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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奇檔案 風蜃子

驚奇檔案

風蜃子

警察很快過來了,他們不相信我們說的話,笑罵我們:「胡說八道,難道這些纜繩也是什麼風蜃子放下去的?」有幾個膽大的警察進船艙找了找,很快就出來倚著船幫嘔吐,看來他們也找到了床底下、壁櫥門后的屍體,說不定還和風蜃子打了照面。我和老爹聳聳肩,表示早就料到了。
只見那小孩趴在床底往外看,旁邊有一具乾屍,也保持趴著的姿勢,乾屍後腦上一隻風蜃子正往小孩後腦上爬!
我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是「風蜃子」,老爹就扯下脖子上的媽祖玉佩,拿出一個不鏽鋼酒壺來,裏面是七十二度的琅琊台酒原漿。他用扳手夾住玉佩,含一口烈酒,往玉佩上噴去,而後用打火機一點,一股藍色火苗「噌」地躥起半尺高。等著玉表面上的藍火燒沒了,老爹就將灼|熱的玉佩往小侄子脖子上一按,只聽一聲蟲子的嘶鳴,小侄子頭皮後面蹦出來一隻皮皮蝦一樣的蟲子,背上長著天牛觸鬚那麼長的黑毛,和頭髮差不多,難怪隱藏在小孩腦後看不出來!
我家在一個海濱小城,吃遊艇觀光的旅遊飯——兩艘能坐十來個人的小艇,在海上轉悠一圈就算「海上觀光」了。干我們這一行的純屬靠天吃飯,最近「達維」颱風要來了,老爹如臨大敵,提前幾天準備纜繩、油氈布固定小艇。
「近代的船上,也有不明就裡的船長把『中邪』船員囚禁的,再打開禁閉室的門時,只看到被吸幹了腦髓的屍體。那時候風蜃子早就通過禁閉室的縫隙、通https://read.99csw.com風口爬到船上各個部位了,它們在茫茫大海上把船員們殺死,這船就成了鬼船,隨波逐流。」
老爹一看就說壞了,這是條「鬼船」,會把一些人吸引上船的!所謂鬼船,就是航行到海洋深處突然與海事部門失去聯繫的船,後來又突然在相距甚遠的海域出現,船上卻一個人也沒有。老爹趕緊給警察報案,可是警察不相信「鬼船」之類的說法,只是拉起警戒線,不讓其他人登船而已。
上船之後我們顧不上滿身大汗,先去抓小侄子,沒想到這小子比野豬崽子還有勁,我們一個抱腰、一個抱腿,都被這小子掄著胳膊掙脫了。老爹仔細看了看,小侄子後腦凸起一個大拇指粗細的包,上面長著黑毛,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老爹立時說話聲音都變了:「奶奶的,到底讓風蜃子纏上了!你看著他們,千萬不能讓他們進船艙里去!」
轉眼三天過去了,我和老爹開著小艇送客人回來,突然看到鬼船上有幾個花花綠綠的小點。老爹拿起望遠鏡往船上一看,哆嗦著說:「壞了,臭小子也上船了!」他急忙開著小艇就往那邊靠近。我通過望遠鏡一看,頭皮也發炸:「那麼高的船他們是怎麼爬上去的?又沒有舷梯!」
老爹后怕地說:「這些小孩要是有一個進了船艙,就再也出不來了。他們往隱秘的地方一藏,咱們把這鬼船翻個底朝天也難以找到,說不定還沒等找到這些小崽子,咱們九*九*藏*書就先被風蜃子附體、進了壁櫥。」我一想起壁櫥里那具已經孵化出幾十個幼蟲的屍體就噁心,喝了一大口白酒才壓住。
我有個小侄子放暑假過來玩,他跟我們說:「院里一幫小孩相約去鬼船上探險。」老爹一聽急了,絕不讓他靠近鬼船,不然就打斷他的腿。小侄子很不情願地答應了,但還是嘟嘟囔囔的,不服氣。
這倒霉孩子可真沉啊!我們把他背到甲板上,頓時感到脫了力,打了110就癱坐下去。
「船員被風蜃子注射了神經性毒素之後,活動都特別亢奮,就好像那些瘋跑的小孩。趁著人體血液的劇烈流動,雌雄同體的風蜃子在船員的頸動脈里產卵,這樣血液就成了供養風蜃子幼蟲的養分。風蜃子吸食船員們的腦髓,讓他們覺得特別恐慌、寒冷,想找個隱秘、封閉的地方蜷縮成一團躲起來,比如床底下、壁櫥里,這樣更有利於幼蟲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孵化,以人的血液、腦髓為食,只留下一具具乾屍,就好像床底下那具乾屍一樣。」
那船從頭至尾足有兩百米長,四層樓高,橫在岸邊,把防波堤頂出一個大缺口,石塊像傷口一樣翻開著。大船的船體上多處白漆已經脫落,船幫上密密麻麻的藤壺就像一個個黃綠色的膿瘡。更奇怪的是,舷窗上都沒有玻璃,猶如一個個黑洞洞的眼睛看著我們。有人遛狗經過那裡,狗會對著大船遙遙地吠叫,卻不敢靠近。
鬼船斜斜地擱淺在沙灘上,一邊懸在海水上,一邊臨近防波堤。read.99csw•com最低的舷窗離地也得有三四米,我們繞到防波堤上一看,只見十來根纜繩從舷窗里伸出來,垂到岸上,就像蜘蛛巢里伸出的絲線。
壁櫥里有一具抱著腿蜷縮而坐的屍體,還沒有腐爛殆盡,身上滿是風蜃子,看到我的皮肉更新鮮,一隻只風蜃子張牙舞爪地朝我撲過來!我心想這下完了,鬧了半天我被它們引到巢穴里來了!就在這時,我感到腦後傳來一陣灼|熱的氣息和濃烈的酒精味,原來是老爹來了!
那乾屍的皮膚像筍乾一樣皴裂,齜著白森森的牙齒似笑非笑,黑洞洞的眼眶正對著我。我又驚又怒,伸出扳手怎麼也夠不著小孩,我就想找個工具把他從床底下趕出來,轉身打開壁櫥,打開之後我立刻後悔了!
我一聽趕緊追過去,那小孩子在狹窄的走廊里七拐八拐,差點把我甩開。他拐進一個船艙,就想把沉甸甸的艙門關上,好在我一伸腿別住艙門。那小孩一見不妙,一骨碌滾到床底下,我跪在滿是灰塵的艙板上往床下一看,差點魂飛魄散。
不過,經過了風蜃子這事,我和小侄子越來越敬佩老爹了。我們的小艇海上觀光生意也好起來,不少人遠遠指著老爹說:「坐他們家的小艇錯不了,你看他口唇邊上那塊傷疤,就是救孩子留下的,他們家是厚道人哩。」
「這就是『風蜃子』?」我略一出神,那風蜃子如同螞蚱向我蹦過來,六條腿還掛著絲絲血跡,我趕緊用扳手拍碎,就聞到蟲身上散發出一股惡臭。這時老爹大喊:「有小孩往船https://read•99csw•com艙里跑去了,快把他揪出來!」
我們高聲大喊,小孩子們卻充耳不聞,像是中了邪,在甲板上繞圈跑。老爹見狀,從T恤里拽出一塊媽祖(也叫「天後」)的玉佩,這塊媽祖的玉佩是在天后宮求來的,他一直佩戴著。老爹念叨了幾句,從小艇上拿出兩把扳手,自己往腰帶上插了一把,另一把遞給我,說:「你拿上這個,遇著什麼東西見招拆招,咱們只能上船把這些小崽子抓下來了!」
在等待的時間里,老爹告訴我說:「這些風蜃子通常會寄生在船員身上,往船員的大腦里注射神經性毒素,讓船員產生幻覺,到處亂跑、大喊大叫。古代的人迷信,以為船員中了邪,就把被風蜃子附體的船員扔到大海里祭海,沒想到在客觀上避免了風蜃子再傳染其他人。」
但是那些纜繩是怎麼放下去的?是風蜃子操縱宿主幹的嗎?恐怕無人能解答,這世上未知的東西太多了。原來我不相信所謂的媽祖,這會也經常去天后宮拜一拜。老爹說:「其實主要是烈酒點燃的功效,再加上灼|熱的玉質,能鎮住風蜃子。」
我走過去一看,原來是老爹在抽悶煙。他說這麼大的風雨,不知道小艇能不能扛過去,末了還加了一句:「這麼大風雨,別把什麼髒東西帶過來。」
文/徐曉寧
就連尋常的漲潮落潮對於小艇來說也是不小的折損,更別說颱風了。老爹聽著小艇摩擦碼頭的聲音就心疼得吃不下飯。我們早早收九九藏書工,將小艇停在避風港里,用纜繩挨個捆住,罩上油氈布。當晚颱風帶來了瓢潑大雨,黑夜裡好像有人舀了一盆盆的水往窗戶上潑,攪得我睡不著覺,一翻身,看到門廳里有忽明忽暗的火光。
警察很快信服,幫我們把六個小孩運到地上,又聯繫海事局,好說歹說連哄帶騙讓他們把船拖到分解廠去。據說這船分解到一半就干不下去了,工人操縱電鋸下去,常常在船艙的夾縫裡切割出血水和殘肢來,還有長黑毛的蟲子順著腥臭的屍水流淌出來,看來是切割到了風蜃子藏屍、養幼蟲的地方。
老爹為了救我,含著一口酒對著打火機噴出來,雖然驅散了我周圍的風蜃子,但老爹自己嘴唇周圍的皮膚立刻被燒起燎泡,像融化一樣翻捲起來。我趕緊接過老爹的烈酒和打火機,依樣畫葫蘆往床底下一噴,總算趕在風蜃子鑽進小孩的後腦之前把它趕了出來,之後我們爺兒倆趕緊把神志不清的小孩從床底拖出來。
我咬著牙去爬纜繩,不一會兒就大汗淋漓。爬到一半我無意中往下一看,白花花的海浪像巨龍的爪子抓撓著防波堤,好像要從上面抓下石頭來。下面是防波堤被鬼船撞開的缺口,掉下去會被石頭硌死。我就納悶兒了——成年人爬上大船尚且如此費力,何況小孩。他們不害怕嗎?難道真被什麼髒東西迷住了?
雨一停,我們爺兒倆不顧風颳得正緊,趕緊去看少沒少東西。這一看不要緊,兩艘小艇一艘沒少,反而多了一樣「東西」——一條銹跡斑斑的大船在我們碼頭邊上擱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