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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聞一多 藝術

五、聞一多

藝術

聞家八口的收入,三分之二就靠聞一多刻圖章。聞刻石章每字200元,牙章每字400元。到1945年,由於通貨膨脹,漲到石章每字1000元,牙章每字2000元。吳晗曾說聞一多:「沒有章子來的時候著急,家裡人吃飯成問題;有章子來的時候也著急,那麼多章子來了一下子刻不出來人家顧客不答應。」
抗戰時,聞家生活困難,好友建議聞一多掛牌刻圖章,聞欣然接受,戲稱自己為「手工業勞動者」。聞最初刻章頗為辛苦,雲南流行象牙章,於是他先拿石頭練手,覺得差不多,再刻象牙。象牙很硬,聞以為象牙遇酸會變軟一些,遂將牙章放在醋里泡了一晝夜,但絲毫沒有變軟,於是只好硬碰硬地苦幹。第一個牙章耗費了一整天,聞的右手食指被磨爛,幾次九_九_藏_書灰心、絕望,還是咬著牙幹下去。兩年後,他對吳晗談起初刻章的情形時,眼裡還含著淚。
到紐約后,聞一多雖繼續學畫,卻沒有再好好上課,剛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後來乾脆不去了。他開始蓄長發,作藝術家狀,時間長了,頭髮戳得脖子發癢,便約朋友相互為對方修理。當時常與他往來的張禹九、趙太侔、熊佛西等人也都是長發披肩,常常睡到日上三竿,入夜則到附近一家廣東餐館喝五加皮,吃餛飩,過著波西米亞的生活。
1927年,聞一多致信饒孟侃說:「畫本是我的原配夫人,海外歸來,逡巡兩載,髮妻背世,詩升正室。最近又置了一個妙齡的姬人——篆刻是也。似玉精神,如花面貌,亮能籠擅專房,遂使詩夫人頓興棄扇之九*九*藏*書悲。」
早在清華時,聞一多便對戲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喜歡編寫劇本,常與同學撰稿到深夜。在清華的前八年,每年聞一多都要編寫劇本,參加短劇比賽,聞一多所在年級的短幕戲劇都是出自他之手。1916年10月,清華辛酉級為慶祝雙十節,曾演齣戲劇《蓬萊會》,聞一多在劇中飾演的是一隻驢。
聞一多在美國科羅拉多大學學習時,得到了該校美術系主任利明斯女士的賞識。利明斯一次對梁實秋說:「密斯脫聞,真是少有的藝術家,他的作品先不論,他這個人就是一件藝術品,你看他臉上的紋路,嘴角上的笑,有極完美的節奏!」聞一多當時畫油畫,頭髮留得很長,披散在腦後,他的畫室披衣上,東一塊紅,西一塊綠,水漬油痕到處皆是。九*九*藏*書聞一多無論是揩鼻涕,抹桌子,擦手,御雨,全是用這件披衣。梁實秋評價道:「一個十足的畫家!」
在清華就讀時,聞一多所在的清華辛酉級曾組織唱歌團,請林語堂擔任教員,聞一多也加入其中,唱男低音,併兼任書記。
在清華讀書時,聞一多經常到校外寫生,有人稱:「聞多之水彩景畫,善露陽光,有燦爛晴日之景象。」比聞低一級的同學張聞駿見過一幅畫,是聞一多用各種碎片拼起來的,非常特別。
聞家收藏了不少字畫,聞一多少年時代常在一旁看父輩賞畫作畫,對繪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老家人韋奇帶他去巴河鎮看戲,回家后聞就描畫戲中的人物。韋奇看見書中的繡像,就讓聞用紙進行臨摹。這也是聞日後走上藝術之路的原因之一。聞一多也因此與這位參加九*九*藏*書過太平軍起義的老家人感情很深,韋愛吃狗肉,聞家有人不讓他在灶上燉,甚至出口責罵,聞一多卻總護著他。
兒時,聞一多總讓家人給他剪紙花樣玩。看見有人乘轎子,他就要求大姑母剪兩個轎夫抬著轎子的樣子;看見轎夫把笠帽放在桌上,他又要求剪出笠帽放在桌上的樣子;轎夫去吃飯,他又要剪一張吃飯的樣子。
1926年,聞一多將妻女接到北京,在鬧市口附近租屋居住。徐志摩回憶聞畫室的裝修道:「他把牆壁塗成一體墨黑,狹狹的給鑲上金邊,……有一間屋子朝外壁上挖出一個方形的神龕,供著的……是米羅維納斯一類的雕像。……尺外高,石色黃澄澄像蒸熟的糯米,襯著一體黑的背景,別饒一種澹遠的夢趣……」
利明斯曾建議聞一多參加紐約一年一度的畫展,聞欣然https://read.99csw.com同意。他埋頭作畫,廢寢忘食,如中瘋魔一般,足足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一個多月,等快畫完的時候才允許梁實秋到他屋裡去品評。一次到了飯點,梁去叫他吃飯,敲門不應,梁從鑰匙孔中窺見他在畫布上戳戳點點,便不再驚動他,任他餓了一頓。聞送去參展的畫有十幾幅,卻只有一幅美國偵探的人物畫,獲得了一顆金星。聞非常沮喪,從此對繪畫興趣索然。
在紐約藝術學院學習時,聞一多與同在紐約的余上沅、趙太侔、熊佛西等人推出了兩台中國古裝戲:《牛郎織女》與《楊貴妃》,聞負責服裝和布景。當時,美國買不到錦袍,聞只能自己動手繪製,幾十件錦袍都是他親手畫上去的,非常精美,演出亦大獲成功。梁實秋回憶說:「在燈光下竟然看不出有彩筆的痕迹,在這一次演劇中一多建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