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毛忙說：「不不不，這回沒房的都要解決。當然，也只能一戶一間。」

夏海雲和肖明在沙灘上慢慢走著，白色的汽車停在他們身後。

陸濤又叫道：「海雲。」

肖明長嘆一聲，說：「哎，也許真是老天的安排，讓我甘願受你的折磨，但是海雲，答應我，不要離開我，我不能失去你。你怎麼說，我都答應你。」

吳湘說：「我和我愛人結婚已經快兩年了。這兩年，我們一直住在集體宿舍。本來，我這個孩子是不想要的，正準備到門診部去打掉他時，聽說我們要在市中心蓋房子，就把他留了下來，許多朋友都說，不管生下來是男是女，這會兒是可以讓他生下來了，男的長大了當個男水兵，女的長大了當個女水兵。沒想到現在房子又沒有了。」

李兆軍對她的話深感震驚。

肖明一把將夏海雲攬進懷裡，說：「我答應你，只要你別再這樣糟蹋自己。」

「怎麼，不答應？那好吧，如果哪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不要吃驚，你知道，我是做得出來的。」

「問題是你這樣做，沒什麼意義。」

陳毛說：「一散會，首長就指示讓我趕緊找你，孩子千萬不能打掉，我們海軍的下一代，要讓他生下來，房子要想辦法解決。」

陸濤說：「不必了。」

李兆軍也有些緊張，大聲講：「同志們，你們的心情我理解，可是，為了咱們的新艦艇，再委屈大家一年怎麼樣？我保證……」

「這跟你沒關係，我做的事由我承擔。」

陸濤行了個軍禮，走了。

肖明說：「海雲，這個計劃我們一開始不是就討論過嗎？你也同意，用三號地迫使他們把小井衚衕後面的那塊空地給我們，好蓋我們的會展中心，不是更好嗎？」

「我覺得非常有意義。」

「海雲，你不僅是在報復陸濤，你也在折磨我。」

陸濤愣了一下：「哦，我代表8008謝謝你。」

夏海雲慘然一笑：「那倒不必了。」

夏海雲打了一個嗝兒：「一點，不多。」

陳毛說：「不，住到辦公樓去。」

陸濤說：「你要報復，請衝著我個人來，要殺要剮都隨你，只要你高興，怎麼樣都行，但是不要給8008製造障礙，好嗎？它對整個海軍，真的很重要。」

夏海雲呆在那兒半天，突然有些放肆地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說：「不，我從來都沒愛過他……」

「不為什麼，這read.99csw.com樣，我心裏痛快。」

「這樣自我，不講道理。」

台下一位女同志說：「人家挺著大肚子，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贊成。」說著，舉起了手。

走到酒吧門外，夏海雲東倒西歪地上了車，發動。倒車的時候重重地撞到了牆上。

「不，有關係。我看出來了，你口口聲聲說恨陸濤，可在你的心靈深處還是深深地愛著他。」

古小峰苦笑：「那是大伙兒說的氣話……」

陸濤說：「海星剛告訴我。」

古小峰一臉的無可奈何：「是呀，只怕月份太大了……」

李兆軍說：「你是古小峰同志的愛人？」

「媽的，沒房子住，搬到他司令部辦公樓去。」

肖明站起來，陸濤進了門。肖明吩咐秘書：「給這位先生倒杯水來。」

警察走上來：「你不要命了。」

夏海雲木木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算了，沒房子，我老公不在這部隊干行嗎？」

「我不管你說什麼，肖明，給我一句話，你答不答應我。」

陳毛正猶豫著，忽然傳來一個響亮的女聲：「大夥靜一靜，我來說幾句。」眾人靜下來，見吳湘挺著肚子走了上去。

陳毛跺一下腳，說：「小峰呀小峰，那m係數你就到此為止吧，自然有人管它。你也不要再去麻煩陸濤了，這兩天，海雲和陸濤鬧得還不清呢。」

夏海雲說：「我不想多說，就是不想你把三號地交給他們，你聽不聽我的吧？」

肖明望著陸濤說：「別站著呀，坐。」

「是你先對我做了不講道理的事的，所以現在，我跟你，也沒有什麼道理好講。」

陸濤說：「海雲。」

「你別管我……」吳湘走到了李兆軍身邊。

夏海雲和衣睡在長椅上。

「……」

夏海雲說：「這我管不了，我心胸就這麼大，裝不下那麼多事。」

接到警察打去的電話，肖明匆忙趕來跟警察好言交涉，辦理手續。

夏海雲冷冷一笑：「對，你說對了，我就要報復他，就是要讓他不能如願以償，就是要他當不上艦長而痛苦，這個理由你滿意嗎？充分嗎？我就是這樣想的。」

「再過一年，你還在不在台上了？」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都想再說些什麼。

肖明輕輕一笑：「來，喝杯水，先消消氣。」

警察嗅到了一股酒氣：「你喝酒了？」

陳毛說：「多懸哪！我先到門診九_九_藏_書部去堵你們，沒有碰到，又回過來找。」

吳湘說：「是的，首長。」她轉身對大夥說，「同志們，姐妹們，咱們都是同命運人，在住房子這件事上，都有著相同的難處，現在我說幾句心裡話怎麼樣？」

「為了對你負責，我必須阻止你。」

「你可以這樣想，因為你自私，一點兒不把別人的痛苦放在心上，也就是為什麼你能做出那樣傷害別人的事來。」

肖明嫉妒地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能把他淡忘。」

「那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古小峰在她身後追著：「吳湘，你這是幹什麼？」

陳毛愣了：「為什麼？」

陳毛說：「你們是不是要去門診部打掉？」

陸濤說：「你不會剛撂下電話，就把什麼都忘光了吧？我可是接到你的電話不到10分鐘就趕來了。」

古小峰正攙扶著吳湘往回走，陳毛追上來：「小古，等一下。」

陸濤儘管讓自己的聲調顯得平和冷靜：「你……你媽媽如果知道了你在這件事情上起的作用，她會很失望的。」

古小身愣在了那兒，忽然，他冒出一句：「領導關心我們，我們更應該把工作做好。嘿，小毛，那m係數的事，陸濤和首長又說了沒有？」

「什麼，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麼又變卦了？」

車場的人大聲叫喊著。車上的夏海雲根本沒有發現，音樂放的很大，她神情恍惚地開車衝出了車場。轎車行駛在高速路上，往事如雲，她禁不住淚流滿面。

夏海雲猛回頭，發現真的是他時，又垂下眼帘，冷冷地問：「你怎麼來了？」

陸濤不管不顧地衝進去，猛地推開了肖明的屋門。老闆台前，正在看文件的肖明抬起頭來，看著他。

小姐有些緊張地望著肖明：「經理……」

古小峰說：「都解決，這天上能掉下房子來？」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

夏海雲說：「我現在最需要的是，像歌里唱的那樣，給我一杯忘情水。你知道嗎，對一個人愛和恨都好難。有時候，你想要去忘掉什麼，結果只會是更加地想起他，」

「你知道你剛才闖了幾個紅燈嗎？」

夏海雲因為激動，身體在顫抖，肖明急忙上前扶住她。夏海雲說：「現在，我就是要報復你，讓你嘗到同樣的痛苦，你不是要當艦長嗎？你不是冷酷到為了自己的事業，可以什麼都拋掉，什麼都不顧嗎？今天我就是不能讓你這個艦長夢九*九*藏*書實現。」

陳毛瞅李兆軍一眼，低聲說：「老頭子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威信……」

「怎麼？」

「我。」

陸濤闖進肖明公司，前台的小姐想要攔住他：「請問您找誰？」

「海雲，你太任性了。」

在基地大會議室里，一大群年輕幹部和他們的家屬都吵吵嚷嚷起來：

肖明說：「我可以尊重你的意見，但是你要給出一個理由來，為什麼你不願意我把三號地交出來。海雲，你是海軍的孩子，我是從海軍出來的，對海軍我們可不能做得太絕啊。」

夏海雲說：「是，我怎麼能忘呢，我現在，最恨的人就是他。」

「怎麼，你害怕了？你不是可以為了我做出一切嗎？」

眾人又開始高聲起鬨了。

「陸濤，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也不是我要這麼做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眼看局勢有點控制不住，管理處長著急地直瞅李兆軍。

陸濤強壓火氣，問：「那是誰要你這麼做的，誰讓你這麼不講信用，出爾反爾？」

陳毛、古小峰也焦急地望著她，恐怕她說出什麼偏激的話。

肖明把夏海雲扶進車裡，自己也鑽進去。注視著夏海雲憔悴狼狽的樣子，肖明無奈地搖頭嘆氣，夏海雲迷迷濛蒙睜開眼睛，兩人默默對視著。

「誰說我不冷靜，因為8008陸濤拋棄了我，因為8008我現在還生活在痛苦之中。要我給8008讓路，做貢獻，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告訴陸濤，讓他做夢去吧！」

「做生意嘛，你知道，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而且，我們當時只是口頭上說了說，並沒有簽訂任何協議。」

肖明忙說：「是，是。」

「肖明，你出爾反爾，什麼意思你。故意耍我，是吧？」

陳毛說：「不，是真的，剛才李司令說，大伙兒的話提醒了他，辦公室可以擠一擠，三幢辦公樓騰出一幢，解決你們的困難。」

小姐問：「您預約了嗎？沒有預約我們經理是不接待客人的，請您出去，哎，你這人怎麼這樣？」

古小峰望著他：「小毛，有事？」

肖明抱歉地笑著說：「我知道，你是急著想要回三號地，可是現在問題是……」肖明搔搔鼻頭，有些尷尬：「我們公司的計劃可能有一些調整，不準備要你們市中心的那塊地了，所以，也就沒有理由讓出三號地給你們，這事，我還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你reａd•９9ｃsｗ•cｏm說呢。」

「我不想聽你唱高調，現在我有這個權利，事情就要按照我的意願發展。」

李兆軍有些想要發火，但還是忍住了。管理處長悄悄對陳毛說：「我知道來了就不可收拾，這種事別人躲都躲不及呢。」

又有幾個人跟著她舉起了手。

……

肖明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出去。

古小峰說：「你也不想想，大伙兒要是見光給我們倆解決了，會有什麼樣的反映？」

夏海雲：「怎麼樣？」

海雲回過頭來不自覺地跟著走了兩步，又停住，隨即扭過臉去，拖起行李，進了空港。

古小峰驚喜說：「真的？……不行。」

「你保證什麼？去年你不是保證過一次嗎？」

管理處長說：「可這都是些年輕家屬，誰還知道他的過去，你趕緊想辦法吧，就說有緊急事情，把首長叫走。」

「對我有沒有好處我不管，反正，對你沒有好處那是肯定的。只要是對你不利的事情，我都願意做。」

「什麼，又停下來了。」

陸濤有點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叫了一聲：「海雲。」

肖明醒悟地說：「我明白了，你是要報復陸濤是嗎？因為他傷害過你，所以，你要報復他。」

夏海雲仰起頭，不再看陸濤：「但願你早一天當上8008艦的艦長。」

「海雲……」

夏海雲不自禁地回頭，答應：「哎。」

李兆軍非常激動，緩緩舉起手來，向吳湘，向眾人行了一個軍禮。

眾人叫道：「好！」

夏海雲一愣：「你說什麼，我愛他？」

「這不是一回事。」

「你是不是不太理智了，我們公司雖然發展很快，也很有實力，但要和代表國家利益的項目抗到底，我心裏也沒底，再說，人家的姿態已經夠高的了，別到時候我們把自己的梯子拆了，下不了台。」

肖明簽好字，從長椅上扶起夏海雲。

夏海雲瞪著他：「我怎麼了？」

夏海雲沒好氣地說：「不用你管。」

夏海雲哼了一聲：「又是海星。」

陸濤終於說：「忘了我吧。」

陸濤說：「我找你們肖經理。」

「我都登記三年了。」

「……」

夏海雲微笑地看著他：「是我不讓肖明把三號地給你的，你不要怪他，要找就找我吧。」

更多的人舉起了手。

「海雲，8008不是兒戲，是海軍的重點項目，如果8008艦不能及時下水，國家的損失有多大你知道嗎？」

警察嚴厲地說：「跟我們走一趟九*九*藏*書吧。」

陸濤抬頭看，是夏海雲，推門進來了。

「沒那麼多的道理。」

全場都舉起了手。

肖明平靜地問：「什麼事啊？這麼大火氣。」

海雲停住腳步。

「海雲，你冷靜一點。」

「海雲，不要讓我們的個人恩怨影響大局，好嗎？比起海軍的8008工程，我們之間的這些糾葛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陸濤無可奈何地看看她，只好轉身，走了。

肖明嘆道：「中國有句古話，愛之深，恨之切。你之所以那麼恨他，是因為你還愛著他。」

下面又叫起來：

海雲嘴唇動了動，說：「我會忘了你的。」扭頭就走。

警察走過來說：「駕照弔扣6個月，告訴她以後別再喝那麼多酒開車了，多危險呢，出了事情就晚了。」

「你……我真沒想到，你現在會變成這樣。」

夏海雲幾乎聽不清警察的話：「你說什麼？」

古小峰感動地點點頭，過去扶著吳湘。

吳湘擺擺手：「可剛才首長說了，這新型的軍艦不是哪個人的東西，擺在這兒。它是代表咱們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有它，別人就不敢小瞧你，沒有它就不用說了，偏偏國家花了那麼多錢，花了那麼多時間弄出來了，放在廠里出不來，就因為我們不願讓那塊地，說良心話，要這樣這房子建起來了，我們住得能踏實嗎？咱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也許這一輩子就這樣平平淡淡過去了，就算當上個兵吧，也不見得有仗讓你打，有功讓你去立，可是，為了關係到咱們國家的大事，讓大家再委屈個一年半載，就能幫上個大忙。依我說，這機會讓別人想碰還碰不上呢。有句話叫救急不救窮，這國家的急，咱們能不救嗎？不管你們怎麼想，我同意首長的決定。小峰，開完會咱就去把孩子打掉。」

陸濤說：「一個人在國外，千萬要保重，當你在異國他鄉不順利或者受到欺負的時候，別忘了，你的身後有一個正在強大起來的祖國。我們的海軍、我們的軍隊越強大，你在國外的腰桿就能挺得越直，祝你一路順風。」

警察開著摩托從後面追上來，把她的車逼到路邊停下了。

「有我在你身邊，這還不夠嗎？你幹嘛還要總想著過去的那些事，跟自己過不去呢？」

夏海雲神情悒鬱地拖著行李進了候機大廳，等待登機。她進入候機大廳前，留戀地看了一眼廣場，這才步入了大廳。這時，陸濤跑了過來，喊道：「海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