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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導彈擊中軍艦

第二十章 導彈擊中軍艦

他緊閉雙唇,咬緊牙關,一下一下數著:「一,二,三……」
陸濤舉起望遠鏡,看到——古小峰已昏迷在一塊礁石上。
陸濤無奈地推開門,出去了。
于大海怔怔地問:「你的港灣?」
老呂尷尬的四處張望,低聲說:「別讓劉醫生看見,讓他看見就不好了。」
「看過呀,只有短短几句。」
于大海說:「軍港到了,準備停靠碼頭。陸濤你發布命令。」
搜索艦行駛在海上,陸濤、陳毛站在艦首,焦急地瞭望著。
陸濤說:「再加速。」
一水兵跑過來:「前面是琅琊海區,艦長問,還過不過去。」
陸濤大喊:「古小峰,古小峰……」
吳湘說:「看了。」
機上廣播:女士們、先生們,本架飛機已進入中國領空。接地面通知,由於軍事演習,黃海機場上空已實行空中管制,我們于下午13:10降落在渤海機場,海雲一愣,馬上想起什麼,趴到窗口,朝下面的大海看去,想要找到她希望看到的那艘軍艦。
李兆軍精神抖擻地走上艦長指揮位,朗聲說:「全艦準備,左滿舵。」
韋秋風笑著說:「不,是我讓你糊塗了這麼多年。你知道嗎,四年前,你非逼著我離開你,為了讓你平靜下來,我和劉醫生只能假結婚。」
軍艦穩穩地朝岸上靠去。
艦長說:「加速……」
陸濤愣了一下。忽然他抱著古小峰站起來,對醫生說:「你也扶著。」
韋秋風把手向老呂伸去,老呂扶著韋秋風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陸濤說:「開過去,一切我頂著。」
陳毛看看天色:「現在,這麼晚了?」
陳毛說:「陸濤,有件事,我放在肚裏好久了,一直沒有說,今天,我該說了。」
陸濤說:「那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的感情?難道它真的太晚了嗎?」
窗外下著細雨。樓下陸濤在雨中垂著頭,慢慢地走著。
陸濤說:「這個吳湘,還說謝我,要說謝,我還不知道要謝他多少次呢,你看,我昏迷的時候,是她用歌聲喚醒了我,我受傷的時候,是她給我輸的血,現在我的血管里,還流著她的血呢。我受審查的時候,是她和古小峰去看我,你說陳毛,像吳湘這樣的好人,怎麼就……」
艦長、陳毛https://read.99csw.com一驚:「什麼,那多危險啊,陸濤……」
醫生在旁邊低聲提醒:「冷靜一點,陸濤,他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了。」
「我想和吳湘生活在一起。」
古小峰吃力地說:「來不及了……陸濤,陸濤,這艦長我這輩子是沒指望了,你一定要當好,替我當下去。」
老呂問:「你是不是高興糊塗了?」
軍艦鳴著汽笛。
陸濤說:「是呀,怎麼?」
陳毛問:「你幹什麼去。」
艙外傳來熱烈的歡呼聲。
陸濤有些失控地說:「不,不,你胡說……艦長,快給我加速。」
陸濤問:「會不會支持不住?」
喊聲在天地間回蕩。忽然一水兵叫道:「你們看!」
陳毛一愣:「什麼,你說什麼?」
李兆軍說:「是我不讓你們知道的,快,下達發射命令。」
老呂不肯相信她的話:「什麼,假的?」
靠在病床上的老呂把手遞給韋秋風,說:「秋風,你扶我一下。」
吳湘說:「滿月時來了不少人,韋護士,崔楠,還有醫院船上的戰友。哎,你那是什麼?」
李兆軍突然說:「不,今天靠岸,由我這個老水兵來指揮,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發布命令了。」
陸濤、于大海齊聲問:「什麼,您要退休了?」
古小峰終於睜開了眼睛:「我快不行了。」
李兆軍有些激動地說:「是的,是大渡河艦,這次實彈演習,世界檢驗我們的新型導彈的打擊能力,必須用退役的真艦……」
韋秋風點著頭說:「對,假的。」
于大海問:「怎麼沒提前告訴我們?」
陸濤沒有吱聲,忽然冒出一句:「陳毛,我有一個想法。」
我知道,這封信對你我來說,都晚了。但是,還能讓它再晚下去嗎?我訓練回來,再來找你。
陸濤順著于大海指的方向看去,失聲道:海雲?
夏海雲坐在艙窗邊,望著流動的白雲,思緒萬千。她又回來了。
陸濤說:「你別這樣看著我,也許,小峰犧牲時間不長,我不該這麼說,但是,為了吳湘,為了小峰的後代,我應該這麼做。」
吳湘,你那首詩,一直保存在我的腦子裡,但是今天才看明白,就像你過去的容貌一直在我心裏,可是,今天才算清晰。那首詩,我給你改了一下,把一二句和三四句對調了一下位置,再加你作者的名字,就是:九-九-藏-書
吳湘愣在那兒,眼淚慢慢滑落下來,終於喃喃地說:「小峰,你說我該怎麼辦。」
陸濤、于大海充滿深情地看著李兆軍,不知該對他說什麼好,陸濤有些失聲:「首長……」
吳湘還沒有入睡,搖著懸挂著的搖籃,哼著搖籃曲,給孩子催眠,有人敲門。
陸濤和于大海兩人抱在一起,淚流滿臉。李兆軍默默地看著他們,也背過臉去。
「陸濤呀陸濤,你在感情上怎麼總是那麼粗心呢?你想想最後,是不是有一首小詩。」
李兆軍說:「軍委的命令已經到了,我免職了。」
陸濤說:「比我們的艦進港晚一天嘛,嘿,滿月的時候,我沒趕上,馬上要遠航演習了,準備工作太複雜了,邊個滿月酒也沒喝上。」
陸濤笑笑說:「驅逐敵人,護衛親人嘛。」
陸濤一愣:「怎麼,我的信你沒看?」
陸濤說:「繼續航行。」
吳湘看著站在門口的陸濤發愣。陸濤忙問:「吳湘,你怎麼啦?」
「你第二次受傷住院后,吳湘是不是給你寫過一封信?」
吳湘問:「誰?」
老呂說:「扶我一下。」
陸濤陰沉著臉說:「不要多說了,沒什麼可怕的,這風浪,比我上次經歷的還小多了呢。再說,我們當初舢舨訓練的時候,不也是有危險?立即放艇。」
于大海、陸濤兩人相視一眼,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李兆軍理解他們的感情,厲聲說:「記住,你們是真正的軍人。我是大渡河艦的第一任艦長,我沒感情?」
數到四,他還是跌倒了,韋秋風急忙攙扶起他。韋秋風的眼中淚花閃爍,激動而欣慰地說:「老呂,你能走路了,你能走路了。」
是夏海雲,她正站在岸邊,遠遠望去如同一尊雕塑。或許此時正用期待的目光望著緩緩靠岸的軍艦呢。
吳湘心潮難平,停了一陣子才終於鎮靜地說:「陸濤,我說的是真話,我無法接受你的感情,對不起,這小號你還是拿回去吧。」
小孩又哭了,吳湘只好回身左手搖著搖籃九-九-藏-書,右手打開包。一把小號露了出來。
吳湘一愣,起來開門。
陳毛嘆口氣:「和小峰相比,我們該多麼知足,把自己的工作干好,這個吳湘,你看,以前是個多麼單純的小姑娘,真想不到,小峰犧牲后,她是那麼堅強。」
韋秋風愣了:「幹什麼呀?」
吳湘拿起信: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眾人抬著古小峰迴到軍艦上,軍醫已經給古小峰包紮完腦部。
陸濤瘋了似的一把拉開艦長,讓古小峰站在艦長的位置,大喊:「小峰,小峰,你看,你現在就是艦長了,給我們下命令吧。」
陸濤過去抱住古小峰說:「小峰,小峰,你可千萬要堅持住啊。」
于大海急忙阻止:「等一等,陸濤,你看……」
陸濤也深情地說:「是呀,我們港灣。」
吳湘扭過臉去:「陸濤,你永遠是我的大哥哥,這件事,我決定了。」
艦長臉色驟變:「你這是……」
吳湘也笑了,過了一會兒,陸濤說:「我還急著趕回去,這個你留下。」拿出一個大包袱,擱到吳湘跟前。
陸濤進來,搖籃里的孩子哭了,陸濤忙過去搖了起來,哭聲暫停,陸濤說:「唉,三個月零五天了,是不是?」
李兆軍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岸邊。忽然,于大海叫了一聲:「陸濤,你看……」
艦長說:「再往前走,航行就有危險了。」
古小峰笑著搖搖頭:「陸濤,我最後求你一件事。」
陸濤、于大海又齊聲問:「免職?為什麼?」
陸濤和陳毛坐在艦尾,陸濤說:「吳湘已生下了孩子,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樣。」
陸濤愣了一會兒說:「那再開近一些,我換乘小艇,過去尋找。」
于大海對陸濤說:「又回到我們港灣了。」
「什麼,你說什麼。」
陳毛說:「不會,只要沒有意外,憑古小峰的水性,堅持這麼長時間,問題不大。我是耽心,前面到了琅琊海區,那兒浪更急,礁石又多。」
還有一封信。
陳毛沉默了一會,終於說:「我支持你。」
古小峰又一次睜開眼睛,用盡生命的全力大喊:「加速前進!」然後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吳湘一愣:「是的,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陸濤說:「不,你……」
陸濤九_九_藏_書呆在那兒,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失聲道:「吳湘!」說著,扭頭就走。
李兆軍故意嚴肅起臉:「你們這是幹什麼?自古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新老代替,這是客觀規律嘛,今後,就看你們的了。說句心裡話,如今在這個位置上退下來,我是退的放心的。」
吳湘說:「看明白了。」
陸濤一愣。
「你還想什麼,這每句后的最後一個字連起來就是:想、念、陸、濤。」
陸濤說:「不,你現在求我什麼我都不答應,你一定要堅持到岸上再告訴我。你看,離碼頭已經不遠了,吳湘還在那兒等著你呢。」
李兆軍極力讓自己的聲調顯得平靜:「這次演習完畢,我該解甲歸田了。」
李兆軍也說:「我說回到自己的港灣了。」
兩枚導彈射出,擊中目標。
韋秋風還是摟著老呂:「不,你才是我的愛人。」
陳毛說:「今天的水流太急,衝出去肯定很遠。」
陸濤說:「現在我命令,目標正前方,方位,瞄準敵艦,準備……」
「我,陸濤。」
吳湘也不看他,說:「是我心中的情感早已過去了。你看,那時候我多幼稚,所以干出許多傻事來。」陸濤愣在那兒,不知該再說什麼,他看著吳湘,說:「不,你說的不是真話。」
陸濤想念吳湘。
韋秋風一下子抱住了他。
「小詩?有呀,我想想……」
陳毛說:「你放心,我讓崔楠過去照顧她了,還有,你上回帶給她的那些營養品,她都收下了,還說,謝謝你呢。」
陸濤說:「哦,你還不知道?他到海鷗號護衛艦去當艦長了。已經出海了。」
艦長瞟他一眼,說:「已經最快了。」
于大海和陸濤兩隻手握在一起,同時,兩人用全身的力量喊道:「放!」
老呂說:「他不是你愛人嗎?」
艦長說:「陸濤,你可不要感情用事,你也知道咱們是一個學校畢業的,我比你們高一屆,對古小峰雖說感情沒有你深,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可是,萬一軍艦有了危險,沒法交待啊。」
陸濤接過小號,慢慢地,沮喪地對吳湘說:「吳湘,你現在不要急著答覆我,再好好想想吧。」
小艇離開軍艦在礁石間穿行。陸濤和水兵用九九藏書望遠鏡仔細尋找。
吳湘急忙起身:「哎,陸濤,你別……」
軍醫說:「腦部和礁石撞得很厲害,只怕……」
陸濤、陳毛齊聲問:「只怕什麼?」
韋秋風說:「怕什麼。」
老呂顫巍巍的腳步困難地抬起來,邁出去。
于大海、陸濤一愣,馬上點頭:「哎!」
陸濤輕聲問:「怎麼樣?」
「你還要我說什麼?我再告訴你吧,聽崔楠說,吳湘從認識你起就喜歡上你了。」
陸濤正在把一包東西塞進冰箱:「這是石斑魚,戰士們趕海時抓的,說是下奶的。」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不知道,她只是讓自己的愛深深地埋在心裏,不善於表述罷了,她一直等著你,直到小峰走到了她的身邊。」
陸濤問:「沒看明白?」
陸濤說:「一會兒你看看就知道了。」說著,起身出門。
一隻小艇從艦上放到海里。陸濤和幾個水兵上了小艇。
韋秋風驚奇地說:「老呂……」
吳湘說:「哦……你倆終於當上艦長,一個驅逐,一個護衛,聽著像搞承包似的。」
「嗯?」
吳湘也覺得有些尷尬,就問:「哎,今天怎麼你一個人來了,小毛呢?」
陳毛問:「你看過嗎?」
吳湘說:「哦,我剛才在想別的事。」說著,走過去,把小號拿過來,遞向陸濤說:「這把小號還是還給你吧。」
陸濤問:「怎麼出來這麼遠,還沒見他的影子?」
「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陸濤說:「不,不,你行,你行!」
眾人失聲喊道:「小峰……」
陸濤用望遠鏡仔細一看:「什麼?是我們的大渡河艦?」
吳湘馬上無力地靠在門背上,默默流淚。停一會兒,她衝到窗口,看著樓下的陸濤。
軍醫說:「只怕來不及了……」
吳湘問:「裏面是什麼?」
陸濤隨艦回來了。他進了吳湘的家,叫道:「吳湘。」
陸濤說:「我去找她。」
李兆軍、于大海、陸濤神情肅穆地站在軍艦指揮艙內,目視遠方。
李兆軍說:「我的年齡已經到了正軍職幹部的最高年限了。」
艦艇編隊返航了。軍艦緩緩駛入軍港。
陸濤嘟噥道:「再不去就更晚了。」
海灘上,一波波波浪輕輕地衝上沙灘,月光映照在海水上泛起星星點點的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