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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林東東:「什麼意思?」
醫院,女大夫洗完手,回過頭來衝著趙冬梅說:「好了,過三天,過來做手術吧,我當班。」
柳主任:「這一點我也想到了……噢,林東東同志隨船和我一起來了。」
醫院里,蔣秀美已經換上了治療服,躺在了產床上。趙冬梅坐在旁邊,撫摸著她的頭髮。大夫在一旁做準備。蔣秀美一臉的恐懼。
「石林?不認得……」
李方:「石林,你這又是何苦?你這個公子哥兒上了前線能幹什麼呀?」
連長看了石林包著的一個手指:「亂彈琴,你怎麼能……有什麼話說嘛,這是幹什麼啊?」
孟林:「沒說,噢,接你的車一會兒就來了。」
林東東大驚:「啊?不是沒有他嗎?」
石林:「是我上了前線,沒人給你們抓了吧?哎,不要緊,我走之前,辦個學習班,保證教會你們。」
趙冬梅一嗔:「現在害怕了?幹壞事兒的時候怎麼不害怕?走吧……有我在,不要害怕。」蔣秀美無奈地跟著趙冬梅走了進去。
蔣秀美一臉愁容:「趙姐,我、我實在是害怕……」
參謀:「已經在會客室了。」
孟林:「是啊。」
連長:「我看了檔案了,他是老二。」
病房外,柳主任一臉氣憤。
大夫:「是有影響,以後懷孕就更難了。」
小鄭:「哎喲,副班長萬歲!大家快來,好大的個兒呦。」幾個戰士圍了上來,搶著、鬧著。
戰車上,戰士們慷慨高歌……
蔣秀美:「那就是我不容易懷孕的意思。」
林東東:「向東,我說過了,上級真是要選了你去指揮部隊,我就馬上給你,我會一輩子等著你。」
石林:「你廢話怎麼這麼多啊?今天死活這螃蟹是釣不上來了!」
連長和指導員披著衣服,看著半夜來到連部的石林和李方。「什麼?血書?」連長吃了一驚。指導員從石林手中接過一張紙,上面用鮮血寫了幾個字:「我要上前線!」
石林跳下床,拉開燈,先拿出了林東東給他的那個碘酒瓶,又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把刀。
肖青白:「東東,太行他……好吧?」
幹事:「接到去接左太行艇艇長的報告,左太行失蹤了……」
石林端了一盆螃蟹走進了宿舍:「來,大家過來吃螃蟹。」
公路上,紮起了巨大的五彩門樓,上面寫著兩行大字:「抗敵寇反侵略保家保國,好男兒立戰功名垂青史。」孟林、林東東和宣傳隊的同志們在一旁搭起的檯子上合唱。林東東和李自芳在領唱。
李方:「連長,指導員,定了的事兒可不能變了,我遺書都寫好了。」
柳主任:「已經在你家裡了,噢,你們是得好好談談。」
王場長:「出島?可以,我回去請示一下,下次來我把你捎出去。」
文向東:「人呢?」
文向東:「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可是我是新幹部,是典型……盡量避免吧。」
洪豐收握住孟林的手:「老孟,和你搭檔最高興了。」
柳主任悲痛地:「這好幾年都過來了,可是……我們怎麼向他老人家交待啊?」洪豐收眼圈兒一紅:「那是個好小夥子啊!」
洪豐收:「首長放心,我們一定把部隊安全帶到目的地,保證完成任務。」
石林端起盆子就走:「你以為是給你的啊?這是給我們班裡的。」
「我贊成這樣的口號……」戰士齊聲說。
蔣秀美突然哭了:「趙姐,對不起,我下不了決心,我不能毀了這孩子,我還沒問過太行,我做不了主……你不是說了嗎?只要天天想著他,咱們女人就可以下決心了。我這些天天天想著他,一刻也沒停過。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軍人,軍裝我是穿不成了,可是,我想當一個好妻子,當一個好母親……真的……我就是這樣想的……」
文書:「看出來了,你們這一對紅有意思,真是一對紅,不然,不會來這個電話。」
幹事:「柳主任,這可是臨陣脫逃啊!」
連長:「好了,指導員,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石林的事兒這次你就讓我做個主,好不好?不讓他去。」
石林和戰士們一起,張大了吼叫的喉嚨……
林東東端起酒,看著文向東,心裏的一個聲音在迴響:「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我的丈夫,他要為國作戰去了。他這一去,可能就會和我永遠分離……他害怕是正常的,他怨恨是正常的,我還沒有盡過做妻子的本分……我應該把自己交給他,給他勇氣,給他支持,告訴他,有一個女人在等著他……」林東東把酒一飲而盡。文向東又往杯子里倒了第三杯酒。
隊長站起身對柳主任說:「柳主任,文團長中度腦震蕩,怎麼著也得休息半個月。」
連長:「這不會,這一點我相信大家的政治覺悟。」
王場長:「左太行,你放手,你父親的事兒我管不了,你的事兒我得聽上級的,知道嗎?好了,放手。」
孟林:「是啊,我剛才打電話給柳主任了,他也高興得不得了,他說立即讓組織處的同志和北京來的人接頭……噢,柳主任說正好有事兒要找你。」
文書:「沒什麼意思,你自己琢磨吧。哎,我分析著……這可是我自己分析的,不是聽連首長說的啊……你一是幹部子女,要照顧,是不是?二是老同志了,要照顧read.99csw.com,是不是?三是文藝骨幹,要照顧,是不是?四是你和連長死過一回了,要照顧,是不是?五是前線部隊要的是黨團員,你不是,要照……要再考驗,是不是?就憑這幾點,你就上不了前線,我把話撂這兒了。哎,哥們兒,有門兒,上來了。」
車隊前頭,停著幾輛吉普車,柳主任正在向頭戴防空帽、全副武裝的洪豐收和另外一名幹部布置任務:「……車子一開,你們就不是我的部下了。可是,你們帶走的是我們要塞的光榮傳統和過硬作風。豐收,你們要好自為之,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石林心裏琢磨:「石林,看出來了嗎?連里是在關照你……這可能是你一生惟一當英雄的機會,當然,前面更多的是死亡……」
指導員:「叫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無名島上,左太行坐在沙灘上發獃。突然,他看見遠處開過來的機帆船,興奮地跳起來。跑回屋裡,他從枕頭下拿出一件乾淨褂子套在身上,又走到水缸邊舀了一杯水。想了一下,他又把杯里的水倒了一半回缸里,把剩下的水倒在了毛巾上,用力擦著自己的臉……
石林:「來吧,班長,吃,說不準明天咱們誰就見不到誰了呢?就這一回了,以後保證不犯了。」李方搖頭笑著和大家一起吃起來。
林東東終於在一輛車的戰士堆里見到了飽含淚水的石林。石林再也忍不住了,他推開旁邊的戰士,撲到了車幫跟前,兩雙手緊緊地拉在了一起。
文向東答應得很乾脆:「我沒意見,東東,我謝謝你……」林東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林東東發瘋似的挨個車地找:「同志,看見石林了嗎?」
林東東撫摸著文向東:「向東,你要是真被派去帶隊去前線……我馬上、馬上就給你。」
王場長臉色一變:「現在?不行,絕對不行,上面有指示,你的行動我們場里無權做主,得請示。左太行,你別讓我為難,啊?好……我走啦。」
車子島海邊,石林和文書在釣螃蟹。
連長:「噢,是林護士啊?你好,我是連長……對對,就是我……你好,咱們見過。」
文向東呆立在屋裡,不知是哭還是笑地嚎了兩聲。他抓起倒在地上的酒瓶,仰頭把酒瓶里的殘酒一下子都灌到了嘴裏,一閉眼,雙手用力把瓶子砸到自己頭上,「咣當」一聲。林東東聽到屋裡的聲音不對,轉身跑到了門口,她無力地倚在了門框上……
大夫:「介紹信帶來了吧?」
趙冬梅:「謝謝,宋大夫。」蔣秀美提著褲子從帘子後面走了出來。
左太行一下子跳了起來:「不行,不能殺死孩子,我們沒事兒了,我們可以結婚了,我們……」左太行不顧一切地跑出了門。左太行跑到了岸邊,從沙灘上拔出小舢板的鐵錨,跳上舢板,拚命地劃了起來。很快,舢板就搖搖晃晃地消失在夜海中……
文向東走到桌前坐下,他打開了白酒,倒了兩杯:「明天就讓我去大陸組建部隊,一點兒準備時間也不給我……來,東東,為我乾杯吧。」文向東一飲而盡,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趙冬梅:「宋大夫,這是俺娘家妹妹,說是要提干,這不,回家結了婚,可是提乾的事兒還得拖著,男的都不是東西,這不,懷上了,咋辦呢?只好來求你了。」
「石林,你混蛋……」林東東只說了幾個字,就說不出話來了。
外面是傾盆大雨,林東東站在雨地里,任雨水從頭上澆下來……
石林扭頭看了一眼文書:「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文向東走了進來。林東東站起來:「喲,說來就來了!」何紅笑著關門出去。文向東上來就把林東東抱起,吻起來。林東東直躲:「行啦,讓人看見,這大白天的……」
海上,王場長開著機帆船向無名島進發……
文向東放開林東東,苦笑了一下:「大白天怕什麼?咱們又不犯法!」
文向東跳了起來,一把抓住林東東:「你走?沒、沒那麼容易,你是我的老婆,就得睡在這裏。」說著,文向東動手撕林東東的衣服。林東東和文向東打了起來,屋裡被他們搞得一塌糊塗。文向東終是沒有制服林東東,被她一腳踹在地上。
醫院,趙冬梅撫摸著蔣秀美的臉:「秀美,怎麼還出汗啊?放鬆,沒事兒的,宋大夫是老大夫了。」
連長一怔:「什麼?你說什麼?我可是看過檔案的。」
李方也沒睡著:「石林,你發得什麼神經啊?」
柳主任坐在辦公室里正生氣,幹事走了進來:「柳主任,有個事兒……」
指導員:「好,大家關注的最重要的時刻到來了,連長要代表支部,宣布我們連去前線參戰同志的名單。同志們,自從上級下達了選員參戰的命令,我們全連指戰員豪情萬丈,鬥志昂揚,都想為這一偉大而光榮的任務貢獻我們青春的熱血。可是名額有限,只有四名,我們支部進行了認真、艱苦的討論研究,終於選出了四名優秀的同志,代表我們車子島連的六十七名同志趕赴前線,為國爭光。這是我們車子島連的典範,也是我們車子島連的光榮。現在,就請連長同志公布人員名單。」
林東東:「知道是什麼事兒嗎?」
連長:「說九*九*藏*書到石林,咱們再統一一下思想吧。我的意見還是不要讓他上前線去吧。理由呢,一是他基本沒參加過軍事訓練,軍事素質不高,這一條就不符合上面的要求。二是他是老兵了,按說今年年底他就可以複員了。三呢,他到現在組織問題也沒解決,走了幾個地方,受了幾次處分。雖然不嚴重,可是我擔心這樣的同志上了前線,會給部隊帶來麻煩。」
趙冬梅:「什麼意思?」
江科長:「謝謝啦,小林。真不知道,這麼小的地方,還有林姑娘這樣漂亮的姑娘。」
李方一見大驚:「石林,你幹什麼?」話音未落,石林一刀下去,已經劃破了自己的手指……
石林:「你懂什麼啊?人家是官太太,我們熱臉冷腚的碰什麼啊?是不是?哎,你慢點往上拽,再悶一悶……急什麼啊?這不都跑了?再來,我們過去不過就是當過一對紅,人家知道最近有人要去前線了,來電話客氣客氣,你還真拿著自己當是個什麼東西,傻呵呵地和人家套近乎啊!」
左太行:「場長,不是下次,是現在,我想現在出一趟島,我想……」
病房裡,林東東站了起來,顯得很輕鬆:「向東,你出了院,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你沒意見吧?」
林東東:「來,你們跟我來。」
林東東:「噢,你的意思是……」
林東東:「盡量避免?什麼意思?你是說你不想去啊?」
文向東喝下了第三杯酒:「你等我回來?你是我的妻子?算了吧,你到現在還不讓我碰你,你不管我發生什麼事兒……你準備我發生什麼事兒?」
「場長,你就讓我出去一次……」左太行想跨步上船。突然,王場長抽出身上的手槍:「左太行,你別逼我,上級交待過的,你知道我們的紀律。」左太行被震懾住了,他抽回腳,無力地坐在了沙灘上。
「那回見啊。」林東東轉身就走。
林東東笑笑,準備離去。肖青白也跟著走了出來:「東東……」
「場長……」左太行把信裝進了口袋。
柳主任:「說吧,怎麼吞吞吐吐的?」
女大夫打開一看是一疊鈔票:「好了,躺床上,把褲子脫了。」
「石林,我想說的話很多,我想告訴你,我一直想見到你,我想告訴你,我已經和文向東分了手,我還想告訴你,你要活著回來,我會一直等著你……」林東東在心裏默念著,就是說不出口。
文向東喝下了第四杯酒:「你這裏哪裡是想做我的妻子啊?你這是想當勞軍的……你拿我當什麼人啊?啊?你當我不知道啊?你偷偷往那個壞小子連里打電話,不讓那個混蛋去前線,你當我不知道啊?你現在又要和我睡覺,讓我趕緊離開……你安的這是什麼心啊?你這哪裡是我的妻子啊?你這是拿我當棒槌用啊……你是不是早和那個小子有一腿啊……告訴你,這個差使我還真不去了……什麼人不能去啊?憑什麼非讓我去啊?」
柳主任:「豐收,你們一定要活著回來,我等著給你們開慶功會……」
石林坐在一輛吉普車上,伸長了脖子,一臉深情地望著遠處正在台上演出的林東東,手裡還拿著林東東送給他的碘酒瓶……
「是!」幹事轉身出去。
林東東:「哎,來開什麼會啊?」
文向東心中微微一震,可臉上的表情依然沒變。柳主任看了一下文向東:「向東同志,道理和意義我就不說了,也不用再說了,有什麼難處和想法,你就直說。在正式下達命令之前,就這一個機會了。」
「沒什麼……再見。」連長長呼了一口氣,「和團長夫人通話差點兒沒憋死我。」指導員在旁邊笑起來。
江科長:「孟隊長,左太行的父親這次重新出山,中央對他的家庭情況很重視,特別派了我……噢,青白同志了解情況,也和我一起來了。我們想接左太行同志回去……當然,我們住下后,還要去要塞政治部聯繫一下。」
趙冬梅:「放鬆,好秀美,一下子就好,沒事兒。」
林東東滿臉是淚了:「文向東,你混蛋!你說的是人話嗎?」
連長和指導員都感動地看著二人:「石林、李方,你們,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好戰友。」
海邊,文書輕輕地提起釣螃蟹的繩子,已經看得到雞腸子上趴著的大個螃蟹了。石林用臉盆從下面輕輕地抄起,很快臉盆里就趴滿了亂跑的螃蟹。
孟林:「老洪,重擔子都讓你奪走了。」
林東東回頭平靜地說:「肖同志,有事兒嗎?」
石林躺在宿舍床上睡不著,睜著兩眼看著天花板,往日的片斷循環往複地在腦中旋轉。畫面定格在他與林東東相擁在坑道里的一幕。石林坐起來自語:「大丈夫風流如此,還有何憾啊!操!」
文向東:「這樣的話,只要是營團幹部都有可能被調上前線。」
蔣秀美站了起來,嘴咧得老大。趙冬梅狠狠地捶了她一下。她只好動手解褲子……
洪豐收笑著拍拍孟林的肩:「老孟,再見了!」
石林:「李方的哥哥一年多前就去世了,是車禍。當時,他不讓我彙報給班長……連里正在討論他入黨。」
蔣秀美:「我當過衛生員……醫生,做過流產手術,對以後會有影響吧?」
柳主任臉色更壞了:「林東東,我read.99csw•com再問你一句,你要拿你的這身軍裝做保證,文向東腦袋上的這一下子,是你打的嗎?」林東東看了一下文向東。文向東看著林東東,垂下了眼皮。林東東轉頭看著柳主任,點了點頭。柳主任扭頭走了出去,隊長也跟著走了出去……
林東東領二人進了招待所:「你們就住這兒吧,吃飯的時候我會來叫你們……噢,青白都熟……隊長說了,和上級聯繫過,就請你們過去……你們休息吧,有事兒到前面去找我們。」
文向東又喝了一杯:「我、我不說人話,你,你做的可是人事兒……媽的,我對你百般體貼,竟然不如一個大頭兵,你、你、你賤不賤啊!」
林東東一下子站了起來:「文向東,你不要說話太傷人,你喝多了,我不和你說了,我去招待所。」說著,林東東要走。
車隊開動了,洪豐收在揮手,宣傳隊在高歌,柳主任向車隊敬禮……
大夫:「這閨女,子宮有些后傾。」
洪豐收大驚:「首長……左太行……」
文書:「我就不明白了,哎,團長夫人啊,那是多大的官太太啊?給你來電話?憑什麼啊?你有什麼啊?你竟敢把人家的電話給掛了?牛,牛大了……」
文向東:「啊?」
文向東:「是小何吧?林護士在吧?」
「啊?不能啊?這島就這大點兒地方嘛。」王場長環視了四周,「喲,舢板不在了……」
柳主任:「他有福,娶了個好老婆……」
一個中年女大夫一面看著挂號單,一面看著蔣秀美:「喲,還是個當兵的呢,當兵的還能懷孕啊?」蔣秀美的臉馬上紅了。
女兵班,一陣敲門聲,何紅走過去開門,一看是文向東。
連長:「我看這正常。你想,我們十幾年沒打仗了,咱們連里包括你我,都沒打過仗,這突然一來情況,思想有波動,這正常。同志們寫寫信,安置一下家裡,這沒什麼。」
指導員看連長的態度堅決,也就不堅持了:「好吧,我讓步了。」
文向東一怔,回頭:「柳主任?怎麼沒通知啊?」
林東東:「連長,可能我不該問……可是,你知道,文團長有些話不好說……我是說,我想問一下,這次選調兵源去前線,有沒有那個……石林啊?」
肖青白的眼淚一下子出來了,她跑到了門口,大聲喊道:「太行,我是青白,我們來接你了……太行……」屋裡沒人回應,肖青白一頭鑽進了屋子,接著又鑽了出來,「屋裡沒人啊?」
石林:「連長,李方是獨子,他沒有弟兄了。」
肖青白:「噢,這位是中組部的江科長,來接左太行的……噢,你們還不知道吧?太行的父親……解放了。」
石林更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強忍著淚點著頭,極力想笑出來。
「帶來了,這不……」趙冬梅遞上了一個信封。
小鄭:「副班長,要是我上了前線,吃不到你抓的螃蟹,我會想死了。」
洪豐收:「首長,再見了。」
柳主任抬起頭來:「只是什麼?」
黑山團作戰室,文向東背著一隻手,抽著煙站在地圖前想心事。一個參謀走進來:「團長,要塞柳主任來了。」
車子島連食堂,全連戰士肅立在屋子裡。指導員講話:「同志們,請大家跟我背誦最高指示:我贊成這樣的口號……」
趙冬梅領著蔣秀美來到了醫院門口:「秀美,這就是縣醫院了,這是我們這裏最好的醫院了。」
一艘登陸艇開進了無名島,孟林、肖青白、江科長、王場長等人走下船。王場長沖大家說:「左太行同志就在這間屋子裡。」
「噢,這回看起來是真解放了吧……噢,跟我來吧,孟隊長在呢。」林東東在身上擦著手,領二人進樓。
「說了,這不,這是他讓俺給你捎的東西。」趙冬梅趕緊把一個包遞了過去。女大夫看了一下,笑了:「真是的,來說一聲就行了,怎麼還帶東西啊?」
指導員:「連長,我知道你的心思,你還是偏愛石林,因為他和你一起排過險。你怎麼不說他也有應該去的理由呢?首先,他是軍人後代、幹部子女,應該做表率。二是他是老戰士了,畢竟有經驗,如果表現突出,馬上就可以當骨幹,提幹部,對他、對部隊都有好處。」
林東東:「我是林東東,是你們文團長的愛人。」
文向東:「就是由團職幹部當營長、營職幹部當連長,到了前線,充實了新戰士,這就是一個團了。」
醫院里大夫熟練地戴手套,準備各種器械:「一會兒做的時候你不要緊張,要配合我的工作,你做過衛生員,不用我教你啊!好了,我們準備開始了。」大夫走到了蔣秀美的跟前……
林東東:「是嗎?這麼急?什麼事兒啊?」
柳主任一下子站了起來:「啊?怎麼會……這可是要命的事兒啊!噢,立即報告司令員、政委,命令派出部隊、艦艇,通知所有雷達、觀通站……噢,再請地方出動漁船,全力以赴,一定要找到左太行!」
指導員:「連長,這是我們連在選調工作中奏響的一曲毛澤東思想的勝利凱歌,我為石林同志感到驕傲。」
無名島的石屋裡又擺滿了接雨的東西,左太行蹲在馬燈下看林東東的信:「……你不要怨秀美,打掉孩子的主意是大家的意見。你想,秀九*九*藏*書美是戰士,你現在又是這個情況,孩子要是生下來,誰來養啊?太行,來日方長,你千萬不要傷心。秀美讓我告訴你,她愛你,她會等你,等你一輩子……」
林東東:「他一個人在一個小島上,已經快一年了……聽說還行吧?沒出來過……你們不是很快就見到他了嗎?你不是很著急吧?」
左太行:「我想出一趟島……噢,我父親又解放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林東東:「我知道了,謝謝你啦,謝謝!」
汪指導員:「這次選兵,連里同志們的思想情緒總的講是好的,可是,也有少部分同志有怕死的活思想,表現出情緒下降、不安……噢,這幾天連部準備發出的家信比平時增加了三倍,炊事班的同志說,現在做飯下米比平時少三分之一,可是還是吃不完,你看……」
指導員:「好,哎,那他們班總得去一個吧?」
參謀:「說是柳主任隨意視察。」
連長:「這個李方,你……」
指導員:「是嗎?有個哥哥?」
孟林:「他不會划這麼小的舢板出海吧?我們路上也沒看見啊?」
文書:「要得,哎,我這裏帶了固體燃料。」
文向東:「啊?還有自己老婆盼著自己老公去……好了,東東,咱們先不談這個問題了,還有時間……東東,本來想住下來,咱們好好地聊聊,可是沒想到會只開了一個小時,各部隊首長必須立即歸還建制,堅守崗位,交通艇在等我。東東……」文向東站了起來,又抱住了林東東,「東東,我現在是度日如年……我真想……」文向東吻住了林東東。林東東不再抗拒了,任他吻了一會兒。文向東抬起頭,「東東,你在走神兒啊?」
文書:「哎,石林,你小子不夠意思……石林,團長太太還要你打電話、寫信給她。」
何紅:「喲,是文團長,在在,你進來。」
林東東意外地:「政治部柳主任?找我?」
趙冬梅激動地抱住了蔣秀美的頭,衝著大夫搖搖頭……
連長猶豫了一下:「我明白了,我只能說我個人的意見了,原則上我們不準備考慮石林,因為他的條件還差一些。我們準備選更優秀的同志奔赴前線……這也是文團長及團黨委對我們的要求。」
大夫:「喲,你還懂行啊?」
車子島連連部,連長和汪指導員在商量工作。
大夫拿著器械走了過來,笑笑:「你還是衛生員呢,這都不知道?這是小手術,開始了啊。」
連長一愣:「那是,那是……」
車子島連部的電話響了,連長拿起電話:「我是車子島,誰啊?」
林東東:「我是說萬一……」
李方:「你們都不要說了,咱們班,只要是去一個,就是我當班長的,你們都沒份兒。」石林看看李方,沒有說話,低頭吃起來……
洪豐收:「這小子,總來邪的,寫了血書……哎,你不知道啊?就在那輛車上,趕緊看看去吧!」林東東一聽,推開眾人就跑。
左太行激動地在岸邊等候。王場長把船開到了岸邊:「來,左太行,卸東西。」左太行伸手接王場長從船上遞過的東西,有塑料水桶、菜,還有米袋。王場長並沒下船,「左太行,過半個月我再來,有什麼事兒,就點堆火……我走啦……噢,這裡有你封信。」
衛生隊,文向東頭上包著繃帶,躺在病床上。林東東坐在另一張床上。柳主任一臉鐵青地站在床前。文向東一臉惶恐:「柳主任,我辜負了黨組織的期望,我請求組織處分我……」
林東東:「喲,稀客啊?你怎麼來了?」
肖青白見了林東東,表情有些尷尬:「林護士,我是青白啊。」
孟林:「太好了,太好了,我們都在為太行著急呢……噢,太行現在不在隊里了……前些日子隊里精簡,他又回養殖場去了……不要緊,我替你們和上級聯繫……這太好了……小林啊,先帶二位同志住下吧。」
連長:「咱們可是說好了,支委會上你可不能變卦啊!」
雨夜,林東東坐在飯桌前靜靜地看著文向東。文向東站在窗前,看著玻璃上往下流淌的雨水,目光獃滯。「向東,吃飯吧,都快涼了,有話,咱們吃了說。」林東東的眼神里露出一絲溫柔。
水池邊,林東東正在洗衣服。院外走進了兩個女人,一個是肖青白,另一個是位中年婦女。林東東一見肖青白,吃了一驚:「咦,這不是……」
文向東:「只是我和林東東同志剛剛結婚,估計在她那裡會有些阻力。」
「好了,你再忍忍,有了消息我會儘快過來的……」王場長開船離去。
肖青白:「是,那是……他好就好。」
「不行,得趕緊彙報……」王場長跑到船頭,沖艇上喊,「艇長,趕緊報告……左太行不見了……」眾人四處尋找……
幹事:「發現的是屍體……在海上,已經……兩天了……」
林東東放下電話,也長出了一口氣。她的表情立刻晴朗了起來,她腳尖一綳,立了起來,拿了一個姿勢,口裡哼著曲子,在走廊里轉了起來……
林東東:「啊?那麼說,你……」
文向東略略地頓了一下:「我受黨教育多年,而且組織上對我如此重視,當然是責無旁貸……只是……」
連長:「讓李方去吧。老同志,是黨員,家裡還有一個哥哥。」
九九藏書孟林:「老洪,什麼時候你們部隊再招宣傳隊長,調我……」
指導員:「下面,請這幾位同志為我們講話。」
戰士重複:「叫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這時候,幹事跑了過來:「報告柳主任,左太行找到了……」
屋裡,孟林和江科長、肖青白握手:「歡迎、歡迎啊……請坐。」
指導員:「我是擔心把軍事行動的消息暴露出去,那麻煩可就大了。」
回到水池邊,林東東又接著洗起衣服來,嘴裏唱著小曲。孟林走了過來:「喲,什麼事兒啊?這麼高興?」
戰車緩緩地開動了,林東東和石林的手漸漸地分開。石林手上依然拿著林東東給他的碘酒瓶……
文向東一愣:「這麼說,你真的想讓我去前線?」
王場長:「什麼事?」
「這就是當首長警衛員的好處,近水樓台嘛。」洪豐收說著轉向林東東,「哎,東東,石林這小子也跟我一起,你見到了吧?」
蔣秀美跟著趙冬梅走了出去:「班長,我真是不想做手術。」
林東東再次拿起了電話:「哎,五一總機嗎?給我接一下車子島連……哎,謝謝!」
突然,蔣秀美坐了起來,目光堅毅:「不行,趙姐,我決定了,不能毀了這孩子。」趙冬梅和大夫都吃了一驚:「秀美,這可不是鬧著玩,你要想好啊!」
趙冬梅趕緊答道:「你是宋大夫吧?我是李王鄉革委會柳主任的外甥姨妹。他說讓我來找你。」
林東東:「太行總算是熬出來了,我在替他和秀美高興呢。」
大夫:「噢,是他啊?來的時候他沒說什麼啊?」
左太行一頭栽到沙灘上。轟的一聲巨響,豆大的雨點打下來。左太行一動不動地躺著,任憑雨水打在自己的臉上……
石林若有所思地看著海面……
文向東意外地:「噢,她來了嗎?在哪兒?」
「東東,我想說的話很多,我最想說的話就是,林東東,我愛你……可是,我是個戰士,是個慷慨赴死的戰士,我最終還是把這句話咽回了肚子里……我無悔,因為在心裏,我們愛過了,我們有過美好的青春歲月……」石林的聲音從心底傳來,他的喉頭哽住了,說不出話……
柳主任:「噢,好啊,在什麼地方?」
左太行一下子拉住了船:「場長,你就答應我吧,真的,我父親真的解放了,我知道……我應該沒事兒了。」
公路上,柳主任看了一下表,沖洪豐收點點頭:「洪政委,李團長,可以出發了。」二人向柳主任敬禮。
指導員:「不知你注意沒有,這幾天石林的情緒就很反常。我聽說他在班裡發言不是很積極,而且,文團長的愛人還打電話來。」
林東東含淚站在那裡,戰車滑過她的身旁,越來越遠……
石林:「我有空還得釣螃蟹,哪兒有那個閑空啊?」
指導員:「那好,我同意了。」
連長表情嚴肅:「首先,我要感謝下面的四位同志,他們將要顯示我們車子島英雄連的光榮傳統,慷慨赴國難,為國爭光榮。我相信,你們知道肩上的責任,你們知道戰友們對你們的信任,你們知道祖國和人民對你們的倚重。好,下面我宣布名單。」大家都不由得挺直了腰。石林也深吸了一口氣。「一班副班長向洪年,九班戰士寧樹生,七班戰士王玉海,三班班長李方。宣布完畢。」大家衝著四位戰士鼓掌。石林愣了一下,也跟著鼓掌。
李團長回身一揮手:「各車注意,發動機器!」十幾輛汽車開始發動,宣傳隊歌聲更響了。洪豐收來到了宣傳隊隊員的跟前,跟大家握別。
養殖場場部。這是一處簡易的營房,一個職工在值班。電話鈴響了,職工抓起電話:「我是養殖場……找王場長?他出海了,去無名島了。好,我拿筆記一下……」職工拿起筆,「你說……你是要塞組織處,王場長回來要他去處里,有重要事情……我知道了。我姓胡,記下了,你放心……場長回來我就告訴他……再見。」放下電話,職工把電話記事本放在了王場長辦公桌上。
趙冬梅:「你別聽大夫的,怎麼不容易懷啊?你不就一次嗎?怎麼就懷了?好啦,走吧……這身軍裝你不想穿了……沒出息,左太行不是還等著你嗎?怕什麼啊?」二人邊議論著,邊往外走。
李方:「副班長,你又去抓螃蟹了!連里不是說……」
會客室里只有柳主任和文向東二人。文向東在柳主任面前正襟危坐。柳主任笑了一下:「本來是司令部王參謀長來和你談。可是政委和司令員要我先來和你見一次面,徵求一下你的意見……可能你也猜到了,就是這次赴前線作戰,加強營的營長,我們準備派你擔任。」
林東東:「向東,我等著你回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兒,我都是你的妻子。」
林東東站了起來,整了一下被撕爛的衣服:「文向東,我算看清楚你了……我、我看不起你!」說完推門跑了出去。
文書:「哎,石林,我透個底給你……哎,這話到死可不能說啊……你這次上不了前線。」
柳主任一下子坐了下來:「禍不單行啊!」
文向東:「正式精神下來了,我們要塞的一個加強營,高配一級幹部。」
連長:「石林,當初我們決定讓李方同志去,我們的考慮是李方同志不是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