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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試印片

第二十章 試印片

「也許小松向另一個人透露過岩切的事兒。岩切也知道另一個人掌握著他的把柄。能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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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察員找到了奧阿基斯·代代木公寓,並證實了與那女子同居的叫「香取」的人跟試印片上是同一個人。但是其後香取下落不明。
「那人為什麼想要膠捲呢?」
偵察員又走訪了報道中提到的湘南XX海水浴場,目前保安總部關閉,從總部的管理公司「湘南海事」打聽到一個人一名叫中野的保安隊長。中野跟淹死的女子的同伴、有可能是「香取」,講話時語氣很親熱。找中野詢問一下,或許能了解到「香取」的身份和住處。
此後,岩切行使了沉默權。
「前任理事長肯定是心功能障礙去世的么?」
「不運動也會出現癥狀。突然休克,很快就過世了。」
「老早以前心臟就不好。可能是操勞過度。」
「哪個員工?造這種瑤言?」
「還是岩切吧。他是庶出,雨宮不死,他一輩子別想出頭。」
「家裡。」
一瞬間岩切覺得好像有兇器頂住了他。警察冷眼觀察著岩切的神色,同時還拿出一件金屬的東西。當岩切看清了警察手指尖拈著的金屬物件時,感到面孔僵硬起來。
「哪裡的醫生?」
兩人對視著,雙方眼裡的圖像正逐步定型。雨宮武彥死後,最大的受益人不是岩切,而是武彥的妻子。思路一變,立刻發現時枝不可能白璧無瑕。
「不認識。」
「警察來幹嘛?」岩切心裏一震,還是若無其事地反問了一句。
「有什麼證據?」
偵察總部掌握了香取洋介這個新的目標,把調查的觸手探到了他身邊。
大上和下田步步緊逼,使岩切默認了犯罪事實,並同意一起去往警署。根據以往收集的材料,他們對執行逮捕做好了準備。對雨宮武彥死因的懷疑來源於試印片,可以說是本案調查的副產品。
「岩切殺死前任理事長,根據目前的資料大致可以確定,對吧。事到如今,他即使阻撓找到新的證人也無濟於事了。這說明另一個人掌握著岩切的其他把柄。」
「這麼說,他也有殺死小松的動機。」
「瞧瞧,這是一顆袖扣。銀制雕花,看得出相當貴重。上面刻著龜形標記,我們推測是銀座的珠寶店『金龜堂』出品,還真猜著了。雨宮時枝買的,不假吧。你猜這顆袖扣哪裡撿到的?它在雨宮武九-九-藏-書彥死亡前後使用的枕頭裡。這種東西怎麼會進到枕頭裡了呢?你看,枕套上有一塊茶色污漬,化驗結果是A型的人血。雨宮前理事長是O型血。你是什麼血型呢?」警察故意裝糊塗。
「是叫大上么,我不認識這個人。」岩切在內線電話上冷淡地說道。傳達室的職員好像很為難:「聽說是警察。」
「有賓館員工作證。」
「我不感興趣,跟我又沒關係。」
「你們怎、怎麼弄到的……」岩切沒意識到失言的嚴重後果,艱難地說。
「是、是聽醫生說的。」
「她在海里淹死了。我覺得面熟,仔細一看,原來是到我們店裡來過的客人。」
「新宿七丁目公寓的居民,有人被殺了。我想您可能知道。」身材矮小的中年警察說話口氣咄咄逼人,同時瞟了一眼岩切的表情。警察大概故意佔據了這個位置,岩切坐在對面不得不朝向窗口,哪怕是細微的表情變化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兩名警察身上充滿懾人的威嚴,好像會瞅准空子,張牙舞爪撲上來。的確是「老狼」一般的對手。
「我是新宿警署的大上。」對方通報了姓名,並飛快地出示了一下警員證。那手勢極其老練。另一名年輕人只行了個注目禮,手裡拿著一個脹鼓鼓的、變了形的休閑包。
「洗印店老闆已經證實了。」
「死因是什麼?」
「有證據。」警察把東西推到岩切面前。是幾張照片。他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立刻顏色蒼白。
「我認為不是。殺死前任理事長是小松對岩切進行恐嚇的材料,正是他所謂的王牌,不可能輕易向別人透露的。」
「岩切明明認識試印片上的另一個人,卻死咬住說不認識。他不想讓我們找到那個人,可能有隱情。」
有這點線索就足夠了。
他正了正姿勢,走進會客室,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和一名細高挑的年輕人從沙發上站起來。位置逆光的原因,兩人的身體變成了黑色的剪影,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岩切猛然覺得他倆的身體冒出了黑色的煙氣,熊熊升騰,彷彿野獸撲向獵物之前的逼人氣勢。
「倘若岩切其他的把柄跟雨宮時枝有關,他想必會極力阻撓新證人的出現。聽說他是由時枝推薦當副理事長的。」
「聽說急性心功能障礙是心臟不好的人進行劇烈運動引起的。前任理事長做過這一類的運動嗎?」
經調查,找到了川崎市246號九_九_藏_書國道沿線的這家旅館。調查擴展到了「飛行員旅館」。老資格的員工中有人記得照片上的女人。
「遠近聞名、具有優良傳統的雙葉女子學院,理事長死於嫖娼的話,傳出去可是一大丑聞。所以有關人員一起趕來轉移了屍體,掩蓋了事件真相。」
「怎麼樣?還有印象吧。前任理事長咽氣的時候,小松從窗外偷|拍的照片。雖然模糊了一點,裏面有你。」
「那您怎麼知道死於操勞過度呢?」
「真奇怪。」大上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個人不是想從洗印店取走小松的膠捲么?」

1

「湘南XX海水浴場」,偵察員腦子裡有印象。那是小松從賓館辭職后打零工當救生員的地方。試印片上另一個男子的女伴淹死在小松幹活期間。意想不到的地方發現了交叉點。
「有沒有這種可能?那人也是小松恐嚇的對象?」
「這個女的,幾年以前來過幾次。她的照片在報紙上登過,所以我有印象。」
「大概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們在洗印店扣下了小松膠捲的試印片,上面有這麼個人。你知道是誰嗎?洗印店老闆說,是在小松委託沖洗的一套膠捲裏面。」審訊員凝視著岩切的表情。洗印店老闆認出來,除了岩切,另一個來取膠捲的人也在試印片上。
「留在你取走了膠捲的洗印店裡的。聽說先試印了一次。因為光線不足,加上是偷|拍的,畫面不清晰,所以拿到市裡的店去印了。這張照片看不清拍了些什麼,可知情人一看就明白,這是殺人現場。你收回了膠捲,幹得不錯。沒發現試印片可是個疏忽。仔細看看這幅畫面,你好像在床上做俯卧撐的樣子,仔細看能看出來,你拿枕頭梧著前任理事長的臉。這兒還有日期,197X年10月18日,正是前任理事長去世那天。再看這張照片,前任理事長的臉拍得很清楚。把這些照片按先後順序排列起來看,你在床上用枕頭捂著的人除了前任理事長沒有別人。」
「你應該見過小松。」警察的話黏糊糊地粘上來。對方從容的態度讓岩切發毛。從容的背後有一種怕人的東西。
「對,對。」
偵察員跟中野打過交道。作為小松「關係網」中的一員,早已列入調查範圍。
「真不認識?」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想而知。前任理事長一死,最大的九_九_藏_書受益人是你。你滿以為前任理事長在嫖娼過程中死了,結果他又蘇醒過來。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你周圍正好沒人。反正快死了,乾脆徹底解決。從你的角度來說,只是『幫了快死的人一把』,轉眼間就得手了。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是窗外有一雙眼睛。當時的場景被人拍了照,你受到恐嚇。為了自衛,你除掉了恐嚇者。怎麼樣?沒錯吧。」警察一追到底。
「突然登門,打擾了。」對方首先對貿然來訪坦率地表示歉意。岩切一邊勸座,一邊有意識地控制住聲音。
「我叫岩切。」岩切仍然端著架子。據說,警察出示警員證是表明一種強硬態度。
偵察員從「湘南海事」得知了中野工作的公司,隨即登門拜訪。
「這裏不是公共場所,只有你和我們倆,不構成誹謗罪的條件『公開揭示事實』。而且,我們不是信口開河。」
「怎麼說呢?謠傳她是女中豪傑,前任理事長在世期間就有人背地裡叫她女王。跟丈夫沒感情的話,接替丈夫的職位會很輕鬆。」
「豈、豈有此理,你憑什麼這麼說?」
「新聞報道里有姓名和住址吧。」
「醫生先趕到的嗎?」
「您轄區的案子?什麼案子?」
「那又怎麼樣呢?」
通過中野,「香取」的身份和去向就此明了。
「那倒也是。」警察顯出贊同的樣子,點了點頭。
「其他把柄?」
話題越來越向岩切著惱的方向發展。
岩切文輔接到傳達室通知,一位自稱叫大上的客人來訪。他看看手錶,這段時間不該有預約。來人的名字也沒聽說過。
「不,我不知道。」岩切怒沖沖地否定了。言外之意是表示抗議:這種事我為什麼非得知道。
警察的話彷彿最後一擊。失魂落魄的岩切等於默認了自己是兇手。警察突破了敵人全部防線,乘勝進軍一般繼續說道。
「照片怎麼會登在報紙上呢?」偵察員向前探了探身子。
「是不是岩切不知道另一個人也有作案動機?即使他們同是小松的恐嚇對象,受害人之間未必發生橫向聯繫。」
「我就知道您會這麼說。」警察露出冷冷的笑意,一邊對同伴使了個眼色。那個年輕的警察把塞得脹鼓鼓的休閑包放到桌上,拉開拉鏈取出了裏面的東西。是一個西式枕頭。
「我不是說過么,操勞過度……」
「誣賴好人。看起來像是用枕頭捂著,可你憑什麼說這是殺人現場的照片?也許在九-九-藏-書進行護理,也許在做人工呼吸。再說,床上這個像是在做俯卧撐的人怎麼能斷定是我?」岩切死守住防線。
「哎呀,是呵!」下田似乎眼前一亮。和女人站在情人旅館前面,很像見不得人的樣子。
「我想有,不過記不得了。」
「跟我的血型沒關係。」岩切對這種步步緊逼的態勢做出反擊。
「咱們有必要重新考慮一下,雨宮武彥死後哪些人獲利?」
「算了,帶到會客室吧。」岩切不情願地說。不祥的預感接連閃過。警察要求會面,沒有理由拒絕。
「哈,不認識?要是說認識,恐怕有什麼事對你不利吧。」
「客人說,您見了他就知道了。」
「是么?被害人小松淳次是個二十三歲的青年,您不認識嗎?」
「不,我聽說病危趕來的。趕到的時候已經不行了。」
偵察員想起了在小松家出入的謎一般的女人,至今身份不明,或許她就是淹死的女子。偵察員查閱了前年七月的報紙合訂本。
「沒有的事兒。」
偵察總部要求岩切親自到場再次接受訊問,岩切垂死掙扎,拚命抵抗。審訊員矛頭一轉。
試印片上有一幢類似情人旅館的房子。背後「飛行員旅館」的招牌清晰可見。偵察總部從名字入手,尋找這家旅館。
「我們認為大有關係。據調查,你是A型血。這顆袖扣是雨宮時枝送給你的。如果你在進行護理或者人工呼吸,你的袖扣怎麼會進到枕頭裡?跟你同樣血型的血怎麼會弄髒枕頭呢?你能做出合理的解釋嗎?」
「還有別人嗎?」
「那會是什麼?」
那人和一個女人站在情人旅館模樣的房子前面。這也像是偷|拍的,畫面模糊,但人物的特徵相當清晰。岩切隨便看了一眼,表情有所變化。
「你一直惦記著這事?」
「您本人在場嗎?」
「不許胡說。純屬誹謗。」
「怎麼會突然休克呢?」
「幹嘛問這些?我不認識這個人。」
「你們走吧!別再胡說八道。我馬上告你們侵害名譽。」
「看來你認識這個人。」審訊員緊追不放。岩切剛要點頭又慌忙搖搖頭。
「找到那個人,也許岩切最後的防線就垮了。」
「直說吧,我們轄區發生了案子,正在調查。有點問題向您請教一下。」
「就是殺死前任理事長的事實吧。」
「公園酒店我倒去過幾回。他要是那兒的僱員的話,也許見過面。名字可沒法一個個都記住。」岩切巧妙地躲過話鋒,稍微鬆了https://read.99csw•com口氣。然而,他馬上不安起來,看情況警察已經把調查的觸手伸到公園酒店了。
「什麼事奇怪?」下田追問道。
就小松的案子來說,岩切浮出水面,所以遮住了背後的雨宮時枝。但是,作為調查小松一案的副產品,雨宮武彥真正的死因凸現出來,時枝因而被推到前台,比岩切的地位更引人注目。
「假設試印片上的人知道這些事實,岩切不肯供出他來也能理解。」
「您二位找我什麼事兒?我這兒本來用不著勞駕警察的。」岩切裝出鎮靜的態度坐在沙發上。
「實話說,我們認為,前任理事長不是在家裡去世的,可能在公園酒店。」
「我覺得有關係也不奇怪。岩切正逢壯年,時枝還女人味十足。」
「這麼說,岩切跟時枝有某種關係……」
「別人……當然是雨宮武彥的妻子。現任理事長……可她不是丈夫去世后不得已才繼任的么。不至於是想當理事長吧。」
「無可奉告。我們相信他的證言。前任理事長把妓|女帶進賓館,嫖娼過程中死的。」
「這個設想對路。岩切殺死小松只是我們的推測,並沒有證實。另一個人如果也受到小松的恐嚇,他具有充足的動機。」大上對在自己拓寬的視野下下田加入的新的構圖讚嘆不已。
「常來巡診的醫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跟前任理事長有什麼關係?」
「對。也就是說,另一個人沒準知道什麼對岩切不利的事。」
「小松以前在澀谷的公園酒店工作。」
想找的報道登在7月28日神奈川版上。那女子名叫舟津詠子,住在澀谷區代代木3-39-X奧阿基斯·代代木公寓403室。試印片上的人身份總算辨明了一二。
「是的。」
「電視、報紙上有過報道。」
「我想是前年夏天、七月份。報紙上寫著『湘南XX海水浴場』」。
「儘管如此,岩切為什麼要掩蓋另一個人的存在呢?我想,岩切假如沒殺小松,應該主動揭發具有作案動機的另一個人。」下田覺察到新視野下的障礙。

2

「在哪兒去世的?」
岩切狐疑地看著,大上對他說:「這是公園酒店526房間的枕頭。也就是雨宮武彥臨死用過的枕頭。我們在小松淳次家的壁櫥里發現的。那傢伙認為以後能變成錢,悄悄保存著呢。枕套上有個破洞。」
「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岩切越來越不安,但是得堅決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