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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辜鴻銘 教學

一、辜鴻銘

教學

辜鴻銘授課,第一堂課時,他讓學生將講義翻到page one(第一頁),等到上最後一堂課,他還是讓學生將講義翻到page one,授課時間全在嬉笑怒罵中過去。
一次,辜鴻銘罵袁世凱,從上課鈴響罵到下課鈴響。北大學生總結出一條規律,絕不能跟辜先生提「袁世凱」,否則一堂課就報廢了。
辜鴻銘講課詼諧幽默,講到得意處,會忽然唱段小曲,或從長袍里掏出幾顆花生糖大嚼,令人忍俊不禁。
北大某畢業班的班長請辜鴻銘提供一張照片,貼在畢業簿的同學錄中,作為紀念。結果,辜火冒三丈道:「我不是娼妓者流,何用照片?你們要是不吝惜經費,何不鑄一座銅像作為紀念?」
辜鴻銘曾為學生定下三條規矩:「第一,我進來時,你們要站起來,上完課我先出去,你們才能出去。第二,我向你們問話或你們向我提問,你們都要站起來。第三,我指定背的書,你們都要背,背不出來不能坐下。」九九藏書
辜鴻銘講課,每次總要講「君師主義」。他說:「西洋有律師同警察,所以貧民不服,要起Bolshevism(布爾什維克主義);中國曆來有君主持各人外面的操行,有師管束內里的動機,所以平安。若是要中國平安,非實行『君師主義』不可。」
上辜鴻銘的課,學生最怕的還不是背誦,而是翻譯。辜一次讓學生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譯成英文,學生們聽罷,個個抓耳搔腮。他還曾要求學生用英文翻譯《三字經》《千字文》,學生們更是痛苦不堪。
李季回憶,1916年底蔡元培接掌北大之前,教授他們英文的教師C先生常以妓院為家,從不認真備課、上課,引起全班同學的強烈不滿,因而強烈要求校長改聘辜鴻銘來給他們上課。為達到這一目標,他們罷課數周,最後迫使原校長點頭應允。李季說:「自C去而辮子先生(指辜鴻銘)來,我們不啻『撥開雲霧見青天』。」
辜鴻銘講九_九_藏_書英國詩,旁徵博引,海闊天空,怪論迭出。他將英文詩分為三大類:國風、小雅和大雅,國風中又分為蘇格蘭風、威爾士風等七國風。他今天教「大雅」,明天講「小雅」,後天則是洋「離騷」(彌爾頓的《悼亡友詩》)。在列舉詩人的作品時,他常常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對照原文,竟一字不差,記憶力之驚人讓所有學生都不得不為之折服。
一次,辜鴻銘問某學生問題,要求該生站起來回答,學生就是不起立,辜氣得將他驅逐出教室。某生離開后,其餘學生皆隨之而去。辜怒道:「禮教果墜地無餘矣!」遂辭去北大教職。
辜鴻銘捍衛東方文化,曾對學生們說:「我們為什麼要學英文詩呢?那是因為要你們學好英文後,把我們中國人做人的道理,溫柔敦厚的詩教,去曉諭那些四夷之邦。」
震瀛回憶,辜鴻銘常教他們讀英文版的「千字文」:「Dark Skies above The Yell九*九*藏*書ow Earth(天地玄黃)……」音調整齊,口念足踏,全班合唱。學生們看著辜鴻銘的樣子,覺得越發詼諧滑稽,故樂而忘倦。辜還常對他們說,《三字經》中有許多科學,開宗明義便說「性本善」,這是關於人生哲學的問題,與盧梭的論調相同;「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是數學;「白水火,木金土」是物理化學;「三綱五常」是倫理學;「天地人,日月星」是宇宙論、天文學……全書都是很有教導小學生價值的。
辜鴻銘25歲之後才開始研習中國文化,故授課時寫別字,或字缺筆少划的事常有發生。一次,他講《晏子春秋》時,將「晏」寫成「宴」。學生指出錯誤后,他很尷尬,一邊糾正一邊自語:「中國漢字真討厭,『晏』與『宴』不過把『曰』字的部位換一下而已,字義就不同了。英語中就沒有這樣調皮搗蛋的。」有好事的學生馬上介面道:「英語中也有。比如『god(上帝)』倒過來就九_九_藏_書成了『dog(狗)』了。」辜鴻銘聽罷,一笑了之。
辜鴻銘上課時經常跑題,信馬由韁,針砭時弊,臧否人物。周作人回憶說:「他在北大教的是拉丁文等功課,不能發揮他的正統思想,他就隨時隨地想要找機會發泄。」
李季等北大學生畢業時,紛紛穿上畢業服裝。辜鴻銘見后說道:「娼妓最喜歡招搖過市,炫示自己的美麗,無論什麼足以自炫的東西,她們總要表示出來給人看,所以叫做婊子。你們現在穿戴這樣的衣帽,不獨是堂堂乎張也,而且洋派十足,真是了不得!」
每次去上課,辜鴻銘總帶一童僕為他裝煙倒茶。他坐在靠椅上,辮子拖著,一會兒吸煙,一會兒喝茶。學生著急地等待著他講課,他卻一點也不管,慢慢吞吞。
1919年5月3日,羅家倫寫信給當時的教務長馬寅初和英文主任胡適,曆數辜上課的種種惡行,如「次次總是鼓吹『君師主義』」,「上課一年,所教的詩只有六首另十幾行」,罵新詩,說不出英九九藏書文詩的精神等。
著名報人張友鸞記載,羅家倫是北大的「名學生」,辜鴻銘卻反感他好出風頭,不好好學英文,故上課時十有八回讓羅家倫回答問題。羅的英文底子很差,有時胡亂回答一通,有時乾脆就說「不知道」。有一回,辜聽了羅的回答很不滿意,當堂加以訓斥,話說得很重。羅頗為難堪,站起來為自己辯解。辜大怒,拍著桌子說:「羅家倫!不准你再說話!如果再說,你就是WPT!」羅家倫被嚇得愣住了,不再言語,但他卻不知道「WPT」究竟作何解。一天,羅趁辜正講得興高采烈的時候,湊上前去問道:「上回老師不准我說話,罵我WPT。這WPT是什麼意思,我到現在還不明白。請老師告訴我:這是哪句話的縮寫?出在哪部書上?」辜一掄眼道:「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WPT,就是忘、八、蛋!」此言一出,全班同學哄堂大笑。羅家倫恨得牙癢,卻無計可施。此後,「北大學生,沒有一個不知道羅家倫就是『WPT』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