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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自食其果

第三章 自食其果

「26日早晨,他說今天要加班,會晚一點回來,然後就去上班了。後來就再也沒有消息了。以前他也曾夜不歸宿,不過肯定會告訴我。這次的第二天一早,我向公司打聽,公司說他前一天準時下班走了。公司也很擔心,四處尋找,但一直沒有消息。我丈夫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了,我還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我從沒聽說過小型動物研究所,您到底是研究什麼的呢?」北村不動聲色地開始了他的調查。
2.調查當地的地理情況。據推測,罪犯熟悉案發現場的地理情況,這是嫌疑人必備的條件之一。
「海豚具有極為出色的探知能力。這種能力似乎比最先進的偵察工具還要強得多。」
「沒有。」
「我有計程車。」北村百般推辭,但對方竟死纏住不放。
「這我現在還不能說。」
「這也是自相矛盾的。您知道在東京許多被主人扔掉的野狗的下場嗎?」
「把海豚當武器,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過生日的時候,他肯定會送花,即使正在外地出差,也會打電話來祝賀。」
但是秋本越來越貪得無厭。長年在秋本壓制下卑躬屈膝的公司聯合起來掀起了要求開除秋本的運動。一旦有人出面檢舉,反對秋本的勢力就會聯合起來一致對付他。許多公司都乘機檢舉,秋本所謂的永遠不倒的獨裁統治崩潰了。他與其他公司勾結營私舞弊的行徑逐漸暴露出來。
北村不清楚為什麼要把秋本的屍體扔到古沼里,罪犯可真夠殘忍的。秋本的被害使得已漸漸被人遺忘的關於古沼的傳說又盛傳開了。
「先生您可真是了不起,消息如此靈通。」上田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北村覺得謀殺秋本的罪犯肯定也知道關於這個沼澤地凄涼的民間傳說。罪犯是想把秋本的屍體藏在阿春曾葬身其中的積滿怨恨的水中。
「什麼障礙?」
目前,在中東地區爆發了海灣戰爭,各國的超級武器都集中在那裡。伊拉克的超級武器也使用了日本武器產業的高新技術。其中有很多就是由菱川重工開發製造的。
「金兵衛喝醉了,不要去。」
也有人這樣認為。即使他下台了,也仍然是菱川內部的一顆定時炸彈。領導為了堵住他的嘴,不開除他,使他保持沉默。
菱川重工是防衛廳承辦商的別名。防衛廳的國產武器開發與生產有七成是由該公司負責,它是日本武器製造商的龍頭老大。在二次世界大戰前及二戰期間所用的武器幾乎都是由這個公司開發製造的。
「這隻是聽說。打著實驗動物研究所的旗號,實際上是秘密武器研究所。對了,您不是記者吧?」司機這才有點兒後悔不該說這些話。
「我到這邊來搜集素材,碰巧經過這裏,被這裏優美的環境深深地吸引住了。」
「這就是您剛才所說的障礙?」
「野狗的下場?」
北村把手伸進水裡,並不覺得很冷,不知是不是因為春天的陽光把水曬暖了。如果在這種水溫下,阿春即便游過沼澤也不會凍僵淹死。不過水的透明度很低,水底泛著黑色,黏糊糊的。即使是夏天恐怕也不會有人想來這裏游泳。
「金兵衛,這也太過分了吧。」村民們看不過去,紛紛指責他。
「聽說日本對海豚的研究和訓練是世界一流的,是嗎?」
「就是伺養兔子、狗和貓等等,有時也養豬和山羊。」
阿春使盡最後一點兒力氣,朝著家的方向,喊出了她臨終的話:「爸爸,媽媽,再見了。」
「雖然同樣是動物,但已形成根深蒂固的觀念,認為牛、豬、秋刀魚和沙丁魚是食物,而狗、貓、海豚和鯨魚是有智慧的生物,他們的生死與人類是一樣的。還有專門為動物送葬的人以及專門的動物墓地呢。」
得罪了武器部,就等於被踢出了由日本政府撐腰的、絕不會不景氣的防衛廳的關係網。所以各個公司都低三下四地巴結秋本。
「就好像是不反對人們吃秋刀魚和沙丁魚,卻反對吃海豚和鯨魚一樣。」北村開始慢慢下釣餌。
「我這就回車站去。」
由此,搜查總部提出一個新的看法,即菱川重工的領導害怕秋本暴露營私舞弊的真相而殺人滅口。也有人反對這種看法:「秋本下台是兩年前的事。要想謀殺他,那時就應該下手。壞蛋下台以後再殺他,恐怕另有別的動機。」
「就是實驗動物。也就是以醫療為中心,為生物學及遺傳學實驗飼養並提供老鼠、倉鼠等。」
他們可以製造事故,比如說推進熔爐里,連骨頭都化掉,或者在軋鋼廠將人烤死,或者利用午休時工人躺在留有餘熱的鋼材上睡覺的機會,將其壓在數噸重的滾燙鋼材下,在巨大的壓力和高溫下,這個人就會無聲無息地消失。
如果說殺人作案並不是因為工作上的原因,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情殺。被害人經常接受有業務往來的公司的邀請,出入高級俱樂部,有很多女人。還有好幾個半公開的情人。
「即使您丈夫沒什麼錢,也會有人代繳贖金的。」
4.調查裹屍體的帆布袋。
「前一陣長崎海豚大量死亡,不是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嗎?」
「那就好,要是讓保護團體知道就不得了啦。」司機做出要把話咽回去的樣子,但實際上卻迫不及待地想說出來。
「我不會對別人說起的。」

3

在秋本死亡的報道中還有一點引起了北村的注意。北村知道發現秋本屍體的那個沼澤地。在二十多年前的學生時代,他曾經和民俗研究小組一起去過,當時是去那裡搜集神秘的民間傳說。
「能不能在這兒稍微等一會兒?」
「即使是這樣,也是兩年前的事了。」
「唉呀,那可真是太巧了,您這就回去嗎?」上田看出來計程車是本地的,已經明白北村去的地方了。
「獵和山羊也用於醫療和生物學實驗嗎?」北村懷疑這其中的大型動物是用於軍事試驗。
「檢驗新型武器的效果read.99csw.com當然不能用人。來福槍、機關槍、迫擊炮以及火箭炮都是用動物做試驗的。不光是步槍和大炮,火焰噴射器和激光武器的試驗也都是用動物。我是聽那些公司的職員說的,肯定沒錯。」
秋本道夫是菱川重工的總務調整總部調查室室長,該公司的總部設在神戶,是日本規模最大的綜合重型機械公司。以前,秋本道夫曾任該公司的中央技術研究所武器部課長,兩年前調到該公司情報收集機構的核心機構調查室任室長。
在山丘下零零星星地住著一些農家,住宅周圍長著柞樹、栗子樹和小橡樹,像衛兵似的。放眼望去,是尚未被瘋狂開發|浪潮波及的靜謐景色。
「計程車的用途還真是挺多呀。」
把屍體裝進帆布袋,綁上石頭扔到山裡的古沼,這種做法不像是使用尖端技術的武器製造商所為。這些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一個人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
「到底是什麼呀?」

1

上田千方百計地讓北村搭自己的車。北村開始覺得左右為難,後來轉念一想,這正好可以證實一下從計程車司機那裡聽到的情況。要是可能的話,北村還想參觀一下這個研究所,不過還是先探探上田的口氣。
「不用擔心,我不是記者。」
「去年10月26日。」秋本的妻子在接到發現丈夫屍體的消息以後,大病了一場。在設立搜查總部三天以後,她總算從最初的打擊中恢復過來,能夠回答刑警的問題了。
「可以。」對司機來說,行程越遠掙得錢就越多。汽車返回樹林,又開到了林間小道上,走上了一條與來時不一樣的路。低矮的丘陵連綿起伏,在丘陵間的狹谷中,計程車沿著蜿蜓曲折的道路行駛。
上田滿臉的失望。汽車開進了市區。
「我也是第一次到這兒來,這個沼澤真讓人噁心。」司機望著沼澤的岸說道。
罪犯並未想到在枯水期水位下降時會暴露屍體。據說這個沼澤是沒有底的,罪犯肯定對這個傳說深信不疑,才利用這一點隱藏屍體。
結果沒有從秋本的妻子那裡問出任何與罪犯有關的線索。
「的確如此。現在我們只是專門提供陸上動物。不過在不遠的將來,我們打算開始提供海洋生物。」
市區是個大都會,而距離市區僅一步之遙的地方卻滿是樸素的自然風光。但是,在瘋狂開發的高潮下,這片大自然也難以倖免。從計程車的窗口望去,推土機推過的土地光禿禿的,到處都是正在建設的樓房。
阿春的身體漸漸地失去了知覺,手腳麻木,意識已經支配不了身體。村民們繞到對岸鼓勵她,使勁地喊著:阿春,就快到了,加油。阿春幾次沉到水裡,但終於勉強游到了對岸。
「這個讓人憎恨的傢伙被人綁上石頭扔到了古沼,真是罪有應得。」北村對秋本恨之入骨,但知道秋本凄慘的下場后,還是很痛心。
金兵衛逼迫已經用盡全身力氣的阿春。阿春一心想要回家,於是再次下水向對岸游去。但是,在就快游到沼澤的中央時,阿春再也沒有力氣了。她的身體凍僵了,手腳都麻木了。
「請您詳細地說說他失蹤時的情況。」
如果不是因為秋本,也許北村會一直在公司里幹下去的。北村覺得還是當作家好。如果一直在公司打工,受家族公司的限制,一輩子都翻不了身。轉當作家以後,雖然談不上洛陽紙貴那樣受歡迎,但肯定可以不受公司限制地開展工作。
汽車從狹谷中開到了一個斜坡上。這裏的視野非常開闊,在坡岡上能看到一個白色的建築,在稍稍有些坡度的前院建了一個圓形的花壇。周圍環繞著雜樹林的建築物背後映襯著丹澤山的翠綠。
他親自為北村打開車門,然後對計程車司機說:「先生的計程車費你到我們公司去拿吧。」
平常不用在人際關係上勞神,一心埋頭在作品之中就可以了。而且,不管寫出來的作品有多麼拙劣,都會署上自己的尊姓大名。在這個世界上能署名的工作可並不多。
「土拔鼠,用來做醫學實驗的。」
北村下了車,朝著沼澤岸邊走去。案件發生后,下了幾場雨,水位有所回升。汽車的發動機停了,四周萬籟俱寂,連小鳥的聲音都沒有。不時有微風掠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
菱川重工調查室被稱為該公司的核心機密部門,其工作性質相當模糊。
「那只是外號罷了,我先生既不是天皇,也不是什麼有錢人。」
「他們認為他發神經病跑掉了。不過我丈夫不像是那種會得神經病的人。」
山麓已略有春意,春光明媚。在從丹澤山脈延伸出來的低矮丘陵的斜坡上,點綴著淡淡的嫩綠。春天就要來了。
「我是聽研究所的人員說的。海豚擁有比尖端技術還要卓越的特異功能。利用它的這種功能可以掃除伊拉克布在波斯灣的水雷。」
隨著正式偵破工作的開展,漸漸發現本來認為最可疑的工作關係中並無任何線索。刑警們向秋本的妻子詢問他當初失蹤時的情況:「您先生失蹤是在什麼時候?」
北村把目光轉向那個說話的人,他不認識這個人。
「那個時候我覺得全世界都在指責我們,不過實際上好像是海豚集體登陸自殺。」
「和石頭同路,您受得了嗎?」
「以前我看過一個電影,寫的是利用海豚暗殺敵軍要人的故事。」北村把話題引入核心內容。
「讓海豚做掃雷工作?」北村非常震驚。他想起來以前看的電影里演過在海豚背上安上水雷,以此來炸掉敵軍首領乘座船隻的情景。
聊著聊著,汽車開到了林間小道,開始在樹林中穿行。道路並沒有一直沿伸到沼澤邊,但能看得出開進來的車很多,地上有很多車輪印兒。
小卧車一下子停住了。北村覺得那個男人要盤問他。
「就在回去的路上,不過稍微繞點兒路。」
「公司是如何看待您丈夫失九九藏書蹤這件事的?」
游過沼澤,游到對岸,父親所欠的債務就可以—筆勾銷了,就可以回家了,就再也不用忍受金兵衛的故意刁難和無理要求了。阿春一邊鼓勵自己一邊強忍著凍徹骨髄的冰水向前游去。
「我聽說已開始利用海豚的能力開展軍事行動,是嗎?」
在向公司內部人員打聽以後,了解了秋本的工作情況。至少在工作方面,被害人擔任的職務並沒有人身危險。
「任何動物都可以用來做實驗,不過,因為動物保護團體尤其反對用狗和貓做實驗,所以我們就盡量少用。同樣是動物,用老鼠和兔子遭到的抵制就會少一些,真是滑稽。」
身著白衣、心驚膽戰的阿春聽到金兵衛的話以後,鼓起渾身的勇氣向沼澤邊走去。村民們嚇得臉色都變了,失聲叫道:「阿春,別去。到沼澤里去會讓山神吃掉的。」
「先生,就坐這輛車去東京吧,換車挺麻煩,好嗎?」上田勸道。
「我們並未誣實秋本到底是不是真的下台了。我們不清楚總務調整總部調查室的工作性質,而且有的人說這個工作比武器部課長還重要。如果秋本的確是在菱川收集情報的核心單位工作,就不能排除在這方面存在殺人動機的可能性。」
「戰爭爆發以後,很多動物用來做軍事實驗和研究。不僅僅是用來研製藥物和醫療,還用來進行武器的試驗。」
另一方面,裹屍體用的帆布袋是產地不明的大路貨,這條調查線索也斷了。
北村喜歡現在的工作。以前在公司里工作時毫無生氣,而現在的工作則讓他覺得充滿了活力。
發現秋本屍體的古沼勾起了北村對往事的回憶。
「這根本不是什麼動物保護中心,而是動物虐殺中心。」
北村從報紙上看到秋本道夫被殺的報道后,不由得憶起了往事。秋本留給北村的回憶是苦澀的。
「的確是這樣,在電子戰中配備的武器系統也有無法克服的弱點。這些弱點可以依靠動物的特異功能加以彌補。人工開發的尖端技術還是不如上帝賦與動物的能力。利用科學手段搜索不到的罪犯,可以用警犬抓到,就是這個道理。不過將動物用於軍事行動的計劃還存在一個巨大的障礙。」
「有這種傳聞嗎?」上田的臉上流露出毫不做作的震驚。
只要秋本還活著,他就掌握著領導的隱私,領導就會活得不自在。搜查總部得出了這個一針見血的推論。秋本在兩年前調到總務調整總部調查室,人們並不清楚這個單位的工作性質,所以仍然有畏懼心理,但公司內很多人都認為他是公司的走狗,而且可以肯定已經喪失了以前的權勢。
沼澤邊的山神廟不知什麼時候也塌了,只有沼澤里的水泛著陳腐的顏色沉寂在山中。現在已經沒有人記得這個沼澤神秘而凄涼的傳說了。
「您想想看,有沒有和您丈夫私奔的女人呢?」
「您這車拉過什麼東西呀?」北村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這些也就是在這兒說說。聽說那個實驗動物研究所實際上也是日本大型武器製造商開的。」
武器製造商與國防機密有關。警方懷疑他是被捲入了各國間的情報戰爭而被謀殺。
「差不多吧。」北村並未糾正司機的錯覺。
村民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勸止她。但阿春根本不聽,還是跳到了水中。
「不了,我還是乘電車吧。我想起來路上還有點兒別的事要辦。」
「那至少讓我送您去車站吧。」
「不光是動物,有時也運採購的飯盒。」
「您聞出來啦?還有味兒?」司機難為情地說道。
「可能都是些沒根沒據的傳聞吧。在使用超級武器的超級大戰中,還要利用動物的能力,總讓人覺得有點滑稽。」
「您跟保護動物的團體沒什麼關係吧?」
北村覺得自己並沒做什麼壞事,但從外面窺視院子里的情況總不太好。他正想讓司機開車,這時,卧車後門上的窗戶打開了,那個男人問道:「先生,您是北村先生嗎?」
「用出租汽車運醫學實驗用的土拔鼠嗎?」
5.調查罪犯的蹤跡。向現場附近的住戶、經常或不經常的過路人、交通機構的工作人員、附近的飯館、旅店以及咖啡館等打聽情況,搜查道路、山林、田地、神社、寺院和空閑房屋,尋找罪犯行兇前后的「足跡」。
據說,在充滿危險的工廠里,這種事故接連不斷地發生。但大部分事故嚴禁人們議論,所以掩蓋了真相。即使聽到辭職人員以及工人的傳言,產生了懷疑,也找不到任何證據。借這種事故謀殺,是很難立案調查的。
「日本對海豚的訓練是世界上進展速度最快的。美國知道這一情況后,就秘密委託日本訓練用於作戰的海豚。」
「您說不只陸地上的動物,難道還用海洋生物嗎?」
「先生到這來有什麼事嗎?」上田問道。北村當然不能說是想從外面觀察一下研究所的情況,就模稜兩可地說道:
酒意正濃的村民們一下子全都靜了下來。金兵衛向阿春命令道:「阿春,游過去。如果你能游到對岸去,欠債就一筆勾銷,你就可以回家了。」
「是的,這個障礙出乎意料地嚴重。我們絕對不能小看這些自相矛盾的想法。」
3.調查與死者相識的人。估計罪犯與被害人之間存在著某種直接或間接的關係,這也是嫌疑人必備的條件之一。
「在日本還沒聽說過,不過美國好像這麼干過。本來,不管是用於醫學實驗,還是用於武器試驗,都是殺死動物,兩者沒有什麼區別。」上田自嘲似地苦笑了一下。
「傳家寶?您也太誇張了。」北村苦笑著說道。
「我知道這太荒唐了,不過請允許我這麼做。」
從那以後,沼澤里的水就變成了像廢油一樣的顏色。村裡人都把淹死阿春的沼澤叫做「春沼,」後來慢慢演變,不知什麼時候就改叫古沼了。
「倒是有幾個女人,不過我丈夫是不會做出私奔這種老套事情的。而且他曾說過與那些女人都是工作關係。」
「這種工九*九*藏*書作挺新鮮的。」
「我也要去東京,如果方便的話,讓我送您一程,好嗎?」上田提議道。
「喂,你過來一下。」
「兩年前是否有對您丈夫心懷怨恨而想要殺掉他的人呢?」
「牛、豬、秋刀魚和沙丁魚就可以,而狗、貓、海豚和鯨魚就不成,是嗎?」
「聯絡?」
而改變他人生道路的人就是秋本。從這個意義上講,他應該感謝秋本。
「那些海脈實際上是在將之當做武器進行試驗時誤闖到陸地上的,結果好多海豚也跟著登陸了。」
搜查總部根據死者的職業,首先從企業方面著手調查犯罪動機。調查室的職能不很明確,大致上是收集情報,即主要做間諜工作。
金兵衛雖百般糾纏,阿春就是不答應,於是金兵衛就經常找碴兒,肆意折磨她。阿春為了早日還清父親所欠的債,咬牙忍受著金兵衛的種種折磨。
而且,每個休息日公司都邀請秋本去打高爾夫球,還在高級俱樂部和飯店設宴款待,連家屬購物以及因私外出的花銷也都由北村所在的公司負擔,秋本對這一切也都欣然接受。
「在前面不遠有一個實驗動物研究所,那裡經常租車往醫院或者醫藥公司運土拔鼠,有時是兔子和老鼠。」
「是的。製造武器的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那是武器。那是最先進的技術成果。而民用產業與軍需產業都是不可或缺的。通信儀器、防衛儀器、各種家電產品、IC(集成電路)、LIC(大型集成電路),乃至食品都是可以轉化為武器的。這些其實是武器開發的附帶產品,可以說我們日常所使用的東西就沒有不能轉化為武器的。但我們卻把鋼盔和鐵鍋明確地區分開來,忘了和平鴿也可以在軍事上當做信鴿。人們可以若無其事地吃炸豬排和生魚片,卻不讓殺狗和貓。把它們用於軍事方面就覺得良心上受到譴責,簡直是自相矛盾。」
「這就是被主人丟棄的野狗的命運。一個大都市不可能每年豢養四萬多隻野狗。這就是美其名曰保護動物的最後處理措施。」
「這個機會太難得了。請無論如何讓我送您一程。計程車的司機是經常出入我們這裏的,沒關係。」
「我還曾經把一箱實驗用的石子運到名古屋去呢。」
但是這些女人對秋本的評價非常好:「他很體貼人,特別有同情心,我們這兒有很多以事業為重的男人,屬秋本先生最照顧異性。為了約會,他甚至請假不參加重要的會議。」
「對於您的忠實讀者來說,當然這是無與倫比的寶貝了。所以,我在憎恨那個小偷的同時,知道他也是您的忠實讀者,就又有一種認可感,心情很矛盾。」
「您是警察還是記者?」司機望著後視鏡問道。
「還不光是陸地上的動物呢。」司機越來越得意忘形地說道。
北村沒開車,而是乘小田急線在厚木站下車,然後在車站叫了一輛計程車。二十幾年前來這裏時,這裏還是一個木製結構的小車站,現在已經翻建一新,就像新幹線的車站一樣,站前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
秋本道夫的屍體被沉于山間古沼,漸漸地讓北村感到一絲戰慄。二十多年前,他曾和猖村今日子一起去古沼探尋過凄涼的民間傳說,而秋本的屍體就沉入其中,這好像是命運安排的。一個是北村的青春女神,而另一個則是北村打工時的天敵,這兩個人都與古沼有關。
「這個車上怎麼有股怪味呀?」北村說出了早已有的感覺。雖然很淡,但座位上還是有股動物的味道。
村民們把全身濕透的阿春拉上了岸,用準備好的篝火為她取暖,這時,金兵衛冷冰冰地說道:「這可不能算是你自己游過來的。你是在別人的幫助下才上的岸。唉,看你也挺不容易,就減掉一半的欠款吧。你要想把全部欠款都一筆勾銷,就再游到對岸去。」
1.調查與被害人在工作上有聯繫的人。
「愛護動物,甚至認為它們的性命比人命還重要。將動物的生命放在優先的位置,禁止在軍事試驗中使用狗和貓,而另一方面大量的野狗被送到焚燒爐里進行最後處理。如果說武器是高科技的載體,那麼,人就是矛盾的載體。」
兩個人並排坐在後排座位上以後,上田說道。「被偷了?」
「我好不容易來一趟,能不能從那兒經過?」
那時,北村他們聽說有民間傳說,就謊稱旅行來探訪古沼。他記得猖村今日子也參加了那次的小型旅行。
「這是他工作上的事,我不清楚。」
「結果還是為了人類的利益而將它們處理掉了。供軍事及醫療實驗后被殺死,和送到動物保護中心被最後處理,只是在死的形式上不一樣,動物無可挽回的命運是一樣的。送到動物保護中心的動物被殺死時,其死亡的痛苦降到了最低點,總算是比較有人情味。他們先將動物送到二氧化碳處理器中,麻痹知覺神經,然後再送到稱作動物自動處理系統的全自動刑台上,讓動物在不知不覺之中化成了灰。不過,這不僅僅是為了減少動物的痛苦,也是為了減緩動物處理工作人員的精神壓力和痛苦。」
「是被送到位於海邊的城南島的東京都動物愛護中心。始終沒有領養人的野狗就送到動物焚燒爐里做最後處理。」
「果然是北村先生。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上您。」卧車上的人喜形於色地從車上走下來,弄得北村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什麼好。
「先生可能不認識我。以前出版社開展回報忠實讀者的活動時,我曾經得過有您簽名的手錶。」那個男人筆直地站在計程車旁說道。幾年前,K社為紀念創立五十周年,開展回報忠實讀者的活動時,曾經將有北村直樹簽名的手錶送給中獎的讀者。這個人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我說的這些都是要保密的,要不然客戶就會禁止我出入了。」
「應該有五六十個人。還有外國人呢。」司機回答說。牌子旁邊立著一個告示:「無關人員禁止入內」。
「那也不見得。您先生可是菱川重read•99csw•com工號稱『天皇』的核心人物之一。」
「他對女人特別細心,就像能看透女人的心似的。」
「那太好了。要是他們知道我泄漏了這些秘密,就該禁止我出入了。這些話可別外傳。」
「回頭我問問出版社,可能還剩下幾塊同樣的。是否還真有我也不清楚,不過可以幫你問問。」
大門上掛著「日本小型動物研究所」的牌子。門口沒有警衛,院子里靜悄悄的,建築物冷冰冰地佇立在那裡,不帶一絲活氣,就跟沒人住一樣。
「總務調整總部調查室室長非常有名,不過他已經被降職了。調查室的工作性質不詳,所以人們都在背地裡將之稱做間諜室,很害怕他們,但實際上他們並沒有做什麼像樣的工作。人們都在背地裡罵他們。他在任武器部課長時太招搖了。調查室收集的軍事資料都是屬於絕秘級的,不過其實沒有什麼,全都是已公布的軍事論文或小冊子,讓專門的軍事英語室翻譯。都是公司的走狗。」
「這可不能外傳。前一陣爆發了海灣戰爭,所以運動物的顧客多了起來。」
「那麼,沒有形跡可疑的人與您聯絡過嗎?」
上田的口氣似乎是在譏諷動物保護者的偏愛與偽善。
北村感覺到了排斥的氣氛,正打算返回車裡。這時,從院子的深處傳來了汽車的聲音,一輛小卧車開到了前院。汽車從門口開出來以後正要經過北村的計程車時,坐在汽車後排座位上的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朝北村這邊瞟了一眼。這個男人的兩鬢已經斑白,但皮膚仍然保養得很好,戴著一副眼鏡,神態穩重,皮膚曬得黝黑,看樣子經常打高爾夫球。他的臉色一變,對司機說了幾句話。
「從來沒有人進沼澤以後還能平安回來。」
「您的客戶可真是多種多樣呀。」
與秋本有過關係的女人都誇他。這是天皇秋本的一個鮮為人知的側面。他對有業務關係的公司異常苛刻,卻對女人們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
十幾年前,北村在建築公司打工時,菱川重工是他所在公司開發研製出來的高層建築用的電波吸收板的客戶。那時菱川方面的負責人就是秋本。雖然不清楚菱川要將這種吸收板安在其製造的哪種武器上,但很明顯,當時菱川是北村所在公司的最大客戶。北村所在的公司自然熱衷於招待菱川方面的負責人秋本。秋本的住宅就是北村所在的公司給建的,房子里的傢具、照明器具、冷暖設備、室內裝修、院子里的花草以及花園裡的設施,甚至日常用品,全都是北村所在的公司一手操辦的。
「阿春,真是好樣的。」
但是,總公司的領導不能開除秋本,秋本的腐敗行為已經滲透到了總公司的領導部門。如果剷除他,上層領導也會受到牽連。所以,在總務調整總部設立了一個工作性質不詳的調查室,把他調過去。這些也是搜查總部在調查情況時,反秋本勢力中的一個人悄悄泄漏的,但沒有其營私舞弊的確切證據。
對計程車司機說了隱約記得的古沼大致方向以後,司機點點頭說:「我知道,就是前一陣子發生謀殺沉屍案的那個沼澤地。」然後就開動了汽車。
「在現代化的高科技戰爭時代,居然要利用海豚,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是的。人類不斷發動相互殺戳的戰爭,卻不允許將動物用於戰爭,這簡直是典型的似是而非。」
「計程車還可以用來做這個呀?不是應該只拉人嗎?」
「海灣戰爭與動物有什麼關係?」司機無意中說出來的話引起了北村的興趣。
「保護團體的反對,而且人的良心也會受到譴責。」
「其實我真的很對不起先生您,有您簽名的那塊手錶被偷走了。」
北村回憶起過去。二十多年前的往事像過眼雲煙一樣,模糊、朦朧。那時候給他們講述沼澤地民間傳說的老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是海豚嗎?」
猖村今日子的容顏倒映在沼澤的水面上,雖然已過了二十多年,卻一點兒也不顯老,依舊是那麼年輕、漂亮。她的臉龐與秋本駭人的屍體糾結在一起。
「我家被小偷盯上了,小偷盜走的東西中也有先生簽名的那塊手錶。」
好色的金兵衛一眼就看上了阿春,不讓她做下人,要納她為妾。守身如玉的阿春誓死不從。
「前一陣子在長崎縣發生了一起海豚大規模登陸自殺事件,聽說那是在進行軍事訓練的海豚誤導其他海豚群造成的。」
「比如說索要贖金等等。」
「不,這不好。您把我送到車站就可以了。」北村的口氣很堅決,然後付了車錢。上田也沒再勉強。
北村辭職后,徹底斷絕了與秋本的聯繫。要是繼續在公司打工的話,恐怕現在也會有嫌疑。北村知道自己絕對做不出殺人這種事的,但是對秋本的憎恨已經到了恨不得殺了他的程度。
「那個沼澤在地圖上都找不到。」
「真的嗎?要是還能擁有先生簽過名的手錶,那我真是太高興了。這可是傳家寶。」
雖然已接近山區,但已經和二十多年前的景象炯然不同。
「為什麼不能讓保護團體知道?」
「能殺人卻不能殺狗。人們泰然自若地製造殺人武器,而將動物用於軍事卻會受到良心譴責。人總是自相矛盾。」上田嘆了口氣。
「真的嗎?」
然後就沉到了沼澤里。幾個年輕的小夥子趕緊跳入沼澤想去救阿春,但阿春的身體纏在了沼澤底部的水藻中,沒能救上來。
大街上有很多年輕人。很多大學從市中心遷到了這一帶,逐漸形成了一個新的學園城市,工業也有了巨大的發展。二十多年前的相模平原中的寧靜鄉村小鎮就像脫胎換骨了一樣,變得朝氣蓬勃。
說著說著,汽車已經駛離市區,開進了山區。這一帶位於丹澤山脈中的平原地帶。從丹澤山脈走向相模平原,地勢逐漸低平,形成了複雜的丘陵地帶。平緩的地勢起伏形成了錯落有致的風景,非常美麗。
北村再也受不了了,就擅自把公司召來陪秋本的女人打發走了。秋本對read.99csw•com此懷恨在心,在驗收產品時吹毛求疵,故意刁難,向公司大量退貨。北村因此而被降職。
「在軍事及醫療實驗中殺死動物的精神壓力大嗎?」
「是不是不能射殺,卻可以在醫學實驗中用藥物殺死?」
「本來是不可以的。不過顧客要求,沒法拒絕。反正是消了毒的動物,而且為了避免感染,還裝在密封的瓦楞紙箱里。不過味道總是有一點的。」
「反正養女人花的錢也是由那些公司來付,他當然可以擺出一副老好人的面孔。」有人這麼說。不過至少從目前所了解到的他的情人之中,沒有發現謀殺他的動機。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北村收下了硬塞過來的名片。
「承蒙您的盛情邀請,我就搭您的車去車站吧。」
每年櫻花盛開時村裡都有廟會。村民們休息一天,集中到沼澤地邊上的山神廟,擺宴賞花。酒過三尋,宴會達到了高潮。這時,金兵衛穿著白色的和服帶著阿春走到大家面前,宣稱:「為了平息山神的怒氣,祈禱來年的豐收,我們要讓純潔美麗的姑娘游過沼澤地。」
「綁架我丈夫是得不到多少贖金的。」
過去,在沼澤地附近住著一個叫金兵衛的大財主。有一天,一個名叫阿春的十七歲的少女來到了金兵衛家。阿春是附近一個貧農家的女兒,她的父親由於還不起從金兵衛那裡借的錢,只好讓阿春去做下人抵債。
「似是而非?」
3月底,北村出門前往古沼。他的青春幻影與打工時代的痛苦回憶在古沼奇妙地交織在一起。
不一會兒,已經能看見沼澤那像廢油一樣顏色的水面了。水面上飄蕩著一股妖氣。禁止入內的禁令已經解除,沼澤邊上的草地被踏得亂七八糟。很明顯,這一陣有很多人出入這裏。
「等我從現在的工作中退休以後,決不會飼養動物。一旦養動物就會產生感情,我不可能一邊大量生產和提供實驗動物,而另一方面疼愛自己養的貓和狗。」
「在實驗中,有的人能適應,有的人始終無法適應而會患神經衰弱。」
和上田聊著聊著,漸漸覺得氣氛沉悶起來。北村當然還是很好奇,想接著聽上田說,但他更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上田也沒有再勸。

2

「這太可怕了。」
「最後處理?」
「這裡有人嗎?」
警署召開了第一次搜查會議,總結了已經掌握的情況,確定了調查方針。
「武器試驗?」
「那塊表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小偷怎麼會專門來偷呢?」
「也有這個可能。」
「不了,我還是乘電車回去吧。」北村不喜歡長時間乘汽車。與司機一起長時間地封閉在狹窄的車裡,讓人覺得不自在。何況這是出於對方的好意搭便車,會更加拘謹。乘電車倒可以看看書打發時間,比較輕鬆、自在。
「我聽說為了檢驗槍炮的殺傷力,以山羊和豬為對象進行射擊試驗,有這種事嗎?」
「我叫上田成吉,就是那個抽中禮品的人。」那個人把名片從車窗遞進來,名片上印著小型動物研究所所長上田成吉。
「您先生失蹤以後,是否有形跡可疑的人與您聯絡過?」
傳說山神就住在沼澤里,當地的人都很害怕,從不敢靠近沼澤。不知就裡的外鄉人在沼澤里游泳時被冰冷的水凍僵,全都淹死在裏面了。村裡的人都說這是山神生氣了,把進入沼澤的人吃掉了。
「是不是因為沒意識到那是武器呢?就好像認為秋刀魚和沙丁魚是食物而不是動物一樣。」
「那個地方連當地人都不知道,看來罪犯對這一帶的地理情況非常熟悉。」
「我和保護動物的團體沒什麼關係。」
秋本的胃口越來越大,他甚至以視察為名索要旅行女伴,主要是讓北村所在的公司找個女人陪他去溫泉。
「您是說我丈夫被綁架?」
「可以。」司機很好說話,他拿出了煙。
武器部掌管菱川重工製造的所有武器,所以有實權。製造一架戰鬥機需要十萬個零部件,合同公司(負責完成並向防衛廳交貨的公司)以及承包商等共涉及一千多個。武器部掌管包括槍炮、坦克、魚雷、艦艇、火箭和導彈等各個方面。所以,一般人根本想像不出它有多麼大的權力。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
「這不太好吧。」北村趕緊插話。
秋本在擔任武器部的課長時,利用職權貪得無厭,有業務來往的公司都怕他,叫他天皇。
「那個小偷肯定也很崇拜您。我丟了那麼多東西,就這件最讓我心疼。」
「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們從來沒聽說過那邊還有一個沼澤地。」司機說道。
「剛才您提到的實驗動物研究所離這兒近嗎?」北村坐到車上后問道。
整個建築物看上去就像飯店一樣,但卻給人以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沼澤邊上的雜樹林還未披上綠裝,樹林中的辛夷綻放著白色的花朵,並不艷麗,但秀麗中帶著一絲羞澀,在山野間自開自放,無人問津。
上田見北村接受了邀請,說道:「那您快請上車,能和先生同行是我的榮幸。」
「討厭,這跟你們沒關係。喂,阿春,你是游還是不游?」
「您的鼻子可真尖。已經有好幾個人坐過我的車,只有您聞出來了。」
北村回到了車上。司機用腳把吸過的煙頭踩滅。
「在混濁的人工湖中,確認海豚的位置以後,在相距一百多米的水域里丟下一個一百日元的硬幣,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海豚就能銜著這個硬幣回來。海豚有聲波探測能力,能在能見度不足一米的污水中,憑著輕微的聲音找到投入水中的硬幣。他們好像是要訓練海豚來掃除波斯灣的水雷。」
本來在家族式的公司里打工就沒有什麼前途,於是北村就藉此機會辭職了。實際上北村是被秋本逼走的。十幾年後看到報紙上報道這個秋本成了謀殺案件中的被害者。北村本來以為可能是個同名同姓的人,但從報紙上對死者的介紹來看,這就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