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吉爾德說：「你一說把誰帶進來，他們就會把誰帶進來，對不？」

「哦，是啊，」吉爾德說，「我想誰也不願意遭到逮捕嘛。現在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好不好？」

「你母親交給我們那段錶鏈和鏈墜小刀，你知不知道什麼情況？」

「不是，不是，那都是我的錯。我——我反抗來著。」

吉爾伯特用那隻好眼睛望著我。

「是，長官，我正要說。今天早晨八點鐘我接替摩根的班，他說一切都跟往常一樣平靜無事，沒有一點動靜，可是到了兩點十分左右，我忽然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他咂下嘴，好讓我們表示一下驚訝。

吉爾伯特說：「好吧，先生，我向你保證。」

「天曉得——一種女性腦猝病唄。」

「聽我說，你現在還認為魏南特沒有犯案嗎？」

「我是想最好別存什麼僥倖心理。」

小夥子搖搖頭：「沒有，先生。我什麼事也沒隱瞞。」

小夥子站起來說：「多謝，先生。」他又轉身對我說，「您是不是也——」

「照你現在的處境，吉爾德警長怎樣處置你都行，」我告訴他，「你最好還是向他講清楚，這樣對你對他都有好處。」

「等著瞧吧，」他對我說，「這可比你想的還厲害。」他轉而對那個紅頭髮胖子說，「說吧，弗林特，怎麼回事？」

「我才不在乎你幹了什麼，」吉爾德說，「我只想知道這小子幹了什麼。」

信封里有兩張信紙，字是用不熟練的打字技術打出來的。我和吉爾德便一起看信：

「我——對。我通知過。我擔心他要是打來電話，而你們在那裡就會發現是誰打來的，不過我想他應該會留言給接線生的。可他卻沒留。」

「是的，我連門還沒關上，他就朝我猛撲過來了。」

「滾出去！」吉爾德吼道，弗林特乖乖地走了出去。吉爾德從他那大塊頭身子里深ｈｔｔpｓ://reａｄ•９9csw•ｃｏｍ深吐出一口氣，「這個蠢貨凈給我惹事。矮大個兒杜蘭團伙，我的上帝！」他無奈地搖搖頭，對吉爾伯特說，「嗯，小夥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走到吉爾德身後，從他肩膀上方看那個信封。地址是用打字機打的：克特蘭公寓吉爾伯特·魏南特先生收。上面沒貼郵票。

我沒再說什麼。

「你什麼時侯收到的？」我問他。

「沒有。」

「你是對多蘿西撒謊嗎？」

小夥子望著我。

「這樣開個頭倒挺好，」吉爾德和藹地說。他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咱們人人都會犯錯誤嘛。坐下吧，咱們研究一下怎樣開脫你。你那隻眼睛要不要上點葯？」

吉爾德生氣地用他那疑惑的目光盯視著我。我盡量不動聲色。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行了，弗林特，到外面等著去吧。」

「弗林特剛才說你還沒來得及尋找那個聲明，是這樣嗎？」我問那個孩子。

吉爾德眯細兩眼：「她怎麼了？」

「那個蠢貨揍你是想制服你嗎？」

「哦，我想她沒事，儘管她說今天得躺一整天。」

「他還沒來得及幹什麼，我就——」

「我怎樣認為又有什麼關係？你現在已經有了咪|咪給你的那玩藝兒，掌握了不少證據嘛。」

吉爾德瞪他一眼，他立刻接著說：「是，長官，一把鑰匙，然後門開了。這個小夥子進來了。」他自豪而愛憐地沖吉爾伯特咧嘴笑笑，「他看樣子給嚇呆了。等我過去抓他時，他扭頭就拔腿飛跑，我一直追到一樓才把他逮住，可是老天爺，他扭斗反抗，我不得不朝他的眼睛揮了一拳，把九*九*藏*書他打倒在地。他看上去根本就沒有一點勁，可是——」

他低下腦袋朝地板點點頭：「我——是這樣的——我大概是出於嫉妒，」他抬起頭來望著我，臉色發紅，「要知道，多蘿西以往很看重我，幾乎什麼事都問問我，認為我比誰都知道得多——要知道——她想知道什麼事就來找我問問，而且她一向照我說的話去做。可她自從常見到您之後就變了。她什麼事都去問您。而且對您更為尊重——她當然會那樣，我是說她不那樣做，反倒太傻了，因為我跟您當然無法相比，可我——我大概嫉妒和不滿——嗯，也並非真正的不滿——因為我也很看重您——不過我想做點什麼再讓她信任我——露一手嘛，我想您會這麼說的——我收到了那封信，就假裝我一直在跟爸爸見面，他還告訴了我是誰做的案，這樣她就會認為我知道一些連您也不知道的事。」他頓住了，上氣不接下氣，用手帕擦擦他的臉。

那個紅頭髮傢伙有點納悶。慢慢說：「是，長官。她那把鑰匙在這兒。」他把鑰匙放在吉爾德的寫字檯上就朝房門走去。在門口那兒，他又回過頭來說，「這小子說他是克萊德·魏南特的兒子。」弗林特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如果你沒有什麼急事，」我對他說，「那就在外面等我一會兒。」

吉爾德說聲「嗯——嗯」。搔搔下巴。

「那你也一直沒跟他見過面？」

吉爾德等著我說點什麼，我也在等著他。片刻后，他問吉爾伯特：「他給你打電話了嗎？」

「我爸爸用一個信封寄給我的。」他從兜里掏出一個白信封交給吉爾德。

然而，那天下午，我們什麼也沒得到，因為吉爾德的部下沒能找到那份文件，也沒能在那個被害的女人房間里找到一本《莊重的舉止》。

吉爾德認真地點點頭：「確九-九-藏-書實如此。」他舒舒服服地坐在圈椅里，友好地問道，「你是從哪兒得到的那把鑰匙？」

「沒有。」

「沒有，先生。」

「犯了歇斯底里症，」我告訴他，「昨天晚上她跟她女兒吵了一架，神經崩潰了。」

「不知道，先生，在她把那玩藝兒交給你們之前，我一點也不知道。」

「我也沒說我幹了什麼了不起的事啊，」弗林特回嘴道，「我只不過——」

「昨天晚上十點左右，我回家時，這封信就在大堂服務台。我沒問服務員這封信來了多久。我想我跟您出去時，信還沒來，要不然他們會交給我的。」

「你是說你還沒等著看他幹什麼就衝過去抓他嗎？」吉爾德的脖子漲得滾粗，臉色變得跟弗林特的頭髮一般紅。

「聽上去這還算合情合理。」我說。

「那你怎麼會知道？」我問道，「你不是通知過總機接線生別給你們家接通任何電話嗎？」

「這是誰也摸不準的事。」我答道。

「沒錯。我過去在哪兒見到過他，有個印象他是矮大個兒杜蘭團伙的人。我好像經常見到他在——」

「她現在怎麼樣了？」我問道。

吉爾德抓起電話，指示下屬去把那本《莊重的舉止》和書里夾著的那份聲明找來。他辦完這事，把兩隻手握在一起枕在腦後，朝椅背上一靠：「你覺得怎麼樣？」

我沒等吉爾伯特答覆就先開口道：「吉爾德，你不能這樣要求他，那是他親生父親。」

「我不能嗎？」他怒視著我，「如果他父親真是清白無辜，這不正是為了他好嗎？」

我又等待吉爾德發言。半晌后，他說：「我想這也算不了什麼太大的惡意，孩子，你肯定沒有惡意要隱瞞什麼別的我們該知道的事嗎？」

「好一個預感！」弗林特驚嘆道，簡直是打心眼兒里佩服，「了不得，好一個預感！」

「他指的是沃爾夫那個女人那套公寓單元。」吉爾德對我解釋道，「我早就有了預感。」

「那關係可ｒｅａｄ.９9cｓｗ•ｃoｍ大了，」他向我保證道，「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為什麼會那樣想。」

「他在房間里幹了什麼？」

吉爾德哼了一聲：「那你是一名英雄嘍，我會馬上報告局長，給你要塊獎牌，可眼下先別管那事，說正經事。」

「那他也沒告訴過你是誰殺死了朱麗婭·沃爾夫？」

魏南特用鋼筆在「你親愛的父親」下面潦草地簽了名。

「我會的。再見，吉爾德警長，謝謝你。」說完他就走出去了。

「我太太認為魏南特是在想掩護什麼人。」

「據我所知她還沒作出決定呢。」

他嘆口氣：「嗯，也許魏南特要給他孩子看的那份聲明會告訴我們些事吧。」

「不用，謝謝，沒事。」吉爾伯特把一把椅子移到離吉爾德兩三英寸近的地方，坐下來。

「是嗎？嗯——嗯。我一向不小看女人的直覺；如果你不介意我說的話，查爾斯太太可是一位精明能幹的女人。那她認為誰是兇手呢？」

吉爾伯特說：「我知道我原本不該去那裡。」

「給我幹活的這些傢伙都自以為是了不起的偵探，」吉爾德咆哮道，「他朝你猛撲過去的時候嘴裏有沒有吼一聲『噓！』？算了，沒關係。孩子，我可以這樣那樣處置你，那就看你啦。我可以把你扣留一段時間，也可以把你放走，條件是得答應我，一旦你父親跟你聯繫，你就通知我，他如果跟你說了什麼，想在哪兒見你，你也得告訴我。」

吉爾德的臉色又慢慢恢復正常：「那好吧，孩子，我如果假釋你，你父親或者任何別人要讓你做什麼事，你能答應我對他們說辦不到，因為你已經向我保證你不會幹嗎？」

「幹嗎要吵架呢？」

吉爾德還憋著一口氣，說道：「嗯，是嗎？」

吉爾德揮一下手：「好了，那你就開路吧！」

弗林特用手背抹下嘴：「這個小夥子，說他是只瞎竄的野貓一點也不虧待他；看上去挺秀氣，可他偏不肯來。我只能這麼說。他跑得可真夠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