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七章 反其道而行之

第十七章 反其道而行之

「不,也許有為女兒的因素。」河西說。就在這一剎那,美紀子那帶著憂鬱的面容顯現在河西眼前。他彷彿覺得是自己奪去了她唯一的親人,不知美紀子今後如何承受失去父親的痛苦。
「還有,你抓到門脅『反向攝影』的證據了嗎?你的發現只不過來自推理,確鑿的證據恐怕沒有吧?門脅為了美紀子老實地承認了罪行,但如果他堅持否認『反向攝影』,沒證據就麻煩了。作為警方必須抓住門脅『反向攝影』的確鑿證據,到審判時門脅再申訴沒搞反向攝影,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河西環視著同事們,覺得他們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但他們目前還難以用語言準確地表達出結果,覺得還是由河西來解說更清楚。河西繼續說道:
「120股卷是纏在捲軸上的,很容易打卷,而且塗感光劑的那一面也很容易乾燥收縮,使膠捲變成圓筒狀。如果不從後面加適當的力壓平,膠捲則對不準鏡頭。相機上的彈簧壓板正是要解決這一問題的。但是,因製造廠家的不同,膠片的收縮力也千差萬別,單靠壓力固定不變的彈簧壓板則無法調整得很得體。為此,各廠家想了許多辦法,如生產專用膠捲,使之適應于相機壓板的壓力等。門脅用這種極易出錯的膠捲進行反順序拍攝,能否照出好的照片呢?」
「可是把它與同一相機按正常方法拍的膠捲相對照時,為什麼沒發現兩道印的問題呢?」
「門脅不是從大谷原出發,走冷池——鹿島槍——五龍——唐松——八方嶺的路線,而是反過來走,膠捲也是從后往前照的。我真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下田說。
「啊!天和地的位置正好相反。」山路驚奇地說,「120膠捲照16張的畫面是6X4.5厘米,可以橫拍也可以豎拍。這兩個卷中豎拍的天和地位置正好相反。」
「這就是說他唯恐出差錯才去的美原,以便在以後受審時有證據。看來他不是為了女兒,而是為了自己。真可惡!」橫渡咬牙切齒地說。
殺死村越后,門脅仔細檢查了現場四周,確認無作案痕迹之後便返回東京。到東京先還了租用的車子,然後去新大久保附近的一家旅館休息了片刻,27日早上登上「阿爾卑斯1號」快車,於12點50分到達白馬,照下了⒃、⒂,而後翻過八方嶺,登上唐松岳。他到唐松岳的時間是晚6點半左右,當晚就宿在山莊。第二天早上6點左右,他在山莊前和山莊附近照下了⒁、⒀,便向冷池進發。中午,在五龍山至鹿島槍的途中拍攝了⑿至⑸。下午6點左右,抵達冷池,照了⑷、⑶。28日晚上睡在冷池休息所,屋裡沒有其他登山者。29日中午來到大谷原,拍下了⑵、⑴——
河西在黑板上畫了個表說:「把表上偽造路線和實際路線兩相對照,便可一目了然了。在偽造路線中,他是上午9點左右到的鹿島槍,實際上他下午3點左右才到;偽造的到五龍山的時間是下午3點,實際是上午9點。這些時間是根據一般的走行速度推算的,不會有大的出入。在偽造的和實際的時間中,上午和下午完全顛倒,但早、中、晚是相同的。28日早晨他的確在唐松山庄,膠片上有數碼但沒日期,他可以把28日傍晚拍的⑷、⑻和29日中午拍的⑵、⑴說成是26日傍晚和中午拍的,但是如果他在住宿地早晚都拍照,號碼順序就反了。
「為了使膠片順序號與時間相吻合,他只得在早、中、晚三個時間拍照,其他時間他是想照而不能照啊!」
「如果女兒知道我既是一個把戀人棄于雪地之中的人,又是一個教唆殺人犯,我在女兒心中的形象便會一落千丈。我必須設法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這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女兒。終於,我下了殺人的決心。」
殺了國井,又拫復了弓場,一下子排除了兩個敵手,這樣村越既可獨佔美紀子,又可獲得開發許可權,真可謂一箭雙鵰……
「當他把尾端當作前端裝進相機后,數碼便整個顛倒了。由於他倒卷時是在黑暗處按的快門,膠片並沒感光,所以他拍攝的『反卷』就會拍出普通照片來。門脅拍攝⒃、⒂的時間是5月27日中午1點左右,即在川崎九*九*藏*書殺了村越急忙趕到八方嶺的時候。當天晚上他來到唐松山庄,有意讓山莊的管理員看到他,第二天即28號早上,他在山莊拍下了⒁、⒀,⒀他頗有心計地讓山莊管理員按了快門。這樣一來,就等於⒀以前的照片都無庸置疑地拍攝於28日早晨以前。唐松山庄的管理員知道門脅是27日晚到達山莊的,所以從行走時間上來推斷,無論是行走大山時拍的⑿-⑸,還是在冷池拍的⑷和⑶,都會被斷定為是在27日的白天和26日的傍晚拍攝的。討論門脅作案的可能性時,我們否定了『分期攝影』,而且我們也知道他在⑸和⑷之間相隔的18個小時內無法往返川崎,門脅不在作案現場的證明便完全成立了。」
「『阿爾卑斯9號』21點13分到達新宿。我事先已通知村越,讓他21點在三越里的白十字咖啡店等我。會面的理由是把他介紹給槍岳開發計劃審議會的要人。為了爭取審議會大多數人的支持而絞盡腦汁接近審議會成員的村越,喜出望外地接受了邀請。我怕火車晚點,叮囑他即使我沒按約定時間到的話也要等我。其實這是多餘的,為了打開審議會的門路,他寧肯等上一宿。」
「門脅為什麼只在早、中、晚三個時間照相呢?」畠山問。
「國井死後,你們調查時沒查出我和他那位遠親的關係,這也是因為他們親緣關係太遠的緣故吧。
門脅供述了殺害村越的動機,他說:「殺村越,是因為我受到了他的威脅。幾年前,我在滑冰場上結識了一個女人,我愛上了她。後來關係越來越密切,我就邀她到白馬岳去滑雪旅行。原準備旅行回來后就向美紀子公開,並正式結婚,誰知旅行途中天氣突變,她的滑雪板又丟了一隻,走不了了。如果在大雪中磨蹭下去,倆人都得凍死。沒辦法,我只好丟下她一個人下山,等我領來救護隊時,她已經凍死了。
「你能不能再詳細說明一下他只在早、中、晚三個時間拍攝的原因?」那須說。其實他本人已經很清楚了,他這是替下屬們做的請求。
「如果下午3點在鹿島槍山頂照了相,那麼五龍山方向的照片只能在3點以後照。既然是從鹿島槍向五龍山方向前進,在五龍山拍的照片的數碼卻小於鹿島槍拍的照片數碼,也就是說在五龍山的拍攝時間早於在鹿島槍,豈不是怪事嗎!兩地距離很近,倒可以返回原地拍攝,但那裡距離較遠,不可能到了鹿島槍拍了幾張,再返回五龍山拍攝,而後又回到鹿島槍。」
「可是他為什麼沒使用彩色膠捲呢?市場上也出售彩色120膠捲的呀!」橫渡問。
河西點著頭說:「我認為這正是他絞盡腦汁安排的。我們來看看他的旅行時間吧。27日中午他在八方嶺的登山口,當天傍晚在唐松,中午在五龍至鹿島搶的途中,下午3時左右到鹿島槍頂峰,晚上到冷池。而他自己說的正好是一條相反的路線,按他所說,他27日早晨離開冷池,10點左右翻過鹿島槍,中午在鹿島槍至五龍山的中途,午後3點到達五龍山頂峰。即便可以靠『反向攝影』來掩蓋旅行路線的反行,但要想從八方嶺登山口開始在所有走過的地方都拍照顯然是行不通的。假如門脅在唐松照了⒁、⒀之後,又于上午9點在五龍山莊拍下⑿,10點在五龍山頂拍⑾和⑽,中午在岩石山脊拍⑼、⑻,下午2點在鹿島槍山頂拍⑺、⑹、⑸,那麼就算他是從鹿島槍向唐松方向走,照片也是按順序從前往後照的,其結果是他走得越遠,時間上的差異就越大。假如他早晨離開的冷池,卻又在同一天的早晨到達唐松,怎麼可能有這種怪事。照相時,時間沒有太大的差異才可矇混過關,差異超過1小時,就可能從光線的強弱程度看出破綻。
「即便在同一個相機里裝同一型號的膠捲,留在各膠捲上的擰卷痕迹也不完全相同,只不過這些痕迹的形狀相似而已。反向攝影時,膠片上會出現一條新的痕迹,也就是說膠片一反一復會出現兩道印。這樣一來,門脅的騙局大有被識破的危險。然而,當初檢驗員只是要證明門脅交來的膠捲是不是用他交來的相機拍的,如果從試驗卷上能夠找出與他交來的膠捲相同的痕迹,就算是用同一台相機照的。所以當然只注意了相同(實際上是相似)的痕迹,並沒注意不同的痕迹,因為當時並沒想到反向攝影的問題。」https://read.99csw.com
他又拿出膠捲說:「120膠捲不像135膠捲那樣帶有輸送齒孔。135膠捲是靠齒孔與上卷齒輪的咬合來擰卷,而120膠捲是夾在安在後蓋上的彈簧壓板和取景框一側的摩擦滾軸之間,由卷片鈕上卷的。
「是我殺死的村越。我5月26日乘『阿爾卑斯1號』到信濃大町,然後乘出租汽車到大谷原,填了登山卡片。『阿爾卑斯1號』抵達大町的時間是12點3分,我下午1點到了大谷原的登山中心站,填完登山卡片之後步行翻過通稱鹿島槍高原的黑澤嶺,來到大絲線的築場車站。我從大谷原到築場走了兩個小時多一點,趕上了15點58分開往新宿的快車——『阿爾卑斯9號』。
「本來,在同一天拍攝的⑸和⑷之間只隔了五六個小時,但因為在偽造的時間中,⑷被算作是另一天的,所以就出現了18個小時的空白。我們發現門脅跳過鹿島槍和五龍山頂的美景不拍攝是不自然的。
河西臉上露出笑容,他讚賞下田問到了關鍵之處。他答道:「這我也做了實驗,把保護紙末端夾在上捲軸里,不擰動就蓋上后蓋,這樣正好可以照16張。門脅一定是經過多次試驗,準確地掌握了反向攝影的起始位置吧。」
「最後一點,也是最難的一點,膠片前端和後端的長度不一致,所以如果只把膠片調頭,數碼號反倒不能準確反映照片張數。膠片未沖洗前看不出它上面的數碼,因此無法和遮光保護紙上的數碼對齊。
「如果天氣變壞,他打算怎麼辦呢?」橫渡又提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這是門脅假證中最大的障礙。山裡天氣最好的時候是夏季,但他迫切要幹掉村越,等不到夏季了,況且夏季登山的人又多。因而,他非常注意收聽天氣預報。據天氣預報說,那段時間整個日本將處於帶狀高氣壓的控制之下,他才選定5月26日作為行動時間。因為他知道處在高壓圈內的地區短至四五天,長至一個星期都不會變天,即便有時會出現烏雲,不久也會散開。
的確,偽裝的路線和實際的路線出現天氣的差異就不像時間那樣容易矇混過去了。
「但是,門脅的相機不是不能倒卷嗎?他是怎麼樣倒著拍的呢?」辻的話代表了大家的疑問,他們還沒聽過河西作詳細解釋。
山路不愧是照相通,問題提到了關鍵上。120膠片同遮擋保護紙一道纏在膠捲軸上,保護紙比膠片略長,擰卷時容易出現保護紙微微離開膠片的鬆弛現象。出現鬆弛現象的地方,勢必會在擰卷過程中從彈簧壓板和膠片之間滑過去。這樣一來膠片就難以保持它的平面位置。
河西把一卷照完的膠片拿給大家看。「這膠捲與門脅使用的膠捲是同一個廠的,是按正常瓶序拍的。裝卷時數碼在照片的右側,豎著拍時數碼則在上面。但是反向攝影等於把照了一遍的膠捲倒過來再照,這樣一來上下的位置便顛倒了。」河西把照完的膠片再放進相機,大家看到原來的數碼從右側變到了左側,都發出一陣驚嘆。
「總之,等於我奪了國井之所愛,又把她整死了,因而國井恨我。她的死我雖出於不得已,可也深感內疚。後來,我所以不顧大多數人的意見支持國井所在的公司,就是為了償還欠國井的債。
「我想提個有關攝影技術方面的問題,」下田說,「按正常辦法拍照16張時,是在保護紙出現開始符號時合上后蓋,旋轉卷片鈕,計數窗自動顯示數碼。但是對於反向攝影,既無開始標誌,實際的張數也未必與計數孔顯示的一致,這樣一來能否正好照16張呢?」
「我覺得都一樣,若有明顯不同,我們一看就會發現。終精通照相技術的山路納悶兒地說。
從職員的自我保護的本能出發,弓場不會說出他的隱情。另外一旦他被證明無罪,他也得失去他的地位和美紀子,總之,無論定不定罪,弓場都會一敗塗地。
「另外,『半反向攝影』在膠片上留下的痕迹位置和正常拍攝時正好完全顛倒。
「那個女人是國井弘的遠親,她知道國井深深地愛著她,但因為她比國井大五歲,根本沒把他作為考慮對象。不過據說國井倒是鄭重地向她求過幾次婚。
下田仍不肯罷休,他認為反向攝影遮光保護紙上沒有開始符號,只能根據試驗,憑感覺確定開始點,因此字碼和畫面會對得不正。為此,他提出是否可以採取只九九藏書顛倒膠片的方法。如果把河西說的把膠片和遮光保護紙都顛倒的方法叫「全反向攝影」,那麼下田提的辦法就是「半反向攝影」。
「可是還有登山者,有的人也許不登記,冷池休息所是后立山的重要宿站。」
「既然可以逐次按快門16次,然後倒裝膠捲,那麼在暗室中把膠片和遮光保護紙分開,將膠片頭尾顛倒一下,再用膠紙粘在一起不也行得通嗎?我認為這樣做就可以根據開始符號按正常順序擰卷,正好照出16張照片來。」
「正是這樣。」河西點頭贊同,「按正常順序拍的相片的數碼在上面,反向攝影則正相反,人物、風景全部倒立。為什麼呢?下面我邊做表演邊說明吧。」
「出於上述目的,村越殺了國井,如果帝急不出來反撲,村越是可以達到上述目的之一的。事與願違,於是他把不滿全部發泄到我身上,不斷進行恐嚇,逼得我走投無路。為了美紀子,為了我自己,我必須除掉他。」
「可是,26日在大谷原登山填寫登山卡片的只是門脅一個人呀!」
「是的,是你獨具慧眼識破了他。我還想問個問題,門脅為什麼不辭辛苦跑到北阿爾卑斯山去呢?既是採用『反向攝影』,不去登山不是也可以靠它來證明他不在作案現場嗎?」草場對河西的發現很佩服,但一個刑警的本能驅使他繼續執拗地追問下去。
「請。」
「但是,空按快門16次將膠捲倒轉后再重裝,不會在膠捲上留下擰過兩次的痕迹嗎?」下田又提出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他們打開啤酒,端來花生、墨魚乾等下酒菜。大家邊喝邊議論著。
河西像是估計到有人會提出這類問題,他拿出幾卷膠捲和幾十張照片讓同事們看。他說:「專業知識我不太清楚,我這裡有一卷按門脅的辦法照下的試驗卷。在我看來,無論是膠片,還是照片都與正常拍攝的相同,檢驗員和攝影師說他們也分辨不出兩者有哪些不同。」
「諸位辛苦了,請乾杯!」那須說著,又打開了一瓶啤酒。
「120膠捲的膠片貼附在遮光保護紙上,即膠片的前端是膠紙粘在遮光保護紙上,以防止卷片時膠片與保護紙在彈簧壓板和摩擦滾軸那裡錯動分開。拍完最後一張后,要繼續旋轉卷片鈕,直到膠捲遮光保護紙全部卷到軸上。
「原始的120相機通過機子背面的紅色小孔來看照了幾張。珍珠IV照相機雖然也是當遮光保護紙上的開始符號與相機的紅印對齊后便合上后蓋,通過小孔來看照了幾張,但它的卷片機構與快門連動,卷片鈕卷過一張膠片后便再也擰不動。快門開啟一次,才可卷片一次。這是一種防止重拍的裝置,不按快門則不能再往下卷片。
「美紀子是我的希望,她和國井遠親的死毫無關係,我的過失不能讓女兒抵償。我必須竭力拯救美紀子。正在這時,村越開始接近我。由於審議會的大多數人支持他所在的公司,只我一個人支持國井,所以村越想打我的主意。他認為只要把我拉住,就可以取得開發許可權。我看透了他的心思,便透露出如果沒有國井的話就可以轉向他們公司的意思。
「門脅熟悉這種膠片的構造,他先按正常方法裝了一卷用膠捲,空按快門,直到把膠捲轉完。珍珠IV照相機沒有鏡頭蓋,他可能是在自己的暗室里,或者是關上燈在被窩裡按的快門。倒完膠捲后,他同樣是在一處與暗室相仿的地方將膠捲取出來,摸到膠片尾端。尾端沒有膠紙粘著。門脅把尾端像前端那樣用膠紙粘住,再重新放進相機里,結果會怎麼樣呢?」
「這樣一來,便成了我從國井那裡搶走了他的心上人,至少國井是這樣認為的。其實我和她是互相愛慕的。為了忘卻這一打擊,國井便和弓場的妹妹好了起來,他不過是把她當作代用品。
「從當時的氣象記錄中我們可以看到,26、27日兩天晴天,28日下午至29日上午少雲。按偽造的時間,門協應該始終處於暴晒之下,而實際上28日下午至29日是有雲天氣,他怕自己曬得不夠黑,想補上所缺的日光浴效果,我覺得他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去的美原。低氣壓已在5月末至6月初過去,從6月3日起又進入高氣壓周期,因而他選擇了6月3日去美原。」
在9月初的一個炎熱日子,門脅秀人作為殺人犯被關押進赤坂署。設在赤坂署的偵查本部在它成立后的第六個月份里一舉破獲了兩https://read•99csw.com起殺人案。
「當然,無論他到哪兒去拍照,反向攝影都會為他作證。但是有目擊者的地方恐怕是不行的。在人多的地方,即便他可以用反向攝影騙人,低卻難以抹掉目擊者的記憶。尤其門脅要在同一地區往返,就會有更多的目擊者。另外,他不能去交通方便的地區,他怕警方根據飛機或火車時刻表識破他的陰謀。由於以上原因,他才選中了無人又無交通工具的淡季旅遊區。」
「這個問題提得好。我們識破了門脅的花招,為抓證據下了不少功夫。請看這兩卷膠捲,這卷是按正常順序拍的,這個是用反向攝影拍的,你們看看有什麼不同。」
「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山路舉手說。
「反向攝影這個護身堡壘因沒將相機倒置而被摧毀,真具有諷刺意味。」
爭奪美紀子的另一個勁敵是弓場久彥,村越對他有著刻骨的仇恨。弓場和他妹妹訂了婚,在往乘鞍岳野遊途中,把她一個人扔在暴風雪中,弓場根本沒有向美紀子求婚的資格,他害死了村越的妹妹,又厚顏無恥地來爭奪美紀子。村越認為這是不可容忍的,於是他設計了一個周密的作案計劃,殺死國井后又嫁禍於弓場。恰好弓場恨國井,也許是因果報應吧,弓場害死了村越的妹妹,而自己的妹妹又被國井害死。
門脅秀人對殺人罪供認不諱。偵查本部作完證明調查,整理出實施公訴和定罪的資料。在確定對門脅起訴,偵查本部行將解散之際,偵查本部舉行了一個小型宴會,以資慶賀。
「是會發現兩道印,但這是我們弄明白了反向攝影的花招后才發現的。我們開始根本就沒想到反向拍攝,所以也就不會檢查是否有兩道痕迹了。」
「他自己沖不了彩色膠捲,送到照相館,那裡的人馬上會從尾部的膠紙上看出他是用反向攝影法拍攝的。」山路替河西作了回答。
「就是按正常方法攝影,若沒有準確地掌握膠片的開始位置,或者膠片與遮光保護紙之間錯動以及上卷方法不對,都會造成數碼與實照張數不一致。但是,根據多次試驗確定的開始位置來控制反向攝影的開始位置所照出來的照片同接正常順序照的照片幾乎沒差別。」河西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
在白十字咖啡店與村越見面后,門脅騙村越說那位要人住在川崎。兩人坐上門脅事先租好、存放在新宿車站地下收費停車場的汽車。倆人在春秋苑墓地附近下了車,那裡是門脅早就看好的丟棄屍體的場所。他把村越哄騙到山崖下,伺機拿出兇器,向村越的後腦砸去。
門脅供述道:
那天夜裡和美紀子同衾而眠的情景依然如在眼前。但他又覺得那情景是那麼渺茫,甚至比迷霧籠罩的北阿爾卑斯山還要遙遠,他甚至懷疑這件事是否真地曾發生在他身上。河西想:「也許確實在我身上發生過,但絕不會有第二次了。我識破了美紀子父親的偽證,判定他有罪,使得本來就與我無緣的美紀子真正和我相隔在另一個世界了。」
「第一下把他打昏在地,又打了第二下、第三下,確認他已斷氣后,我又把他的錶蒙子敲碎了,而後把屍體拖進山洞。砸表是為了讓別人知道作案時間,我怕萬一碰上一個技術低劣的法醫解剖,得出錯誤的作案時間,那麼我的精心安排都將付諸流水。另外,屍體過早被發現不好,發現過晚肌肉腐爛了也不好,從這點上講,把屍體扔在情侶和孩子經常出沒的山洞里是最理想的。」
村越要鞏固與保持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就必須為公司爭得開發許可權。他知道,只要迫使門脅同意了中台方案,取得許可權便十拿九穩了。當門脅向他暗示「只要沒有國井……」時,不知是他自己冒然決定殺人呢,還是門脅的暗示本身就是具體的殺人教唆。恐怕就是後者吧,所以門脅才決定殺掉村越。
「但是,國井又在美紀子身上打主意,他的意圖是顯而易見的,他準備玩兒夠了美紀子再把地甩掉,以此來報復我。不幸的是純潔的美紀子沒看透他的險惡用心,反倒傾心於他。
河西同家屬一起度假時得到啟示。那天在娛樂場的大食堂里,服務員把為小孩定的西餐、冰點心、冰淇淋的順序顛倒了,先拿來了冰淇淋,他的妻子為此生了氣,他安慰她說:「先吃哪個到了肚裏都一樣。」就在那一瞬間,他僵化的腦子一下受到啟發:門脅走的路線,無論是從登山口開始走,還是從下山口往回走,途中經過的https://read.99csw.com地方是一樣的。把這個原理用在安裝膠捲上不也同樣分辨不出哪是頭哪是尾嗎!即使倒著照,照下的風景也是相同的。問題是「反向攝影」果真行得通嗎?對此,河西作了實驗,證實「反向攝影」完全可行。
「這種方法我也考慮過,但它有幾個難點。首先,在膠片上會留下痕迹。把膠片和遮光保護紙整平后調換頭尾,再敘膠片貼在保護紙上,操作較為困難。保護紙和膠片之間不能有空隙,否則拍攝時遮光保護紙會被夾住,再也擰不動。」再者,那樣做還可能在膠片上留下指紋。操作全靠徒手,帶手套不方便,如果衝出的底片上凈是指紋,恐怕會令人不解的。
「有兩個方法可以填補這個空白:一是他一大早就離開唐松,這樣可以提前幾個小時到鹿島槍。第二是在五龍山待到3點,拍了照再趕路。可這兩種方法從時間上都難以辦到。採用第一種辦法,門脅過早地離開唐松山庄會引起山莊管理員的懷疑;採取后一種方法則需在五龍山等一段時間,但因前面的路程較遠,又不知會出現什麼樣的天氣,他不敢在那裡多等,而且在那裡等到3點,以後的拍照便不能按原計劃進行了。
「他的相機的確不能倒卷,但可以倒著拍照。」河西答道。他把沒收來的門脅的照相機擺在同事們的面前,看樣子他打算作實際表演。「這相機用120膠捲,一卷可照16張,畫面尺寸為4X4.5厘米。」
「橫著拍照時,要麼把照相機放在左邊取景,要麼放在右邊取景,出現數碼左右顛倒的情形可以解釋為攝影者的習慣。但豎著照時,沒有把取景框朝下取景的,就連門脅也沒發覺這點,雖然他想到了反向攝影,但只顧了順序號,沒想到拍照時將取景框朝下。進行反向攝影只有連同相機的拍攝位置都顛倒過來才沒有破錠。
看了實物,大家對反向攝影能否照好再沒疑問了。
「門脅是28日在那裡住的。他說是26號在那裡露宿,也許是怕26日有人住在休息所,我們可以從登記卡片上查到此人,並向他打聽情況,那樣會導致門脅詭計的敗露,是吧?」河西因為是回答草場的問話,因而語調變得柔和親切起來。
村越既想得到地位,也想得到美紀子,他的最大障礙是國井。
「起初,我覺得村越殺了國井,是因為他對我的暗示過於認真,後來我才知道他還別有所圖。但是他卻始終堅持說是受了我的唆使。他要求我支持他們公司的槍岳開發計劃,並把美紀子嫁給他。前一個要求我好歹可以答應,但我絕不能讓美紀子嫁給一個殺人犯。
門脅秀人供認了他細罪行。正如偵查本部推測的那樣,殺死村越順也的正是門脅,作案方法與河西分析的結果大體上一致。
同伴們長出了一口氣,沒料到門脅的手段竟如此簡單。以前大家都為不能倒卷所迷惑,忘記了雖然拍照時不能倒卷,但可以事先倒好,進行「反向攝影」。
草場對河西的解釋深表滿意,不再追問了。辻帶著不知該問不該問的表情問河西:「門脅從后立山返回東京后馬上領女兒去美原,這其中有什麼奧妙嗎?」
「我希望在美紀子心目中保持好父親的形象,讓她總在我身邊。在她看來,我是男性的代表,集中體現了父親的尊嚴。女兒愛我、尊敬我。
「是的,乍一看是一樣,仔細分辨就不同了。請把豎著拍的照片仔細比較一下!」河西說著把膠捲拿到同事們的面前。
「他為什麼說露宿在冷池呢?他不是住在冷池休息所里嗎?」與河西在同一個小組的草場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門脅等到高氣壓來臨后採取了行動。我看了一下當時后立山脈的氣象記錄,上面寫著26、27日晴,28日下午多雲轉陰,29日午後轉晴。恐怕門脅收聽了天氣預報后,自信天氣不會變壞才採取行動的吧。」
「講起來略為複雜一些,我列個表來解釋吧。」
「不久,帝急開始散布流言蜚語,使村越第一個要求落了空。村越殺了人,但沒得到任何報酬,這使他焦急萬分,他恐嚇我說,如果不答應他的第二個要求,他就把一切告訴美紀子。另外,他也知道我滑雪旅行那件事,可能是聽國井說的。
村越通過調查所探聽到放蕩成性的弓場與上司夫人私通的事,他選擇了弓場和彌生幽會的那個夜晚殺死了國井。他通過打聽女方丈夫的行動推斷出他們幽會的時間。那天女方丈夫出差,夜裡彌生便悄悄離家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