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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聞一多 風度

五、聞一多

風度

吳晗回憶:「(聞一多)一部好鬍子配上發光的眼睛,在演講,在談話緊張的時候,分外覺得話有分量,尤其是眼睛,簡直像照妖鏡,使有虧心事的人對他不敢正視。」
1945年5月4日,昆明大中學生舉行大遊行時,忽然下起大雨。有些學生急於散開,聞一多卻走上高台,大聲說道:「武王伐紂誓師時也下了大雨,隨軍的占卜師說這是『天洗兵』,是老天爺幫我們洗兵器。今天,我們也是『天洗兵』。」於是,遊行九_九_藏_書照常舉行。
學生馮夷回憶聞一多在清華講課時的情景:「記得是初夏的黃昏,馬纓花正在盛開,那桃花色絨線穗兒似的小花朵,正在放出清淡的香味。七點鐘,電燈已經亮了,聞先生高梳著他那濃厚的黑髮,架著銀邊的眼鏡,穿著黑色的長衫,抱著他那數年來鑽研所得的大疊大疊的手抄稿本,像一位道士樣地昂然走進教室里來。當學生們亂七八糟地起立致敬又復坐下以後,他也坐下了;但並不九_九_藏_書即刻講,卻慢條斯理地掏出自己的紙煙匣,打開來,對著學生露出他那潔白的牙齒作藹然地一笑,問道:『哪位吸?』學生們笑了,自然並沒有誰坦直地接受這Gentlemen風味的禮讓。於是,聞先生自己擦火柴吸了一支,使一陣煙霧在電燈下更澆重了他道士般神秘的面容。於是,像念『坐場詩』一樣,他搭著極其迂緩的腔調,念道:『痛——飲——酒——熟——讀——離——騷——方得為真——名——士!https://read.99csw.com』……有時,講到興緻盎然時,他會把時間延長下去,直到『月出皎兮』的時候,這才在『涼露霏霏沾衣』中回他的新南院住宅。」
一天,空襲警報響起,聞一多和保姆趙媽趕緊去學校接兒子,半路遇見敵機,趙媽忙躲進樹林,聞卻想看個究竟,靠著圍牆,以手遮陽,仰頭向空中搜看。聞正看著,忽然響起巨大的爆炸聲,一時房屋坍塌,煙塵滾滾。等煙塵過去,趙媽慌忙尋來,只見聞捂著頭,鮮血直流。家read.99csw.com人忙將他送到醫院,還好只是被磚頭砸破了一個口子,顱內出血,縫了幾針,回家休養。
學生聞山回憶聞一多:「他的男中音,像中提琴的男低音,非常好聽。」
1937年,聞一多主持侄女的婚禮,日機突然來襲,導致停電,眾人一片混亂,驚惶躲避。聞一多以主婚人的身份在黑暗中高聲宣布:「結婚乃人生大事,豈能因小日本騷擾一下就中止舉行!希望大家保持鎮定!」婚禮於是繼續舉行。
1944年10月10日的雙十節群https://read.99csw.com眾大會上,聞一多發表演說。時正值獨山失守,桂林吃緊,人心騷動,許多人準備逃難。聞一多大聲喊道:「不要逃,逃到哪裡去?沒有人抵抗的敵人是逃不過的,站住,我們要站住!組織起來,組織就是力量!」他分析戰況時,憤慨地罵道:「這不是撤退,是潰退啊!」群眾很是感動。這時,特務出來搗亂,大喊「炸彈炸彈」,人們擠作一團,叫喊聲哭嚷聲夾著槍聲,響成一片。但聞一多在升旗台上屹立不動,像一尊鐵像,鬍子飄拂著,一臉悲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