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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飛來橫禍

第五章 飛來橫禍

韋秋風聲音輕得連她自己都快聽不到了:「您是說……他……再也站不起來了?」
此時,已經放棄了舢舨的肖明與眾位學員狼狽地靠在礁石上。他們的舢舨已經傾覆在航道上了。
肖明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咱們拿了第一,就是挨幾句罵算什麼?」
眾人爭論起來。
肖明望著陸濤,自責地蹙起雙眉。
肖明忙四下大叫:「陸濤!陸濤!」
昏迷中的陸濤靜靜地躺在床上。陳毛、古小峰和學員們圍在床邊。
古小峰忙說:「得了,他還昏迷著呢,還給他聽什麼命運交響樂,要放就給他放點輕鬆活潑愉悅的。」
陳毛想了想說:「他喜歡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樂。」
古小峰嘟噥:「只聽說放音樂催眠,沒聽說放音樂催醒的。」
于大海臉色一緊,急呼:「四號舢舨!肖明,立刻回答!立刻回答!」
有四個人舉手。肖明自己舉起手:「五個人同意!不同意走右航道的舉手?」
從訓練艦上放下的快艇高速向亂雲礁海區駛去。
快艇上的陸濤發現前面有火光在閃亮。高興地叫起來:「他們在那兒!」
學員們發射照明彈,海面上頓時明亮一片。一個學員指著海面說;「那邊有人!」
靜靜的夜裡,吳湘那斷斷續續的歌聲彷彿由天上飄來,陸濤的眼睛突然動了一下。
訓練艦靠上碼頭,水兵們將躺在擔架上的呂元貴和陸濤輕輕搬下艦,送到救護車上。
肖明煩躁地說:「叫什麼呀,我不是說了,我承擔一切責任。」
吳湘:「醫生說,盡量不用藥物,藥物對他的腦神經不好。」
迎面打來的浪花將快艇上的人一時全部淹沒。呂元貴朝空中發射了一顆信號彈。信號彈照亮了夜空和礁石群布的海面。
古小峰俯在陸濤的耳邊輕聲喚道:「陸濤,醒醒……」
劉主任拍拍她的肩:「秋風,你別太傷心了,不管怎麼說,正是因為你在訓練艦上作了及時的處理,他的性命保住了,大腦思維也沒有大的影響,這已經是很萬幸了……」
眾人驚呆了……
肖明忙叫read.99csw.com:「點火!點火!」
又一個學員說:「是不是向教官報告一聲?」
舢舨向右航道劃去。浪濤拍擊礁石衝出高高的浪花。
舢舨在浪涌中顛簸著,陸濤對著步話機,不停地呼叫肖明,除了雜亂的電流聲,無人應答。
陸濤說:「我跟您一塊兒去。」
訓練艦艦橋上,于大海不停的用步話機與各條舢舨通話,一號、二號、三號、五號、六號舢舨都有回答,只有肖明的四號舢舨沒有應答。
救生艙的另一房間里,吳湘憂慮地守候在仍然昏迷的陸濤身邊,用紗布輕輕揩去他腦門上的汗水。
韋秋風忍著淚:「謝謝你們了,我沒事,沒事……」
另一個學員抱怨:「肖明,都怪你,偏要走這倒霉的右航道。」
步話機里只有雜亂刺耳的的電流聲。
訓練艦行駛在返回的路上。
呂元貴說:「老於,你留在艦上聯絡其他的舢舨,我去!」
學員們已經將落水的水兵大多救了上來。一水兵喊道:「呂幹事還在水裡面呀!」
劉主任說:「病人的腦組織運動中樞因為外傷,有一部分細胞已經難以恢復,影響到了兩條下肢,很可能……」
呂元貴忙命令:「快!」
突然有人想起傾覆的舢舨還橫躺在航道上,驚叫起來:「舢舨!舢舨!」
于大海高喊:「出發!」
劉主任難過地點點頭。
吳湘聽到,問:「陸濤平日最喜歡什麼歌?」
陳毛忙解釋:「我是說……怎麼也得想個辦法催他醒過來呀。」
肖明說:「這樣吧,舉手表決,同意走右航道的舉手!」
眾人:「記住了!」
專家們在為呂元貴會診后,劉主任放下X光照片說:「韋醫生,我說了,你要有個思想準備。」
陸濤還是無語。
來到病房外,古小峰問吳湘:「護士長,陸濤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呀?」
陸濤和肖明的艇仍然在舢舨隊的前面,但陸濤的舢舨漸漸將肖明的舢舨落到了後面。
陳毛焦急地又問:「總這樣昏睡下去也不成呀,萬一睡過去了怎麼辦?」
肖明急了,吼read.99csw.com喊起來:「打照明彈,到海面上去找!」
呂元貴問:「誰的舢舨離肖明的舢舨最近?」
步話機里傳來呂元貴的聲音:「陸濤,陸濤!報告你的方位!」
肖明有些不耐煩了:「一報告肯定不準,咱們還能拿第一嗎?」
于大海一臉決絕地說:「我去,你留在艦上。」
有五個人舉手。
肖明一邊拼力划著一邊叫喊:「加油呀!絕不能叫陸濤他們拿到第一!加油呀!」
陳毛也叫:「陸濤,醒醒呀,我是陳毛!」
她衝出門去,跑到沒有人的房間,無力地靠在牆上,失聲痛哭起來。
快艇在狹窄的航道中穿行,浪涌時而把快艇擠向左邊礁石,時而又把快艇推向右邊暗礁。
陸濤沒有反應,依然昏睡。
救生艙里,已經做完手術的呂元貴靜靜地躺在床上,韋秋風坐在一邊,她擔憂地握著他的手,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肖明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弟兄們,拿不拿第一事關重大,力取不成,咱們為什麼不可以智取呢?」
艦長指著海圖上亂雲礁說:「有一種可能,四號艇走進了右航道,在右航道13海里處,海下面有一個磁鐵礦區,磁場干擾非常厲害,所有的通訊器材到了那裡,都會失靈的。」
陸濤報告自己的方位。很快,眾人看見了快艇的閃亮的燈光。眾人揮手高叫。
吳湘又問:「他喜歡什麼流行歌曲嗎?」
突然,遠處天空閃亮起信號彈,信號彈的光照亮了這兒的一切。
呂元貴稍顯猶豫。陸濤又說:「政委,我在艦上駕駛過這種型號的快艇。」
于大海命令:「登上舢舨!」
陸濤對呂元貴說:「政委,要進亂雲礁的右航道嗎?」
吳湘憂傷地說:「醫生說,他顱內沒有什麼硬傷,就是腦震蕩造成的昏迷,過一段時間就會清醒過來。」
吳湘好像想起了什麼,拉著陸濤的手輕輕唱起《軍港之夜》
肖明果斷地說:「我是舢舨長,在這種情況下,我有權裁決,我承擔一切責任!走右航道!」
于大海皺起眉頭:「肖明這小https://read.99csw•com子,為了跟陸濤拼第一,有可能玩這一手。」說著他對著步話機說:「陸濤,肖明極有可能進了右航道,你們原地待命,我馬上就去。」
陸濤緊張地駕駛著快艇,與浪涌周旋。他知道,這裏充滿了危險。
由於濃雲越來越厚,海上已經昏暗,陸濤的舢舨已經把肖明的舢舨落到一百多米的後面了。
有個學員問:「智取?怎麼智取?」
呂元貴的快艇駛過來,靠近舢舨。
眾人朝舢舨跑去。但是一切都為時已晚,陸濤駕駛的快艇已經沖了過來,他根本沒有看見航道上的傾覆的舢舨,快艇撞在舢舨上,高高地飛上半空……
肖明又問:「快艇上的人都上來了嗎?」
四周靜悄悄的,她望著陸濤,摸摸他的頭。陸濤靜靜地躺著,沒有一點動靜。
吳湘驚喜地握著他的手,讓歌聲又大了些。陸濤的身子稍稍動彈。吳湘驚喜地呼喚:「陸濤,陸濤。」
吳湘走進來:「你們來的時間不短了,該走了。」
步話機里傳來陸濤的應答:「三號艇聽見。」
陳毛說:「可以放音樂給他聽,說不定管用的。」
眾學員跳上舢舨,六條舢舨一起舉槳待發。
于大海命令:「停止前進,立刻調轉舢舨,搜尋四號舢舨,一定把肖明他們找到!」
「右航道難走,而且有危險呀!」有個學員提醒他。
一個學員緊張地對步話機呼叫:「指揮部,指揮部,我是四號艇,我是四號艇!請回答,請回答。」
呂元貴想了想說:「命令陸濤停止前進,立刻找尋四號舢舨。」
一個學員反唇相譏:「什麼為了集體?你還不是為了跟陸濤爭風頭,就怕陸濤搶了你的先!」
幾個學員聞聲遊了過來,和肖明一起將陸濤拖拽到一塊礁石上。
肖明被捅到痛處,惱怒起來:「胡說八道!我肖明憑什麼怕陸濤?他陸濤有什麼了不起要我跟他爭風頭?」
肖明意外地問:「陸濤也來了?」
肖明嘆道:「只有等到天亮了……」
呂元貴點頭。
還有個學員說:「為了拿第一,冒點險,也值了!」
https://read.99csw•com著遠去的救護車,肖明眉頭緊鎖。于大海從他身邊走過時,停下步子說:「肖明,回海院什麼也甭干,先給我寫份深刻的檢查來!」
韋秋風怔怔地呆在那裡。
大概是嚴重傷著了脊椎,呂元貴疼痛地尖叫起來。
于大海點頭,對步話機命令:「三號艇注意,陸濤注意。」
呂元貴點頭。
于大海說:「不會吧,他們都有備用步話機,遇到什麼麻煩事,總應當有報告的嘛。」
一個學員問:「五比五,怎麼辦?」
呂元貴沉吟著:「不會吧,已經命令了誰也不準走右航道的呀。」
在遠遠的後面,肖明艇上,有個學員泄氣地說:「肖明,陸濤的艇已經看不見了,咱們怕是追不上了。」
肖明垂頭喪氣地說:「甭叫了,沒用,這兒肯定有磁場干擾。」
眾人都興奮地叫喊起來:「我們的人來了!來了!」
步話機里只有雜亂的電流聲,一個學員罵道:「見鬼!怎麼什麼就聽不見了?!」
呂元貴點點頭,陸濤對舢舨上的學員交待了幾句,就駕駛著快艇向亂雲礁右航道駛去。
吳湘喃喃著:「《軍港之夜》……」
有個學員說:「你承擔責任,這幸虧沒有傷人,萬一傷了人,你承擔得了嗎?」
陸濤的睫毛微微抖動,睜開了雙眼。
呂元貴艱難地說:「陸濤……陸濤上來了嗎?」
于大海鋪開海圖對各舢舨長叮囑:「今天的氣象可不比昨天,特別是到了下午,海上要起風浪了,你們都得留神,還有,進入亂雲礁海區,天就快黑了,特別要注意航行的安全,亂雲礁有兩條航道通向目的地二龍灣,你們切切記住,左航道雖然繞遠些,但是航道安全,右航道雖然抄近,但是漩渦和暗礁都挺多,千萬不要走那兒。記住了?」
肖明對自己舢舨上的學員說:「哥兒幾個,今天可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咱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輸在陸濤他們手下!」
于大海說:「陸濤的。」
六條舢舨射向海上,剛一開始六條舢舨就各不相讓,前前後後地你追我趕。
呂元貴懇求道:「你就聽我的吧,盯著那幾九*九*藏*書條舢舨,不要再出事了!」說著,呂元貴穿上救生衣匆匆而去。
一個學員搶白他:「你這烏鴉嘴,什麼叫睡過去呀?」
陸濤加大快艇油門向前駛去。
陳毛突然想起來:「對,對,他最愛聽《軍港之夜》。」
看見駛來的快艇,肖明和眾人都興奮地高喊著。
游到跟前,見陸濤在海水中漂浮著,肖明喊道:「陸濤!陸濤!」見陸濤沒有應聲,他忙衝著沙灘上呼叫:「陸濤在這裏!」
只有浪濤在回應。
肖明也意識到了傾覆的舢舨對高速駛來的快艇意味著什麼,大叫起來:「快,把舢舨拖一邊去。」
呂元貴緊張地嘀咕:「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步話機里仍然是刺耳的電流聲。于大海、呂元貴與艦長、航海長等人緊急商議著。
眾人也大叫:「陸濤!陸濤!」
另一個學員說:「教官說了不準走右航道的!」
肖明:「我不也是為了咱們集體爭第一嘛!如果沒出事,拿了第一,你是不是也這樣發火?」
肖明說:「當海軍就是個有風險的差事,怕危險咱們出海乾什麼?」
肖明笑著說:「你們忘了?這兒還有一條右航道,要比左航道近上十幾海里。」
天已經黑了下來,昏暗中浪濤聲轟轟作響。
在眾人的幫助下,肖明找到了呂元貴,他將已經受傷的呂元貴拉上沙灘。學員門圍攏上來,為流血的呂元貴包紮。
肖明望去,見海面上果然有個飄浮物,他沒再猶豫,跳下水,朝那邊游去。
另一個學員息事寧人:「就別吵了,想想怎麼脫險,怎麼跟指揮部聯絡上吧。」
陸濤的舢舨在浪涌中繼續前行,他們已經進入亂雲礁海區。
不知從何時開始海空之上陰雲密布,風浪漸漸強了起來,學員們的舢舨在浪湧上起起浮浮,眾人拼力地划著。
入夜,吳湘輕輕走進陸濤的病房,她將窗帘拉上,柔和的燈光照在昏迷中的陸濤臉上。
韋秋風緊張地點點頭。
眾人不得不走出病房,卻不時回頭張望,惟恐在他們離去的瞬間會發生什麼奇迹。
肖明陰沉著臉,忙又跳下水去尋找。其他學員也跳下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