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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蘇曼殊 品評

三、蘇曼殊

品評

戴季陶回憶道:「我還記得死朋友中,有一個蘇玄瑛,這個人是我所不願學,同時也是我所不能學的一個人。他的性情,也很有超絕一切的去處,但是他到底是一個個人主義的結晶。就超生活的一面看,他也是一個人類中的優秀,卻是在生活裏面看,他倒是一個累世的人。這樣的人,高而不崇,潔而不純,于個人可成為良友,與社會絕不能不說是贅疣。」
蘇曼殊友人姚鵷雛評價道:「君心胸意趣如魏晉間名流,吐屬妍雅,而蘊藉不露圭角。遊人間世,翛然如閑雲野鶴,不可以常意拘,類如此矣。張融所謂:『不恨我不見古人,所恨古人不及見我耳。』又曰:『不可無一,不可有二。』君其幾之。……曼殊遺落一切,逸韻自喜,故著述不多,亦非經營刻意以為之者。天資絕特,于學無所不通,而深自斂抑,勿以炫世。善言《易》者不言《易》,朋輩中一人而已。」
評價他的詩文雲:「他的詩文平心說read.99csw•com來的確還寫的不錯,或者可以說比一般名士遺老還要好些,還有些真氣和風致,表現出他的個人來,這是他的長處。」
在陳平原看來,蘇曼殊出於脫苦脫俗的需要,強迫自己信仰佛教,潛意識裡卻始終浮躁不安,他的作品正是「在東西文化、俗聖生活的矛盾中苦苦掙扎的心靈的自白」。
顧彬說:「蘇曼殊是文言文最後一位大師,同時也是第一位對於病態沒有採取迴避態度的作家,在作品中對病態做了不加粉飾的描寫。」
友人高燮曾詩贈蘇曼殊曰:「住心常覺眾生苦,冷眼猶嫌熱淚多。」
批評他的思想雲:「但是他的思想,我要說一句不敬的話,實在不大高明,總之逃不出舊道德的樊籬——這在詩人或者是難免的?……曼殊思想平常,或者有點像舊日讀書人……」
劉太希總結道:「曼殊上人一生,行畸,遇畸,文畸,詩畸,畫畸,殆無不畸,莊子九_九_藏_書曰:畸人者,畸於人而侔于天,觀于上人良信。上人之畫,不必師南北二宗諸大師,而自合榘度,其所作,疑皆寓身世難言之恫,以不著點塵之筆,寫不可一世之情,扣于窈冥,訴于真宰,一丘一壑,妙極其微,或釣艇荒灘,靈旗破廟,或金輪飛錫,千刃振衣,或敷行衰柳,搖落山川,或紅葉小橋,有人吹笛,莫不神出古異,靈光接天,表聖有言,性情所至,妙不自尋,遇之自天,冷然希音,上人畫境,當於此中喻之,殊不能以一家一派,量度其價值也。」
評價他在文學史上的地位雲:「先生說曼殊是鴛鴦蝴蝶派的人,雖然稍為苛刻一點,其實倒也是真的。」「曼殊在這派里可以當得起大師的名號,卻如儒教里的孔仲尼,給他的徒弟們帶累了,容易被埋沒了他的本色。」
孫中山將蘇曼殊與當時的名僧太虛和尚進行比較道:「太虛近偽,曼殊率真。內典工夫,固然曼殊為優;即出世與入世九九藏書之法,太虛亦遜曼殊多多也。」
周作人對蘇曼殊作了多方位的評價:
郁達夫又說:「蘇曼殊的名氏,在中國文學史上,早已是不朽的了。」
文公直嘆道,曼殊「如孤芳自賞之菊花,如出泥不污之蓮花,如傲雪沖寒之梅花,如幽香淡雅之蘭花。……曼殊之性情,過於狷潔,過於明白,故不為渾濁之時代所容」。
茅盾評論蘇曼殊的作品說:「我好像看見作者的太赤熱的心,在冷冰冰的空氣里跳躍。它有很多要詛咒,有很多要共鳴,有很多要反抗。它焦灼地團團轉,終於找不到心安的理想、些微的光明來。」
茗山大師說,自己在「禪堂參悟,而曼殊于妓院得道」。
郁達夫說:「蘇曼殊是一位才子,是一個奇人,然而絕不是大才。天才是有的,靈性是有的,浪漫的氣質是很豐富的,可是缺少獨創性,缺少雄偉氣,……曼殊的才氣,在他的譯詩里、詩里、小說里、畫里,以及一切雜文散記里,都在流露閃耀,read.99csw.com可是你要求一篇渾然大成的東西,卻在他集子里尋找不出。……籠統講起來,他的譯詩,比他自作的詩好,他的詩比他的畫好,他的畫比他的小說好,而他的浪漫氣質,由這一種浪漫氣質而來的行動風度,比他的一切都要好。」
印順大師說:「中國有兩大詩僧,前有佛印,今有曼殊。」
評價曼殊其人云:「曼殊是一個很有天分的人,看他的絕句與小品文可以知道,又生就一副浪漫的性情,頗足以代表革命前後的文藝界的風氣。」
有人評價道:「作家許地山(落華生)是入世的『真人』,而和尚蘇曼殊是出世的『情人』。」
夢舟將蘇曼殊與李白相比較道:「太白肆傲人間,以獲得后而賤視高官厚祿為得意;曼殊不傲也不諂,悠然物外,除了吸呂宋煙、吃冰、寫作和病以外無他事,老早把高官厚祿看不上眼。翻開曼殊的遺札一看,任你如何找法,也找不出《李白與韓荊州書》那樣的東西。在詩方面說,李白詩九*九*藏*書天馬行空,雄放綺麗。而曼殊的詩,卻沒有一首不是充滿了秀逸悲愁的意境的。……曼殊死在壯年裡,人們多說他據有天才的華宮外,也有著非常之努力,故能夠懂得幾國的文字,同時又能夠欣賞了那麼多的古文藝作品。如果用普通人的學力去衡度,就在時間上算,曼殊也決不能學得那麼多東西。其實曼殊有的,只是天才,天才之外,就是興味。」
陳獨秀說蘇曼殊:「至於人情世故上面,曼殊實在也是十分透徹,不過他不肯隨時俯仰,只裝作癲癲瘋瘋的樣兒,以佯狂免禍罷了。章太炎做的文章上,說他不解人事,幾乎形容他是個傻子,其實他住在日本的時候,太炎和劉申叔衝突的原因,他完全是明白的。好在他們都當他是傻子,什麼事不去迴避他,而他也一聲不響,只偷偷跑來告訴我。」晚年,陳在獄中說:「蘇曼殊是個風流和尚,人極聰穎,詩、文、書、畫都造上乘,是大有情人,是大無情人,有情說他也談戀愛,無情說他當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