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我們登的城堡上，那裡立著一個女人的牌匾。」

「不，是生是死當時我也在猶豫。是你的呼喚使我決定活下來。」

「你想去哪兒呢？」

「哪裡話，我也願意在一塊兒。再好的飯一個人吃也沒味道。」

「不，應該道歉的是我。是我太莽撞了，打亂了你的旅行計劃。」由起子微微欠了欠身。

「不一定做不到。的確，這裏樸素的外表使人感到安逸，可每個人的欣賞角度不同，只要自己認為那個地方美就行了。所謂旅行的情趣就是這樣，你不想看就背過臉去。這是每個遊客的特權。」町野好像在說古城入口處的殉葬人牌匾。

「真實情況？」

兩人在餐廳吃了早餐，然後結伴出了旅館。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有權問我為什麼要去死！」

女侍者離開后，由起子道歉說：「對不起。也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我就做主了。」

「今天天氣真好！」

「町野君，和走的時候真是判若兩人，是不是在外面碰到了什麼好事兒？」經同事這麼一說，他好像才如夢初醒。原以為和由起子的不期而遇是兩個人共同的緣分，現在他才醒悟到那是一個男人千載難逢的機遇！一種坐失良機的懊悔之感充滿內心。

「如果能在這裏了卻一生，人間的煩惱就全都煙消雲散了！」

兩人一起回到了東京，站在車站的月台上他們依依不捨地道別。分手的時刻終於到了，望著由起子遠去的身影，町野不禁百感交集。回想在御母衣湖畔和由起子不期而遇，以後的一切就像雲霧中的郡上古城，彷彿使人置身於夢幻之中。那一幕幕就像走馬燈似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大山就像一道屏障擋住了城市的發展。」由起子不無感慨地說。

「我也一樣，彼此彼此。」

「托你的福，我也返老還童了。」

「那個女人無端被城主拉出來當做殉葬人活埋了。如果僅僅因為被所愛的男人拋棄了就去死，那還不如一個殉葬人。」

看到打扮一新的由起子，他暗自慶幸，幸虧沒有陷入這「千載難逢的機遇」。

「我的事兒你好像一點兒也不關心。」由起子有點兒不高興似地抬高了嗓門。

從外表看，不像是已為人|妻。是高級職員？還是職業婦女？町野心裏暗自揣摩著。

「我？我對這兒兩眼一摸黑，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不，只是……」

「我打算回東京去。」由起子說。

一種自嘲感不禁油然而生。

吃完晚飯兩人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町野被由起子多勸了幾杯，酒勁兒上來，一進屋便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人幹嘛要自尋煩惱呢？」由起子面對眼前的城市喃喃地說。

「我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現在一想起來就感到羞恥，我不是因為被他拋棄才想到死的，而是因為自己的愛情受到了蹂躪！」

「怎麼不行？我就是這麼想的！」雖然昨晚睡在外屋，但畢竟是同一個房間，町野感到和她親近了許多。

「和你在一起的這幾天我太高興了，回去后又成了一個人，真不知能不能耐得住。」

「你還年輕。前面的路還很長。」

郡上八幡比高山要小得多。高山位於高山盆地的中央，在現在的基礎上還有發展餘九_九_藏_書地。而郡上八幡則坐落在狹小的山谷里，受環境所限，很難再往外發展。

「祝你開始新的人生。」町野說著舉起了酒杯。

「哪能讓你去？是我提出來的，還是我去。」

「我們也曾海誓山盟過。可後來他和一個大老闆的千金好了，就像換一雙拖鞋那樣把我甩了。」

「哪裡話，能和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在一起，真像做夢似的。說實在的，在湖邊見到你，好像你就要那麼跳進去，真把我嚇壞了。」現在坐在他對面的少女看不出一絲要尋死的陰鬱。她把町野當做最可信賴的人，沉浸在夜晚歡快的氣氛中。飯前的啤酒微微染紅了面頰，那道緊緊關閉的感情閘門好像已微微開啟。

「你真把我看透了！」由起子說著把舌頭一伸，扮了個鬼臉。

為了把妻子從兒子的蹂躪中解救出來，他精心制訂了除掉兒子的計劃，然而最終卻沒能保住妻子。他肩負著這沉重的十字架踏上了追憶過去的旅途。他已沒有餘力再乘人之機。

「我已經懂了，所以我不去死了。是你救了我，使我懂得了這些。」

在他們的意識中，男女情事早已消失。與其說他們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不如說他們是因一種奇特的因緣而走到一起的旅伴，這種因緣也許很深很長。雖然這不過是人走茶涼的萍水之緣，但卻註定塗上了難捨難分的浪漫色彩。

「啊，今天睡過了。」町野眯縫著眼睛看著背對陽光正在梳妝的由起子。

「那我是不是擾亂了你對妻子的緬懷……」

「啊！」由起子的表情突然一變。

說話間町野突然覺得，由起子似乎也是受城市的煩惱所驅使，才踏上了尋找人生歸宿的旅行。

兩人慢慢變得隨便起來，儼然像一對旅伴。山村的夜早早降臨。等進了房間安頓下來，天已完全黑了。和高山不同，這裏聽不到遊客的喧囂聲。

「這就對了，振作起來！噢，對了，這有一件小禮物送給你。」町野從身上掏出一個在高山買的紫杉雕青蛙。

「我是不是太刨根問底兒了？」

町野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老是牽挂著公司的事，即使在外面也不安穩。真是『公司的奴隸』，沒辦法。」町野極力辯解著，生怕別人產生誤解。失去妻子的空虛感雖還沒有完全填合，但暫時讓和由起子意外邂逅填滿了。

那夜半的雷鳴，那不顧女人的羞澀站在門外敲門時的恐懼，那卸下女人的戒心向他求救時的風韻，在雲霧繚繞的天守閣，那對鄉間生活無比憧憬的天真話語，以及那深深印刻在她臉上的煩惱和陰鬱，那沿著路旁清澈的流水像少女般歡蹦亂跳的青春腳步……它們就像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使人別夢依稀，但卻又刻心銘記。

面對和兒子年齡相仿的由起子，雖然沒有非分的想法，但只要和她在一起，他便產生一種內心從未有過的舒暢。如果由起子的出現能夠減輕失去妻子的悲痛，聰子也會同意他和由起子在一塊兒的。他終於得出了自己滿意的解釋：也許他和由起子的邂逅是妻子安排的，為的是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事到如今她不會再找我了。那不過是旅途中的小插曲。她已經融匯到了複雜的read.99csw.com現實生活里。那個旅途中的『救命恩人』，她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什麼事？」

「真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也許你認為我太輕浮了吧，可我實在受不了，太可怕了！」

「其實我也不會游泳，當時真怕你跳下去，所以忍不住喊了一聲。」

「不，別管我，繼續你的日程。」

在郡上八幡住了三天，差不多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所到之處他們無不感到小城深處所包含的無盡歷史淵源。小城的地域雖然有限，但它的民俗風情和蘊藏的歷史內涵使人流連忘返，回味無窮。

天又下起了濛濛細雨，遠處的景物變得模糊起來，城市籠罩在繚繞的雲霧裡。

「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想了呢。」

城堡下古樸低矮的房屋鱗次櫛比，清澈的河水沿著石砌的水道潺潺流過。

町野幫由起子把她的鋪蓋搬了過來。如果第二天被別人猜疑就由它去吧。町野心裏想。

「不！我是為了擺脫對妻子的懷念才出來的。我想如果整天陷入對妻子的哀思里，妻子也會為難的。與其那樣，還不如到妻子沒有去過的地方，誰知道卻又追上了妻子的足跡，最後還是沒能擺脫過去的煩惱。」

「你已經不想死了，十嗎還要再問呢？」

「這能叫高傲？我是在懲罰我自己，我不能原諒自己把愛獻給了那樣一個人！」

「歡迎下次在夏天的時候再來，到時候提前說一聲，一定給你們留房間。」離開飯店時女主人送出來說道。從東京出來正好一個星期，時間還很寬裕。

「我也這麼想。那麼你不再尋找死的歸宿了？」

如果真的有「緣」，就沒必要太著急。就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遇，可這次旅行的目的原本就不是尋求這種機遇。

她那邊也杳無音信。

他們雖然一起度過了三個晚上，但兩人之間仍清白如初。町野身上仍留著男人特有的汗腥味兒。由起子當然知道和一個男人同住一室意味著什麼。但他們對同居一室竟相安無事，並不感到奇怪。

他們透過天守閣的窗戶向下望去，街道籠罩在一片蒙蒙的霧氣中，祥和溫馨的城市顯得更加秘不可測。

「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問。」看到町野欲言又止的窘態，由起子趕忙道歉。

「我一定用新的人生取代過去。」

「雷電昨晚就已經過去了。」

當天晚上，兩個人仍在一個房間。在由起子死氣白賴的勸說下，町野把鋪蓋搬進了裡屋。

「這還差不多。」由起子含情脈脈地盯著町野。

「不，吃飯在一塊兒。」由起子連忙說道。

「最近，兒子和妻子先後離我而去了。」

雷聲不一會兒就遠去了，由起子已經麻木的羞恥感好像一下子蘇醒了。

「哎呀，看我這副樣子，真不好意思。」

為了改變一下環境，第三天晚上，他們住進了吉田川畔的一家西式飯店。夜間在燈火的映照下，古城的輪廓像幻影一樣投在客房的窗戶上，吉田川的溪流聲在枕邊繚繞。

「你一走，我一個人太寂寞了。」

他們決定去郡上古城，據說read.99csw.com那裡是這座城市的象徵。古城建在一個小山頂上，雖然到古城用不了多長時間，但由於天色陰沉，最後還是決定坐車上去。

看到兩人親密交談著，女侍者除了上菜以外，其它時候則遠遠站在一邊。

「你想想，人類的歷史不就是一部尋求紛雜和煩惱的歷史嗎？如果世上只有你一個人活著，人生就不會有那麼多苦惱了。人要結婚、生孩子，煩惱越積越多。人要追求金錢、地位、權力，他得到的越多，煩惱就越多。如果人們都滿足於過平常的生活，那人間的爭鬥和戰爭也就不會發生了。可以說交通事故、各種公害、犯罪也都是人們無休止的追求的結果。但是人們絕不會放棄追求。」

「不，我每天總是這個時候醒。」町野還沒有對由起子講述自己的家庭情況。雙方好像都不急於探尋對方的秘密。

恐怖使她忘記了羞澀。她的失魂落魄、披頭散髮的樣子依然掩蓋不住那令人心動的妖艷。雖然他不敢抱有非分之想，但她的風韻如此強烈地打動著剛剛失去妻子的凄涼之心。

「對不起，我，最害怕打雷。」由起子的全身在顫抖。

下了兩天的雨終於停了。雨後的城市宛如早晨剛剛梳洗完畢的少女，透出一股清新和艷麗，而雨中的郡上就像閨房深處害羞的窈窕淑女，壓抑著內中的激|情和鼓噪。雨過天晴，整個城市煥發出旺盛的活力，這種活力將積攢到夏天的郡上狂歡節。據說，到了那個時候，人們將把酒痛飲，徹夜狂歡。

古城入口處立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當初修築城堡時活埋殉葬人的情形。由起子看了一眼牌匾上的說明，都是很難懂的古文，便轉向別的地方。登上三層建築的天守閣向下望去，郡上的市容盡收眼底。

「什麼『那麼』？別那麽羅嗦！」由起子撒嬌似地擺了擺頭，她那成熟的風韻里藏著意想不到的天真。這足以說明她向町野解除了武裝。

「怎麼啦？」町野吃驚地問道。突然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雷聲轟鳴。

他醒來的時候，由起子已經起床正在化妝。化妝后的由起子顯得更加俊雅莊重，與昨晚驚恐萬狀、衣著不整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這是一間有裡外屋的套間，裡屋有十張席子大，外屋有三張席子大。

「我也是。我特別喜歡那些富有地方特色的風味小吃，還有賣紀念品的小商店。」

「我們不是一起的，請準備兩個房間！」由起子不置可否。

由起子嚇得捂著耳朵蹲在地上。

「你認識到了這一點，就不會再去尋死了。」

「我……」町野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別那麼說，我只不過是碰巧路過。」

「城市的位置和大小並不重要，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煩惱和紛雜。關鍵是那裡的人對這種煩惱和紛雜抱什麼態度。」

「不，你不問，我也要說給別人聽的。」

「吃飯也分著嗎？」上了年紀的女侍者問道。

「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

「那麼，好，不說『那麼』。你為什麼要尋死呢？read.99csw.com」

「那是怎麼回事？」

「沒事吧。」

「現在已是一身輕，可多年養成了依賴妻子的習慣，現在感到沒著沒落的，怎麼也不行。十幾年前和妻子去高山，她就想到郡上來，可因大雪封山沒來成，十幾年後我終於替她實現了她的宿願。」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大家為之一驚。

「我也是。」

「真不好意思，有件事你能答應嗎？」由起子扭扭捏捏地說道。

「來電話！」

「我想到郡上八幡看看。」

自己這半生從未有過風流艷遇，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原來是這樣。那我是多管閑事啦？！」

「真是犟脾氣。那麼你為什麼要尋死呢？」

「沒關係。小房間睡得更香，這麼大的房間反而睡不踏實。」町野說著把被褥搬到了外屋。

「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我要用撿來的生命體驗新的生活。」

「帶我一塊兒去行嗎？」

「太像我了。」

「你怎麼不問問我過去的事兒？」晚飯後由起子問道。

翌日清晨，碧空如洗，很難想像昨天半夜曾有過一場電閃雷鳴，也許那是一場夢中的奇遇。

「我不想看那些名勝古迹，想到不知名的小地方看看。」

「我不想管別人的閑事。」

今天一起在市內走了一天，他們的交談越來越隨便。

由起子似乎也猜出了町野內心的隱情。

「讓我把真實情況告訴你吧！」由起子看著町野神秘地說。

雲霧在林間飄蕩，晨風敲打著山間的紅葉。下到山底猛然回首，天守閣像一座雲中的海市蜃樓，煙霧迷離，不由得使人聯想起戰國時代的武將修築這座城堡時的慾望和野心。

「那我們想到一塊兒去啦！」

「我不那麼想。因為像你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不會隨便尋死的。」

「青蛙可是死而復生喲！」

「如果那時你不喊我，也許我就跳下去了。我出來是在尋找我的歸宿。」

然而。他這次出來旅行的動機決不是為了忘掉妻子，而是通過對妻子的緬懷來尋求醫治內心創傷的止血劑。自從碰到由起子以後，雖然不能說內心流血的傷口已經愈合，但傷口的疼痛確已減輕了許多。

「太好了！」由起子像一個天真的少女，高興得一下子蹦了起來。

「是的，其實當時我真的不想活了！」

「真對不起。」由起子一邊道謝一邊長舒了一口氣，好像躲過了一場大難。也許她心裏真的太害怕了。

「那我去外屋睡吧。」

突然急促的敲門聲把他驚醒，一陣轟隆的雷聲震撼著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神經。町野翻身起來，打開門一看，一身睡衣打扮的由起子正獃獃地站在門外，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我們三次巧遇，也許是前生有緣。」

「你很愛他嗎？」

「那我也先回東京吧。」和由起子相識后，他感覺充實了許多。現在她要回去，他也失去一個人繼續旅行的興緻。

「如果不麻煩的話，讓我也住在這兒行嗎？」由起子說。

他幾次想給她打電話，可拿起的聽筒又放下了。他擔心自己先找她會遭到恥笑，恥笑他才這麼幾天就耐九九藏書不住了。

這時又是一陣雷鳴，由起子嚇得捂起耳朵尖叫起來，臉色變得煞白。

「被男人拋棄了。多麼陳腐的理由，是不是？」

町野當然沒有理由拒絕。旅館的人也把他們當做是一塊兒的，帶他們來到一個面朝院子的房間。町野見狀一下子慌了神。

「啊，真可愛！」

「雖然擋住了城市的發展，但是時間也停住了，歷史才得以保存下來。」町野接著由起子的話茬兒附和道。

兩人相對而坐，町野不知不覺產生一種錯覺：好像他們的旅行剛剛開始。

剛轉晴的天空轉眼又被烏雲覆蓋，不時落下幾滴雨點兒。

街區主要集中在長良川的支流吉田川的兩岸。在吉田川的北面，小良川呈T字形與吉田川相匯，匯合點下游的河面頓時變寬。沿小良川左岸，狹窄的街道上依然保留著古老的建築。

晚餐安排在一間考究的單間里。據女侍者講，這兒原是餐館，後來才改為旅館，菜肴以河魚為主，拿手菜是郡上的鰻魚料理。一會兒，菜上來了，果然名不虛傳，其烹調手藝之高超無可非議，每樣菜都令人垂涎欲滴。

首先得解決住的地方。

「可是你死了對他沒有絲毫痛癢，他反而更逍遙自在。」

「我也看到了。」

「不，沒關係。我已從煩惱中解脫出來，現在仍時常懷念過去那煩惱的時刻。」

「今天去哪兒呢？」由起子一個人小聲嘀咕道。

「今晚太可怕了，一個人怎麼也睡不著。能不能讓我在外屋睡？」

「您也有過人生的煩惱嗎？」由起子問道。

天黑之前終於抵達郡上八幡。大街上還灑著夕陽的餘輝。

町野沒有休完假就上班了。

「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救命之恩！」

「你真像是個性情高傲的烈女！」

「哎呀！什麼時候下雨了！」兩人談得投機，竟沒有注意到外面下起了雨，雨點兒輕輕地打在屋檐上，發出巴噠巴噠的聲音。

「你知道哪兒有好一點兒的旅館嗎？」和司機商量了一下，最後汽車停在了靠近山腳的一家老字號旅館前。進去一問，說有空房間。

「作為不負任何責任而匆匆一過的遊客，我只是從它的外表來分析。讓我超越現實我可做不到！」

和衣躺下，町野甚至想這可能是由起子的誘惑，但還是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剛七點。把你吵醒了，真對不起。」由起子以為是自己把町野吵醒了。

「千萬別見怪，如果不介意，就到我屋裡來吧！」町野說著把由起子讓進了屋。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對不住你。」町野簡直不敢相信能和這麼年輕美麗的姑娘在一起吃飯。對面的姑娘和她在火車上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樣子判若兩人，好像已經擺脫了孤獨的束縛，盡情地說笑著。風度典雅的氣質中透出成熟的風韻。

「豈止電話，我還想登門拜訪呢！」

好一副被男人用時間和金錢精心雕塑的肉體！

「馬上就會過去的，先在我屋裡待一會兒吧。」

「那太歡迎了，一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