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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復甦的動機

第十九章 復甦的動機

(小松的恐嚇材料不光涉及雨宮武彥不名譽的死,也許是強力殺手鐧,會讓岩切身敗名裂。)
但是,雨宮武彥的確死了。是從昏迷轉入死亡的么?
「沒仔細說。」
「雨宮家算得上國內著名的大財閥,因為小松一類的無賴敲詐勒索而殺人,這有點超乎常理。對有錢人來說,錢能解決的問題寧可花錢,至少比使用兇器安全。」馬上有人提出異議。
大上的想法逐漸成熟,固定下來。他把自己的調查結果和推理在案情分析會上做了彙報。
大上打聽到有價值的情況,徑直來到伊勢屋。鋪面上擺著瓶裝的日本酒和洋酒,各式各樣。大上問「在雙葉女子學院上學的小姐在家嗎?」店主模樣的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嘀咕了一句「是賴子吧」,接著,用探詢的目光打量著大上。大上掏出警員證,說想要見見他女兒。
「有件事現在講講也無妨,小松被炒魷魚的時候,臨走扔下話說:這種賓館掙不了幾個大子兒,早就不想幹了。老子有了搖錢樹,這種破地方還呆不住呢。」一個跟小松要好的客房服務生悄悄透漏了這個消息。
「可是,如果小松的要求太出格,又威脅說不答應就聲張出去呢?」
大上一邊查看房間,一邊想象著小松貼在窗戶上窺視房內的樣子。說不定前任理事長早就心知肚明。
「他喜歡小松,在小松負責的樓面開了房間。不過,小松這傢伙有時候偷看理事長的房間呢。」
「岩切為什麼要那麼做?作為他個人,沒必要非殺小松不可吧。」
「你說是雙葉女子學院!」大上不由得提高了嗓音,店主一驚,縮起脖子。
而且,錢是遇害之前兩年裡一點點存入銀行的。被害人也不像在賭博。
大上腦海里出現了一幅清晰的想象的畫面。雨宮不顧自己上了年紀,跟年輕的妓|女風流逞強,結果死神突然降臨。
淋浴的水聲持續不斷,賓館工作人員覺得可疑,趕來發現了屍體。
「不知道現在空著沒有。」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他掌握了證據。是什麼證據呢?大上把目光轉向窗外。對了,從窗戶能拍到室內的照片。
到老依然不能擺脫肉|欲的牢籠,可悲的男人的本性。悲劇還在於,他不得不以師表的姿態對此遮遮掩掩。
「你打招呼的時候,岩切先生什麼反應?」
如果被害人實施恐嚇,有可能遭到反擊,因此被殺。賓館對小松的評價一團糟。工作散漫,遲到、曠工是家常便飯。給小費的客人他百般逢迎,其餘客人則帶搭不理。勸戒他還頂撞上九_九_藏_書司。
「哎呀,真對不起。雙葉女子學院,就是那家名牌女子大學嗎?」
「你問我,其實我跟他也沒有深交。」
「對。前任理事長把一個應招女帶進了酒店,風流到半中央死了。酒店和雙葉女子學院想辦法隱瞞了事實。當時有關的人都知道,上面吩附不許走漏風聲,我也在內。」
「客房領班都知道大概,所以不讓說出去。」

3

現在的照相機鏡頭很亮,只要室內開著燈,完全可以拍照。如果裏面事先同意,也許還使用了閃光燈。
「其實,雙葉女子學院的前任理事長是在我們酒店亡故的。」

2

「看見小松的存款了吧。可能都出自雨宮家。錢不是一次進賬,而是兩三百萬一筆,陸續存入的。對雨宮家來說,這個數目不算什麼。假如這點甜頭就能堵住小松的嘴,他們會心甘情願繼續支付的。」
大上想到了來過小松家幾次的年輕女子。儘管她身份不明,沒準接待過雨宮武彥。有可能是小松把自己的女人、或者熟人介紹給了雨宮。
「又沒看見,怎麼堵你的嘴呢?」
「我對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好像沒什麼人等他。」
「他說有搖錢樹,我總覺得是在賓館內部或者跟賓館有關,你有沒有這方面的線索?」
「前任理事長跟小松親近嗎?」
店主大致描繪了前面兩個人的特徵。都是男性。一個四十歲上下,帶著太陽鏡,皮膚曬得黝黑;另一個二十二、三歲,長臉,僅此而已。光靠這點線索,案情很難突破。
然而,當事人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恐嚇者出現了。他對真相了如指掌。他曾在前任理事長默許或者請求下偷看,肯定比誰都清楚事件的原委。
「在雙葉女子學院上學,是個好姑娘,周圍人人誇。」
「溜了。」
賓館迅速通知到雨宮家。無論如何,得趕緊把屍體轉移到雨宮家的領地。匆忙趕來的岩切文輔正考慮善後對策,誤認為已經死亡的雨宮恢復了呼吸。這時,正巧岩切身邊沒人,賓館方面的有關人員都離開了房間。
個人不必說,悲劇殃及一族。身為著名的雙葉女子學院理事長,賓館嫖娼,死在床上,這不僅關係到他個人的榮譽,學校也會受牽連,歷史被玷污,名聲一落千丈。因此,家屬和賓館高層一起協商,轉移屍體,隱瞞了事件真相。這完全有可能。
不出所料,雙葉女子https://read.99csw.com學院牽涉其中。估計小松拍下了轉移屍體的現場,對雙葉女子學院經營者一家進行恐嚇。起初雨宮家做出了讓步,後來對小松一再升級的要求忍無可忍,決計剷除後患。具體下手的是岩切。
「前任理事長的房間在五樓,順著陽台能從窗戶瞧見裏面。」
「雙葉女子學院?就是那家名牌女子大學?」
「你說『又是』,什麼意思?」大上追問道。
大上道過謝,走出了伊勢屋,他覺得大魚要碰鉤了。
偷|拍的內容洗印店的人看不清楚,對當事人來說,肯定拍下了不容否認的場面。
「小松不是傻瓜,不會幹那種殺雞取蛋的事。再說,原來的起點不高,加價能加到哪兒去,對雨宮家來說沒什麼了不起的。」
小松的搖錢樹是岩切。的確,手裡有這樣的重磅炸彈,一千八百萬存款還嫌太少了點。
在賓館內部了解情況的過程中,新宿警署的大上警官捕捉到了有價值的線索。
可是根本沒發現保險箱鑰匙之類的東西。是兇手拿去了嗎?小松存款的銀行沒有跟他簽過出租保險箱的協議。還會存放在哪兒呢?大上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了。
大上猛然一怔。新的構圖剛一出現又消失了。
「萬一小松胃口大了,使勁加碼呢?」
聽說有人喜歡被偷看,行房會特別興奮。平時禁閉在師表的鎧甲下的無恥的情慾,通過在賓館跟娼妓鬼混才能得到發泄。尋常的辦法對衰老的身體已經失去刺|激,得靠賓館服務生幫忙,強行振作起來。
(沒人證實過。萬一武彥當時並沒有死,結果會怎樣?人只不過處於昏迷狀態,卻被誤認為死了呢?)
「說起小松的財路,先想到的就是賓館的客人,跟他關係特別好的客人有嗎?」
「那麼容易偷看么。」
本來士氣高昂的大上一下子撲了個空。
「他說過有搖錢樹?」大上警官因為姓氏的緣故,有一個「老狼」的綽號,他撲過去緊咬住這條線索。
在大上想象的畫面中,迄今為止散亂無章的案情碎片理出了頭緒,都拼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組成了案件的整體畫面。欠缺的只是作為立論基礎的證據。
「還有點別的印象嗎?細枝末節也行。」大上咬住不放。追蹤到這一步停滯不前的話,回頭就沒有餘地了。
據店主說,大上之前已經有兩個人來打聽過小松的膠捲。一個人估計是兇九九藏書手,按照與大上相同的思路來到了洗印店。可另一個人是誰呢?
「岩切會不會違背雨宮家的指示擅自殺死了小松呢?」
「是那麼說的。」
「岩切先生一直這樣么?」
大上問她,前些時候有個男人從洗印店出來,她打過招呼,那人是誰,少女馬上回答說:「是副理事長岩切先生。」
「前任理事長有什麼事值得偷看嗎?」
或許存在著實施恐嚇的膠捲,兇手拿去了。
「從當時的情況推測的吧。」
「小松連這事也干?」
「沒看錯人么?」
決定性的材料和岩切必須殺死小松的「個人方面的理由」聯繫在一起了。
偵察總部推測,被害人涉嫌恐嚇。否則,二十三歲的失業青年不可能在兩年時間里積攢出一千八百萬。
「不會,的確是岩切先生。他帶著太陽鏡遮住了眼睛,可是沒錯。岩切先生怎麼到這種地方來,我也覺得奇怪。」
「我們家賴子幹什麼壞事了嗎?」對方顯得有點擔心。
「沒有。我負責其他樓面,沒親眼看見。聽五樓的領班說的。」
「有線索了么?」大上對終於出現的細微反應全神貫注。
雨宮時枝也好,岩切文輔也好,升任現在的職位,都得益於前任理事長雨宮武彥之死。
「真不得了。」
但是,目前的調查沒有發現小松身邊有交往密切的女性。假如有過,哪去了呢。只要在一定時間內保持著特定關係,應該留下痕迹。可除了公寓住戶見過幾次的年輕女子,小松身邊沒有女人的影子。
(家人誤以為雨宮已經死亡,趕到時卻蘇醒過來。當時,趕到的人覺得雨宮之死於己有利,他會怎麼辦?)
「又是問小松君的膠捲嗎?」店主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我保證。」
「客人中有沒有跟他特別親近的,或者出現過奇怪舉動的?」
「怪事么倒有一樁,我說了您別聲張出去,行嗎?」
「街角有一家叫伊勢屋的酒館,當時那家的姑娘正好路過,還跟替小松君取膠捲的人打招呼呢。冷不防有人打招呼,那人好像慌慌張張的。」
岩切殺死了雨宮。證據假如掌握在小鬆手里,「個人方面的理由」就有了。
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是有人貼在窗戶上自始至終目睹了這一幕。不僅被人看見,還被人拍了照。
以前完全處於死角的線索進入了視野。有事實證明他新的構想。
他善於討好有權的領導,機智、頭腦反應異常迅速,所以頗受重用。
「是么?勞駕你讓我看看那個房間。」
小松的房間被翻了個底朝天,看來兇手在找什麼東西https://read.99csw.com。會不會是膠捲?
「溜了?那怎麼知道死在床上呢。」
「見過。全校三千多學生,我想他不認識我。」
「第三位?!」
「我在這兒住了三十年了,這種人還是頭一次見。大概不是附近的人……不,等等。」正好門前有幾個女高中生揮手說再見,店主好象記起了什麼。
「他還暗地裡向客人兜售黃色書刊、錄像帶什麼的。」
「特別冷淡,臉一轉就走了,逃跑似的。」
大上急得咬牙切齒。追查到這一步,卻沒有逮住敵人的決定性武器。
大上想起了小松屋裡滾落的照相機。相機沒裝膠捲。房間里也沒發現膠捲。
這一條也被斷然否定了。不過,小松以雨宮武彥不光彩的死為要挾,對雨宮家實施恐嚇,大上的這個說法有根有據,指揮部決定進一步研究。
「你是第三位了。」
兇手找到東西了嗎?一開始就找到了的話,當時情況下就用不著翻箱倒櫃了。
岩切屈從於小松的恐嚇,在此過程中他意識到,這樣下去會受到無限期的盤剝。
與他的年齡和失業者身份不符的是存款額高達一千八百萬。新田町他的父母健在,務農,家境貧寒。據說,被害人去東京后與父母關係疏遠,形同路人。

1

「這人搞教育有一套,一面還勾搭年輕姑娘。他家就在附近,因為這個原因,專門在賓館長包了房間。」
鋌而走險的衝動鼓舞著岩切,他捂住了蘇醒過來的兄長的口鼻。
靠賓館的工資,兩年時間不吃不喝也攢不了一千八百萬。初到東京的三年裡,生活動蕩,更不可能有這麼多積蓄。
恐怖的想象撞擊著大上的頭腦。
「你見過現場嗎?」
「果然能從陽台上偷看。」大上獨自點點頭。夜間神不知鬼不覺就順著陽台爬過來了。
難道兇手沒有找到東西?大上腦海里剎那間閃過一個念頭。說不定膠捲還存放在什麼地方。但是現場徹底檢查過許多次。別說膠捲了,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幸好房間沒有客人入住。這是一套標準套房,帶陽台,能翻越隔斷爬過來。
「他沒說什麼搖錢樹嗎?」
「小松好像給他介紹過女人。」
「不是。有個案子正在調查,找她了解情況罷了。跟你家小姐沒關係。」聽了大上的話,店主依然神色不安。賴子正好放學在家,是一個眼睛大大的、可愛的少女。洗印店老闆的話果然不假。
負責偵破新宿公寓殺人案的新宿警署偵察總部認為,兇手與被害人相識,於是圍繞九*九*藏*書被害人的人際關係展開了調查。
岩切已經把雨宮當作死人,正替自己謀划著新的職位。覺察到雨宮復甦的聲息,他意識到所有新的展望都變成了如意算盤。
大上在賓館獲得了意外的收穫,他立即對雙葉女子學院前任理事長展開調查。人的確死在昭和X年10月18日,死因是急性心功能障礙。日期也相符。
那麼有可能存放在現場以外的地方。是不是委託了什麼人?熟人畢竟靠不住。專門的託管服務有銀行。
「接待前任理事長的應招女怎麼樣了?」
絞盡腦汁多少有點收穫。
「後來在學校里碰見過嗎?」
「別的什麼也沒有了。兩個人都是生面孔。」
「當時,有沒有人等他?」
「不是附近的人吧。」
(雨宮武彥在賓館嫖娼、死在床上,誰證實的呢?)
現在雖然發現了岩切文輔這個目標,卻找不到突破口。手裡的底牌不硬,貿然進攻,反而吃敗仗。
「要是小松把膠捲送去加印了呢?」大上抓住關鍵不放。附近的洗印店有必要逐一了解情況。他馬上採取行動走訪了幾家洗印店,終於有了結果。
從個人來說,岩切沒必要非殺小松,果真如此嗎?對案情分析會上遭到否決的這一點,大上反反覆復思考著。
然而,被害人自我封閉,幾乎沒有鄰里交往。調查追溯到被害人從前工作過的澀谷公園酒店。
「雙葉女子學院沒有兩家吧。」
「伊勢屋老闆的女兒么?」
後來,他偷看客房裡的情侶被人發現,受到了開除的處分。
即使洗印店老闆認出了岩切,還是得承認,光憑這一點證據的價值不高。
人們都以為雨宮死了。只要雨宮活著,庶出的他總得靠邊站。反正別人都知道雨宮死了,就這麼死了吧。兄長在世,輪不到小弟出頭。以往你也風光夠了,這回該讓讓小弟了。
見過岩切的只有洗印店老闆。讓岩切跟他對質嗎?別人會說,「單獨指認」很危險,可能導致錯誤的肯定。
這意味著除了兇手還有人對小松的膠捲感興趣。為什麼?
「不,他對學生很和氣,大家都喜歡他,人長得又帥。肯定是在想不到的地方遇上學生打招呼,一下子慌了神。」
首先,偵察員走訪了賓館人事部,得知被害人三年前進入賓館,是看到報紙上的廣告來應聘的。在賓館工作了大約兩年。履歷表記載,他老家在群馬縣新田町,從當地高中退學後來到東京,四處謀生,輾轉了兩年左右。到東京后落腳時間最長的是公園酒店。從賓館辭職后,下落不明。
「他這個人乖巧,不少客人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