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羽說：「我說完了，大家想去吧。」

王強將代表鍾元年到DA師宣布一項新的決定的事，很快傳到了DA師，在王強到達之前，他打電話給陸雲鶴，讓DA師大隊長以上領導都到會議室等候。這個決定是鍾元年憤怒之中指示的，王強只有照辦。

陸雲鶴提醒他說：「具體點。」

「我就知道，這裡是你們監控點。實話跟你說吧，他不會跟你回去的。」

趙楚楚白了一眼景曉書說：「誰想你？凱峰打電話來讓你回去。」

林曉燕走了，龍凱峰站在門口獃獃地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隨後他帶上門，也朝外走去。趙楚楚猶疑不決，一直到龍凱峰消失在夜色中，她還呆立在那裡。

「其實早在意料之中，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趙楚楚說：「反正我被你騙了。」景曉書憂傷地說：「剛才我還以為你在為我難過，原來並不是這樣啊。」

桂平原有點飄飄然了：「就是這耳光挨得有點冤枉，不過，值！龍凱峰這一巴掌把自己給打下去了。」

「他說，如果你愛一個人，就應該接受他的一切，他要做的，也應該是你想做的。林大，是這樣嗎？愛真的要這樣嗎？」

「知道一點。」

「這要看能得到什麼。如果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再大的付出也值得。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怕啥？這種流言蜚語就像刮沙塵暴，來的時候滿天滿世界的，過後自然就平息了。」

「以前韓總是親自到船上去處理的，現在韓總在醫院，你能不能也像韓總那樣上船……」

副參謀長任濤接過話說：「我來說兩句。龍凱峰同志抓訓練很有一套，但偏重高科技練兵，忽略了傳統的訓練課目。比如特種大隊很少進行抓、擰、打、踢戰術訓練，擒拿與反擒拿也搞得少……」

韓雪疑惑地說：「我又沒做什麼。」

「你不是也騙了人家嘛。」

「趙梓明一直是我力薦的師長人選，可惜年紀偏大，否則的話……他到地方也幹得很好。至於吳義文他確實比龍凱峰成熟穩重，估計他代師長的話，至少不會出這麼多問題，當然，也可能出不了這麼多成績。」

「怎麼，你想當拳靶子？你這個小身板，可經不起打，出了人命我可賠不起。」

陸雲鶴瞥了吳義文一眼。

韓雪向貓先生遞上一份備好的材料說：「好了，我現在需要這個人。」

貓先生接過一看，有些為難地說：「這個人比較特殊，不太好辦。」

林曉燕感動地望了一眼曲穎說：「該鬆開的時候也得鬆開，哪怕是違心的，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美麗。你可以把這份夢想牢牢地打一個結，拴在心靈上。也許有一天這個結會掉進心靈之海，慢慢溶化了，遠去了，消逝了。但是，你曾經擁有過啊，擁有過這份美好。」

龍凱峰苦笑道：「現在不忙了，給了我一個月的休假。」

龍凱峰接過，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是不是看我很狼狽？」

林曉燕望著高達，眉宇間掠過一絲難以覺察的歉意。

「凱峰現在雖然壓力不小，但勢頭還是很好的，怎麼可能幹不下去呢？」

這時，梅莉亞走了進來，韓雪擺擺手，梅莉亞知趣地告退了。等梅莉亞退出，龍凱峰問韓雪：「你好像很忙？」

趙梓明拉著韓雪說：「我帶你去看一個地方。」

林曉燕感到新奇，對趙楚楚說：「真是個好地方。」

坐在韓百川辦公室里的韓雪被迫接受處理集團的一些事務。她沒有想到，父親過去瀟洒應付的事，到了她的頭上竟然找不到任何頭緒。告急的事一個接著一個，韓雪實在有些焦頭爛額了。她的雙手扶著桌子，看見了桌上那張龍凱峰的照片。順手拿過來，端詳一會，然後將照片反扣在桌上。

剛才景曉書要去拳吧發泄，她沒有反對。但是她擔心景曉書一旦失常，打傷了拳靶不說，可能還會傷了自己。想著想著不免有些著急，正想去拳吧看看時，看見林曉燕著便裝走了進來。趙楚楚盯著她問：「你來幹什麼？不會是凱峰派你來的吧？」林曉燕靠在吧台上對趙楚楚說：「是我自己來的。」

鍾元年繃緊了臉說：「價格不菲。」突然鍾元年一拍茶几，勃然大怒：「好你個龍凱峰，賄賂到我鍾元年頭上來了！」

王強驚訝地望著氣憤不已的鍾元年。

貓先生想想說：「給我們點時間，我們研究個方案再跟你聯繫。」韓雪點頭說：「行，越快越好。」

林曉燕含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

吳義文說：「有個叫景曉書的，凱峰同志一直說是個留美博士，可他有文憑嗎？」

鍾元年接過報告說：「就同意他們的意見吧。」

林曉燕說：「還沒有，想請你給介紹一個。」

「你的事我都聽說了。我覺得讓你不當師長，不見得是件壞事。」

「他上你這兒來了？」

「其實，有些問題的責任，不全在他，比如特招的事，是我批准的，沒辦完手續就穿軍裝也是我同意的，我應該負主要責任。我請求上級給予處分。」說著，順手掏出一份報告：「這是我的檢查和請求處分的報告。」

韓雪說：「你不也一直是這樣忙的嗎？」

鍾元年臉色立即不快起來，口氣嚴厲地說：「接受批評？以前幹什麼去了？嗯？」

趙楚楚想從那些戴著頭套的人中找出景曉書，可是她沒有找到。

趙楚楚說：「上拳吧去了。」

「現在我還沒瘋，我需要發泄，不然我真要瘋了！」

鍾元年正欲簽字，這時，韓雪推門闖了進來了：「首長，打擾了。」

陸雲鶴心裏格登一聲，怯怯地叫了聲：「首長。」

龍凱峰的額上已沁出汗珠來。

陸雲鶴第一個抬腳走出了會議室，剛剛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林曉燕就跟在他後面氣沖沖地闖了進來，她的臉漲得通紅。

韓雪問：「我們能不能改造一下呢？」

龍凱峰垂著頭，「咚」的一聲坐下。

林曉燕毫不示弱：「吳義文同志，你不讓我把話說完嗎？」

龍凱峰漫不經心地翻看著工作筆記，手指頭越翻越快，最後將筆記本重重地扣在桌面上，又「砰」地拉開抽屜，將筆記本投了進去。

龍凱峰朝梅莉亞含笑點頭：「謝謝。」

王強將畫軸打開，鍾元年湊過去。原來是一幅傅抱石的山水名畫《山色春曉》，標價二十萬元。

黨委會上，龍凱峰首先就自己的行為向大家做了檢討。他最後說：「以上是我的檢討，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在黨的會議上作檢討，我誠懇地希望各位黨委成員批評幫助。」落座時，身體顯然有些失衡，但他巧妙地用手扶住了桌沿。

林曉燕笑了說：「那肯定是我了。他人呢？」

「坐吧。」

龍凱峰趟著海水，踽踽前行。任憑海水扑打著他的腳踝，卻渾然不覺。

吳義文沒想到關小羽會公開指責他，他目光轉對關小羽：「小羽同志，你認為在黨的會議上開展批評是一種發難？」

高達聽出了林曉燕的話意：「依我看，龍凱峰是下而不下，吳義文是上而沒上。」

林曉燕嗔怒地看了一眼高達說：「說實話，誰當師長其實不是我們關心的事，但這些日子來，我越來越感覺到，這個師長非龍凱峰莫屬。高達，相信我，我絕對不是感情用事。」

吳義文嚴厲地對關小羽說：「關小羽同志，這是黨的會議，你不可以感情用事。」

韓雪苦惱地說：「百川集團那兒一攤子事還不知怎麼處理呢。」趙梓明說：「是啊，既然有這麼多大事等著你去干，哪還有多餘的時間在這裏唉聲嘆氣呢？」

門外傳來曲穎招呼高達的聲音：「高大，林大在裏面，你進去吧。」

迎面走來的桂平原彎腰撿起了龍凱峰的鈕扣，笑容可掬地遞給龍凱峰：「龍副師長，你掉的！」

龍凱峰聽出了韓雪的弦外之音，一時無語。從盒子里取出剃鬚刀，默默地颳起鬍鬚來。

一大早林曉燕就四處尋找高達，終於在導彈大隊車庫裡找到了高達。

王強宣布完鍾元年簽發的有關DA師班子調整的決定后，把DA師班子成員的各種反應一一報告給了鍾元年。這些反應大都沒出鍾元年的意料之外。他想繼續呆在前沿，看看班子調整后DA師工作如何開展。可是王強前來報告說，總部要組成一個軍事代表團到歐美幾個國家訪問，鍾元年將是這個代表團的團長。這使鍾元年想留在前沿已無可能。他問王強：「龍凱峰能轉過這個彎子吧？」

高達盯著林曉燕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哭過。」

桂平原哭著告訴他自己被龍凱峰打過後，吳義文立即想到這一耳光不是打在桂平原臉上，卻是打給他吳義文看的。

龍凱峰如坐針氈。他站了起來說：「既然不便當面說，可以缺席批評。大家也不必留情，我願意接受組織上的任何處理。」說完，移步欲走。

韓雪從報紙上發現了在挖掘人才方面無所不能的獵頭公司，就吩咐梅莉亞，把獵頭公司的老總請到自己面前來。

一時間，雙方處在劍拔弩張之中。這時，梅莉亞走了過來，她一看是龍凱峰就滿臉堆笑地說：「是你，龍先生。韓總在她的辦公室。」

韓雪痛苦地搖著頭說：「趙哥，你不知道，我真想跳下去。」

吳義文衝動地站了起來：「關小羽！這是一個黨員幹部說的話嗎？」

韓雪聽了心裏九*九*藏*書高興，讚歎道：「真了不起。」

在龍凱峰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韓雪卻不在他的身邊，龍凱峰心中很是不快。他想質問韓雪，是不是不再要他們的這個家了。所以一大早就身著便裝來到百川集團找韓雪。

鍾元年一抬頭看見韓雪，笑著說：「韓主任。稀客稀客。」

關小羽粗聲說：「我用事實說話！」

吳義文接過問：「是什麼？」

韓雪茫然地說：「我去有用嗎？」

吳義文嚴肅地說：「你怎麼這樣說話？龍凱峰下去僅僅是因為這一巴掌嗎？打人固然不對，不過，你那麼損他，他打你一巴掌也不為過。撇開部隊紀律不說，憑他這點男人血性，我佩服。」

她當然清楚自己的能力，在父親的繼任者上任前，必須由她先頂著。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想讓龍凱峰脫下軍裝，接過父親的大業。她知道這將有難度，不過，她想總會有辦法。

高達呼出一口粗氣說：「我信，而且我很同意你的看法。咱DA師目前已經到了一個關節口，臨陣換將，一定會有負面影響。不過你放心，他那幾個問題算不了什麼，不至於壓得他翻不過身來。」

得知自己的策劃成功，她既高興，又有點擔心，她不敢想像要是龍凱峰知道了這一切，會怎麼看她。

景曉書不在的這一陣子，趙楚楚常常一個人坐在某一個地方發獃，在景曉書和龍凱峰之間，有時她自己都很難說清楚究竟喜歡誰。她不是沒找過景曉書。在自己無數次想見龍凱峰都遭到拒絕的時候，她想到了景曉書。越想心裏就越氣，她覺得像自己這樣的人一定不在少數，何不為他們設立一個發泄的地方呢？於是，她騰出一間茶吧，改建了一個拳吧，讓她吃驚的是來拳吧發泄的人還真不少。

「把你扎疼了，你自然會鬆手。」

當然，今天的韓雪已經不是過去龍凱峰眼裡小鳥依人的韓雪了。正如趙梓明說的那樣，在這位漁家姑娘的身上存在著一股巨大的潛質，這種潛質讓她挑起了百川集團的大業。

陸雲鶴的目光慢慢地在與會者身上掃過一遍，他似乎一時不知如何將會議繼續下去。

儘管她的決定下得乾脆，但畢竟是自己的終身大事啊，握筆的手心沁出了汗水，林曉燕深深地吸了口氣后，才重重地寫了「戀愛報告」四個字。龍凱峰的那句「連對象都沒有打什麼戀愛報告」的話一遍又一遍地在耳邊響起。

吳義文說：「可他讀完了嗎？我告訴你，他是中途退的學！根本就沒有拿到文憑！」

趙楚楚問：「這是幹嘛？」

龍凱峰苦笑道：「允許我想想好嗎？也希望你聽我一句，千萬別干這種傻事，如果僅僅為了討個清白，澄清某種傳言，違心地去打個莫名其妙的戀愛報告，那就太不值得了。你不覺得這樣的付出太大了點？」

「坐下說吧。」然後吳義文給桂平原倒好一杯水說：「我感到很突然。」

「我看了門口的廣告了，你又新開了一個拳吧？」

關小羽這時說話了。關小羽一直在觀察著吳義文，在咀嚼著吳義文的每一句話，他太了解吳義文的意圖了。這位外號關公的漢子對吳義文的行為早就看不下去了。「吳義文同志，你這是向龍師長發難。」

林曉燕說：「想不聽也不行啊，又不能堵住他們的嘴。」

高達縮回手說：「不，不是不願意，是太意外了。相信我，我會非常珍惜。」說著，掏出筆，在戀愛報告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怎麼會沒有呢？高達呢？他算不算？可是自己愛他嗎？林曉燕的目光茫然了，握筆的手也茫然地落在紙上，糊裡糊塗地寫了起來：「師首長，我和龍凱峰同志經過接觸了解……」

領班繼續說：「我再強調一句，拳靶全是活人，不許打要害部位，當拳靶的只許防守，不許還手。開始吧。」

韓雪想了想覺得也只有這樣了，點點說：「那好，我安排一下，馬上就去。」

韓雪猶豫地問：「趙哥，你覺得凱峰有沒有可能……」

曲穎被感染著，動容地說：「你啊，真是個林妹妹。」

政治部主任王之奇跟著插話說：「義文同志，我們在政審方面應該說搞得很細了，沒有任何問題。」

高達打斷道：「我提醒過你幾次，你都當耳旁風，噎著了吧？不過沒事，趁鍾副司令沒走，你去找他說說。」

梅莉亞離開后，CAT掏出名片遞給韓雪說：「我們金陽光獵頭公司是專門從事人才包裝、諮詢和整體策劃的專業公司。尤其在為企業物色人才，策劃人才的合理流通方面我們曾有過出色的業績。」

吳義文說：「林曉燕同志，你不應該再往下說了，今天是對龍凱峰同志的批評會，不是辯護會，也不是你作檢討的時候。嗯？」吳義文用目光掃視全場，察看反應。

林曉燕還處在衝動中，她說：「不行，說啥我也咽不下這口氣！」說完就要衝出去。

話筒還握在手裡，裏面傳來龍凱峰「喂、喂」的呼叫聲。林曉燕的嘴巴輕輕地張了張，握著話筒的手微微發抖著，一直到眼含熱淚，才把電話掛了。

景曉書瞪起了眼問：「我騙誰了？」趙楚楚虎著臉說：「你不是說你到美國讀過博士嗎？」

龍凱峰猶豫地說：「哦，我……隨便看看。」

林曉燕覺得這個調子一旦定下來對龍凱峰極為不利，該是她說話了，就站起來對大家說：「我來說。龍凱峰同志主要問題，沒別的，就是包括景曉書在內的幾個人的特招問題。顯而易見，這樣做違反了規定。其他同志情況我不清楚，但就景曉書的事，主要責任在我。因為當時E5W急需要人，我就逼龍凱峰同志來個邊斬邊奏，人是我搶來的，軍裝是我讓他穿的。」

見龍凱峰沒有說話，吳義文接著說：「據我了解，凱峰同志從連長、營長、團長一直到大隊長，一直是以愛護部屬出名的，我想問一問你，你對桂平原是否有什麼成見？」

韓雪感到頭要炸了，她雙手抱頭說：「你們先回去，讓我想一想。」

不一會，梅莉亞領著一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來到了她的辦公室，向韓雪介紹：「韓總，這位就是CAT（英語，貓）先生。」韓雪沖貓先生點點頭，然後對梅莉亞說：「你先到外面等著吧。」

龍凱峰認真地想了想說：「我覺得高達不錯，挺合適的。該同志有才華，有能力，我能感覺出來，他對你很好，他是真心的。」林曉燕問：「還有其他人選嗎？」

吳義文把轉業報告塞回桂平原的口袋說：「平原，把心放肚子里吧。來，幫我參謀參謀，我目前第一步該從何入手。」

在這種極度失意的時刻，景曉書十分思念趙楚楚，晚上，他不由自主地來到了趙楚楚的開心塢。他原以為趙楚楚見到自己一定會撲上來。可是沒有，站在吧台後面的趙楚楚看見景曉書走到她面前，只是淡淡地問道：「你上哪兒去了？到處找你。」

「他說遇上了兩個人販子，一個是龍凱峰，還一個……」

林曉燕悶聲說：「我可沒有你那麼樂觀。龍凱峰其它問題都能說清楚，唯獨所謂生活作風問題……」

關小羽不服地坐下。

讓韓雪感到十分難辦的事到了趙梓明手裡，都能一一化解，韓雪心裏頓時亮堂起來。趙梓明還讓韓雪把公司的頭頭腦腦們召集一起，給他們壓擔子，一些小事他們可自行處理。

吳義文偷偷地看了一眼龍凱峰，看見龍凱峰的目光依然沒有目標地平視著前方。而那個和龍凱峰一樣令吳義文厭惡的林曉燕，此時卻側頭望著窗外。

韓雪笑了起來：「是啊，楚楚笑話你，身上沒有兩毛錢，開口就是幾十個億，回頭想想，真像個神話啊！」

龍凱峰隨口說：「好啊，對象是誰啊？」

韓雪焦急起來：「要不先停產再說？」

韓雪問：「上哪去？」

吳義文一直在等待發言的機會，林曉燕的發言終於讓他抓住了要害，口氣和姿態都在顯示著自己在這裏的重要位置。

陸雲鶴責備任濤說：「不要扯遠了。」

她的雙手本能地抬了起來，先是搭在龍凱峰的肩上，然後緊緊抱住了龍凱峰。她聽見龍凱峰在她懷裡喃喃地說著：「雪兒，你不要離開我，你不要丟下我……你知道嗎？我現在最想見到的就是你，你去了哪裡啊。」

龍凱峰立即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連忙將文件夾還給了機要參謀。機要參謀拿過文件夾，跑得有些倉惶。龍凱峰沖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巨大的失落又一次襲擊了龍凱峰，龍凱峰站在辦公室里一時有些無所適從，像關在籠子里的一頭獅子，來回走動著。終於，他的目光落在一邊未關的電腦上，動手打開發件箱，快速打出一行呼叫文字：「卡秋莎，孤獨劍呼叫！」然後就充滿希望地等待著。

「不，韓雪，那段日子，如果不是你一再給我鼓勁，每天陪著我東跑西顛，也許我早就趴下了。」

龍凱峰問韓雪在什麼地方？韓雪想到了龍凱峰林曉燕曾經漫步過的海灘，就隨口說自己在那裡等龍凱峰。

高達問：「那政委支了你什麼招？」

鍾元年緊追幾步：「韓雪，你等一下。」

鍾元年問王強：「你的意見呢？」

鍾元年站起身，在陸雲鶴身邊不停地走著，他的心情煩躁透了：「龍凱峰到底怎麼了？」

到了百川集團韓百川的辦公室，韓雪httｐs://ｒead•99ｃsw.coｍ想把趙梓明引領到父親坐過的位置上，趙梓明笑了笑，走到一邊的一張桌前坐下。他讓韓雪把公司所有急辦的事告訴他，然後看起一些文件合同來。韓雪不時為他續水，見趙梓明有些疲憊，又為趙梓明端來一杯咖啡。

後勤部長蔡勝章說：「DA師在初建階段取得很多成果，龍凱峰同志功不可沒。但在經費使用方面，有時不按預算執行，出手過於大方，對個別大隊過於偏愛，助長了嬌氣。」

「兩條船上的五十名外籍船員罷工了，要加薪。要是再不開船，違反合同，一天就要罰款十萬美金。」

機要參謀挾著幾份師首長閱讀密件走了進來，抬頭看見龍凱峰才想起他已經不是代師長了，手中的密件應該送到吳義文那裡。機要參謀進退兩難的時候，龍凱峰已經習慣地從他手裡拿過密件夾，伸手拿筆準備簽閱時，機要參謀「哎」地一聲阻止了。

「現在建材公司已經沒有錢了，兩千萬不是讓祁寶石搞到香港去了嗎？」

關小羽說：「什麼人？至少是個欠揍的。」

韓雪說：「我畢竟是個女人，是一個需要靠在男人肩膀上生活的女人。」

韓雪望著大海求助地對趙梓明說：「趙哥，我想托你一件事。」趙梓明點頭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龍凱峰沉浸在悲愴的旋律中，慢慢地，他的指法亂了，旋律亂了，最後一雙手重重地落在琴鍵上，整個身子也跟著伏了下去。門鈴聲響了起來，龍凱峰意識到是韓雪回來了，他抑制不住內心的衝動，奔到門邊，一把拉開門，將站在門外的人緊緊地摟進了自己的懷中，嘴裏喃喃地喚著：「雪兒……」然後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伏在來人的肩上，這個淚不輕彈的男子漢終於克制不住，熱淚奪眶而出。

王強把報告遞上說：「首長，請你審看一下，簽個意見吧。」

高達面含笑意點頭道：「這不失是個好辦法。」

趙梓明下意識地一把抓住韓雪：「哎，可別嚇我！」

這也只是一次短暫的喧嚷，緊接著仍然是沉默。

批評龍凱峰的黨委會的沉默被打破了，幾位黨委委員開始發言。

韓雪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說：「副總裁？我？」

鍾元年笑了起來說：「當領導的最怕的是識人不明，用人不當啊。」

「首長，我家凱峰當初承蒙首長器重，走上了DA師領導的位置。最近他發生了一些問題，一定讓首長恨鐵不成鋼。他讓首長失望了。」

趙楚楚朝景曉書伸過手說：「那你把文憑拿我看看。」

龍凱峰的目光和吳義文的目光對視著。吳義文一臉的平靜，龍凱峰一時無話可說。

高達笑著說：「你是不是有點裝糊塗？」

陸雲鶴一把抓住了杯蓋。

桂平原這句話是想提醒吳義文今天的結果他是付出代價的。

陸雲鶴說：「義文同志，你也坐下，讓我先說幾句。」他敲了敲桌子，接著說：「同志們，凱峰同志犯了錯誤，我和大家一樣，心裏都不是滋味，但我們不能感情用事，應該實事求是地指出凱峰同志存在的問題，既不能避重就輕，也不能無限上綱，是什麼問題就是什麼問題，是什麼責任就什麼責任。我認為，凱峰同志對自己問題有所認識，但還是初步的，下面我就凱峰同志擅自辦特招、打罵部屬以及所謂的生活作風問題，談談我的意見。」

當王強出現在DA師會議室時，大隊長以上領導一個個軍容嚴整地站在那裡，王強默默地走過去，打開了文件夾，然後宣布：「同志們，DA師組建以來，在師黨委的領導下，上上下下同心協力，用很短的時間，已初步形成了戰鬥能力，成績明顯。但是，也暴露出不少問題，特別是代理師長龍凱峰，不夠注意自身形象，在全師上下造成不良影響。」

韓雪又問徐副總：「以前遇到這種事是怎麼辦的？」

韓雪不在也好，龍凱峰覺得自己可以坐下來好好清靜一下。可是他的心怎麼能靜得下來呢？他的目光在屋裡搜尋著，終於看見了牆上自己和韓雪的結婚照。結婚照上，韓雪的頭緊緊依著龍凱峰，甜甜地笑著。龍凱峰難過地閉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嘴裏有些渴，拿起暖瓶才發現裏面是空的。

景曉書說著，朝拳吧走去。

王強一看，大吃一驚：「首長，這……合適嗎？」

吳義文突然停頓下來，喝了一口水。一向溫和謙讓的吳義文突然變得如此咄咄逼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屋內一下子又變得異常的安靜，似乎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吳義文放下茶杯，態度變得十分誠懇：「DA師組建以來，我一直在凱峰同志的領導下開展工作。凱峰同志有能力，有幹勁，更有銳氣。這些都非常值得大家，當然包括我本人認真學習。但是，凱峰同志的問題也非常突出，今天大家是來幫助他的，不是和他過不去，這一點我相信凱峰同志一定能夠理解。」

龍凱峰扶著門框說：「你的心情我全明白，可我……」

鍾元年囑咐王強說：「我回去參加軍事代表團，你繼續留在前沿。DA師目前正處在一個重要的關節點上，你留下來，為他們敲敲邊鼓，再深入了解一些情況，尤其是幾個特招對象的事，你再摸摸底，要果真是人才，流失了可就太可惜了。」陷入無所適從的境地之中的龍凱峰，終於想到了家，想到了家中的韓雪，趁著夜色，龍凱峰斷定韓雪一定在家，就從辦公樓慢慢走到了家，一推門才發現韓雪不在家，眼前的家是空的。這才想起韓雪曾經約過自己到海邊，再打她的電話卻打不通。

韓雪接受了貓先生的的創意。

趙梓明感嘆道：「要說這是神話的話，那麼你也是這個神話的創造者。」

被龍凱峰緊緊摟住的，不是韓雪，而是淚流滿面的林曉燕，她沒有推開龍凱峰，她難過，她傷心，是因為她無意中發現了這個令自己暗暗有些依戀的男人內心也是如此脆弱。

鍾元年目光直視著陸雲鶴問：「陸雲鶴，知道我晚上把你叫來幹什麼？」

景曉書說：「我讀過博士，可我沒說過我是博士。文憑不就一張紙嗎？能說明什麼？」

這確實讓陸雲鶴沒有想到，他知道在龍凱峰的身後有不和諧的聲音，但不至於告到戰區首長那裡。當然龍凱峰最近也確實有問題，就像自己在黨委會上說的，班子成員出了問題，其他人都是有責任的，他這位班長更是難辭其咎。於是他笑了笑對王強說：「王部長，我覺得這並不能說明問題，依我看，絕大部分都是捕風捉影，有的甚至無中生有。」

吳義文恍然：「想起來了，記得我也說過，我會把你緊緊攥在手心裏。」

鍾元年將筆往桌上一扔：「你就這麼去辦吧。」

龍凱峰走到鋼琴前，琴蓋上落一層淺灰，他用手指划拉著，留下一條鮮明的划痕。然後坐下，抬手彈琴，悲愴的音樂升騰而起，如同他憂傷的心。

龍凱峰這一舉動吸引了坐在他不遠處林曉燕的目光。

關小羽騰地站了起來。

趙楚楚罵道：「連文憑都拿不出來算什麼博士？」

鍾元年問：「你們黨委打算對他怎麼處理？」

林曉燕寫不下去了，伏在桌上傷心地哭了起來。哭了一陣，接著她推開窗戶看看天空，殘月如鉤，如鉤的殘月多像一把冰冷的尖刀直插林曉燕的心臟。

趙梓明敏感地問：「你想讓凱峰脫軍裝來幫你？」

拳吧里，七八個戴著頭套、拳套的人正在聽領班介紹規則。

桌上的電話驟然響了起來。

這件事很快傳到了機關，負責人責令DA師就龍凱峰打桂平原一事，提出意見。

吳義文把中間幾個問題草草地說完，就強調了他的最後一個問題：「第六個問題，也是最後一個問題，關於凱峰同志動手打人的事。老實說，我真不想談這個問題，因為這個錯誤犯的太低級。我們天天對下面講，不允許打罵體罰戰士，可是我們自己做得怎麼樣？作為一師之長，我不知道凱峰同志作何感想？」

「你要不要來兩局？」

這一幕被站在龍凱峰家門外的趙楚楚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趙楚楚聽說了龍凱峰從代師長位置上貶下來后，一直在擔心著他能否承受得住。

吳義文欣賞地沖桂平原笑了。

王強宣布的結果是吳義文一直希望的，可是當這種結果真的到來時，吳義文突然有一種心虧的感覺。他是埋著頭從會議室里走回自己辦公室的，然後輕輕把門關了，坐下來平靜著自己。

韓雪所要求的是使龍凱峰轉業，貓先生回去后，不知從哪裡打聽到了龍凱峰和韓雪的關係，又通過一位在部隊工作的朋友得知龍凱峰現在處境艱難，覺得這事值得一干。

「主要是幫助教育，觸動他很好地檢討自己，查找不足，在今後的工作中引以為戒。」

吳義文哈哈大笑道：「別說扎疼了，就是扎出了血，我也不會放你走。」

曲穎百感交集地叫了聲：「林大。」藉著點點微光林曉燕甚至看見曲穎眼裡有淚光閃爍。林曉燕心裏湧起一股暖流，她禁不住上前拉住了曲穎的手。

「什麼字？」

吳義文的話讓桂平原感到一絲難過，臉有些掛不住了，本來想說點委屈，話說出來味就變了：「要說佩服，我最佩服的還是你，憑你這樣一定能成大事。」

龍凱峰的目光平視著，毫無目標九九藏書地望向前方。

桂平原說：「說好等你當上師長，我會把自己處理掉的。」

大家的目光都盯著龍凱峰。龍凱峰的行動是遲緩的，他似乎是在等待著陸雲鶴的反應。陸雲鶴埋著頭鐵青著臉，表情木然。但龍凱峰準備離去的行為，激怒了他。他將目光投向龍凱峰，那是一種逼人的目光。令龍凱峰感到一絲絲寒意。

陸雲鶴對著王強說，其實是說給鍾元年聽的。想不到鍾元年聽后，沖陸雲鶴吼道：「你這是護短，是為龍凱峰護短！」

林曉燕被龍凱峰的這種無助的痛苦打動著，她哭了，失聲哭了。龍凱峰這才意識到什麼地抬起頭來，一看是林曉燕，瞪大了雙眼。

韓雪沒有回答趙梓明的話，若有所思地望著別處。

「你沒有細心揣摩王強宣布的決定吧？吳義文上是上來了，可依然是個『代』字當頭，你能說這裏面沒有文章？」

龍凱峰盯了一眼桂平原說：「謝謝。你第一次被人打了，我也是第一次打人。我們都是第一次，你忘不了，我也永遠記著。」龍凱峰一揚手，將鈕扣打飛了：「送給你了。」扭頭返回大樓。

林曉燕接著說：「沒別的，政委，我只想告訴你一聲，我要去找鍾副司令。」

「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林曉燕望著龍凱峰。

吳義文一字一頓，環視著四周。

「查無實據，可也事出有因啊。記得配這個班子時，你提醒過我，起用龍凱峰這匹黑馬是著險棋，是要擔風險的，現在看來讓你不幸言中了。」

可見吳義文為這次會議做足了準備。在桂平原面前幾次批評桂平原多管閑事的吳義文不是現在的吳義文，不是真正的吳義文。真正的吳義文時刻都沒有忘記自己曾經是DA師師長的第一人選。龍凱峰只是個過度性的人物，過度已經結束了，也該結束了。我吳義文在你龍凱峰手下這些日子算什麼呀？你龍凱峰什麼時候把我這個老領導放在眼裡過？

趙楚楚吃驚地說：「景曉書，你瘋了！」

林曉燕去找龍凱峰是不由自主的，因為她心中萌生了一個大胆的決定，她要以自己的行動為龍凱峰開脫點什麼。

陸雲鶴突然感到胃疼得厲害，忙用手捂著：「曉燕……」

景曉書指著自己對趙楚楚說：「我是黑兵。」

龍凱峰一進百川集團的辦公樓，就被兩位保安擋住了。「先生，你找誰呀？」

陸雲鶴清了清嗓子說：「下面大家就龍凱峰同志的問題和他本人的檢查，發表意見。」

鍾元年沒理會陸雲鶴的檢查，王強只好伸手接過，匆匆地看起來，看完后對陸雲鶴說：「從調查組初步了解的情況看，和你說的出入很大啊。」

關小羽也不甘示弱地說：「你這叫批評嗎？黨內批評應該從團結的願望出發，你的願望是什麼？凱峰同志打人是不對的，但我們應該想想，一個從來沒打過人的人卻打人了，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不打別人偏偏打了這個人？」

趙梓明終於幫助韓雪理出了頭緒，他喝了一口咖啡說：「建材廠污染的事，我陪你去一趟環保局，廠不能停，接受他們處理。外籍船員要加薪的事，你看能不能這樣，你明天以你父親的名義給兩個船長發個電報，同意給他們加薪。告訴他們，船到達新加坡港口一卸貨，就把錢付給他們。我知道，船員不會漫天要價的，只要盡量滿足他們要求，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時，陸雲鶴胃部一陣巨痛，差點栽倒。林曉燕趕緊跑回攙住了他。

辦公室是孤寂的，家是孤寂的，唯有海浪的喧鬧讓他感受著生命的存在。遠處，就是海邊的靜物雕塑了，頭盔、寶劍、和平鴿組成的這組雕塑，在夜色里閃動著銀色的光輝，這是月華傾瀉在寶劍上的亮光。龍凱峰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他伸過手，奮力地去拔那把巨大的石劍，但沒有成功，他撲到在雕塑上，傾聽著生命的迴響。

吳義文眼都沒抬一下說：「代師長。」

「林大，晚飯前，我看見高大了。」曲穎告訴林曉燕說。

王強開始有些不明白鍾元年話中的意思，慢慢才明白過來，連忙笑道：「首長的意思是，要有意摔打摔打他？」

鍾元年這時笑了起來：「陸雲鶴，你想代人受過？可惜有的過你是代不起的。你坐下，還有一些問題，我要和你好好聊聊。」陸雲鶴不知道鍾元年還要和他談什麼，心裏更加惶恐起來，小心走到椅子邊，輕輕地坐下。

韓雪說：「首長，你還是叫我韓雪吧。」

郭年一聽直搖頭說：「停產後幾百名工人怎麼辦？」

韓雪感激地說：「你現在可是大市長，我可用不起你。」

陸雲鶴說：「怎麼了？一個個都不會說話了？你們的黨性呢，原則呢？龍凱峰同志，你的身上長了刺嗎？坐不住了？今天會議內容是什麼？」

看著高達久久不說話，林曉燕問：「行嗎？」

貓先生讓韓雪送畫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鍾元年。這會兒鍾元年正在和王強商量著如何處理龍凱峰。王強將機關工作組對龍凱峰問題的調查材料遞給鍾元年，鍾元年擺擺手說：「你說說他們的處理意見吧。」

林曉燕點頭說：「如果你真的愛上一個人，為了他，還有什麼你不願意去做呢？」

「凱峰要是能來一起和你扛起這個擔子，當然最好不過了，別看他整天舞槍弄棒的，說不定做生意也是把好手。不過，我想他不可能走這條路，我太了解他了。」

韓百川的病情總算慢慢穩定下來，但是他仍然整天昏睡著，集團公司的一大堆事沒有他點頭，只好擱了下來，秘書梅莉亞急得團團轉，不得不拿著一些急件來病房，找韓雪。這個時候，她只有請韓雪拿主意了。

桂平原說：「據我分析，龍凱峰敗就敗在一個『急』字上，急於求成，急功近利，因此你得緊緊抓住一個字……」

貓先生笑笑說：「韓總，收畫人的底細我們都摸清楚了，應該說，這是個絕妙的創意，既不降低獵手的身份，也不會對獵物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這還不止，最妙的是，獵物到手了，一點都不會責怪你。」

「你這小子還真有點預見性。」

林曉燕推門走出了宿舍，發現曲穎正站在那裡。

林曉燕苦笑一下說：「我是想去的，可陸政委不讓。」

鍾元年像頭暴怒的獅子在屋裡轉著：「你看看，就靠這個來彌補自己的過失！」王強遲疑地說：「首長，你先別生氣，我覺得這……不像龍凱峰做事的風格。」

桂平原說：「不是說好的嘛，你忘了？」

韓雪看著梅莉亞送來的一份份急件，一籌莫展。梅莉亞對她說「韓主任，公司很多事要處理，我看，你是不是到公司去一趟？」

林曉燕來找自己，還是第一次，高達有些意外，但心裏還是感到激動，他趕忙迎上來，還沒說話，就看見林曉燕朝自己遞過來一張紙。「是什麼？」高達邊問邊接過來一看就有些傻眼了。林曉燕遞給高達的是戀愛報告，在這份報告里，她的戀愛對象就是高達。

「你給我小心點，當逃兵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沉默，難堪的沉默。

副參謀長任濤急紅了臉說：「俄羅斯在車臣的戰役，最終還不是靠傳統的游擊戰、巷戰？短兵相接在任何時候都能發揮克敵制勝的作用。」

林曉燕嘆了口氣說：「恐怕沒那麼簡單。說實在的，我倒沒什麼，一個到了而立之年仍然單身的女人，讓人家說點什麼也能承受得了。我擔心是咱們DA師往後還怎麼工作。」

韓雪說：「只要幫成，費用不是問題。」

吳義文掃了一眼桂平原的轉業報告問：「你要轉業？」

鍾元年怒氣沖沖地走到桌前坐下，奮筆疾書，在報告上批上了一大段話。

韓雪突然領悟出了趙梓明的良苦用心，感動地望著趙梓明，心裏涌動著一股暖流。「走吧，到你公司看看去，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讓你養著我？」

陸雲鶴抬手制止著：「別去，去了你能講什麼？」

「要是他在部隊干不下去了呢？」

「不會吧？」

「只要你的指法不亂，幸運之神將永遠眷顧你。」

鍾元年轉過頭，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幅畫上，對王強說：「打開看看。」

聽吳義文讓自己替他參謀參謀，桂平原久久咀嚼著吳義文的話，習慣道：「據我分析……」突然想到這是吳義文不愛聽的，趕緊剎住話頭。

景曉書摸出一把錢放在檯面上。

陸雲鶴嘀咕道：「首長，其實，沒有那麼多事。」

決定宣布完畢，王強就快步走出了會議室。留下DA師的大大小小們，一個個都僵在那裡，龍凱峰的腦海更是一片空白。

龍凱峰驚詫地望著韓雪，彷彿有些陌生。

龍凱峰一溜小跑下了台階，他邊走邊解著軍裝的鈕扣，由於用力過猛，一顆鈕扣被扯掉到地上，朝台階下滾去。

保安奇怪地打量著龍凱峰說：「隨便看看？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韓雪早早趕到了這片海灘，這個時候她多麼想能夠靠在龍凱峰的肩上好好歇上一會，好好喘口氣。望著遠處海浪拍擊的礁石，韓雪走過去，爬到礁石上。這時拿在手裡的手機響了，韓雪以為是龍凱峰，一接聽才知道是趙梓明。韓雪告訴了自己的位置。她對自己說，也許讓龍凱峰一起來為自己想想辦法會更好點。

林曉燕想想說：「我沒想那麼多。」

桂平原望著九-九-藏-書吳義文說：「已經沒有以後了。」說著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鍾元年說：「哎，這可不能亂叫，韓總裁，快請坐。」

「真的，這麼大的公司，我挑不起來。」

回到宿舍后，林曉燕就鋪開了紙，她想只要自己的戀愛報告送上去了，有關自己和龍凱峰之間的那些謠言就會像陸雲鶴說的那樣，不攻自破。

趙梓明及時出現在韓雪面前，韓雪望著趙梓明百感交集地叫了聲：「趙哥……」就哽咽起來。

桂平原說：「就差半步了。」

陸雲鶴看看大家，催促道：「說說，大家都說說。」

陸雲鶴的喉節上下滑動了一下，嘴裏有些乾燥，他乾咽了一下說：「首長，我們開了黨委擴大會，對龍凱峰同志進行了批評幫助。」

吳義文突然接過話頭：「桂平原總不會是你逼龍凱峰同志打的吧？」

韓雪來到父親的百川集團。

「你是韓總的法定繼承人，你不去處理誰能處理？」

卡秋莎沒再理會龍凱峰，龍凱峰失望了，孤苦地搖了搖頭，自語著：「都不理我了！」

韓雪說：「我爸爸不行了，我想把公司交給你。」

陸雲鶴說：「清白是討不了的，只能是越描越黑。我早就提醒過龍凱峰，希望你們保持點距離，避避嫌，可你們就是不聽。」林曉燕義憤填膺地說：「我和龍凱峰怎麼了？你去查查，除了工作，我們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過。憑什麼這樣說我們？」

吳義文卻笑呵呵地說：「分析下去。」

「轉業報告。」桂平原目光望著別處。

「我知道。林大，我可以證明，證明你是清白的。」

林曉燕說：「一個人的終身大事，除了成家，還有立業，對你來說，事業高於一切。我真誠地希望你能把咱DA師當成你的終身大事。」

「來找景曉書？」她知道這位信息大隊的女大隊長，無所不能。也許景曉書一進開心塢她就知道了。

「為自己丈夫求情，不見得是丟人的事。」

「是你想我了？」

趙梓明說：「確實了不起，可你想過沒有，這水庫是怎麼起來的？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去水利局，抱著一大堆圖紙出門的時候，看自行車的老頭不讓我走，因為我掏不出兩毛錢的看車費，還是你幫我付的。」

最為難的要算陸雲鶴了，作為政治委員，師里出了這檔子事，挨板子自然少不了他。他召開了黨委會，讓大家就這件事提意見。並讓各大隊長列席了黨委會。

林曉燕的淚水終於克制不住溢出眼眶：「政委，我就算不為龍凱峰，總得為自己討個清白吧。」

「我真希望能給你一輩子的假。」

龍凱峰呵斥著關小羽：「關小羽，你幹什麼？」

鍾元年黑著臉說：「你還嫌少啊？」

林曉燕說：「哪有什麼招？只會越描越黑。陸政委說了，只有等我談了戀愛結了婚，才會不攻自破。」

趙梓明安慰韓雪說：「韓雪，你爸爸已經醒過來了，別再難過了。」

怎麼變成了龍凱峰？林曉燕被自己嚇了一跳，原本她是想寫高達的啊，為什麼落到紙上卻成了龍凱峰呢？哦，林曉燕想到了剛才龍凱峰對自己的那種擁抱，他抱得有多緊啊！可是那個擁抱是屬於韓雪的。思緒翻飛，林曉燕的指甲在「龍凱峰」的下方划著，「龍凱峰」被劃破了。她在「龍凱峰」三個字上方寫下了「高達」。突然又撕毀了這張紙。

可是令韓雪失望的是龍凱峰打電話過來說，他一時還來不了。韓雪不再說什麼，苦笑著信手將手機扔進了大海。

龍凱峰抽打桂平原的耳光，有些人表示理解，認為是龍凱峰一時失態，但另有一些人認為身為代師長的龍凱峰不應該對部下大打出手。這件事被擴大化了。桂平原更是哭著鬧著要到戰區首長那裡討說法。

鍾元年又問：「就這麼輕鬆？」

所有的事情處理完畢后，趙梓明和韓雪都鬆了口氣。趙梓明由衷地說：「韓雪，你爸爸這麼大的攤子，馬上讓你一個人管理起來，確實需要一個過程。可惜，我幫不了你啊。」

趙梓明要帶韓雪去水庫工地，讓韓雪看看他的已經接近現實的夢想。他希望韓雪能夠從他即將變成現實的夢想中獲得力量。望著靈山渡水庫大壩工地上，施工機械往返穿梭，人山人海的火熱場面，韓雪果然受到了深深的感染。她面露微笑對趙梓明說：「趙哥，沒想到工程進展這麼快。」

「曉燕，我很理解你，這種似是而非雲里霧裡的事，確實很讓人煩心，一旦沾上了，拍都拍不掉。有的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淹沒在唾沫星子里了。」

龍凱峰仰望長空，長嘆一聲：「累了，是該歇歇了。謝謝。」

王強有意停頓了一下，可想而知，下面的決定將激起多麼大的風波，但他不得不往下宣布：「現在，我宣布一項決定，從今日起，由副師長吳義文同志代理師長，主持DA師軍事、行政工作；副師長龍凱峰同志不再擔任代理師長職務，其下一步的工作，按照首長分工負責制的原則，由新任代理師長和政委安排。」

陸雲鶴回答說：「DA師連續發生了一些問題，我是來接受首長批評的。」

景曉書惡狠狠地說：「我要打人！」

「穩！穩紮穩打。」

吳義文問：「那我問你，桂平原到底是什麼人？」

景曉書在一側的預備間門口，他靠在門框上，正偷著樂呢。

「那兩毛錢的停車費我一直沒還你，就充作付給我的顧問費吧。」

保安有些不耐煩了，朝龍凱峰一揮手說：「要轉去公共場所，你愛怎麼轉都行。」

龍凱峰盯著保安說：「我就是想到這裏轉轉。」

趙梓明說：「對，經過市政府研究，正式聘請你出任靈山渡水利樞紐工程副總裁。」

鍾元年心裏立即不快了，他問韓雪：「是龍凱峰讓你來的？」韓雪把畫放在茶几上說：「就算我們兩個共同的一點心意吧。不打擾了，首長再見。」說完就掉頭走了。

趙梓明怔怔地望著韓雪，然後歉意地笑著說：「韓雪，你開什麼玩笑？」

徐副總的話還沒說完，百川集團下屬的建材公司經理郭年進來報告說：「建材公司的板材加工廠排污超標，幾百立方米的污水流進鷺江，被環保局責令罰款二百萬元，要我們三個月內整改，不然就要我們停產了。」

陸雲鶴驚愕地望著林曉燕。林曉燕大聲地說：「政委，這是不是有些荒唐？」林曉燕說著，由於激動，一雙手左右揮動著。陸雲鶴十分理解林曉燕此時的心境：「曉燕，你，你冷靜點。」林曉燕的嗓門更大了：「政委，我冷靜得了嗎？我就是走到天邊也要討回這個公道！」

王強介紹說：「韓雪不當主任了，現在是百川集團的總裁。」鍾元年意外地：「是嗎？」

桂平原知道吳義文回到了辦公室，本來他想緊跟著他一起進來的，礙於某種原因，他跑到辦公樓外繞了一圈才來找吳義文。剛才碰到龍凱峰，他的目光已經牢牢捕捉到了龍凱峰內心的強烈失落，龍凱峰要去找鍾元年被王強攔了回來，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非常得意的是，吳義文正像自己預料的那樣，贏得了今天的勝利，在來找吳義文之前，他自鳴得意地想著，吳義文一定佩服他的洞察能力。桂平原輕輕地推開吳義文辦公室的門，先沖吳義文笑了笑，發現吳義文一臉嚴肅，連忙收斂住笑容，叫了聲：「吳師長。」然後恭敬地敬禮。

陸雲鶴強作笑容地說：「沒事，等你談了戀愛結了婚，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林曉燕苦笑道：「你證明得了嗎？曲穎，是不是女人應該要早早地戀愛結婚，是是非非才不會落到你頭上？才不會連累別人？」

徐副總進來報告說：「我們停在印度洋上的兩條集裝箱船已經拋錨等了一個月了，遲遲不能開船，貨主已經急了，打了多次電話來催我們趕快運到新加坡。」

高達說：「其實你不必往心裏去，你林曉燕是什麼人，自有公論。別人怎麼看，我管不了，反正我心裏透亮。」

龍凱峰怔怔地望著韓雪。

陸雲鶴的語氣是沉重的。他的茶杯放下時，由於失手，茶杯蓋跌落桌面上。杯蓋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搖動著，如同深夜裡的時鐘秒針，一下下敲擊著大家的心靈。

「不了，就站著說幾句吧。我是來告訴你，我打算打一份戀愛報告。」

龍凱峰僵在那裡。

龍凱峰的電話是林曉燕打過去的。林曉燕最能體味到龍凱峰這時內心的痛苦，她沒有想到鍾元年如此絕情，不由分說就把龍凱峰給下掉了。

韓雪有些支吾起來。

鍾元年點頭道：「你不會是來為龍凱峰求情的吧？」

她匆匆地來到龍凱峰家，想看看他，或者安慰一下他，可是看到的卻是剛才眼前的那一幕。「你？曉燕。」龍凱峰有點不知所措。這時，只聽林曉燕說：「我敲了很長時間的門。」

「我沒什麼要發泄的。」

儘管陸雲鶴對鍾元年要找自己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他沒想到陸雲鶴在深夜十一點讓王強來叫自己。走到鍾元年面前，他禁不住有些忐忑。

韓雪冷笑一聲，傷感地說：「他還會管我的事？」

對龍凱峰來說，內心的失落是強烈的，像剛剛被宣布代理師長一樣，他跑到了沒人的地方想了半天，然後就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收拾著桌上的文件。

「為什麼不開船？」

王強說：「我想他慢慢會想通的。」

九-九-藏-書韓雪硬著頭皮走上了百川集團公司的總裁崗位，現在的韓雪和過去的韓雪完全不一樣了，她穿著一身白領們喜愛的高檔套裙，顯得十分幹練，正坐在那裡翻閱文件。

吳義文想想問：「說什麼？」

趙楚楚笑了一下。

林曉燕的目光只是在龍凱峰臉上短暫地掃過，就已經把龍凱峰內心的困惑盡收眼底了。

鍾元年依然氣憤地說：「你還為他說情啊？你也不想想，像韓雪這樣的女子，不是龍凱峰授意，會這麼做嗎？」

龍凱峰伸手接過電話，裏面卻沒有聲音。

林曉燕克制住自己，坐下。

林曉燕淚如雨下。

韓雪說：「不了，首長時間忙，我站著說幾句話就走。」

林曉燕笑了：「笑我痴情了？我可比林妹妹活得要輕鬆多了。」

龍凱峰嚴肅起來：「曉燕，這個玩笑可開不得，這是終身大事啊，不是兒戲。」

趙梓明激動地說：「我這次的施工採用的技術設備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如果順利的話，大壩兩天可以長高一米。」

「龍凱峰的問題主要是行政方面的，所謂男女關係問題也是查無實據，我建議不搞黨內處分，給予行政警告處分。」

高達的話觸動了林曉燕的心思，林曉燕別過臉去。

景曉書說：「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是啊，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稀里糊塗地就跟人家走了，還以為自己真的成了一名少校軍官呢。那個龍凱峰和林曉燕都是人販子。」

陸雲鶴的發言客觀實際，他向大家警告說，DA師出任何事和在座的都相關聯，誰也別想輕鬆。他的話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一些人的調子立即轉了過來。黨委會就這樣結束了。

「沒有要求，他給首長添了那麼多麻煩，我們心裏怎麼也過意不去。沒什麼好表示的，就這麼幅畫請首長笑納。也許首長看了這幅畫能有個好心情。」

「一個幹部，尤其是中高級幹部，一輩子只能順風順水走直路，受不得一點挫折一點委屈，成不了大事。尤其是現代戰爭越來越複雜多變，對一個指揮員的心理素質要求也越來越高。」

王之奇說：「該同志確實在美國讀過博士。」

韓雪反而加快了腳步，轉眼間就不見了。

王強在一邊說：「陸政委，也許你不知道，光告龍凱峰的信，鍾副司令和戰區其他首長接到的恐怕能塞滿一個抽屜了。」

「我只是希望他能在我身邊。」

吳義文接著說：「老實說，我本來並不想這麼早講話，但聽了前面幾位同志的發言，我很失望，不客氣地講，完全是大事化小，就事論事，避重就輕，只擺現象，不挖本質，只講情面，不顧原則，我認為這是對我們DA師的建設不負責任的態度，這一點我提請雲鶴同志和各位委員應高度警覺。」

趙梓明垂著頭，沉默了一會說：「韓雪，你不要怪凱峰，要體諒他，他現在也很難，壓力很大。走！」

「你怎麼挑不起來？再說還有凱峰呢？」

龍凱峰痛苦地說：「王部長，難道我連申訴的權利都沒有嗎？」王強拍了拍龍凱峰的肩膀說：「凱峰，你讓我說什麼好呢？首長不希望你去找他，只是讓我轉告你，先休假一個月，好好處理一下家庭問題，同時也可以把自己的思想梳理梳理。」

吳義文笑了笑說：「說啊，說下去。」

鍾元年一直在前沿部隊，一方面S集團軍的一些戰備工作需要驗收，同時他還在等候DA師班子對龍凱峰問題提出的處理意見。於是他讓王強把陸雲鶴叫到他的駐地。

高達凝視著林曉燕，他清楚這份戀愛報告的分量，更清楚這份報告真正的意味。高達猶豫了：「不願意就算了。」林曉燕顯然有些不快起來，她伸手欲要回戀愛報告。

景曉書失望了，原以為趙楚楚會擔心自己，想不到是龍凱峰在找自己回去。這樣想著，心裏便有了氣：「哼，說讓我回去我就回去了。」

林曉燕朝拳吧走去，趙楚楚只好跟著她一起走進了拳吧。

貓先生的方案是給部隊首長送上一幅價格昂貴的畫，並且由韓雪親自去送，讓部隊首長感覺到是龍凱峰讓妻子出面替自己說情。這樣龍凱峰的問題就會雪上加霜。韓雪不得不佩服貓先生的大胆設想，但她有些猶豫地說：「我覺得你這個策劃有點問題。我是想把人弄過來，你讓我把這個一送，人不是更回不來了嗎？」

不要怪吳義文，他等得實在太久了。

「有什麼要求你就直說吧。」

龍凱峰又想了想說：「一時哪想得起來。哎，連對象還沒有，幹嘛就急著打戀愛報告？」

但是吳義文還是聽出了桂平原話中的委屈，也感到剛才說的不妥，轉過話頭說：「平原啊，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以後說話辦事慎重一點。」

龍凱峰沒有立即走進韓雪的辦公室，只是站在門外朝里看著，他看見韓雪正坐在老闆椅上，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各種事務。

龍凱峰是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的，他沒有去他的辦公室，那裡已經不屬於他了，他徑直走出DA師辦公大樓，他瞅見王強站在那裡。

海邊的夜色和大海一樣湛藍，正值海水漲潮時分，海浪有節奏地拍打著沙灘。

趙梓明敏感地看著韓雪，然後說：「韓雪，你不會希望凱峰和我一樣也脫下軍裝吧。」

「不是我有意，是他必須摔打，有了一點點成績，就輕狂起來了。所以我給他潑盆涼水，用現代時髦的說法，就是讓他清醒清醒，別找不著北了。這次就看他造化了，我們誰也不去扶他，要是他真的一蹶不振，從此爬不起來，證明他還確實不具備當DA師師長的素質和資格。」

眾人議論紛紛。

家真的是空的了，連暖瓶都空了啊！

得知自己是一名黑兵，景曉書跑到大海邊坐了一夜，想到自己是如何被龍凱峰和林曉燕領進軍營，穿上軍裝的情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是有一點他相信，龍凱峰不會欺騙自己。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那樣地留戀部隊。他知道林曉燕他們一定在找自己，便有意跑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呆了幾天。

韓雪不知如何是好，拿起電話想打，又放下。然後靠在老闆椅上，眼前一片迷茫。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支撐起父親的大業，她想到了龍凱峰，這個時候她只能想到龍凱峰。於是就給龍凱峰打電話，這回電話很快就通了。韓雪稍稍鬆了口氣。她相信龍凱峰一定會有辦法。

王強心裏一陣緊張，看來鍾元年對龍凱峰有些失望了：「首長，」他說：「你不能這麼說，這兩天我陪你到各大隊轉了一大圈，事實證明，你的決定是正確的，儘管龍凱峰還不是很成熟，也出了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其工作成績有目共睹，DA師已基本形成了戰鬥合力，尤其是他的指揮才能，在E5W系統的開發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現。首長，我覺得應該全面看待龍凱峰。」鍾元年說：「不管怎麼看，這個處分是跑不了了。王強，如果當時讓趙梓明或者吳義文代師長，又會是個什麼局面？」

蔡勝章猶豫了一下說：「比如給信息大隊E5W攻關組發伙補吧。攻關組辛苦，這些大家都清楚，加班加點給予適當的午餐夜餐補助也是應該的，但不能超標準。就這些。」

事情處理完畢，韓雪這才看見站在門外的龍凱峰，她衝著龍凱峰矜持地一笑，這份矜持更是龍凱峰陌生的，從沒見過的。龍凱峰就迎著韓雪的這份矜持走進了韓雪的辦公室，望著滿臉鬍鬚的龍凱峰，韓雪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樣，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新買的剃鬚刀遞給龍凱峰說：「你該刮刮鬍鬚了。」

他很快就拿出了一個方案，立即來找韓雪。

「什麼意思？」

「調查組的意見和他們師黨委的意見是一致的，都認為應該教育從嚴，處理從寬，建議給龍凱峰以黨內警告處分。」

吳義文翻開筆記本，可以看出他事先已做好充分的準備：「概括起來，我認為，凱峰同志有六個方面的問題。」

梁航頂了一句說：「那就都練拼刺刀去。」

景曉書說：「我沒文憑。」

又是一語驚人，全場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到吳義文的身上。吳義文似乎渾然不覺，不慌不忙地說：「第一、關於擅自辦特招的問題。先斬後奏，顯然嚴重違反了幹部政策，到了令人吃驚的程度。這且不談，就是在特招對象的考察把關上也有明顯漏洞……」

「也許是吧。可結婚也得有愛情吧？沒有愛情的婚姻是殘酷的。你看過勃朗寧夫人的詩嗎？她說，用你純潔的手，牢牢握住你的夢想，千萬不要鬆開……」

景曉書說：「沒錯啊。」

林曉燕抬眼朝門口望去，高達慢慢走進了她的視線。眼前的高達和往常判若兩人，他一反過去嘻嘻哈哈的樣子，顯得持重起來。

龍凱峰突然反應過來，難過地說：「我知道，你這是為了我。」林曉燕說：「也是為我自己。」

「高達，我太窩囊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時，趙梓明動情地對韓雪說：「韓雪，奇迹都是人創造的，你的身上有著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潛質，一定要相信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要趴下。」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個聘書，遞給韓雪。

曲穎憂傷地說：「林大，那些爛舌根人說的話，你可千萬別去聽。」

王強沒走。他知道龍凱峰會去找鍾元年，望著疾步而行的龍凱峰，王強攔住了他：「凱峰，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