨砂玻璃拉門的浴室。但下半部分的玻璃是透明的,從外邊可以看到洗澡人的下半身。
「你絕對不是壞人。」
「香保里不是說謊的孩子,你相信自己的女兒吧。」
「那就試試吧。」三崎雖然有些畏縮,卻虛張聲勢地說。
伊藤一時感到困惑,但已經無法迴避,於是遙遙點頭致意。香保里的表情也有些詫異,但馬上就像是領悟過來了,星期天在公園遇見過他。
可是,都快到上午10點了,對方還保持沉默,是為什麼呢?罪犯已經將香保里劫持兩個晚上了。她即使能夠平安歸來,恐怕也不能保持本來純潔的身體了。清明的思路一味向壞的方面傾斜。
「你那麼需要錢嗎?」
5月19日零點剛過,前橋醫院住宅區的院長家裡的電話鈴響了。電話鈴雖然撥到了聲音最低的地方,但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聲音還是相當不小。
「沒有辦法呀。」三崎終於為之所動,這樣回答了一句。
香保里只是被捆上了手腳,身子並未受到傷害,當初的恐怖感像是減輕了許多,也許是習慣了。
「你說出事了,會出什麼事呢?」清明被夫人的不安和驚慌感染了。
「你肚子不餓嗎?」三崎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問道。把她帶到這裏,計劃的第一階段已經完成,緊張情緒緩解了一些。但是,香保里像是沒有食慾。
刑警對被害人家屬就接到罪犯聯繫電話時的對應要領做了詳細的指導。
「你太不懂事了。我不能這麼簡單地叫你回去。」三崎一邊吃著袋裝壽司一邊說。
「幾天以後合唱隊就要公演,在這種時候她不會出門旅行的。」
「今天到遠點的地方去,盡量走間道到埼玉縣去。」香保里老老實實地開著車向埼玉縣駛去。三崎考慮,即使家屬萬一報了警,我逃到鄰縣去,追捕的網大概也達不到那裡。為了逃避檢查,避開大道走間道。越過縣境進了埼玉縣,就不緊張了。雖然還不能放鬆警惕,但和埼玉縣警之間的聯繫不一定那麼協調。緊張一緩解,胃的感覺就恢復了。昨天夜裡只吃了點袋裝壽司。什麼也沒吃的香保里,肚子大概更餓了。
三崎終於領悟到敵手的意圖,叫香保里將車駛向有人家的方向,但已經晚了。他倆已被追逼到通向沒有人家的山腳的小路上。不知不覺地被狡猾的上原巧妙地逼到了死路上,變成了瓮中之鱉。也沒有從對面開來的車輛。
香保里了解到三崎本性的軟弱,這種優越感使她產生了想保護他的意識。她要是想逃跑不是不可能,而她沒有逃跑,就是由於這種原因。但是,三崎沒有看破香保里的心理。
「她們很快就要公演了,她不會到那種人家去的,還是出事了。」諒子驚慌失措的樣子。
「啊,是嗎?住宅區的情況我可不知道。你對小姐很關心呀。」護士冷淡地回答。
「這種事情可是第一次發生。不是壞朋友家就好九*九*藏*書了。」
最近因為俱樂部有活動,回家的時間推遲了。有時候到夜裡12點才回來。年輕的未婚女子不應該這麼晚才回家。她開著汽車,像是可以使人放心,但是要是有人看上了她的汽車,很容易叫她停車。一旦讓對方進入車內,因為汽車行動敏捷,可能被帶到沒有人的地方遭受凌|辱。一個人夜間駕車行駛,比一個人走夜路還要危險。伊藤就認識這樣被害的人。
清明制止夫人打電話,就是夫人的擔心完全感染了他的證據。正在這個時候,電話鈴響了。
「香保里不是說早晨再來電話嗎,等她的電話好啦。」
「今天早晨你給我家裡打電話的時候,剛說完要今天把錢準備好,又改說明天,這是為什麼呀?」被香保里這麼一問,三崎面呈狼狽之相。
「你聽著,要把錢準備好,等著我的電話。」
前橋醫院是市內屈指可數的大醫院,前橋清明是市內每年收入金額名列前茅的人物。他的獨生女香保里是性格開朗的現代型美貌的女子大學的學生。對以勒索金錢或猥襲玩弄為目的的歹徒來說,都是絕好的綁架對象。
三崎又往下拉了拉帽檐,擺好了架勢。香織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席的時候,三崎從草叢中跳了出來,迅速上了副司機座位,用刀子頂住了啞然失色的香織的側腹。
當天夜裡,香保里沒有回來。過去她回來得再晚也沒有超過晚12點的時候,但今天伊藤沒有聽到汽車回來的聲音。當然,在他入睡以後回來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可是那天夜裡他幾乎一夜沒有合眼。若有那種有特徵的發動機的聲音或車庫百葉門開閉的響動,他不會聽不到的。
「怎麼啦?」
這一天到了傍晚,罪犯仍然沒來聯繫。
三崎進一步思忖著。即使索要贖金,對方在這深夜裡也沒法兒準備錢款,家裡也不會有巨額現金。贖金要等到明天才能拿到。要設法使家屬在這之前不向警方提出搜查申請。
「去哪兒都行。總之,要離開這裏。」兩人又上了汽車。
「你要乖乖地照我說的去做。」
竭力保密的香保里被綁架事件,此時此刻警方介入了。小林刑警是應偶然住進前橋醫院的他過去的同事伊藤正人的要求前來的。伊藤說前橋香保里有被綁架的可能,請求小林調查一下。
屋外小鳥的叫聲,吵醒了三崎。在他朦朧假睡之中,天終於亮了。因為沒有窗戶,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但早晨的氣息他感到了。
三崎無奈地咂咂嘴,正想將刀子抽回的時候,香保里眨眨眼說道:
「你少廢話。好啦,你在前邊往右拐,在第二個信號燈那裡往左拐走旁路。」
三崎明白,他若被逮住的話,就要被打個半死兒。有金屬頂蓋的汽車以驚人的速度追上來了。那種窮追猛趕的氣勢,表明獵物被人搶走的上原憤怒至極。香保里也將遭到厄運。她也意識到了,追趕她們的人,不是警察,也不是家長手下的人,而是比三崎還要兇惡得多的鬣狗。
諒子的不安雖然難以控制,但丈夫不加理睬,只好等到明早了。她一夜沒有合眼,到了早晨,挨個給合唱隊員打電話詢問。
「燃料沒了。」香保里驚叫起來。
間接地向護士們一了解,沒有說她不好的。有那麼好的人品,又有當院長的爸爸,卻沒有一點傲氣,對誰都熱情相待。也了解到了她的名字叫香保里,是女子大學的四年生。
警方與傳媒機構訂立了新聞報道不刺|激罪犯致使被害人生命發生危險的報道協議。同時向東京市內、外圍地區及鄰縣的加油站、路旁餐館、汽車旅館發出了5000封要求協助查找的公函。
「那裡有一個邯鄲汽車旅館的霓虹燈廣告,把車就停在那裡。」
最初接電話的,是對女兒今天這麼晚還不回來開始有些擔心的母親諒子。她心想多半是女兒打來電話,話筒里傳來的果然是聽慣了的女兒香保里的聲音。
香保里若是出了事故,一般說來應該首先向警方求援。但是,沒有警方介入的跡象。大概是某種不能向警方求援的異常事態吧。那麼,是什麼異常事態呢?
大西仍然很鎮靜,但伊藤感到與大西一同查房的醫生、護士長、護士們的態度有些異常。
「你不做這種事,也確確實實是存在的。」
「那麼,你叫我怎麼辦呢。深更半夜,又不能逐家向香保里的朋友家去問。無論如何,也要等到明天早晨吧。好啦,明天早晨她會平安無事地回來的。」
「來到這裏還問我要什麼?這還要問嗎?」三崎最大限度地發出了惡棍的獰笑。
三崎心想,就這樣放香保里回去,是自己的敗北。但是,在大清早晨,他的那種心情已經消失了。男人玩弄女人,要有一種心情。現在三崎沒有那種心情。可以說讓香保里巧妙地逃脫了。
清明不愧是一個男子漢,比起自己的不安和焦躁,首先考慮的是女兒的安全。但是,只是等待,香保里是否就能夠平安無事,他也沒有自信。
在來到這裏的途中,三崎從行車執照中搞清了她的準確名字。儘管三崎催促她,她卻一動不動。是嚇得不能動彈了。將車子開到這裏來,也只是身體的機械反應。
「我不喊。大聲呼救,多不體面呀,我不幹。那樣做,首先對不起你。」
「怎麼啦?」
「對不起我?」
「討厭!沒有必要向你一一說明理由。你快去洗澡。你再磨磨蹭蹭的,我可真要殺死你啦!」三崎又拿起了武器,這次可是真地帶著殺氣。香保里對他這種殺氣像是無法忍受,於是以顫抖的聲音唱起歌來:
「用不著你多操心,你只操你自己的心好啦。」
「你到底想要什麼呀?」
綁架的本來的終極目的是得到贖金,而此時此刻,作為索要贖金的手段的人質,卻在三崎心中佔據了主要地位。贖金退居次要地位了。三崎的這種心理曲折,像是被香保里看破了。
伊藤為香保里深夜不歸而焦慮不安。他的擔心越來越嚴重,於是不顧對方說自己「多管閑事」,寫了一封說夜間行車危險的信託護士轉交給了對方。很快得到了對方的回信。
那種心情一消失,就不容易再產生。香保里要是再唱起那支歌,三崎就將徹底失敗。
打開冰箱一看,有啤酒、白酒、飲料和少許下酒菜。
伊藤終於忍耐不住了,在一個星期天,他避開值班護士的眼目,坐著輪椅來到了附近的公園。在那裡遇到了前橋香保里。香保里並不知道伊藤是父親醫院的住院患者。伊藤也是在不認識對方的情況下加入香保里指揮的合唱隊的行列,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等什麼呀?」
三崎在黃鶯合唱隊成員面前露過兩次面,但是,在黑暗中帽子盡量往下戴,再戴上墨鏡,她們大概認不出來。而且,別的隊員記得三崎的可能也很小。
三崎覺得對方說到自己心裏來了。索要贖金的時候,覺得過了一天就把香保里送回去有些可惜。要是得到贖金而不放人質回去,就將受到搜查。可以想像,人質的安全沒有保證的時候,必將受到警方的嚴厲追究。
當時作為邂逅的路人,伊藤告別了香保里,但後來他在窗口注視著住宅區的時候,偶然看到香保里走了出來,兩個人的視線遇到一起了。
伊藤變成了香保里的感情俘虜。她的天生麗質和純真善良的性格,在雙親的情愛和良好的環境中,得到了充分的培育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