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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客物語 歡喜霸王臉

食客物語

歡喜霸王臉

我一愣,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正想問問時,那男子卻從口袋裡摸出一封信來,對我說道:「我正要找凌二有事。既然你們是朋友,這封信就麻煩你轉交一下吧。」
終於,兩隻做好的「扒燒整豬頭」端在了眾人面前,小小的后廚內異香縈繞,令人饞涎欲滴。
所以他贏了。
知道這個典故,我們才能明白羅聘七絕中「不問廚娘問老僧」的含義。
「喲,真是不巧,今天的豬頭都賣完了。」老闆面露難色,往我桌上指了指,「那就是最後一隻。」
我拿起筷子,先後夾了兩人做的豬頭肉細細品嘗。隨後實事求是地評道:「肉質都是又酥又爛,細嫩直如豆腐,同時味絕濃厚,在舌口間悠轉不絕。如單從口味上來說,這兩款豬頭真是難分高下。」
只見他把那塊腮肉送入口中,然後閉上眼睛,慢慢咀嚼起來。他的神情是如此專註,全身上下除了唇齒之外,竟都紋絲不動,似乎所有的感官都已集中在了那一片小小的味蕾上。
三月新春,乍暖尤寒,正是品嘗燒豬頭的最佳時節。
凌二也在努力著。可是,在已然棋輸一著的情況下,他的努力還會有什麼意義嗎?
兩人不再多說,各自舉刀操作,我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孫大,希望他能夠犯下一點錯誤,只要一點就夠了!
「哎,拿去拿去。」凌二注意到我的異常,大大咧咧地把信甩給了我,「脖子快伸成長頸鹿了!」
在張惠勇意味深長的話語中,眾人全都低頭不語,陷入了沉思。只有凌二始終笑嘻嘻的,一副事不關己的怡然表情。
我悠哉地自斟了一杯老酒,正待舉杯輕酌,忽聽得門口處腳步聲響,抬眼看去,只見一個男子負著雙手走進店來。
信上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男子拿起筷子,輕輕伸向豬頭的腮部,夾下一小塊肉來。
凌二、孫大,師出同門,技藝絕頂。這兩人間的比試,究竟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呢?
如果能有一隻集「肥大」和「細嫩」於一體的豬頭,這樣的原料無疑是所有廚師夢寐以求的。
「同樂居,凌二……好!好!」男子眼中突然精光閃現,不過瞬間又收了回去,略頓片刻后,他又問,「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去吃『同樂居』的豬頭呢?」
男子沒有回答我的話,卻轉頭看向忙著準備飯菜的老闆,一本正經地問道:「老闆,現在揚州城裡,哪一家的豬頭燒得最好?」
良久之後,他微微睜開眼睛,說道:「過甜微腥,多了半分糖,缺了兩塊瓦片。」
孫大沒有多說什麼,十年的是非恩怨原本也是語言說不清楚的,一切只需在廚藝上見個分曉。
「那我們就開始吧。」孫大的臉上寫滿了自信。
「孫大?是什麼人?」
後來乾隆皇帝南巡經過法海寺,聞見肉香,暗暗查訪,發現了和尚們偷制豬頭肉的秘密。乾隆爺大為震怒,指斥僧https://read.99csw.com人們不守清規戒律。大家都很惶恐,只有一個和尚從容答道,他們烹制的豬頭肉,自己並不食用,而是賣給附近居民,從而籌集為佛像裱金的錢款。乾隆爺息怒后,也忍不住嘗了嘗那些豬頭肉,果然味道香郁,令人讚不絕口。於是乾隆爺就特許法海寺的和尚公開制賣豬頭肉,後來這豬頭肉就成了法海寺的一道名菜,脫離了尿壺之後,不斷改進,才有了今天的「扒燒整豬頭」。
我是個喜歡結交朋友的人,見他如此,忍不住開口相邀:「這位先生,如果不嫌棄,不如來我這邊同坐。這隻大豬頭,我一個人吃也費勁。」
「是我的師兄。十年前,師父把『同樂居』主廚的位置傳給了我,師兄一生氣,就離開了揚州。從此我們再也沒有聯繫過。」一向嘻哈無束的凌二此時也凝起了神色,應該是陷入了回憶中。
「三天後攜豬頭前來拜會凌二老板及尊師。孫大。」
卻聽張惠勇又繼續說道:「豬頭經過宰殺和烹制的過程,皮膚和肌肉都已鬆弛,為什麼會顯出不同的神態呢?這便和活著的豬遭受的境遇有關。如果這隻豬吃得飽,睡得足,整天悠然自得,久而久之,面部的皮膚和肌肉自然就呈現出歡喜的神態;反之,孫大養的那頭肥豬,時常遭受凌虐折磨,終日愁眉不展,這股怨氣也會一直帶在眉眼之中的。這其中的道理,不知你們明白了沒有?」
我呵呵笑了兩聲:「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強。不過美食無酒,未免少了很多樂趣。對了,還沒請教先生高姓?」
我毫不猶豫地指向了凌二的作品:「這一隻。」
不多時,一隻棗紅油亮的燒豬頭已擺放在我的面前。未及下箸,香味已迫不及待地四下飄散。
「哦。」我有些明白了,「這瓦片也是陶土製成……」
當孫大把他帶來的豬頭從菜籃中取出的時候,在場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好,好。」男子口中說好,臉上卻沒有任何愉悅的表情,他冷冷地哼了一聲,「連那老頭的臭脾氣他都學去了。」
與其相比,凌二的原料就遜色了很多,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嘆了口氣,說:「師兄帶來的豬頭真是罕見,看來這選料上的工夫你可沒有少下啊。」
既然同為饕餮之徒,我也不再多說別的:「來,孫兄請用吧。」
我不解地看著他:「你剛才專要點燒豬頭,現在卻只吃一塊?」
淮揚傳統「三頭宴」的第一款大菜就是「扒燒整豬頭」。這道菜相傳是清代法海寺的僧人所創。最初做的並不是整豬頭,用的烹飪器具也很特別。當時的僧人將豬頭肉切成像「東坡肉」那樣一寸見方的肉塊,塞進未曾用過的尿壺裡,加進各種佐料和適量的水,用木塞將壺口塞緊,然後用鐵絲將尿壺吊在點燃的蠟燭上慢慢燜制。這樣一來,即使有人看見九-九-藏-書,也會以為他們是在烤去尿壺中的騷味,決不會想到竟然是在烹制美味的豬頭肉。
選料精細是淮揚菜系的特點之一。要想成為一名好的淮揚廚子,首先要練的就是選料功夫。
「師父,十年前,您說我不如二弟。今天,就請您重新評判一次吧。」孫大自信滿滿地對張惠勇說道。
男子點頭:「燜燒豬頭時如果用兩片大陶瓦墊底,就可以起到當初尿壺的去腥作用。」
我,作為揚州城最資深的食客之一,自然不會辜負這天賜的美味。
我連忙還了個禮:「不敢不敢。揚州城裡燒豬頭做得最好的,其實眾所周知,當然是城北的百年老字號『同樂居』。那裡的凌二老板,說起來還是我的好朋友呢。」
男子卻搖搖頭:「一塊已經足夠。吃多了,反而壞了味感。」然後他揮手招呼老闆,「給我上一碗米飯,再弄點清淡的素菜,一併打包帶走。」
「那你有把握贏他嗎?」我想起孫大那高深莫測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聞起來倒是不壞。賣完了?可惜可惜……」男子搖頭嘆息。
難道,他還在觀察另外的一些東西?
和他燒豬頭的技術相比,凌二的棋力可差了太遠,再加上有我在一旁瞎摻和,很快就敗下陣來。
我點點頭:「當然。」
「口味難分高下。好!」張惠勇沉吟片刻,「那就要比比菜相了,段先生,請坦然直言,這兩隻豬頭,給你的第一感覺哪個更好?」
「開懷大笑?這隻是簡單的刀功和手法做出來的。」孫大不服氣地爭辯,「我的這隻豬頭,不也在開懷大笑嗎?」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唯有孫大兩眼緊盯著自己做的那隻豬頭,喃喃自語:「怨氣?真的有怨氣嗎?為什麼我一直沒有發現呢?」
這樣的養豬方法真是聞所未聞,但又確實是匠心巧妙。眾人一片讚歎議論之聲。
從進店到最後離開,這男子從來就沒有笑過。他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質,似乎天生註定就是一個不開心的人。
「表情可以做出來,但神態卻是無法調節的。」張惠勇淡淡說道,「你做的豬頭雖然嘴在笑,但眉眼卻舒展不開,帶著明顯的愁容,這樣的豬頭端上桌,在氣氛上差了何止一籌。」
要知道凡世間可食之活物,最鮮嫩、口感最好的部位便是其周身活動最多的部位。如雞之翅膀、魚之腹肚、牛狗之尾根等。而豬一生貪吃,頭部肉質便以兩腮處最為活嫩。男子直奔此處而去,自然是深諳此道。
然而孫大自始至終一點錯誤都沒犯。刮毛、剔骨、浸泡、燜煮、下料、控火,每個步驟都是有條不紊,絲絲入扣。他就像是一台運轉良好的精密儀器,沒有任何漏洞可循。
「是啊,歡喜霸王臉。」張惠勇指著凌二的那份燒豬頭,「你看它眯眼咧嘴,一副開懷大笑的表情。這樣的菜,一端上桌,便會滿屋喜氣,九九藏書食客們不用動筷子,心情自然已跟著好了起來。」
每天只做十個燒豬頭,其他的時間要用來享受生活。這就是凌二的人生態度。
我拍手稱妙,一仰脖自飲了一杯:「妙!妙!孫兄不要光顧說了,這豬頭雖然略有微瑕,但仍不失為人間妙味,來,繼續吃,繼續吃!」
凌二一邊笑哈哈地自我解嘲,一邊從我手中接過那封信,打開讀了起來。片刻后,他用手撓了撓頭,臉上出現尷尬的神色:「怎麼……是孫大……他回來了?」
「孫。」男子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他的注意力顯然全在那隻豬頭上。
所以兩人比試所用的主料——豬頭,都是各自準備好的。
今天,我講的是個做菜的故事。其實好多事情也猶如做菜一般,有著同樣的道理。
我心中充滿了期待,好在三天的等待並不算長。我徵得凌二的同意后,有幸在「同樂居」的后廚見證了那一場巔峰對決。
這天工作上有些拖延,折騰到八九點鐘還沒吃晚飯。好容易消停下來,早已是飢腸轆轆,當下二話不說,我直奔那小店而去。
我居住在城東的陽午巷中。年頭上,巷口新開了一家館子,門臉雖小,但做出的「扒燒整豬頭」味道確實不壞。最近這一陣,我常在下班后踱步過去,約上兩個朋友,點上一隻燒豬頭,再來一瓶老酒,享用一個暖烘烘、香噴噴的早春夜晚。
男子說了句:「好!」上前兩步在我對面坐下,微睜的雙眼顧不上看我,便已直勾勾地盯上了那隻豬頭。
「不是大小的問題,是另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皺起眉頭說道,「到底是什麼感覺,我也描述不出來,總之我第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凌二師傅做出的豬頭很舒服,而孫大師傅的,多少有些彆扭。」
我心中一動,此人倒也是個行家!
「什麼?」孫大立刻質疑,「這怎麼可能?他的豬頭那麼小,怎麼能在菜相上比過我?」
因為誰也沒有見過這麼肥碩,同時又粉白粉白,看起來細嫩無比的豬頭。
「真是個怪人。」老闆看著男子的背影,喃喃說道,「為什麼我看著他的時候,總覺得很不舒服呢?」
我不是一個喜愛詩詞歌賦的人,我能記住揚州八怪之一羅聘寫的這首七絕,完全是因為美味的燒豬頭。
「他這是要……和你比試廚藝?」我猜測道。
我擺好杯子,想給他也斟上老酒,他卻一擺手拒絕了:「酒壞味蕾。您自用。」
和以往一樣,一來到凌二身邊,我就被他那歡快的情緒感染了,情不自禁地湊到他身邊當起了「草頭軍師」。
也許他從來就沒有在乎過這場比試的輸贏。
文/周浩暉
「孫兄味覺犀利,佩服!」我由衷地讚歎了一句,又問道,「不過糖多了可以理解,這『缺了兩塊瓦片』是什麼意思呢?」
其他人此時也https://read.99csw.com微微點頭,看來都贊同我的觀點。只有孫大茫然四顧:「舒服?什麼叫舒服?」
老闆早已笑吟吟地上前:「您是新客吧?來點什麼?」
是的,我也和店老闆有同樣的感覺,而且我知道其中的原因。
卻聽男子又道:「法海寺的和尚使用尿壺,原本是為了掩人耳目,沒想到卻誤打誤撞,做出了絕世的美味,這其中的道理,只怕你未必明白。」
「這豬頭肉烹制過程中很關鍵的一點,就要除去豬頭中的圈腥氣。」男子解釋說,「而古時尿壺是用陶土製成,烹制過程中就像一個細密的砂濾斗,可將豬頭中的圈腥氣吸附其中。」
「那當然。師父選我為傳人,他非常不服氣,臨走時說過,總有一天他會回來,讓大家知道到底誰能夠做出最好的燒豬頭。我等了十年,這一天終於來了。」
他是在看菜相嗎?兩隻豬頭一大一小,個頭上的差別如此明顯,本不需要看這麼長的時間。
吃過豬頭的人都知道,這豬頭越細嫩,口感便越好;豬頭越肥大,菜相便越好。而細嫩和肥大卻又互相矛盾,這一點很好理解,豬長得越大,肉質自然越老。因此做豬頭的廚師在選料時,如何把握好肥大與細嫩之間的平衡點便成了最關鍵的因素。
孫大拿出的就是這樣一隻豬頭。
說完,他把信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也不管我答應與否,起身與老闆結清了飯菜錢,竟自顧自地走了。
說罷,凌二一扭頭,似乎這些事也被拋在了腦後。
凌二搖著頭苦笑了一下:「師兄一出手就搶了先機,我只能寄望在後面的烹飪步驟中翻盤了。」
我到達「同樂居」的時候,凌二正愜意地蹲在板凳上,圍著一方象棋盤和街坊殺得正酣。
我苦笑了一下,這個年近不惑的人,很多時候卻仍然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會成為好朋友吧?
一年?眾人面面相覷,不解其中的含義。
「凌二的豬頭雖然做得好,但他有個規矩,一天只做十個。所以要吃他做的豬頭,必須趕早排隊才行。」店老闆在一旁插話說,「如果不是這樣,我們這些小店哪還有生意呀。」
張惠勇不說話,只是專註地看著那兩隻做好的豬頭。
在場的還有一些淮揚廚界的資深人士,「同樂居」的老掌柜張惠勇當然也在。已年近古稀的他看著自己兩個徒弟窩裡斗,只怕會別有一番複雜的心情吧?
「為了這隻豬頭,我花費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孫大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是一隻令人過目難忘的鼻子,它不僅大,而且鼻翼兩翕正在不停地微微顫動。看那情形,似乎此人竟是靠這鼻子一路聞到了此處。
「我師兄要想做成的事情,沒有誰能夠攔得住他。」凌二草草回了一句,「嘿,三天之後的事情,你想那麼多幹什麼?來,下棋,接著下棋!」
「我怎敢評價同行?」老闆嘿嘿一笑read.99csw.com,把皮球踢給了我,「這位段先生是揚州城遠近聞名的美食家,你該問他才對。」
這男子大約五十歲,身形雖瘦小,但腰桿卻挺得筆直,行走間也透著一股精幹的氣質。他微微仰起臉,雙眼半閉半合,鼻子反倒挺得老高。
孫大一怔:「這我怎麼會不知道,不就是『歡喜霸王臉』嗎?」
「你也能嘗出這道菜略過甜腥?」男子抬起頭,終於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頗有些驚訝,然後他放下筷子,反問我,「這豬頭最初是法海寺的和尚用尿壺燒出來的,你應該知道吧?」
頭撥客人已散去,像這樣的小店,差不多該關門打烊了。因為是熟客,老闆還是熱情地招呼了我。不勞我多說,他已扯起嗓子向著后廚方向大喝了一聲:「燒豬頭一隻,抓緊……」
「哦?」我聽了這番評價,也夾起一塊豬頭肉細細品嘗。果然如他所言,存在著一些缺憾,不過這缺憾實在太過細微,若不是修鍊成精的食客,決計無法品出其中的差別。
「難道這尿壺裡有什麼講究?」我被勾起了興趣,好奇地追問。
男子沖我抬手一揖:「請先生指教!」
是的,他有足夠的理由自信。高手過招,處處都是滴水不漏,對方要想挽回頹勢,談何容易!
張惠勇如此一點,我頓時心中恍然:不錯,那種令我彆扭的感覺,正是從豬頭的眉眼間透露出來的。
「唉。」張惠勇此時長嘆一聲,看著孫大說道,「這『扒燒整豬頭』,民間還有一個俗稱,你還記得吧?」
「這隻豬是我親手餵養的。」孫大解釋說,「從豬崽時開始,我每天都會用柳條製成的鞭子抽打它的臉部。豬臉被打傷后,出於生理的保護機制,體內的養分會集中供應到傷口處,以促進其愈合生長,久而久之,那豬頭自然便長得又肥又嫩了。」
我心中突然也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我也緊盯著那兩隻豬頭,一絲疑惑在心頭縈繞著。
良久之後,張惠勇終於說話了:「我們做廚子的,做來做去,最終的目的無非是讓食客們滿意。這位段先生是揚州城有名的食客,不如先讓他來說句公道話吧。」
「那他又回來幹什麼?」我得知了這段典故,頓時心癢難搔,情不自禁地去窺看信上的內容。
孫大沒什麼異議,沖我做了個手勢:「請!」
孫大慘然一笑:「這麼說,我終於還是輸了……」
「燒豬頭。」男子說的雖然是揚州話,但口音卻不很純正。
張惠勇看著孫大,目光既憐又恨:「你自己想想,你已經多久沒有開心地笑過了?以你的這種心境,又怎能分辨出豬頭眉眼間的愉悅或悲怨呢?」
「做菜本來是一件讓大家高興的事情,你卻把它搞得太沉重。捨本逐末,背離了廚道的初衷。這就是你輸的原因,十年前你是這樣,十年後,不知你是否能領悟。」
「初打春雷第一聲,雨後春筍玉淋淋。買來配燒花豬頭,不問廚娘問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