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關
「什麼？怎麼了？」
艾爾走在我們前方，走到基地深坑時，他轉過身來宣布：「我想要文身。」
我用叉子撥弄著豌豆，思緒飄回到個性測試。當托莉警告我分歧者處境危險時，我總覺得「分歧者」三個大字好像刻在我的腦門上，如果我犯了錯，就會有人發現這一點。雖然到現在都沒出什麼大問題，但這不能保證我就是安全的。假使我放鬆警惕，厄運會不會隨時降臨呢？
「想啊。」我堅定地回答，「我要文三隻渡鴉。」我指了指渡鴉骨架圖。
她笑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能再度開心大笑，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說完，他把槍緩緩放下。眼前的威脅一解除，皮特的綠眼睛瞬間爬滿了堅定和冷漠。我承認自己被他的反應驚呆了，他臉漲得通紅，一句話都沒反駁。要知道，讓一個來自誠實派的人隱藏自己的心聲可不是件易事。
「你們什麼意思？」我問。
我甚至不敢去想成為無畏派會怎麼生活，滿腦子考慮的都是如何撐過所有的考驗。
「醒醒吧，」老四放了句狠話，「你以為自己手中拿的是什麼？白痴，這是上了膛的槍。搞清楚。」
我再次審視鏡子里的自己，這是第一次，擺脫無私派身份的想法沒有讓我感到恐慌，而是讓我看到了希望。
艾爾、威爾和克里斯蒂娜都會意地笑了笑。
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直到睡覺前時間都可以自由支配。夢寐以求啊，一想到這點，我就感覺有點眩暈，儘管我也知道，這可能是過度疲勞導致的。
「翠絲。」我糾正了她，「你在這兒工作嗎？」
說完，他拿開手，繼續往前走。我傻傻地站在那裡，還沒回過神來，甚至還能感受到他的手掌貼在我腹部的感覺。這感覺好奇怪，我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才能繼續練習。
在這種情況下，這是她能給我的最好的讚美。我在鏡子里對她微微一笑。
「永遠別忘記這裏要收起繃緊。」他輕聲說道。
「好事。」我搖著頭回答，「抱歉，我們從來不允許照這麼久的鏡子。」
我在文身店遊逛，看牆上掛著的藝術品，欣賞這些畫面。我突然意識到，唯一有藝術家的是友好派，無私派則把藝術視作不著邊際的東西，因為欣賞藝術的時間可以用來幫助他人。也正是這個原因，我只能在教科書中看到這些藝術品，在現實中卻從未踏入藝術展廳。空氣中飄散著溫馨親切的氣息，我沉浸於其中不能自拔。我用手指輕輕滑過牆壁，一面牆上一幅有鷹的畫作闖入我的眼帘，這鷹似曾相識，好像在托莉脖子後面也文著相同的一隻。在鷹的下方掛著一幅展翅飛翔的飛鳥素描。
愛德華斜過頭，熱唇緊緊地貼在邁拉嘴上。我不由自主地嘖嘖了幾聲，迅速移開目光。驚奇之餘，我有點希望他們被逮個正著。大概還有一絲渴望，不知道若有人吻我會是什麼感覺。
「我不是性趣冷淡。」我喊道。
「哦，拜託，你不記得我了？」克里斯蒂娜邊做三明治邊問艾爾，「前幾天我們還一起上數學rｅad.99ｃsｗ•com課，況且我也不是個安靜的人。」
「是這樣嗎？」我淡淡地說。
「或者，你可以一直這麼性趣冷淡啊。」威爾的綠眼睛里閃爍著一種捉弄人的光亮。
記得之前在家時，每隔六個多月，我和母親就忙著買回一大堆一模一樣的衣服。大家都穿一樣的東西比較容易分配，可無畏派截然不同。每位無畏者每月都會購置不同的東西，其中當然包括不重樣的衣服。
「我覺得我們兩個派別之間不怎麼來往就是這個原因。」說著我呵呵笑了一聲。的確，無私派和誠實派不會像無私派和博學派之間那樣憎恨對方，但彼此都互相躲著。誠實派最頭疼的是友好派，認為他們把和平擺在至高無上的位置，謊話連篇，只為維護虛假的表面和平。
「我說，你記不記得跟我一起上過課？」她說，「不好意思，我無意冒犯，但即使我們一起上過課，我可能也不記得了。對我來說，所有無私者看起來都一樣。我是說，到現在他們還那樣，但你選擇加入無畏派，你已經不是其中一員了。」
渡鴉素描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來的時候，我沒打算文身或穿洞，但這兒卻緊緊勾住我的心。我很清楚，如果這麼做了，那麼我和家人之間的裂痕會更大，可能永遠無法補救。可是我已經在這裏了，如果想要繼續生活下去，這可能是最微不足道的裂痕。
「你少損她，」克里斯蒂娜吼道，「她本來就性趣冷淡，就像你本來就萬事通一樣。」
我轉過頭看見托莉站在我身後，忽然有一種回到個性測試室的感覺，眼前浮現出四面環繞的鏡子、接到前額的插線，這本身就讓我產生一種想逃避的感覺，一見到托莉，這種感覺再次湧上心頭。沒想到會再見到她。
以前，我的眼睛是藍色的，那是一種獃滯、灰暗的藍，然而眼線讓它們變得生動犀利。在頭髮的修飾下，五官顯得更加柔和圓潤。我不算漂亮——眼睛太大，鼻子太長——但現在我明白克里斯蒂娜是對的，這張臉現在變得引人注目了。
「喜歡嗎？」她問。
「從概率上講，」我身邊的博學派男生威爾笑著說，「即使是亂打，到現在最起碼也該打中一次。」他滿頭蓬鬆的金髮，雙眉之間有一道豎紋。
他說了幾種不同的拳法，每種都示範給我們，先是對空出拳，然後擊打沙袋。
「你沒多少肌肉啊，」他說道，「也就是說，善用膝蓋和肘部是你制勝的關鍵。記住，用這些部位時要多用力。」
「你那身衣服又丑又大。」她嘆了一口氣，「讓我來幫你挑行不行？如果你不喜歡我給你選的，換下來就行，我保證。」
「怎麼？你不想和你的博學派老友一起坐？」克里斯蒂娜問。
我摸摸自己的鎖骨，標記出它們的飛行路線——向著我的心臟。它們分別著代表我背棄的每一位家人。
老四在我們這群新生中間走來走去，看著我們一遍又一遍練習這些動作。他走到我身邊時停住了，我突然覺得渾身不自在，五臟六腑ｒｅaｄ•９９cｓw•cｏm如同被勺子攪動了一番。他直愣愣地盯著我，眼光從頭到腳快速打量了我一番，沒有任何多餘的逗留——一番實用科學的審視。
克里斯蒂娜和威爾無聊地翻著圖片書，每發現一張有趣的就用胳膊肘戳一下對方。他們挨著坐在那裡，我才注意到他們兩個差別有多大：克里斯蒂娜黝黑消瘦，威爾卻白皙結實。要非說有什麼相同點，那就只有發自內心的笑了。
「你的無私派天性暴露出來了，」克里斯蒂娜說道，「我們其他人都覺得公共場所示愛很正常。」
「哦。」我尷尬地聳聳肩，「那個，我想我只好慢慢克服啦。」
「沒錯，是我。」
「息怒息怒。」威爾說，「我覺得這很可愛。瞧瞧你，臉都紅了。」
我扣住扳機，用力扳下去，這一次，我對后坐力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槍一響，我的雙手往後一彈，但腳扎得穩穩噹噹。一個彈孔出現在靶子的邊緣，我衝著威爾揚起眉毛。
我瞪大眼睛盯著她，這還需要她提醒嗎？
「但是……」皮特邊說邊打著呵欠，「開槍和勇敢有什麼關係？」老四翻轉一下手裡的槍，把槍管頂在皮特的腦門上，將子彈上膛。皮特張著嘴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哈欠打到一半。
「誰關心你漂不漂亮？我是要你引人注目。」
「那是渡鴉。」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它很美，對不對？」
「想文身嗎？」她轉移開話題。
「還不清楚，」艾爾突然大笑起來，「我只是想給自己一種已離開誠實派的感覺，不想每天都為這事哭得稀里嘩啦。」見大家一言不發，他又補了一句，「我知道你們都聽見了。」
當老四解散隊伍讓我們去吃午飯，克里斯蒂娜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我。
我們的名字按字母順序寫在「黑板」上。我環顧四周，眼光落到了房間一頭，在那裡，每隔一米掛著一個褪色的黑沙袋。
「無畏派有句老話，訓練可以消除懦弱，在恐懼之中行動將被視為失敗，」老四說，「因此，考驗的每一關你們都要做好不同方面的準備。第一關主要是身體素質，第二關主要是情感素質，第三關主要是心理素質。」
我轉身瞄準自己的靶子。我的家人永遠不會贊成我開槍射擊。他們肯定會說槍如果不是用於暴力就是用來自衛的，因此它們都是為自我服務的。
「我不確定這樣做是不是明智，」她小聲說，「我已經盡我所能地幫你了，以後你得自己來。」
後面傳來威爾的聲音：「那你準備紋什麼？」
「考驗過程分三關，我們會評估你們的進步幅度，根據每關的成績對你們進行排名。在決定最終排名時，每關的比重不盡相同，所以你們要儘可能提高自己的排名，雖然這很困難，但也不無可能。」
「看見沒？」她說，「你真的很……耀眼。」
無畏派希望我們能全力以赴，這點我並不覺得驚奇，出人意料的是只休息六個多小時就要上場。現在我的身體還沒從睡眠中恢復過來呢。
我打了一槍又一槍，但沒有一發接近，都九九藏書脫靶了。
然後她拿起一支黑色的鉛筆。
「翠絲，」克里斯蒂娜在我眼前打了個響指，「你在聽嗎？」
也許，我的確屬於這裏。
「大多數時候我整堂數學課都在睡覺，」艾爾答道，「確切地說是早上第一個小時我都在睡覺。」
「沒錯。那天當測試員是假期兼職，我大部分時間在這裏工作。」她輕輕敲敲下巴，「我認得這個名字，首跳者也是你吧？」
「真的嗎？」克里斯蒂娜搖搖頭，「不得不說，無私派真的很古怪。」
愛德華和邁拉，另外兩位來自博學派的新生，坐在跟我們隔著兩個餐桌的地方，他們貼得很近，切食物的時候兩人的胳膊肘都會碰到一起。突然邁拉停下來吻了愛德華。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們，雙頰有些發燙。說實話，我這一輩子還沒看過幾次別人接吻。
到吃午飯的時間，我的雙臂由於長時間舉槍而酸痛難忍，手指也伸不直了。我輕輕揉著手臂，走進餐廳。克里斯蒂娜叫艾爾和我跟她坐在一起。但每當看到他那張臉，我耳邊就彷彿響起一陣陣啜泣聲，所以我盡量不去看他。
突然，他把手按到我的腹部。他的手指那麼修長，以至於掌跟觸著我一邊的胸腔，指尖還能觸著另一邊。我的心跳得如此厲害，以至於胸口都有些疼了，我盯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謝謝你。」我好奇地摸著渡鴉骨架圖，「是這樣的，我得和你談談……」說完這話，我慌忙朝威爾和克里斯蒂娜的方向瞥了一眼，我不能硬逼托莉說出真相，他們知道了肯定會窮追不捨。「一些事……改天吧。」
「是，但也用不著聲張吧？」克里斯蒂娜戳了下艾爾粗壯的胳膊。「不過說的也是啊，我們現在是一隻腳邁進無畏派的大門，如果想成為正式的成員，我們的樣子就要看起來像才行。」
基地深坑到處都是人，我們穿梭在人群中。克里斯蒂娜說會在文身店與艾爾、威爾見面，然後就拖著我去了服裝店。
「今天，我們先學習格鬥技巧；明天，兩人一組進行格鬥。」老四說，「因此，我建議你們集中注意力。不快點學會的人一定會受傷。」
「是啊，他的確……」我轉頭望了一下，他很安靜，又異常沉著，我並不害怕他會傷害我，但最終我還是附和道，「挺嚇人的。」
我開始擔心起來，假如危險不會即刻到來——假如它多年後突然降臨，而我全然不知它要到來，那會怎麼樣？
克里斯蒂娜拿起麵包卷砸過去，他卻一手接住還咬了一口。
「現在回答你的問題……聽好了，在遇到危險時你可以保護自己，而不是哭爹喊娘，嚇得尿褲子。」老四走到隊尾停下腳步，然後原地向後轉，「這也是稍後在第一關你們可能用得到的。所以，看我示範。」
我盯著手裡的武器，在我的人生中，從沒有料到會握著一把槍，更別說射擊了。我感覺這很危險，好像只是碰著它，就可能隨時走火傷及他人。
「我們去看艾爾文身。」儘管離開舊派別是事實，但我還不想聽別人批評它。九_九_藏_書
「乳|頭呢？」威爾戲謔道。
「不行，我不要剪短髮，也不會把頭髮染成奇怪的顏色，更不會在臉上穿什麼洞。」我說。
我和克里斯蒂娜跑過狹窄的通道，來到文身店。我們到的時候，艾爾已坐在椅子上，一個瘦小窄肩、身上有文身的地方比沒文的地方還多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在他手臂上文蜘蛛。
射了五槍才命中靶子，但不管怎樣，我成功了！「噌」的一股熱血湧上心頭，頓覺渾身能量充沛。我又清醒過來了，眼睛又睜大了，手又有了熱度。然後我放下槍。毋庸多言，控制帶來力量，獲得控制權就能造成極大傷害，就這麼簡單。
聽到這話，我的臉更燙了。他們咯咯地笑起來，我強忍笑意，不一會兒，就笑了出來。
我從腦海里趕走家人的身影，把思緒拉回現實。雙腳分開，與肩同寬，小心翼翼地抓住槍柄。槍很重，很難舉起來，但我希望它離我的臉越遠越好。我扣住扳機，開始很遲疑，後來慢慢用力，畏畏縮縮扣了下去。砰的一聲，我的耳朵被震得很疼，雙手在後坐力的作用下幾乎打到鼻子上。我踉蹌著，急忙雙手向後按在身後的牆上，否則肯定會摔個仰面朝天。子彈不知飛到哪裡去了，但我很肯定它離靶心不近。
我們跌跌撞撞地爬上通道，爬到基地上面更高的地方，邊爬邊踢開腳下的碎石塊。
「可是，接吻不應該發生在公共場所。」
「你認為肚臍眼怎麼樣？」她開玩笑地說。
午飯後，老四帶我們走進一個新房間，房間非常大，地板開裂吱嘎作響，中央畫了一個大圈。左邊牆上掛著一塊綠色的板——「黑板」，我的低年級老師用過一個，但從那以後我就再沒見過了。這間屋裡掛塊「黑板」，我猜想可能與無畏派要求的優先順序有關：訓練第一，技術第二。
我們排隊站在沙袋後面，全都看著站在中間的老四。
「我的衣服怎麼了？為什麼要換？」我不解地問，「我已經不|穿灰衣服了。」
我睜開雙眼，獃獃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是我第一次公然照鏡子。這樣做的時候，我心跳加速，就像違反了什麼規定，並且還要為此受責罵。一時還很難擺脫無私派灌輸在我腦子裡的觀念，這就好比在一件複雜精美的刺繡上抽絲，完全抽出來還是需要一段時日的。不過我會有新的習慣、新的想法、新的規則，會成為另一種人。
「真不賴。」
「正如我早上所說的，」老四說，「接下來你們要學習格鬥。目的是訓練人的反應力和靈活性，讓身體準備好應對突如其來的困難和挑戰，如果你們想在無畏派生存下去，這些技能都是必需的。」
十分鐘后，我就穿著及膝的黑色短裙站在了服裝店的鏡子前。裙子正好合身，不太肥，也不會緊貼大腿，不像她挑的第一件，也就是被我拒絕的那件。我裸|露的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她解下我的頭繩，我晃了下頭甩開髮辮，波浪一樣的長發披到肩頭。
現在我完全不像第一次看見自己時的感覺；而是像初次見到別的什麼人。碧九九藏書翠絲是我偷偷從鏡子里瞥見的那個女孩，是在晚餐桌上一句話不說的女孩。現在，這個有著我的眼睛卻沒有流露出我眼神的人，是翠絲。
「你好。」她沖我笑了笑，「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了。是碧翠絲，對吧？」
隨著練習我逐漸領悟了要領。熟能生巧，這話在射擊時適用，在格鬥練習中同樣適用，我需要多練習幾次，才能悟出怎麼控制平衡，怎麼移動身體做出動作。踢腿要難得多，儘管他教給我們的還只是一些基本的招式。沙袋弄得我的手腳疼了，皮膚也紅腫了，但不管怎麼用力擊打，它紋絲不動。空氣中飄蕩的全是擊打沙袋的聲音。
我不由得撅了下嘴。托莉知道答案，我明白她一定知道。如果她執意不告訴我，我一定會想辦法引她說出真相。
「你應該知道，沒辦法能把我變美的。」我閉上雙眼，靜默不動。她用眼線筆的筆尖沿著我的睫毛劃過，我能感到涼颼颼的。我想象穿著這身衣服出現在家人面前，胃裡頓時一陣扭擰，覺得好像快要吐了。
「當然，所以我覺得你有違常理。」
他轉向一面牆，上面掛著一些靶子。所謂的靶子就是一個正方形膠合板，上有三個紅色圓圈，我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靶子。只見老四雙腳分開站立，雙手握槍，瞄準目標，然後射擊。一聲巨響震痛了我的耳朵，我伸長脖子去看靶子，子彈剛好穿過了中間圓圈的正中心。
她看了我一眼。
「你看，我是對的吧？概率學不會騙人。」他說。
「這是眼線筆。」她看出來我的疑惑。
「抱歉，我是不是太沒禮貌了？」她問，「我是直腸子，習慣有話直說。我媽曾說，客套是包裝華麗的欺騙。」
「喜歡。」我點點頭，「我看起來……像另一個人。」
我微微一笑。
現在我明白當初托莉說的話了，文身代表著她克服了過去的恐懼，提醒她從何處來，也提醒她現在身在何處。可能這是一種很好的方式，能紀念我過去的生活，同時也擁抱我現在的生活。
「真奇怪，他沒把你劈成兩半，」她沖我皺了皺下鼻子，「嚇死我了，他那種悄悄說話的方式讓人發怵。」
我不屑地哼了一聲。
「我能坐在這裏嗎？」威爾用手指敲敲我們圍坐的餐桌。
「今天你們要學的第一項任務是持槍射擊，第二項任務是格鬥的時候怎麼贏。」老四看都沒看我一眼就把槍按在我手裡，然後繼續大步向前，「既然你們站在這裏，就已經知道怎麼從賓士的火車跳上跳下，我就不必再教你們了。」
「她只是吻了他而已。」艾爾皺著眉看著我。一皺眉，他濃密的眉毛和睫毛就擠到了一起，「又不是脫|光了衣服什麼的。」
我緊咬牙關，轉身對準靶子，決心至少讓自己站穩。我默默地告訴自己，如果連第一項任務都無法完成，又怎麼能通過第一關呢？
「他們不是我的朋友，」威爾放下盤子，「同一派別的人不一定都能和睦相處。況且，愛德華和邁拉在約會，我可不想當電燈泡。」
「他們非得在大庭廣眾之下那麼親熱嗎？」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