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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於憂患 二、涇渭之間

第一章 生於憂患

二、涇渭之間

劃清田界,

棄,是一個實在的人名,還是部族的族名?不清楚。但周人說他是一個人,母親叫「姜嫄」。姜嫄因為踩到一個巨大的腳印,便懷孕生下了棄。據說,棄在堯舜的時代,擔任過聯盟的農業部長,叫「后稷」。后即領導,稷為穀子,后稷的意思,就是「主管農業」。為什麼堯讓棄主管農業呢?因為他是最早種穀子和麥子的人,被人們尊為農神。
商與周,就像涇水和渭水。
我們這才奔向遠方。
不安於小康。
這是典型的農業民族風格。
棄,是三四千年前的「袁隆平」。
按照周人自己的九九藏書說法,他們的始祖叫「棄」。
呵呵,他們是不會貿然行事的。
哈!商人是「酒鬼」,周人是「食客」。
不安於現狀,

◎甲骨文的「周」(新1269)。
◎金文的「周」(德方鼎,王在成周)。
如果借用這個說法來看待中華史,那麼,商就是我們的狄俄尼索斯,周則是我們的阿波羅。所以,商靈性,周理性;商浪漫,周嚴謹;商重巫官,周重史官;商重鬼神,周重人文。只不過西周以後,周文化成了「主旋律」,商傳統則變成「亞文化」,只能在南方地區和少數民族那裡若隱若現。
誰說你沒有羊?
你的牛來了,
季歷的兒子就是周文王,文王的兒子則是武王。周族的世系,大約如下——
尼采說過,希臘藝術有兩種精神:酒神精神和日神精神。酒神精神又叫狄俄尼索斯精神,即感性精神九-九-藏-書。日神精神又叫阿波羅精神,即理性精神。感性和理性的統一,是希臘文明的秘密所在。
周原可是個好地方。
其實,早在公亶父之前三四百年的公劉時期,周已儼然農業大族。公劉是帶著族民遷徙過的,但那顯然是為了開拓進取。所以,他只帶走了部分族民,還有一部分留在原地。留在原地的作了安頓,打算遷徙的準備充分。《詩·大雅·公劉》這樣唱道——
備足乾糧,
七尺長九十頭。
因為中華文明的底色,連同我們民族的歷史和文化心理,都將被周人刷新。
因此,一直在內陸腹地春耕夏耘的周族,不會像來自渤海岸邊又把生意做到世界各地的商族,披著海風,帶著貝殼,靠著青銅器和甲骨文,沉醉於科學、技術、預言和政治化巫術,把自己的文明演繹得浪漫而神奇,詭異而絢爛。
干戈斧鉞,
商文化退居二線,幾乎是必然的。
說起來周原也是「美索不達米亞」,即「兩河之間」。這兩條河,就是「涇渭分明」的涇水和渭水。這裏土地肥沃,水草肥美,據說就連野菜都是甜的,貓頭鷹叫起來都像唱歌。移民到這裏的周族,開荒種地,也放牧牛羊。《詩·小雅·無羊》這樣唱道——read.99csw.com
全副武裝。
三百隻喜洋洋。
角和角擠在一起;
大耳朵搖來搖去。
這當然是傳說。但要說周族重農,則不成問題。周的甲骨文和金文字形,就是一塊農田。事實上,夏商周能夠輪流坐莊,先後成為先進文化的代表,是因為有先進的生產力撐腰。他們的優勢,夏是水利技術,商是青銅技術,周是農業技術。周,是一個農業民族。
你的羊來了,
背起行囊。
當然,所謂公劉的時代重歸九-九-藏-書農業,也可能是周人的粉飾之詞。實際情況,是之前他們文化落後,不被看作「諸夏」,而被看作「戎狄」。但不管怎麼說,到公亶父時,他們遷到了岐山之下的周原(今陝西省岐山縣),族名也開始叫「周」。
然而到夏文明衰落時,周人卻放棄農業,把自己變成了游牧民族,「奔于戎狄之間」,直到公劉的時代才重歸農業。公劉是人名,準確地說叫「劉」,公則是頭銜,相當於王或侯。他應該是周人靠得住的始祖。號稱「公劉」,則可能是這時周人已經建立了部落國家。
裝滿穀倉。
是的,農業生產周期長,勞作苦,收穫又沒保證。不違農時是必需的,精耕細作是必需的,費心費力也是肯定的。然而秋收時節的一場暴雨或冰雹,便前功盡棄,顆粒無收。這就憂患,就理性,就必須精打細算,未雨綢繆,不可能像商業民族那樣「豪賭」:既敢一擲千金,又能一本萬利。
這兩種文明的風格差異,甚至表現於他們對待神祇和祖宗的方式——商人請神喝酒,周人請神吃飯。考古發現證明,商的禮器多為酒器,周則多為食器。不難想象,周人的祭祀儀式要莊嚴肅穆得多。他們會嚴格按照禮制的規定,擺放好煮肉的鼎和盛飯的簋(讀如鬼),在鐘鳴聲中默默與神共食,絕不會像商人那樣觥籌交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最後變成步履蹣跚的裸體舞會。九_九_藏_書
公劉之後若干代,是公亶父(亶讀如膽)。公亶父的名字是亶父,公也是頭銜。他後來被追認為「太王」。亶父有三個兒子,老大太伯和老二虞仲據說是吳國的始祖。老三季歷接班,被稱為公季或王季。
誰說你沒有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