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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水下怪人

十六、水下怪人

馬歇一愣,背後似乎有陰風襲來,他本能地回頭,扣動扳機,另一隻怪物從他身後一尺之內飛出去,胸口破了一個大洞,暗紅的血洶湧而出。
秦雯冷哼一聲,說:「不用你費心!」
「很好,現在的問題是,誰回去。」司徒翔環視四周,「血狼」的隊員都有些猶豫,秦雯覺得熱血上沖,一拍胸脯,說:「我去。」
「我有意見。」閔恩俊笑得很妖異,「這麼有趣的事情,我怎麼能不去?」
她拚命掙扎,看見水面離自己越來越遠,絕望如同藤蔓植物,在這一瞬間將她包圍,她就要這樣死去了嗎?
這個時候,殷漓才記起自己還帶著傷,原本不覺得,現在卻彷彿打開了水庫的大門,疼痛如海浪般洶湧而來,令她的額頭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司徒翔取來水,秦雯小心地為她清洗了傷口,凱撒也從她的包里拿了特效金瘡葯,待一切處理完畢,敲門聲也響了起來。
有一件柔軟的東西在撫摸她的小腿,那種觸感……就像是……就像是人的手!
司徒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既然閔先生不怕死,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小漓,你們先回車裡去。」
「秦雯留下來照顧小漓。」司徒翔望向米勒,「閔先生不會武術,也留在這裏,剩下的男人,都要回去取水。」他頓了頓,「有沒有意見?」
剎羅教是西域十分古老的宗教,起源很早,在原始社會時期就已經存在很長一段時間了,據說他們的教主在西域的地位可以比得上中世紀的教皇。不過後來其它宗教興起,西域諸國不願意再被剎羅教統治,開始了長期的毀滅剎羅教的運動,無數祭司被殺,無數典籍被毀,甚至有的國家的某個君王用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來毀滅這個宗教,直到片瓦不留。到中原的春秋時期,剎羅教終於從人間大地上消失,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線索,只有後代口口相傳的史詩中有很少的記載。甚至有的史學家認為這個宗教並不存在。
秦雯九*九*藏*書詫異地望向他,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臉竟然騰地一下紅了,凱撒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湊到她的耳邊,說:「放心,我不會有事。」
眾人的眼中都露出疑惑的目光,像在聽天方夜譚。
話音未落,一個黑影就竄了上來,撲到秦雯的肩膀上,她驚呼一聲,脖子一痛,幾乎與此同時,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那黑影立刻飛了出去,跌落在地上,臉部一片血肉模糊。
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從水裡冒出來,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難以計數的怪物從水下浮上來,他們身上的鱗片在太陽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芒。
沒有人說話,水裡的人形怪物就等在綠洲里,回去,恐怕也逃不過一個死。
「不可能!」米勒打斷她的話,「先不提瑪諾國的王子是否能活兩千多年,就算他活下來了,又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怪物?」
眾人大驚,于闐塞克文是塞克族人所使用的文字,而建立瑪諾國的沃爾吉利族正是塞克族的一支。
秦雯翻了個白眼,又不是什麼好事,有什麼好爭的?
她猛地吸了口冷氣,還沒反應過來,那隻手就抓住了她的腳踝,一股巨大的拉力將她往水中狠狠一拉,熱水立刻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將她淹沒。溫泉中有硫磺,刺得她的眼睛一陣劇痛。模糊之間,她看見一張光禿禿的腦袋,臉上模糊一片,滿是皺紋。
死一般的寂靜在車子里蔓延,四人大眼瞪小眼,依然不知道該如何解決。太陽漸漸沉入地平線,黑暗籠罩著沙漠,空中有風沙捲來,將車玻璃蒙上一層厚厚的沙帳。
「非常充足。」米勒答。
休斯已經踩下了油門,軍用越野跟在悍馬H1後面,全速衝出去,撞得幾個怪物血肉模糊。他大喝:「都抓緊!」越野車在亂石與胡楊枯枝之上顛簸,車上的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待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子已經衝出了綠洲,世界又變回一片漫漫黃沙,夕陽正徐徐下落,將天空染成一九_九_藏_書片赤紅。
馬歇走過去詫異地看著不停抽搐的人形怪物,俯下身摸了摸鋒利如刀的鱗片:「這是什麼怪物?這樣的綠洲竟然生活著這樣的生物,真是奇聞。」
有東西,水下有東西。
「不認識。」殷漓苦笑,「我只認識那尊佛,和那條蛇。」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馬歇的身上,他尷尬地笑了兩聲,極不情願地從上衣口袋裡拿出那塊金牌,在心裏暗罵,好不容易找到個值錢的東西,就這麼飛了,這次的生意真是吃虧。
踩下油門,司徒翔沖還在觀賞怪物的馬歇吼:「快走!怪物不止一隻!」
陽光照下來,怪物胸前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他撿起來,發現竟然是一塊金牌,上面鑄著一尊佛,一條粗大的蛇纏繞著他的身軀,向他的腦袋張開了大嘴,彷彿要一口將他吞下。
秦雯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搖了搖頭,說:「我外祖父對剎羅教也算小有研究,但他從來都不知道教義里有提到過這樣一種生物。況且那尊佛又怎麼解釋?」
救我!誰來救我!
凱撒還想說些什麼,卻看見米勒滿臉不悅:「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調情?我同意司徒先生的意見,不過必須先做好部署。女孩們可以回去休息,其它的人都留下來。」
「小雯,水裡有怪物!」殷漓抓住她的胳膊,焦急地說,「是人一樣的怪物,沒有發毛,全身都長了鱗片。」
她正打算上岸,臉上的表情卻忽然一窒。
司徒翔一愣,驚道:「薩朗蛇?」
「瑪諾國戈丹王之子·烏木王之弟·侯莫陳。」秦雯翻譯道,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這塊金牌是瑪諾國王子侯莫陳的東西!難道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就是瑪諾的王子!」
「又怎麼了?」秦雯心裏煩悶,說的話也毫不客氣,「你才不好呢,不要老是烏鴉嘴!」
良久,秦雯才說:「小漓,你的傷先包紮一下吧。」
「閔先生和隊長有事要和你們商量。」休斯說,「都跟我過九九藏書去吧。」
諾大的軍用越野車,也是一片死寂。
凱撒冷笑:「我剛剛檢查過水箱,我們儲備的水只夠兩天,原本打算在綠洲里儲水,可惜走得太急……」
殷漓點了點頭,在秦雯的攙扶下走到門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過頭說:「馬歇先生,你是不是從那怪物身上拿了什麼東西?」
她伸手向水面虛空地抓著,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意識也開始漸漸模糊,朦朧之間,她碰到了某件東西,像是木棍。她抓住那件東西,朝身下怪物的臉部狠狠刺過去,然後,她聽到一陣尖銳的叫聲,像她曾經在動物園裡見過的娃娃魚。
打開車門,休斯站在外面,風沙很大,幾乎令人睜不開眼睛。
或者,它們本來就是剎羅教中所信奉的鬼神之一?
秦雯朝胡楊林里望了望,終於鬆了口氣,說:「還好,他們沒有追出來。看來他們不能離開綠洲。」
「沒錯,那是剎羅邪教所信奉的聖物——薩朗蛇!」秦雯臉色微微發白,半個多月前的昭伶公主墓里,他們就曾被這種蛇圍攻,現在回想起來,都記憶猶新。
「TMD!這到底是什麼怪物!」他話還沒說完,兩隻怪物又撞了上來,玻璃上清晰地映出它們猙獰模糊的面孔,上下眼皮都粘在了一起,嘴很大,簡直就是血盆大口,兩顆吸血鬼般的獠牙伸出來,仿若惡鬼。
然後,眾人聽到了腳步聲,一個個光禿禿的怪物從胡楊林中走了出來,身上的鱗片晃痛了眾人的眼睛。
司徒翔沉默了一陣,說:「你們的彈藥還有多少?」
馬歇像是被人煽了一耳光,眼睛一瞪:「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女人去,要去也是我們男人去!」
「怪物!」司徒翔皺起眉頭,把殷漓扶上車子,「快!大家趕快離開這裏!」
閔恩俊陰沉著臉,眼神掃過眾人,說:「既然都面臨同樣的窘境,我也不說多餘的廢話,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路只有一條,就是回綠洲取水,否則,後果大家都能想到。」https://read.99csw•com
「難以置信……」馬歇叼在嘴裏的草掉落下來,來不及吃驚,他已經轉過身衝上車,兩隻怪物以極快的速度撲上來,他反手關上車門,兩隻怪物撞在門上,發齣劇烈的聲響,玻璃裂出蜘蛛網形的裂紋。
「這于闐文是什麼意思?」米勒問。
看見那東西,兩個女孩的臉色都有些變,殷漓伸手去拿,卻被米勒殺人的眼光給逼了回來:「殷小姐,看來你認識這枚徽章。」
「要解釋並不困難。」閔恩俊忽然開口,「也許兩千多年前發生了什麼巨大的變故,瑪諾國滅亡了,大多數沃爾吉利人都已經死去,但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來,為了躲避災難,他們藏在水裡,久而久之,他們就適應了水裡的生活,進化成一種水陸兩棲的怪物。」
「看來你忘了食人蟻。」凱撒無奈地聳了聳肩,「在魔鬼城的時候,我們的車子都受到了食人蟻的攻擊,水箱被侵蝕,大半都已經流凈了,這倆悍馬還算好的。」他用下巴指了指窗外,「他們恐怕已經一滴不剩了吧。」
「有什麼事?」司徒翔的口氣很不友善。
眾人面面相覷,秦雯繼續道:「司徒,你不覺得那條蛇有些面熟嗎?」
三人剛轉身,就聽見嘩啦啦的水聲,回過頭去,三人都驟然變色。
「發生什麼事了?」秦雯將岸邊的衣服給她穿上,「你水性不是很好嗎?」
「怪物,湖泊里的怪物!」殷漓想要站起來,一動雙腿就鑽心地痛,司徒翔和秦雯心痛地將她扶起來,「先回車裡去,傷口需要包紮。」
手鬆開了,她心裏一喜,連忙朝水面游去,衝出水面時彷彿世界又寬闊起來,她艱難地爬上岸,伏在地上,不停地嘔吐、咳嗽,就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一樣。
是人!真的是一個人!
秦雯臉部肌肉抽搐了兩下:「抱歉,我從來沒有擔心過你,你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就是他們!」殷漓尖叫道,「剛才就是這種怪物襲擊了我!」
「小漓。」秦雯的聲音傳來,一雙手立九九藏書刻將他扶起,她艱難地睜開眼睛,喃喃道,「小雯。」
「等等,後面似乎有字。」殷漓從馬歇手裡拿過金牌,果然看見佛像的背後刻著一串奇怪的符號,秦雯只看了一眼,便驚叫起來,「于闐文!這是于闐塞克文!」
昭伶公主的侍女馮沅晚年信奉這個教派,所以陵墓里到處都能看到剎羅教的痕迹。現在薩朗蛇又出現在這沙漠綠洲之中,莫非那些水底怪物,也信奉剎羅教?
靜。
「多此一問。」凱撒給自己的伯萊塔92F型手槍上膛,發出清脆的聲響,「要是不去,不是要被這兩個美人給小看了嗎?」
「快走!」已經沒有時間猶豫,司徒翔背起殷漓,朝車子所停靠的地方跑去,閔恩俊和血狼成員已經坐在車子上擺弄著自己的槍,看見他們急匆匆地跑過來,馬歇奇怪地問:「怎麼回事?」
另外三人的臉色都變了,殷漓顧不得腿傷,急道:「怎麼會?我們來的時候不是準備了足夠多的水嗎?別說去瑪諾國遺址,就算回程,也夠了!」
秦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手上都是血,凱撒優雅地將槍放回腰間的套子里,笑了笑:「只是破了點皮,小心點,也許下次你就不會這麼好運了。」
「很遺憾。」凱撒的聲音始終不疾不徐,彷彿在談論天氣,「很不好,非常不好。」
不,她不甘心!她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
這個時候,秦雯才發現她的雙腿滿是傷口,並不深,像是被刀片划傷,被熱水泡過,血肉模糊。
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它的身上長滿了魚一樣的鱗片,殷漓想要大叫,但一張開嘴,熱水就湧進來,鑽進她的喉嚨和氣管里,她覺得胸膛痛得快要炸開了,只能本能地踢打著那隻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手背上有鱗片,比刀子還要鋒利,她只覺得腳底傳來陣陣劇痛,不知道被割了多少刀。
「小漓,這是怎麼回事?」司徒翔聽見聲音,也趕了過來,一眼便看見她鮮血淋漓的雙腿,臉色立刻變得慘白,「是誰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