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彌微笑著說：「今天我很高興。我喜歡你，還有你的笛子。」

葉蕭知道自己有些過分，到此為止吧，他的口氣又柔和了下來：「好的，我不逼你。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我不會強迫你。」

「我。」

池翠又感到了一陣羞辱，她必須要面對這一切：「是的，我承認我是一個未婚媽媽。你很鄙視我，是不是？」

「不，我沒有這個意思。」葉蕭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但他必須這麼做，「我還查過你兒子的檔案，出生記錄顯示，他確實是你所親生的。不過，在公安局的戶口登記表裡，小彌的父親一欄居然填著『不詳』，我還從來沒見過父親『不詳』的戶口。」

剛走到底樓的門口，葉蕭忽然產生了某種奇怪的預感。果然，一個黑色的人影突然從他面前閃過。

池翠搖了搖頭，把頭微微後仰著說：「警察不應該說謊。」

葉蕭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美麗少婦的眼睛，她的眼眶似乎漸漸濕潤了，一些淚珠在涌動著。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許久之後才說出幾個字：「你真卑鄙。」

他又試探著問：「那你認為那白衣服小女孩不存在？」

「請不要誤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奇特的孩子。」

兩分鐘以後，葉蕭離開了這裏。

池翠打開了房門，看到葉蕭先是一愣，然後問：「葉警官，有什麼事嗎？」

葉蕭看著蘇醒那張只印著「笛手」頭九九藏書銜和名字、地址、電話號碼的奇怪名片，用懷疑的口氣問道：「你是笛手？」

葉蕭的話如針一般扎到了她的心裏，池翠睜大了眼睛，愣了愣說：「你看到誰了？」

她搖搖頭：「你不明白，蘇醒的笛聲和半夜裡響起的笛聲完全不同。小彌喜歡的是蘇醒的笛子，那是真正的音樂；而夜半笛聲，則是幽靈的魔咒。」

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看到了一張驚恐萬分的臉。

笛聲就來自這裏，非常清晰地從池翠房門裡傳來。

張名緩緩地吐出了一口長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我還以為碰到鬼了。」

「你上次不是看到過的嗎？他天生就這樣的。」池翠坐了下來，盯著他的眼睛問，「葉警官，你要問我什麼？」

「不，我沒有說謊，而且，當時我還聽到了笛聲。」

「關於你兒子。」

「我不打擾你工作了。」蘇醒又回頭對男孩說，「小彌，我已經在這裏教了你整整一天了。」

「你是誰？」

「不，那只是幻影，一個飄蕩在黑夜裡的幻影。」

「是的，我對那笛聲感到恐懼。」

「幽靈。」

「小彌就喜歡胡說八道，當然不能相信他。」

「對不起。」蘇醒走到了他的面前，把自己的名片遞給了葉蕭。

「最普通的練習曲，是給小孩子吹的。」他指了指後面的小彌說。

葉蕭點點頭，緩緩坐下說：「上次你兒子說，是一個白衣服https://read.99csw.com小女孩帶他到的天台。你相信嗎？」

「對不起。」

房間里死一般沉默。

「你究竟要談什麼？他只是一個6歲的小男孩，你以為他是兇犯嗎？」

然後，蘇醒又向池翠道了別，迅速離開了這裏。

蘇醒怔怔地看著對方的眼睛，最後點了點頭：「好的，我答應你。」

「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鬼孩子的傳說嗎？」

他走下陰暗的樓道，一邊走一邊對自己說：「這女人瘋了。」

「你又是誰？」蘇醒反問了葉蕭一句。

在客廳里坐著一個男人，舉起了手中的笛子。他的對面還坐著6歲的男孩小彌，男孩的手裡也有一支小笛子。

「就算是幻影吧，可我還是看到了。就在昨天晚上，你隔壁的房間里。」

「沒錯。」張名抬起頭仰望著樓梯，又看了看葉蕭，忽然壓低了聲音說，「他（她）就在你身後。」

小彌點了點頭說：「現在我也會吹這首曲子了。」

「不是幻覺，是真實的笛聲，神秘莫測，奪人魂魄。」

「是的，我親眼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從黑暗的房間里沖了出來。我看到了她，一個穿白衣服的小女孩的背影，她跑到樓道中，又跑下樓梯，我緊緊地追在後面，直到她在底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還沒說完，葉蕭就推開了門，自己走了進去，大聲地問道：「是誰吹的笛子。」

「那是你的幻覺。」

「剛https://read.99csw.com才你吹的笛子？」

「過去是。現在我為報社撰稿。」

葉蕭的心裏立刻一震，連忙回過頭去。身後是一片陰影，他什麼都看不到。

「告訴我，小彌的父親是誰？」

池翠的心跳又加快了，她淡淡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說出了這個詞。」

「是我，你先鎮定一下。」

葉蕭點了點頭說：「你說鬼孩子就住在這附近的一棟舊房子里，沒有人敢靠近那裡，否則必死無疑。」

她深呼吸了一口，知道自己無路可退了，她突然低聲地說：「請你輕聲點，別讓我兒子聽到。」

那個人影顫抖著沒有動，葉蕭立刻伸出手抓住了對方。手上的感覺是一個成年男子，葉蕭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對方抓到有燈光照射的地方。

「當然不存在。」

幾秒鐘以後，他聽到了池翠的回答——

「你覺得鬼孩子還在這裏？」其實，葉蕭心裏從來不相信這種傳說，但他還是要順著張名的口氣說。

「什麼？」池翠立刻愣住了，她不敢想象，眼前這個警察真的要打開她的秘密，她顫抖著說，「你不能……不能這麼做。」

葉蕭皺起了眉頭說：「對不起，我打斷了你兒子的學習。」

「算了吧。」池翠的語氣有些輕蔑，她冷冷地說，「所有看到過小彌眼睛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

葉蕭試探著問：「你害怕？」

「是葉蕭嗎？」張名驚魂未定地說。

「好的ｒｅａd.9９ｃｓw.cｏm，我承認我聽到了那笛聲。」池翠把聲音壓得非常低，「我跑到我兒子的房間里，緊緊地抱住了他。」

「那棟舊房子，就在這裏。」

池翠重新抬起了眼睛，她的目光忽然變得幽怨無比，彷彿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從她的喉嚨里發出了一陣嘶啞的聲音，那聲音一字一頓地說：「好的，我告訴你，小彌的父親是誰。」

「那為什麼還要讓小彌學笛子呢？」

但葉蕭毫不手軟，步步緊逼：「檔案里顯示，你從來沒有結婚過。」

晚上8點。

……

「誰？」

池翠幫蘇醒回答了：「他是我請來的，教小彌笛子的老師。」

「我建議你晚上不要吹，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恐慌。」

「我該走了。早點睡覺吧，下次晚上不要再練了。」

「好了，現在讓我們言歸正傳。談談你兒子吧。」

葉蕭搖了搖頭，對池翠言語的曖昧和閃爍其辭感到厭煩，他想自己應該拿出殺手鐧了，於是突然盯著池翠的眼睛說：「今天我已經查過你和你兒子的檔案記錄了。」

「魔咒？」

「請你理解，我這是為了這附近的居民著想。」

「說吧，那個男人是誰？」葉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你怎麼會來這裏？」

他立刻按響了門鈴。

「穿白衣服的小女孩。」

「張名？」

「不，有時候我自己也在想，讓小彌學笛子是不是個錯誤。」池翠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兒子的頭說，「小彌太喜read.９9ｃｓｗ.ｃｏｍ歡笛子了，只有在笛聲中，他才能得到快樂。小彌，回你的房間去吧。」

葉蕭又來到了那棟灰色的樓房前，這回他不是去卓越然家的現場，而是去找隔壁的池翠。他遙望著高高的天台，只感到夜色越來越沉，好像要把樓頂給壓癱了。

池翠的心裏一震，她感到眼前這個男人，正試圖窺視自己內心最隱秘的地方，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只能敷衍著他：「你先請坐下吧。」

「這裏？你沒開玩笑？」

「可我看到她了。」

「那是死人的房間。」說完，池翠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剛剛跨進樓門，他就聽到了一陣笛聲響起，立刻緊張地環視了周圍一圈，發覺那笛聲是從樓上傳來的，他立刻衝上了3樓昏暗的走廊。

怎麼是他？葉蕭鬆開了手。張名幾乎已經嚇癱，他靠在牆上，嘴裏喃喃自語不知道說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清了葉蕭的臉。

幾乎在同時，笛聲中斷了。

「這和你無關。」池翠避開了他的眼睛，顫抖著說，「你無權……無權知道他人的隱私。」

「怎麼，吹笛子犯法嗎？」

「10年前，那棟舊房子被拆掉了，在原址上造起了新房子，就是現在的這棟樓。」

「我是公安局刑偵隊的葉蕭，我想和我的證人談談。」

男孩收起了笛子，用那雙神秘的重瞳瞪了葉蕭一眼，然後慢慢地回到房間里去。葉蕭被男孩那雙眼睛嚇了一跳，向池翠問道：「你兒子的眼睛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