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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蔣夢麟 憂國

四、蔣夢麟

蔣夢麟(1886~1964),原名夢熊,字兆賢,別號孟鄰,浙江省餘姚縣人。中國現代著名的教育家、社會改革家。12歲進入紹興中西學堂,師從蔡元培。后在家鄉參加科舉考試,中秀才。1908年8月赴美留學,1912年于加州大學畢業。隨後赴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學習,師從杜威。1917年3月,獲得哲學及教育學博士學位。1919年初,被聘為北京大學教育系教授。自1919年至1926年在北大擔任總務長,期間曾三度代理北大校長。1928年任南京國民政府教育部長。1930年至1945年任北大校長,是北大歷史上任期最長的校長。1945至1947年任南京國民政府行政院秘書長。1948年出任國民黨農復會主任,進行土地改革。國民黨退守台灣后,繼續在台灣實行土地改革,並提倡節育運動。1956年負責興建石門水庫,歷時8年竣工。1964年病逝于台北。蔣夢麟是民國教育史上地位僅次於蔡元培的教育家。他也被台灣民眾譽為「台灣現代農業之父」。
主要著作:《西潮》《新潮》(未完成)《中國近代思想史》(未完成)《孟鄰文存》、《過渡時代之思想與教育》《文化的交流與思想的演進》等。
關鍵詞:憂國、教育、治校、困境、事功、堅執、不爭、醇厚、矜憫、求學、思潮、逸事、婚戀、辭世、品論

憂國

1943年1月,蔣夢麟寫信給胡適,談戰後北大的建設方針,附帶也談了一下自己的理想,說自己因家人有長壽傳統,故估計自己還能活二十年,在這段時間里,他想做三件事,一是研究書法,二是辦學校,三是寫書,目的是為了「使西洋能真正了解中國」。蔣夢麟寫的這本書,就是他在昆明的炮火下筆耕不輟,用英文寫就的《西潮》。
50年代,蔣夢麟參加完加州大學一個教授的酒會之後,對沈剛伯說:「我往日在此讀書的時候,美國人一見中國人,便問:where is your laundry?(你的洗衣店在哪裡)現在改為where is your laboratory?(你的實驗室在哪裡)話是變了一個字,而在問者的心目中把中國https://read.99csw.com人看做賺美金的苦力,還不是一樣?更可嘆的,是從前的中國學生聽說洗衣店,便感憤地思雪此恥;今日留美學人一提及實驗室,卻大都沾沾自喜!楚才晉用,久而忘返,從今一旦歸國,也將無法適宜環境,發抒他們的長才!像這樣的人才外溢,我們將來回到大陸,怎麼辦呢?」他曾好幾次說:「時時想回大陸,而又天天怕回大陸!」沈剛伯不知此為何意,後來聽了蔣夢麟這番話,方才明白。
1907年,蔣夢麟準備與友人馮子夷、陳伯平到安慶參加徐錫麟領導的革命運動。在上海鼎豐錢莊任經理的堂兄得知后,將蔣夢麟大罵一通,給了他400大洋,讓他去日本參加展覽會。在之後的安慶起義中,徐錫麟九*九*藏*書、馮子夷、陳伯平皆被捕,后被清廷殺害,而去了日本的蔣夢麟逃過一劫,幸免於難。
1909年,在美國留學的蔣夢麟到舊金山的革命黨人機關報《大同日報》任主筆。此後,蔣在孫中山的指導下,與劉成禺為《大同日報》連續寫了三年的社論。開始時,兩人輪流隔日撰寫,常常開夜車到深夜。辛亥革命后,劉回國,便由蔣夢麟獨自承擔起每日社論的重任。
在日本,蔣夢麟在一個展覽戰利品的戰績博物館里,看到中日戰爭中俘獲的中國軍旗、軍服和武器,他慚愧得無地自容。「夜間整個公園被幾萬盞電燈照耀得如同白晝,興高采烈的日本人提著燈籠在公園中遊行,高呼萬歲。兩年前,他們陶醉於對俄的勝利,至今猶狂喜不已。」22歲的蔣夢麟孤零零地站在九-九-藏-書一個假山頂上望著遊行的隊伍,觸景生情,不禁泫然涕下。
日本人將北大看成反日運動的中心,日本的第五縱隊經常偽裝成學者到北大拜訪,一些日本學者也不時前來,希望能爭取北大的「友誼」。有一位日本學者曾對北大教授們滔滔不絕地大談中日文化關係,蔣夢麟毅然說道:「除了日本的軍事野心之外,我們可看不出中日之間有什麼文化關係存在。只要你們肯放棄武力侵略的野心,中日兩國自然就能攜手合作的。」
1932年1月28日下午,準備從上海乘火車返回北平的蔣夢麟,因淞滬會戰,火車停駛,而滯留上海。是夜,蔣被一陣炮聲驚醒,接著聽到一陣軋軋的機槍聲。他從床上跳起來,隨著旅館里的人跑到屋頂觀望。天空被車站附近射出來的炮火映得通紅,隆九-九-藏-書隆的大炮聲,啪啪的機槍聲終宵不斷。第二天早晨,蔣再度爬上屋頂,只見被日本輪番轟炸的商務印書館黑煙衝天,紙片漫天飛舞,有些碎紙片上還能看到「商務印書館」的字樣,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
少時,蔣夢麟作短文,中有「中日同文同種」的話,但其日文老師中川毫不留情地批道:「不對,不對,中日兩國並非同種,你的國家將被列強瓜分,可憐,可憐!」這句話如同利劍般刺進蔣夢麟的心裏。是晚,他為國家的前途流淚不已。
七七事變發生時,蔣夢麟正在杭州。一個烏雲密布的下午,蔣正坐在柳蔭下欣賞湖邊淺水中魚兒穿梭往返,聽見城外隱隱傳來陣陣雷聲。有人打電話給蔣夢麟:「喂!你聽到沒有?」接著又是一陣雷聲。蔣回答:「是呀,在打雷。」「不是,敵人九*九*藏*書在轟炸我們的機場!」蔣夢麟這才知道日軍來襲。第二天,日軍開始轟炸南京。難民像潮水一樣從上海涌到杭州,廟宇里住滿了婦孺老幼。蔣夢麟回憶:「山區的小茅屋也成了衣裝入時摩登小姐的臨時香閨。她們還是像以前一樣談笑,似本沒有發生過任何變故。我們中國人就有這點本領,即使身臨危難,也常能處之泰然。」
蔣夢麟在《新潮》引言中說:「這本書里要講的是一個人、一個民族、一個時代的經驗。經驗是寶貴的;可是寶貴的經驗是付重大的代價買來的。」又說:「我寫這本書的用意,就是想把幾十年的經驗,傳給現代的青年和後代的兒孫。我們這一代所經驗的無限苦痛,希望可以為下一代的人們作指示和教訓:當避免的要避免,當保存的要保存,當改進的要改進,當推翻的要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