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謝庭群看著他冷冷地問。

「好妹妹……」秦思婷動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轉向鄭遠海，「要分別了，不想跟我說點什麼嗎？」

「爸！」

此刻，救援船上，官兵們緊張地做著起航前的準備。南克江衝過碼頭，剛要上船迎面被謝庭群攔住。

謝庭群看了看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不行！」旋即向戰士們揮了下手。

「大叔，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于季東驚訝地看著他。

「孩子，咱不嫁給他了，咱不嫁了……」

陳建軍無語，默默地看著她被兩個女民警帶走。

「我當過兵的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陳建軍冷笑道。

指揮車通過每一條艦艇時，艦艇上的指揮員高喊敬禮，官兵舉手敬禮，魯淮成激動地還禮。

「霉運就是倒……倒霉的意思。」馬一凡用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嘟囔著。

這時，一名女上尉跑了過來，向二人敬禮道：「班長，鄭艦長！」

「住手！」

于季東關切地看著她：「你的手疼嗎？」

「季東，我受基地醫院黨委委託來通知你，謝謝你對梅杏兒的幫助，但是很遺憾，組織上不能同意你和她結婚。」

梅杏兒勉強笑了一下：「不早了，快睡吧！」

「于季東都交代了，這件事也有你一份，你不覺得你是自投羅網嗎？」

纏住潛艇的漁網被一層層割開，突然，謝庭群驚呆了，一條網繩牢牢地掛在了舵板上……

「你拿錢救了俺，俺謝謝你，俺給你磕頭了，可你不能強迫梅杏兒跟你啊！」梅得貴撲通跪在地上。

「閉嘴！」于季東喊著，「我運什麼了？我沒運。」

「藍盾號」甲板上，梅杏兒面向大海搖著撥浪鼓，鄭遠海驚訝地向她走來，一家人苦苦尋覓的人竟然如此戲劇性地出現在面前。

于季東愣在那兒半天沒緩過神兒來。

林雪卻執著地說：「只要出去能和你在一起，陪你坐多長時間牢我都不怕，出去后我們上街頭擺攤，回農村種地都行，我不在乎。」

陸戰隊員們從海上、天空對島實施立體登陸……

「思婷，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做好朋友嗎？」鄭遠海射擊完畢放下槍道。

于季東不屑地冷笑著：「你那房子地能值幾個錢？我告訴你梅得貴，我不要錢，我就要人。」

「別，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呢！」秦思婷忙道，「色紙叫我扔到一個垃圾箱里了，我帶你們去找。」

梅得貴眼淚含在眼圈裡：「杏兒，我拖累你太多了，爸叫你受委屈了……」

「被纏住的是我的潛艇。」南克江急切地道。

梅得貴不好意思地說：「嘿嘿，叫你呢！」

梅得貴氣得渾身哆嗦：「好！我這條命是你花錢救的，還不起錢，我還你命！」猛地向桌子上撞去。

于季東轉而變成哀求的口氣：「思婷，看在好朋友的分上，還給我好嗎？」

魯淮成感慨地望著軍港：「我在這兒工作了四十年了，從幾艘魚雷快艇發展到今天的大編隊，多少人把人生最美好的時光留在了這裏，不容易啊！」

陳建軍笑了：「我在部隊是落伍了，可對付你這樣的人，綽綽有餘。」

于季東咬著牙道：「陳建軍，你……你是鐵了心地要和我作對。」

于季東攔住去路，怒容滿面地看著他們：「馬一凡，原來是你？」

「爸！」

謝庭群冷冷地道：「這話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鄭秀竹驚喜地看著他們：「小娜，你們……我怎麼一點不知道啊？」

魯淮成道：「叫你呢！」

于季東嘆了口氣：「你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爸對不起你，爸真該死……」梅得貴哭著又打了自己一記耳光。

夜深了，梅得貴心事重重地坐在客廳里，不停地吸煙。梅杏兒來到他身邊，蹲下身道：「爸，你怎麼了？」

鄭遠海微笑地看著他：「你本質上就是好人，只要能真心改過……」

于季東扭過頭去不看她，林雪抹著眼淚道：「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出賣了你，季東，你原諒我……」

也許是源於鄭遠海每次回來到她床前的述說，也許是源於南克江無怨無悔相守的一片真情，也許是許欣芳臨死時的牽挂感動了上天，總之，奇迹發生了……

梅得貴忙端起杯來：「老哥，這杯酒，我給你賠罪。」

梅杏兒在廚房喊著：「爸！吃飯了！」

謝庭群笑了：「南克江，我謝庭群也不傻，我多帶了五米，我可以潛到八十五米，我說了，你看著我立功吧！」轉身向下潛去，潛水表上顯示著數字：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

「思婷……」于季東叫住她。

第二天一早，梅得貴便來到于季東的公司找到了他。

計程車正行駛間，突然停住了。秦思婷和馬一凡抬頭看時大驚，兩輛車超越他們攔在前面，譚龍帶著四五個手下走下車。

馬一凡喘息未定：「沒……想到吧？我是卧……卧底！」

靶壕處很快被擺上了幾十隻酒瓶子，鄭遠海、秦思婷立姿據槍射擊，彈無虛發，瓶子依次爆裂，身後的戰士驚訝地瞪大眼睛……

念及至此，梅杏兒忍不住把八音盒抱在懷中，淚水漣漣……

「我這麼大歲數了，早死一天晚死一天其實都無所謂，我……唉……」梅得貴嘆息著。

船長安慰他：「南艇長，你冷靜點，我們在想辦法。」

「這樣你還有希望和他結婚，對嗎？」

「我真不知道什麼色紙。」

于季東感嘆著：「如果生下來就讓我先嘗嘗失去自由的滋味，就是面前擺座金山，我也不會動心。」

于季東搖了搖頭：「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

于季東接著道：「我知道，我現在說了也沒人信，我原本並沒想這樣，真的，我沒想這樣……請你轉告梅杏兒，叫她別恨我……」

一行人往回走著，為防路上的行人看見，譚龍把衣服搭在手臂上，擋住了手裡的火藥槍。秦思婷笑了，遠處有兩個在街上執勤的警察在聊天。秦思婷出人意料地猛然回身給了陳建軍一耳光，大聲喊著你這個騙子。所有人都被她的舉動給搞蒙了，警察聞聲跑過來……

謝庭群點點頭：「應該至少在八十七米以下。」

馬一凡一臉委屈：「我後來勸……勸過你，不……讓你運那……玩意兒你偏運。」

于季東痛哭失聲……

「你幹什麼？」謝庭群怒吼。

林雪默默地點了點頭。

謝庭群冷笑了一聲：「那我怎麼想？我就是不服。我謝庭群也是軍人，也是男人，難道我比別人差嗎？前途沒了，愛情也輸了，我就是不服。」

林雪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親手把他送進去，我做不到。」停了一下又道，「我早料到那天晚上我說的話你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但于季東做人很謹慎，這也就是為什麼你們抓不住他把柄的原hｔｔpｓ://rｅａｄ.９９ｃｓw•ｃoｍ因。」

魯淮成豪爽地道：「兄弟，都一家人了，這話以後千萬不要再說了。來，這杯酒，慶祝我們一家團聚。」

戰艦停滿了軍港，卻沒有一絲燈光，魯淮成和劉鐵鋼乘坐指揮車緩緩行駛。

船長道：「謝副長，太危險了。」

「于董事長，你行行好，我回家賣房子賣地湊錢還你，我一定還你。」

梅得貴卻局促不安地道：「老哥，我讓你女兒受苦了……」

鄭遠海心情難過地把頭扭向一邊。

院長用很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于季東旋即又大聲道：「今天我們要去登記，你們怎麼能安排她去執行任務呢？梅杏兒是我未婚妻……」

「當年我們班長考軍校走了，剩我一個人沒意思，轉年也考軍校了。」

「會的。」秦思婷笑著看著他，「擁抱一下？革命同志式的，純友誼的。」

林雪輕鬆地笑了：「如果有一對鴛鴦，被網住了一隻，另一隻就是飛得再遠它也不會快樂。」

「怎麼樣？」南克江焦急地問。

魯淮成邊為梅得貴倒酒邊說：「來，兄弟，咱哥倆今天一醉方休！」

秦思婷點了點頭轉身走了，馬一凡急忙攆了出去。

「等等！」陳建軍走近她道，「林雪，于季東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留戀，希望你在異國他鄉能重新開始，你應該為你自己活著。」

此刻，在遼闊的海面上，鄭遠海駕駛的藍盾艦一馬當先駛出海平面，身後是龐大的海上編隊。

鄭遠海點點頭：「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一晃都十幾年了。」

「庭群，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計較個人恩怨。」

梅得貴無力地睜開眼，于季東轉而哀求起他：「大叔，我是愛梅杏兒的，我會給她幸福的，會對她好一輩子，大叔，你相信我……」

「思婷……」鄭遠海心情複雜地看著她。

兩個手下應聲上前，不料秦思婷猛然揮拳出腿，把二人打倒在地。

于季東被帶了進來，看見林雪便愣了。

馬一凡咧開大嘴嘻嘻笑道：「這個過……過程其……實很簡單，你不……知道是因為那時候你還昏……昏迷著。」

林雪搖了搖頭：「不疼！」臉上卻掛著幸福的笑。

陳敬國自言自語地感嘆：「是啊！人生如棋啊！」

于季東氣急了，揮手一巴掌把梅得貴打倒在地。梅得貴倒在地上兩眼緊閉，不停地喘著粗氣，于季東感覺到失手了，害怕地上前扶起他：「大叔，大叔你沒事兒吧？」

梅得貴得知梅杏兒找到生父，深感無顏面對魯、鄭兩家人，悄悄地收拾行裝來到火車站，剪完票剛要上車，梅杏兒趕到了。

于季東饒有興緻地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

「庭群，你怎麼這麼固執呀。」

梅杏兒和鄭遠海久久地望著她的背影。

謝庭群嘴角微微一笑，挑戰地看著他：「可這船是我的地盤，你不能上來。」

「媽，你還好吧……」梅杏兒淚流滿面，「媽，女兒看你來了，女兒長這麼大從來沒喊過媽……」接著輕聲呼喚道，「媽……」

眾人回頭，只見陳建軍趕來，上前把秦思婷護在身後。

梅杏兒哭著道：「爸，你別再說了！其實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魯淮成眼睛濕潤了，臉上依然是堅毅的表情，向眾人還以標準的軍禮。

于季東等在醫院門前，不時地看著手錶。

于季東半晌嘆了口氣：「林雪，你不該再回來。」

軍艦緩緩行進，朵朵白花飄灑，淚祭親情，英靈含笑。

于季東皺了一下眉頭，突然喊道：「搜她！」

「不可能！」于季東轉而哀求道，「你們不要逼著我去做殺人滅口的事，好嗎？」見二人不出聲突然跪在地上，「我求你們了還不行嗎？把色紙還給我吧……我求求你們……」

謝庭群回頭看了一眼南克江：「與我保持距離，不要把通信線路扯斷了。」

秦思婷望著不遠處的營房訓練場感慨道：「這裏留下過我的歡笑、痛苦，太多的天真爛漫和對未來的憧憬，那是青春飛揚的記憶。」向前走了幾步，低頭從地上撿起一顆生鏽的彈頭，「你說它有我們的兵齡長嗎？」過了一會兒又道，「雖然它已經生鏽了，被人遺忘了，只能與泥土為伍。可它當年，一定是意氣風發，閃著激|情與銅色的光芒，當它滑進槍膛的那一瞬間，是它生命最閃光的時刻。不管它曾經是否擊中靶心，但它發出的那一聲怒吼，足以證明它穿越了歷史賦予它的使命，它是驕傲的，無悔的……」

「杏兒她不讓說，她說已經給你們添了那麼多麻煩了，不能再拖累戰友們了。」梅得貴嘆了口氣又道，「唉！我來給你們說說，就是希望你們不要誤會梅杏兒，你告訴鄭遠海，她不是那種不講情義的孩子。」

喝完酒，梅得貴放下杯道：「我……想跟你們商量一下，我出來也很久了，過幾天還想回農村老家去看看……」見魯淮成猶豫起來忙又說道，「放心，我還回來。」

謝庭群卻笑了，笑得有些凄慘，眼裡卻露出猙獰恐怖的目光：「南克江，今天是你和秀竹新婚大喜的日子，哈哈哈……」突然揚起了手中的潛水刀。

梅得貴忙道：「給你爸先盛。」

東江國際機場大廳內，陳建軍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林雪。

秦思婷把箱子放在桌上：「都在這兒了，請過目。」

餐桌上已擺上豐盛的晚餐，魯淮成讚歎道：「喲！沒想到梅杏兒還有這手藝，好豐盛啊！」

梅杏兒抹著眼淚：「我不想讓你走！」

「你太傻了。」

南克江向船長道：「船長，我一直干潛艇，對潛水並不陌生，讓我也下去吧？」

南克江生氣地看他一眼沒出聲。

一輛車開來停在秦思婷面前，陳建軍拉開車門走下來：「思婷，我來送你。」

謝庭群正在穿潛水服，眾人跑了過來。

魯淮成面色凝重地道：「下棋和我們當兵一樣，走對走錯，一生無悔！」

「爸……」梅杏兒激動地撲進他懷裡。

「現在好多了，政策一天比一天好，鄉親們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過了，好多人家都蓋起了新房……」梅得貴興緻勃勃地說著。

鄭秀竹表情安詳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應，鄭遠海接著又道：「就快大演習了，我可能會很久不能來看你。小妹，你多保重，一定要等到哥哥回來，回來我還給你帶好看的貝殼。」停了一會兒又道，「小妹，你出事以後發生了很多事，媽走了，她走的時候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連眼都沒閉上，你叫了她二十多年媽，在她心裏，你就是她的親生女兒……小妹，不管再苦再難，哥哥都不會放棄你，你一輩子醒不了，我就照顧你一輩子……」

謝庭群沉默了半晌道：「我不服啊！」

「季東，你別難過，我等著你，多少年我都等……」

「季東……」內心激動的林雪拿著對講電話的手抖個不停。

梅得貴突然跪在魯淮成面前，抽打著自己的耳光：「大哥，我不是人，我欠你們家的，我不是人……」

眾人全被他的舉動驚呆了。

秦思婷rｅaｄ•９9csｗ.cｏｍ上車，鄭遠海、梅杏兒看著車離去，而後相視而笑。

「庭群，你應該接受教訓，不應該再這樣想了。」鄭遠海勸道。

指揮車逐艦通過，來到藍盾艦前時，魯淮成看到王宏業帶領全體基地首長站在藍盾艦上與官兵們一起列隊站坡，在鄭遠海洪亮的敬禮口令中，齊齊向魯淮成莊嚴敬禮。

謝庭群回過頭來，得意地冷笑著：「我讓你來是看著我怎麼救援潛艇立功的，至少立二等功。南克江，我謝庭群不比你差，我會讓所有人知道，我比你強。」

辦公室里，于季東憤怒地把一隻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把馬一凡嚇得一哆嗦。

于季東吼道：「那你們跑什麼？」

「為什麼帶我到這兒來？」鄭遠海不解地問。

謝庭群、南克江一前一後向下潛著。

「漁網割斷了，可有一條網繩纏在舵板上……」

于季東猛地一拳打在他臉上，馬一凡倒地昏過去，于季東咬牙切齒罵道：「你他媽的就在這塊地上卧著吧！」

出了辦公樓，魯淮成默默地注視著前方的軍港，心潮起伏，感慨萬千。

船長走向謝庭群道：「他熟悉潛艇，還是讓他去吧！」

梅杏兒激動地撲進秦思婷懷裡：「思婷姐……」

海邊，一把遮陽傘下，魯淮成和陳敬國正在下棋。

「好！好！」梅得貴再次端起杯，「我再敬你一杯！」

秦思婷道：「那麼多人攔車，我們還以為打劫的呢！」

秦思婷點點頭：「照顧好梅杏兒。」轉身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淚水流過臉龐……

一個女兵問：「隊長，他們是誰呀？」

謝庭群道：「潛艇在水下九十米，螺旋槳的高度有七米多，這樣我們到達水下八十三米就有救援成功的可能。」指著腰上的鉛塊，「我帶了潛深八十米配重，下去看看再說！」

「不，你還有我。」

于季東愣愣地看著他：「你說什麼呢？」

二人把目光轉向大海，默默地看著……

鄭遠海和馬一凡來到拘留所看望于季東，探視室里，三人隔著玻璃見了面，于季東卻始終低著頭。

謝庭群大喊著：「弟兄們，我來了，啊……」揮刀向網繩割過去。

陳敬國突然喊著：「緩一步，緩一步。」

于季東大聲喊道：「我傳真機里的色紙。」

譚龍帶人上前對馬一凡搜身，沒發現色帶，轉向秦思婷：「色紙呢？」

譚龍冷笑起來：「哼，你們說不同意就不同意了？她還欠我們老闆的錢呢！」

鄭遠海、馬一凡各伸出一隻手貼在他手的位置上……

探視的時間到了，林雪被女民警戴上手銬帶了出來，走到陳建軍身邊，她微笑著對他道：「陳大哥！謝謝你！你幫我們又在一起了。」

秦思婷一臉無奈，不好意思地道：「我怕把他們打急了，給我一刀……」

秦思婷道：「季東，我們大家曾經都是好朋友，你幹嗎非要這麼做呢？」說完轉身向外走。

魯淮成說著扶起梅得貴一起向家裡走去。回到家裡，見梅杏兒情緒漸漸平靜下來，魯淮成便與他攀談起來。魯淮成問道：「那年去接鄭遠海我到你們村裡去過一趟，經濟發展好像落後了些？」

鄭遠海沉默了一會兒又道：「說實話，如果失去你這個知心朋友……我心裏會很痛苦。」

指揮車緩緩通過軍港……

秦思婷低頭看了看手裡的一張銀行卡，這裏面存的是她上次和母親說要結婚，母親給她的嫁妝錢。

「我固執嗎？」謝庭群突然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來，「遠海，從入伍到今天還頭一回有人說我固執，他們都說我圓滑，說我滑得像一條泥鰍。」停了一下又嘆道，「這回我真成了一條爛在泥里沒人願意理的泥鰍了……」

于季東急了，喊道：「我逼你家梅杏兒了嗎？我強迫她了嗎？是她自己主動找我的，是她自己願意的。」

李小騫笑了：「沒想到吧。」

鄭遠海恍然大悟：「原來你們一直有聯繫啊！」

梅杏兒安慰著他：「快別胡思亂想了，啊！」

秦思婷笑了：「好了好了，都多大了還哭鼻子。」

「知道你是一夥的，蹲下！」警察重複著。

梅得貴感動得眼圈紅了。

鄭遠海向大海輕聲道：「高阿姨，我們找到你女兒了，今天我就帶她回去，去見魯叔叔……」

南克江大驚失色：「就是說那個深度在八十五米以下？」

「我放心不下你。」

于季東轉而哀求陳建軍：「陳大隊長，我于季東不想和你作對，放我一馬行嗎？你想要什麼，你說，我都給。」

以前的事在梅杏兒的腦海里不停地閃現著，龍灣山裡初識鄭遠海、沙礁島上鄭遠海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法國布雷斯特軍港他們高興地重逢、沙灘上他們興奮地嬉鬧著……

「哎？梅杏兒……」于季東喊著。

一定娶你——林雪聞聽這四個字后無法自制，多年的委屈瞬間化作雲煙，激動得嗚嗚哭出聲來……

于季東威脅道：「思婷，別給我打馬虎眼，我于季東在東江也算是社會名流，不願意跟你一個女孩子動粗……」

「我們也都搞清楚了，你是真心想幫梅杏兒的，都是你那個手下譚龍……」鄭遠海又道。

「爸，你幹什麼？」

「什麼色紙？」秦思婷佯裝不知。

林雪掏出一塊白布，上面用血寫著「我等你出來」。

秦思婷哈哈大笑：「警察同志，他是我們一夥的。」

「那也不行，這裏沒你的事兒。」謝庭群態度堅決。

林雪點點頭：「我會記住你這個朋友的。」說完向安檢入口走去。

失去配重的南克江向上浮去，謝庭群卻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潛去。

南克江不停地大喊著，然而通話線路已被割斷，謝庭群已經聽不到他的聲音。

謝庭群目光茫然地道：「我以為把我貶到救援船上就算完了，沒想到還是讓我轉業。當年我們初到陸戰隊，我也是一腔熱血的有志青年，也想好好乾，在部隊建功立業……」接著不服氣地說道，「你說，我付出的少嗎？我一天到晚卑躬屈膝曲意逢迎笑臉諂媚在首長面前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過了好半天，林雪終於說道：「他的辦公室里有一台老式傳真機，是用色帶的那種，那份文物清單就是從那台傳真機上接收的，我走了。」說完拖起行李轉身要走。

梅得貴嗚嗚哭著，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魯淮成走到他面前，梅杏兒介紹道：「爸，他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你真的要走？」

「好！好！」梅得貴連連點頭。

「我管不住自己，所以回來了。」林雪平靜地道。

南克江穿好重潛服，謝庭群把無線通話線插在他的潛水九_九_藏_書頭盔上：「南克江，你職務比我高，官比我大，但到了水下，你得聽我的。你敢亂來，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本來也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只是一時糊塗。」

無名島上火光衝天；

「謝庭群，不要把個人恩怨帶到工作中來行嗎？他們在水下多待一分鐘就多一分生命危險。」南克江幾乎在哀求他了。

于季東抬頭看著她：「林雪，你知道嗎？其實我是個很軟弱、很膽小的人，小時候上學整天挨欺負，我才發誓長大要做人上人。後來我發現社會上誰有錢誰的腰桿就粗，就放棄了當兵，拚命做生意賺錢。再後來，有那麼多人拍我，有那麼多人捧著我，都是因為我有錢，從小總欺負我的人，後來見到我恨不得跪在我腳下，這個時候我心理上很滿足，私慾也越來越膨脹。現在想想，其實有錢了、有勢了又能怎麼樣？人的一生使勁花能花多少錢啊？我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啊？就是全世界的人都拍我、都捧著我又有什麼用啊？」說到這兒，他眼淚流了下來，「我也後悔，如果能出去，我什麼都不要了，我一定和你在一起，一定娶你……」

于季東抬起頭來，看見林雪的手指裹著繃帶：「你的手怎麼了？」

梅杏兒半晌輕輕搖了搖頭：「都到這一步了，還能怎麼樣呢？」嘆了口氣道，「爸，我想轉業了，我太懦弱了，我不能再給這身軍裝丟臉……」

「不！我一個人在國外，沒有一天不想你，沒有一天不擔心你……季東，我特別希望你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沒有錢，沒有勢力……」

魯淮成笑了：「這話說的，是你教會了她自立，把她養這麼大，我感謝還來不及呢！梅杏兒，給你爸盛飯。」

陳建軍勸道：「你應該明白，再替他遮掩，對他對你都沒有好處。」

秦思婷張開兩手：「你看見了，我只帶了一把傘，沒見到什麼色紙。」

緊接著，又一個壞消息從潛艇上傳來，潛艇制氧系統又出現了故障。

于季東慢慢抬起頭來：「你們還認我是好人……」

一周后，鄭秀竹出院了，聞訊趕來的好朋友們見證了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南克江更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上前擁抱住她，一旁的謝庭群見狀悄悄轉身離去……

于季東抬頭瞪著他：「馬一凡，算你狠，但你別忘了，劉四他不會放過你的。」

「對！他搞……搞的鬼。」

「藍盾」艦緩緩靠港，魯淮成早已等在碼頭上。梅杏兒迫不及待地跑下軍艦，慢慢走到他面前，二十七年骨肉分離，千言萬語此時卻化作沉默無聲。梅杏兒微笑地看著他，搖了搖手裡的撥浪鼓，輕輕地喊出了一聲：「爸……」

秦思婷用嘲諷的眼神看著他：「于季東，你忘了我曾經是幹什麼的了吧，就你這幾個手下……」

穿著便服的梅杏兒慢慢走出宿舍，走下樓，看不出有一絲喜悅的樣子，倒像是要一步步走向痛苦的深淵。

父女倆抱頭痛哭。

梅得貴驚訝地看著她，怔了片刻，嘴唇顫抖著道：「你……還叫我爸？」

南克江愣了：「你……你要幹什麼？」

「你……」鄭遠海把疑惑的目光轉向秦思婷。

「那麼你叫我來……想要對我說什麼？」

「你放開我，你叫我死……」梅得貴掙扎著。

梅得貴老淚縱橫：「孩子，爸不能再瞞你了，我對不起你啊！你生下來就應該是城裡人，不應該跟我在農村受苦啊……我都告訴你，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出了宿舍樓，迎面院長攔住了她：「梅杏兒，快，緊急任務！」

魯淮成、陳敬國站在海邊，默默望著遠方。二人輕輕摘下帽子，任憑海風吹著花白的頭髮……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了，救護車閃著燈開走了。

藍盾艦返回軍港后，鄭遠海被秦思婷開車接到了陸戰隊的靶場上。一群男女陸戰隊員在打靶，槍聲響處，一個個活動靶紛紛中彈翻倒……

面罩碎了，謝庭群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安詳從容地鬆開了手，手中的潛水刀和鉛塊滑落下去，整個人漂在水中緩緩向上浮動，割斷的繩子在水中漂著。潛艇螺旋槳轉動起來，潛艇緩緩上浮，謝庭群漂在水中，隨波而動，潛艇從他不遠的地方升了上去……

秦思婷卻始終沒打出最後一槍，還在據槍瞄著：「我們不一直是好朋友嗎？」

陳建軍轉過身去嘟囔著：「真不愧是陸戰隊員出身，手夠黑的。」

「那你現在跟我說這些話豈不等於沒說一樣？」

梅杏兒驕傲地說：「在農村，我很小就會做飯了。」

林雪咬著嘴唇不出聲。

「這隻能說我倒霉。」

陳建軍摸著被打的火辣辣的臉：「我說秦思婷，他的同夥都在身邊你不打，幹嗎打我呀？」

「對，不……不慎失足。」

陳建軍轉身下了譚龍手裡的火藥槍。警察命令于季東和手下抱頭蹲在地上，這時馬一凡跑了過來：「還有我……」

「我只知道她是軍人！」院長冷冷地扔下一句話走了。

「別動！」譚龍突然掏出一把火藥槍頂在秦思婷臉上。

「我怎麼知道。」

魯淮成攙起他：「兄弟，千萬別這樣，你把女兒養這麼大，我還得感謝你呢！她是我的女兒，也永遠是你的女兒……」

梅得貴沒說話，慢慢站起身，向外走去。傍晚時分，梅得貴來到醫院找到了當晚值班的秦思婷。聽完他的敘述，秦思婷驚訝得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她這才想起梅杏兒曾經對她講過如果用一個人的尊嚴去挽回另一個人的生命值不值得的話。她心裏明白，梅杏兒並沒有錯，在這個世界上，梅得貴是她唯一的親人，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躺在病床上不去救他，而且也正因為梅得貴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才這樣義無反顧地去救他。

鄭遠海上前抱住他，秦思婷臉上百感交集，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鄭遠海驚訝地看著她：「李小騫？」

「不行！」謝庭群道，「你不是我們救援船上的人！」

眼看戰士們開始收舷梯，南克江情急之下縱身跳到船上。

「你……」南克江氣得大聲喊著，「謝庭群，真沒想到你會如此小肚雞腸。到達潛艇至少要八十三米深度，你只帶了八十米配重，這樣你能救他們嗎？」

陳建軍撥通了手機：「喂，……傳真機……色紙……」

秦思婷放下槍：「老天讓我認識你，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你改變了我十幾年的生活，也讓我做了十幾年的夢，現在醒了。其實我很留戀當初的日子，那時候多好啊！無憂無慮，沒有這麼多煩惱。如果時間能倒流就好了……」拉動槍機一發子彈跳出槍膛，伸手接住，看著手裡的子彈道，「如果時間能倒流，我決不去擊發它，讓它永遠保留那種友情的純真！」

于季東淡淡地道：「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梅得貴半晌抬起頭來：「杏兒，爸知道你不願意嫁給於季東……」

鄭遠海不解地看著道：「你到今天還這麼認為九*九*藏*書，將來到了地方上你還得栽跟頭。」

林雪從國外回來了，陳建軍趕到機場把她接到了拘留所的探視室，在等待于季東的時候，陳建軍疑惑地問她：「我不明白，你怎麼還敢回來？」

「不行！」魯淮成按住棋子。

謝庭群瞪了南克江一眼：「去可以，你只能帶七十五米潛深配重。」

這天夜裡，梅杏兒在宿舍里默默地收拾著東西，拿起撥浪鼓搖了兩下，隨手裝進了迷彩服兜里……又翻出了那個八音盒，捧在手裡，默默地看著，耳邊響起鄭遠海的聲音：在一個孤島上，四面被海水包圍著，海風吹來，王子抱緊了瑟瑟發抖的公主，雖然他們誰也沒有說，但從那一時刻起，兩顆心撞在了一起，他們暗暗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分開了……

一輛救護車開來，停在門診樓前，幾個年輕的軍人來回忙著往救護車上搬運各種救護器材。

謝庭群此刻的表情變得平靜而悲壯：「克江，秀竹在等著你，回去吧！向她轉達我對你們的祝福！」揮刀割斷通話線。

第二天早上，一輛小車停在了基地醫院門前，來接梅杏兒去民政局登記的于季東走下車來，西裝革履，手捧一束火紅的玫瑰花，整個人都顯得很精神。期待已久的幸福時刻終於來臨，他既興奮又有點莫名其妙地緊張。

鄭遠海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大海。

「我沒怨你，你把我養大，我不會忘的！」

眾人笑起來。

一輛敞篷越野指揮車停在面前，劉鐵鋼從車上下來，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首長，我帶您再到軍港上去看一眼吧？」

馬一凡又走到于季東面前：「老同學，對……對……對不起，我拚命勸……勸你你不聽，沒……沒辦法……」

「我不知道，不過我是這麼想的。」

于季東的心一下子被震撼了。

「杏兒……別瞞我了，你半夜偷偷地哭我都知道……爸後悔了，不該叫你救我。」

水面艦艇編隊破浪前進；

謝庭群為救潛艇獻出了生命，消息傳開，東江基地所有的艦艇、潛艇都鳴響了汽笛，悲愴的汽笛聲滾過海面，久久地回蕩在海天之間……

潛艇浮出水面封鎖航道；

救援船到達事發海域，了解了現場情況后眾人一下子蒙了。潛艇在九十米水下，而重潛服所能承受的水下極限壓力是八十五米，到達八十七米潛水頭盔就會被壓碎。

魯淮成老淚縱橫，顫抖的雙手緊緊把女兒摟在懷中……

謝庭群無奈，只好扔掉幾塊配重的鉛塊上浮到南克江身邊。

「真了不起！」戰士們由衷地讚歎著。

此時的馬一凡和秦思婷已經坐上了計程車，馬一凡打開了傳真機色紙，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辨。馬一凡撥通了陳建軍的電話，告訴他證據已經拿到了。陳建軍正在從機場往回趕，讓他立即送到海關緝私局。

譚龍大喊：「我們不要錢，就要人！」

鄭遠海抬起頭時卻驚訝地瞪大眼睛，他看見鄭秀竹的眼角滾出了淚滴……

「我有任務！」

此時，醫院門診樓的窗戶里，秦思婷望著藍盾艦駛離碼頭欣慰地笑了。昨晚梅得貴走後，她連夜來到魯淮成家，講明情況后請司令員務必要幫梅杏兒。魯淮成向醫院下達命令，組成由梅杏兒任組長的醫療小組隨藍盾艦出海，參加「藍劍-2003演習」的前期預演。

潛水服在水壓的重壓下開始變形……

秦思婷笑道：「人家已經是陸戰旅兩棲女子偵察隊的隊長了。」

林雪接著又道：「我知道以前你不讓我愛你，我聽說你出事了，我不願意讓你孤獨，我想用心陪著你，就咬破了手指……」

令眾人驚訝的是西裝革履的馬一凡挽著小娜走了進來……

秦思婷走到陳建軍面前：「對不起，疼嗎？」

謝庭群冷笑道：「潛不下去，你就在這兒看熱鬧吧！」

這時，眾人發現謝庭群不見了。

小娜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里，大紅的雙喜字映紅了南克江、鄭秀竹這一對新人的臉龐。喜慶的氣氛中，親朋好友紛紛前來賀喜，秦思婷、梅杏兒忙前忙后幫著招呼著客人，退了休的魯淮成和陳敬國走了進來，王宏業和劉鐵鋼也來了。

謝庭群自打被安排到救援船上任副長以來，一直鬱鬱寡歡悶悶不樂。雖然是陳敬國念及舊情找到魯淮成暫時沒讓他轉業，但令他擔心的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梅得貴突然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林雪猶豫了半晌終於道：「那事兒確實是于季東做的。」見陳建軍不解地看著她又道，「你一定會奇怪我為什麼會告訴你，因為我想讓他進監獄。」嘆了口氣又說，「然後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走出來。」

「你就要見……見到他了，昨天晚上我已經把他騙……騙進去了。」

南克江懇求道：「謝副船長，不管我們兩個有什麼矛盾，救援潛艇要緊。」

「孩子，爸就你一個親人了，爸怕你不要我了……」

秦思婷道：「季東，你只是初犯，投案自首吧。這樣還有自新的機會，何況你也沒做過其他壞事，甚至還做了許多好事。只要你投案，真心改過，以後我、遠海、梅杏兒，還會真心拿你當好朋友。」

「我怕你一個人坐牢寂寞，我想回來陪你。」

譚龍一臉殺氣，揮動著火藥槍道：「大哥，別跟他們廢話，大不了魚死網破……」幾個手下也掏出刀來頂住二人。

魯淮成笑了：「那咱們可說好，你一定要回來，要不你一個人在那邊梅杏兒也不放心。」

「對，浪……浪子回頭金……金不換嘛！」馬一凡又道。

「哎，」魯淮成擺手制止，「這杯應該我敬你，兄弟，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個人拉扯梅杏兒不容易，謝謝你！」

「爸……」梅杏兒抱住他痛哭起來。

三人互相看看哈哈大笑起來。

秦思婷默默地點了點頭。

魯淮成驚詫之餘內心充滿感動，在車裡站了起來。

陳敬國盯著他：「難道你就沒緩過棋嗎？」

「季東，你放過俺家梅杏兒吧！她心裏不情願嫁給你。」梅得貴哀求著。

「爸，我從小沒媽，就你一個親人，我不能失去你，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只要你能活著，我就不後悔！」

「啊？」梅杏兒愣了一下。

龐大的編隊構成空中、水面、水下立體防線，像一道海上鋼鐵長城，流動在藍天大海之間……

一警察向他喝道：「蹲下！」

「艇內的空氣最多還能堅持五分鐘……」南克江心急如焚，突然大聲向謝庭群喊道：「都是你讓我帶七十米配重，否則我一定會救他們出來的。」

于季東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走近二人：「我不希望你們把我逼到絕路上，咱們談談條件，好嗎？」見二人不出聲，急得大喊，「你們想要多少錢，只要你們開口，我都給！」

「好哥……哥們兒！」馬一凡跟著道。

「爸，別說了，不管怎樣是你把我養大的，我侍候你，侍候你到老……」

秦思婷回頭微笑地看著他：「我要走了九_九_藏_書，回家，照顧爸爸媽媽。」

戰機轟鳴掠過天空；

謝庭群坐在海邊長吁短嘆，鄭遠海開導著他：「想開點，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早晚有一天，大家都得脫軍裝。」

陳建軍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惜，你們並不是一對鴛鴦。」

秦思婷手裡拿著把雨傘，推開車門拉起馬一凡就跑。

譚龍進來向于季東耳語著，于季東不耐煩地大喊：「就說我不在。」

于季東一把拉住他：「你幹什麼？」

李小騫神秘地道：「當年我們這裏的一龍一鳳。」

「這裡是我夢開始的地方。」

魯淮成接著又說：「我呢！也快退休了，正好一個人閑著也沒意思，將來咱老哥兒倆一起釣個魚、下個棋什麼的，還是個伴兒。」

突然，碼頭上燈光大亮，所有艦艇上的燈光齊齊打開，各艦官兵們以海軍的最高禮儀莊嚴站坡，向這位把畢生心血獻給海軍事業的將軍致敬，為他送行……

謝庭群瞪著眼睛盯著他，半晌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謝庭群向下沉著，潛水表不停地顯示著數字八十一米、八十二米、八十三米、八十四米、八十五米……潛水表啪的一聲被壓碎，潛水服變形，謝庭群手裡卻緊抓著鉛塊不放，緊接著面罩叭的一聲出現了裂縫……

「爸，跟我回去吧！」

剎那間，壯觀的場面沸騰了遼闊的海洋。

南克江一下子明白過來：「你要幹什麼？謝庭群，快扔掉鉛塊，太危險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送行的院長見救護車走遠，轉身要進門診樓，于季東上前攔住他：「你是領導吧？我是梅杏兒的男朋友，我們說好了今天去登記……」

「思婷……」陳建軍剛想制止，譚龍推了他一把：「走！」

李小騫提起手裡的九五式突擊步槍：「要不要試試？」

謝庭群狠狠地揮刀向南克江的腰部割過去，鋒利的潛水刀割斷了南克江身上的配重鉛塊，謝庭群迅即抓在手裡。

「謝庭群，你為什麼只讓我帶七十米配重，連潛艇都看不見，你不讓我干著急嗎？」南克江埋怨著。

南克江急了：「可潛艇是我的，我兩百多位弟兄在下面呢。」

梅杏兒插話道：「你住上一段日子我就去把你接回來。」

于季東心情激動地把兩手舉起，貼到玻璃上。

劉鐵鋼在藍盾艦編隊指揮室內下達了「藍劍-2003」演習開始的命令。

鄭遠海來到鄭秀竹床前，把手中的貝殼放在床頭，俯下身對她輕聲說道：「小妹，告訴你個好消息，魯叔叔的女兒找到了，她就是梅杏兒，爸媽這回可以瞑目了。小妹，你能聽到嗎？能聽到你就笑一笑，告訴哥哥，好嗎？」

馬一凡站起，一本正經地道：「卧……卧底！」原來早在於季東海上偷運文物失敗后，他就力勸于季東投案自首，卻被于季東罵得狗血噴頭。為了挽救他，馬一凡便找到了陳建軍，暗中做了他的內線。

南克江急了，大聲嚷道：「沒有氧氣，他們最多只能再堅持二十分鐘。」

「鐵鋼啊！」魯淮成語重心長地道，「我們海軍發展的路上並不會一帆風順，未來的日子任重道遠，不管編製怎麼改，戰備訓練千萬不可鬆懈，你要明白你這個參謀長肩上擔子的分量。」

劉鐵鋼動情地說：「司令員，東江基地會永遠記著您，這裏永遠是您的家。」

鄭遠海道：「不管怎麼樣，等你出來，我們還是好同學、好朋友。」

于季東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發上，把頭深深埋進雙腿間，痛苦地撕扯著頭髮，過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來，無意中掃了一眼傳真機，不禁大驚失色，傳真機的蓋子已經打開了。

鄭遠海動情地道：「思婷，有你這樣的好戰友，是我一生的幸福，希望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

梅得貴淚水湧出眼眶：「孩子，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呀……」

二十七年的魂牽夢繞，二十七年苦苦尋覓，一聲「爸」讓魯淮成百感交集，熱淚長流……

于季東突然轉身狂怒地向譚龍喊：「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滾！出去！」

鄭遠海輕聲說道：「保重！」

魯淮成點點頭：「農民問題是個大問題，農民富了，國家才真正富了。」

碼頭上一聲汽笛傳來，于季東無奈地看著藍盾艦載著梅杏兒駛向大海深處，氣得把手中的鮮花狠狠地摔在地上。

「別這麼說了，你是我爸，你有病，我怎麼能看著不管呢？」

一個幹部匆匆跑來，貼在南克江耳邊說著什麼，南克江臉色大驚，丟下鄭秀竹與來人匆匆離去。原來，南克江的072艇在水下被漁網纏住無法上浮，他們接到緊急命令要趕往事發海域救援。

陳建軍又問：「那你為什麼拒絕向海關作證？」

天已經完全黑了，魯淮成才戀戀不捨地走出機關大樓，今天是他退休的日子。根據總部精簡整編的要求，東江基地即將改編成保障基地，作戰艦艇將以支隊的建制直接歸艦隊領導，海軍領導找他談話，想讓他到艦隊接替已經退休的陳敬國副司令員，但被他拒絕了，他很坦誠地講應該把機會留給更年輕、學歷更高、能力更強的同志。還有一點，那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兒找到了，從小到大沒有給過她父愛，他想還上心裏欠的這份情，退休后在家多陪陪女兒。

譚龍不情願地轉身出去，于季東頹然跌坐在沙發上。

話音剛落，秦思婷手裡提著一個箱子已經走了進來。

「您放心吧司令員，有你們這些前輩做榜樣，路途再艱難，我們都會堅定地走下去。」

馬一凡只好抱頭蹲下。

梅杏兒手捧白花，望著滔滔海水百感交集。

「孩子……」

「大叔，明天他們就去登記了，你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呀？」秦思婷焦急地道。

換上作訓服的梅杏兒從樓里跑了出來，于季東迎上前去，沒想到梅杏兒卻跳上了救護車。

「我對不起梅杏兒。」梅得貴痛苦地低下頭。

當潛水表指針指向八十三米時，謝庭群大聲喊道：「南克江，我已經到了八十三米，我要你永遠記住，我謝庭群是你南克江072艇的救命恩人。」說完抽出匕首，揮刀向漁網割去……

「都怨你，非讓我認識劉四，要不我和梅杏兒早結婚了，哪還有這些爛事兒？」于季東指著馬一凡的鼻子大喊著。

南克江喊道：「我到達了七十米，配重不夠潛不下去了怎麼辦？」

「我是一……一夥的。」馬一凡忙道。

基地醫院門前，梅杏兒、鄭遠海送別秦思婷。

院長馬上又道：「隨艦出海執行緊急任務，你擔任救護組長！」

信號兵揮動小旗，謝庭群、南克江翻身入水。

魯淮成哈哈笑了：「叫咱倆呢！走！吃飯！」

梅杏兒回過神兒來：「我去換軍裝。」轉身跑進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