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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小斷指

第十八章 小斷指

這幾分鐘里,那蘭認識了這位救星。這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精瘦,花白鬍子,他自稱姓陳,說「你可能聽說過我」。那蘭喝了他帶來的礦泉水,吃著他帶來的餅乾,聽說他姓陳,就猜到了幾分:「您是陳玉棟,陳老師?」
米治文對董珮綸強|奸殺害未遂被捕,正好是陳玉棟退休前幾個月。從巴渝生髮來的資料看,陳玉棟也參与了處理這一案件的工作,對米治文進行過深入徹底的調查。
「您每次出門都這麼全副武裝嗎?」
陳玉棟是三十年前經手第一起血巾斷指案的公安幹警,也是參加了幾乎每一起斷指案偵破工作的專家。
陳玉棟擰開自己手裡的一個巨大LED手電筒:「瞧,這個傢伙很給力,多虧它了。」他說,他這才注意到屋裡屋外的那些小瓦片,和瓦片上寫的怪字。
既然被稱為廢屋,殘垣九-九-藏-書斷壁當然常見,這個破洞的不同尋常處在於那些倒在地上的灰磚。暴露在空氣中久了的磚面,尤其近日經受了春雨的頻頻眷顧后,多少會有明顯的磨蝕,青苔也很常見,而這個破洞外的一摞磚,磚面平整乾淨,像是新落地不久。
「楚懷山?」
「猜猜是誰通知我的?」陳玉棟選擇了反問。
事後楚懷山告訴那蘭,當時他忽然開了竅——「我們一直想深入了解米治文,但都忽略了一個近在眼前的良機:沒有誰比陳玉棟更了解斷指案和米治文!可是,陳玉棟不是已經退休了嗎?」
還有那蘭的腳印。
驚叫。
「小姑娘果然聰明,知道巴渝生不會直接卷進來,新來的那個公安部的傢伙更不會叫上我。剛收到楚懷山的電話,我還以為是哪個小子在惡作劇,講話吞吞吐吐、疙里疙瘩的。後來聽九九藏書他對整個案情這麼了解,才知道事情嚴重。」
那蘭的第一個反應是,這一定還是在因為飢餓疲乏恐懼下沒做完的夢,或者是幻覺中。她有過這樣的經歷,真實如生的幻覺。
「叫我老陳就行了。」
斷指案肆虐的三十年,幾乎覆蓋了陳玉棟的整個公安事業,而要對陳玉棟的事業精鍊概括,就是「成也斷指案,敗也斷指案」,他退休時,斷指案仍在繼續,稍有事業心的人,都很難瀟洒撇開這一切,更何況根據陳玉棟留下的記錄和報告看,他是一個對偵破刑事案件有著極度熱情、對工作一絲不苟的警官。於是楚懷山打電話向陳玉棟求援,那時已過凌晨一點半。
陳玉棟說:「小時候當兵留下的好習慣,有備無患,否則你現在怎麼有吃有喝?」
警笛再次響起來,過了大概十余分鐘,救援的警察read•99csw.com根據陳玉棟設的標記找到了洞口,有軟梯放下來,陳玉棟問那蘭:「能爬了嗎?」
電話鈴聲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彷彿陳玉棟徹夜未眠地等著電話響起。他從斷句坎坷的楚懷山嘴裏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立刻背上他一直備好的「緊急動員包」,跑出了門。
「您也看見了那些瓦片、古曲譜?」
「我用手機通知了金碩,就下來看看你是不是需要急救。」陳玉棟用手電筒往上照了照,「我用的是這個下來的,老了,不服老不行,要是再年輕點,直接跳下來問題不大。」
陳玉棟說:「我先看見的是牆上那個洞。」他繼而抱怨金碩派來的人一定是新手,沒有保留好現場,本來地上肯定有那蘭的新鮮腳印,但被更多紛亂的足跡抹殺了。他進出檢查了至少十套廢屋,直到其中一間牆上的破洞引起了他的九九藏書注意。
那蘭說:「我可沒白吃哦。」陳玉棟扶著那蘭上了梯子,打起手電筒,卻沒往上照,反而在仔細研究地下的「出土文物」。那蘭生怕自己仍虛弱,有意放慢攀爬的速度,快到洞口的時候,忽然聽見下面的陳玉棟說:「你發現沒有,這些小動物的前爪,都少了一根指骨。」
出了米家村后,那蘭的腳印不再容易跟循,但那些瓦片指明了路徑。
「您退休了,怎麼還……」米治文若在,一定又要說她明知故問。
說這桑塔納「飛馳」有些勉強,跟街上真正在飛馳的酒足后的奧迪和蘭博基尼們比,老爺子開的老爺車只能算是溜達。到米礱坡的時候,已近凌晨三點。
金碩更是感覺到事態的嚴重,不得已通知了巴渝生。巴渝生和金碩商討是否要在全市範圍內尋人,同時楚懷山想到了陳玉棟。
「那蘭,不要怕!我是來救九_九_藏_書你的!」
那蘭看見洞壁邊垂著一根拇指粗細的尼龍繩。
不到十分鐘后,警笛聲又響起來。那蘭知道,她真的得救了。
陳玉棟沒有車,凌晨一點更是不可能搭到計程車一路開到荒無人煙的米礱坡。他敲開了隔壁樓房裡一位老朋友的門,那位老先生退休前是市局的專職司機,家裡養著一輛同樣到了退休年齡的大眾桑塔納。陳玉棟本人早就會開車,他跟老朋友磨了兩分鐘,拿到桑塔納的鑰匙,飛馳向米礱坡。
的確是楚懷山最先為那蘭消失的行蹤拉響了警報。他一直在等那蘭去米家村考古的結果,等到將近半夜,網上尋不見,電話打不通,情急下只好聯繫金碩。無論金碩對那蘭這次的「擅自行動」多麼暴怒,至少他是個謹慎有加的警官,立即調動了兩輛警車連夜趕到米礱坡后米家村的遺址搜索。深夜迷霧中,沒有找到那蘭的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