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啊。」這個客人一臉莫名其妙，顯然不知道叫獸為什麼會這麼問。

「至尊玉難道也有兼職？」我趕緊問道，目的是把聊天帶到下一個話題裏面去。

這個時候我才相信，叫獸還真是發不出來工資了……

「我認識你啊！」剛才來的客人忽然說道，嚇了我們三個一跳。

孔連順和我無意間說了這個情況后，我立馬義憤填膺，覺得叫獸這個人真是不顧手底下的人死活了。

「沒有沒有，來體驗生活，體驗生活。」孔連順也很尷尬，趕緊說道：「你想啊，我身為劇組的特效師，如果連一個服務員都做不好，還怎麼做後期呢？」

我是因為吧，和孔老師不是很熟，彼此也就是見面打個招呼的程度，所以不知道該聊點什麼。

剛才的客人聽到這句話立馬點頭表示同意。

小愛正和幾個我不認識的朋友在一起，聽到叫獸喊了以後緊走幾步到了跟前，然後看到了我和孔連順。小愛倒是一點都不扭捏，熱情地打了招呼，還特別關照著說道：「吃好喝好啊，吃好喝好。」

「子墨呢？子墨文縐縐的，肯定不會做這種事吧？」我想起來了劇組裡的其他朋友，繼續問道。倒不是我真的想聊什麼，主要是叫獸一臉打算收攤的表情，而我還沒有吃飽呢。

以上這段話我看完之後不屑地笑了：說得好像我們很難養活自己一樣。那是因為不夠努力好嗎！你們看看我，每天要寫作將近十個小時！只要能和我一樣不顧一切的奮鬥，那麼你……呃，估計你還是需要找一份兼職。

我和孔連順都折服了：沒錯，叫獸戴了口罩把臉擋住一半的話，人也跟著帥了一倍。

「那，白客呢？」我想起來了劇組中最後一個傢伙。

至尊玉一直不明白叫獸為什麼會做這個決定。

說著叫獸一臉的心疼表情。

是的，有人喜歡自己……的作品，確實是一種非常大的驚喜和鼓勵。這種最簡單的「喜歡」，會讓人覺得，吃再多的苦也值了。

叫獸是這個麻辣串攤的老闆。

說著叫獸還特意用口罩擺了個樣子比了比，想要證明自己所言非虛。

「呃……」我打斷了叫獸的傷感，冒昧地問了一句：「這個，恕我沒看懂，小愛的工作是？」

3．壓力較大。

後來，叫獸果然沒有再在這個麻辣串攤出現過。

相對於「作者」一詞而言，「作家」一詞的褒義明顯較強，所以這詞很多時候會被用作為一種客套敬稱，或作為一種提高身價的標籤，流於溢美。這是一些急需幫助的人群，很有可能伴隨著新生代閱讀模式的興起而面臨絕種。

「因為認識你好久了啊……」這個客人說道，「當年還在QQ上聊過很多次呢，你還以為我是個女的，你read.99csw.com就特別主動特別挑逗。後來發現我是個男的，就沒聊過了。真是的……你怎麼可能有女粉絲，異想天開。」

「對對，《萬萬沒想到》。絕對的大製作！你看，這是我們劇組的特效師……」叫獸說著指了指孔連順，言外之意是「我們劇組還有特效師哦！」

孔連順回來了，把飲料交給了叫獸，然後還拿出一包紙巾幫叫獸擦了擦汗。然後孔連順很自然地坐下，繼續吃飯了。

「不是，他也真是沒錢。這不是拍片子優先么……」孔連順還挺照顧叫獸的，一直替他說話。

抬頭之後正好跟我四目相對。

我繼續吃著東西，瞅了瞅客人，抬頭小聲問道：「說起來，這邊客人不少呢……沒人認出來你就是叫獸……就是那個導演么？」

第一，叫獸比較丑。

1．生活艱難。

「我……們？」叫獸就很奇怪。

第二，叫獸唱歌很難聽。

2．窮困潦倒。

「不行，現在不是我干這個麻辣串攤的時候。今天就是最後一次了……」叫獸收拾好之後自言自語道：「我本末倒置了……我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是，哪怕餓著肚子也要更快地把片子拍完！對對對，他們喜歡我……他們，喜歡我！」

「對對對，體驗生活，體驗生活。」我趕緊映襯了幾句，「那你呢？從叫獸那邊辭職了？」

「叫獸？」我遲疑了一下，還是主動打了招呼。

正說著，本煜騎著三輪過來了，帶了兩個箱子，看到我和孔連順之後還嚇了一跳。叫獸就挺熱情的說道：「喏，本煜還幫我送貨呢。」

「我早就說了，讓白客跟著小愛干不就完了嗎？」叫獸繼續說道，「非得配音，不務正業。跟著小愛去外面見見世面，打打殺殺的也是鍛煉演技。只要沒死，掙錢不就容易多了么。真是，年輕人，哎。」

有些時候我真羡慕那些個上班的人啊，起碼收入穩定，不需要像我一樣朝不保夕，不得不腦力勞動完之後繼續體力勞動。

呃，然後我就看到隔壁的拉麵攤子那邊，站著正在幫客人點菜的孔連順。

唔……

叫獸知道本煜家挺遠的，趕緊送走了他。

我很為難的坐下，然後發現孔連順的臉上一點意外的神情都沒有。

這個結局，還真是符合《萬萬沒想到》劇組的一貫尿性啊……

哎，有些時候真是覺得有點傷感，當初為什麼要辭職呢？你看看，同樣都是電腦前幹活的，人家孔連順在叫獸的公司上班就不用遭這個罪，下班后一定是各種養尊處優，享受著各種大城市夜生活的美……

我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來了關於「特效師」這個職業的百度百科，特別言簡意賅：

「我說也是，肯定是來體驗生活嘛！」我拍了拍read.99csw.com孔連順的肩膀，表達了自己的羡慕，「你們這種有正規職業的員工，收入這麼穩定，怎麼會淪落到我這個地……不是，是怎麼會來這裏兼職呢？」

「聽見沒有！」叫獸有些激動地對我和孔連順說道，「他們喜歡我！」

「哎哎哎！！」客人聽叫獸這麼一說就挺不滿意的，「你聽清楚啊，我們喜歡的是你的作品！作品！」

從那天起，生活發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這個改變具體說就是……至尊玉被叫獸硬生生派來，繼續經營這家麻辣燙了……

這是一種責任感，也是叫獸身上拋開後腦勺不算以外屈指可數的閃光點之一了。

「平時我都戴著口罩的，今天剛摘了就被你們發現了……」叫獸有點後悔今天太輕舉妄動了。

「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孔老師也很尷尬，「對對，作家。你一定是在體驗生活吧？」

叫獸轉過身去，不曉得是什麼表情。

「切，怎麼可能窮到這個程度……」我不屑地擺手，覺得孔連順一定是被叫獸給騙了。不是嗎？雖然我通篇都在擠兌叫獸的劇組窮苦，但是也不該如此誇張啊！叫獸一定是卷了這筆錢，自個兒不知道在哪個海邊享受著陽光、美女、比基尼呢！一定是這樣的……

「特效師，一種很難拿到工資的職業。」

作家泛指能以寫作為業的人，也特指文學創作上有盛名成就的人，因此，一般能被稱為「作家」者，其作品大都能夠獲得出版發行，歷史悠久。現在的作家普遍有三個特點。

「哎，忙到這麼晚，小愛太辛苦了，真是……」叫獸看著小愛的背影，忍不住說道。

「你認識我？」叫獸遲疑了一下，猶豫著問道。

說完之後，小愛和叫獸閑聊幾句，然後叫獸拿出來一百塊錢遞過去，小愛就和他的朋友們繼續往夜市的方向走了。

叫獸就哈哈大笑：「我就是一個小導演而已。誰會認識我啊……」

「呃，那你見了我，不是應該很激動的那種么？」叫獸似乎越來越不理解自己的粉絲了。

是的沒錯，我乾著一份兼職，在夜市的一家烤串攤當服務員。這邊有不少大排檔，隔壁的攤子有麻辣燙、拉麵、砂鍋米線等等，應有盡有。

客人呢，就繼續吃飯，似有似無地念叨著：「那個，叫獸，麻辣燙這種小本生意你玩玩就算了……你趕緊回去幹活唄，我們都挺喜歡你的作品的，都等著趕緊看到呢！」

而孔連順是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和異性聊天。

「有啊，小愛也在附近兼職呢。」叫獸笑著說道，一抬頭，驚喜不已，「說曹操曹操到，你看那不是小愛么？小愛！」

叫獸假裝剛才在找東西，這才抬頭髮現了我們，趕緊招呼我們坐read.９9csw.coｍ下：「哎呀哎呀，沒想到我體驗生活竟然還被你們發現了，這真是……哈哈哈。」

孔連順一邊給自己倒麻醬一邊補充道：「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能做出來好作品。」

「收保護費啊！」叫獸有點意外地看著我，彷彿覺得這已經是天經地義的答案。而孔連順也是一臉「怎麼你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的表情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埋下頭，繼續吃飯。

有個客人過來了，叫獸趕緊上去熱情的招呼幾句。

說著孔連順一臉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的表情。

「呃，這個，他們知道我是來體驗生活的吧？」叫獸開始緊張了，「那個，我可不是因為缺錢才來的……」

仔細想想，叫獸這個項目做得確實艱難。雖然獲得了優酷的支持，但是身為一個不知名的劇組，肯定是要拿出來東西之後，叫獸才好意思繼續獲取其他投資的。叫獸明白，在觀眾眼裡，自己做的是作品；但是如果面對自己的合作夥伴，自己做的只是商品。有夢想的人是叫獸自己，他不可能讓合作夥伴投一筆錢跟著自己一起冒險。

叫獸自己也有點蒙，同時冷汗如雨後春筍般的生機盎然。

「哇，都找了兼職啊？」我忍不住讚歎道，「你們還真拚命……」

唔……其實叫獸真的挺適合當一個酒吧歌手的，除了兩個缺點。

「說了不怕你笑話。」叫獸看著我和孔連順吃著晚飯，點了根煙跟我嘮嗑：「公司的人也知道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間點，所以都沒有為難我發不出來工資的事情。大家都挺照顧我的，自顧自都或多或少找了點兼職先養家糊口。」

但是不得不說，上帝給你關上了一扇門，卻又為你打開了一扇窗。

叫獸看到我們之後那叫一個尷尬，企圖轉過頭去假裝沒看到我們。但是這個舉動實在是太失策了：扭過頭去的後腦勺像一面鏡子一樣，在夜晚之中如同遠光燈，實在是太亮眼了。

本煜不太好意思地把箱子放了下來，起身說道：「沒事我就先走了。三輪留著你收攤用吧。」

叫獸嘴角的笑意，看起來讓我覺得裏面充滿了藏不住的幸福。這是我第一次覺得猥瑣的叫獸顯得特別萌萌噠。

每個人在經歷成功之前，必定會有自己心酸的一面。不同的是，有些人成功之後夸夸其談當年奮鬥時的各種經歷，彷彿只有自己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叫獸一直覺得，這種事情不提也罷。

哦，其實我不是故意戳到他的傷疤的：那段時間，叫獸已經連續兩個月發不出來工資了。

人類都是有第七感的，聖鬥士證明了這一點。雖然我們倆隔著大概五六米，但是孔連順還是憑藉自己少女的敏感，發現了我的目光。

「是啊，收入確實特別穩定。」孔連https://read.99csw.com順表情複雜地說道。

又來了一個客人，徑自過來坐下，直接說道：「來碗麻醬啊，叫獸。」

「你以為就我啊？」客人忍不住搖頭，「貼吧里都傳開了，讓在這兒附近的人有時間的話就散散步，來吃個晚餐啥的。」

「他啊，給別的公司做一些後期配音。」叫獸說道，「畢竟這是他的本行，也在業內有名氣，賺點外快還是不成問題的。但是我一直覺得，他這樣太費嗓子了，本來拍戲就辛苦，遲早身體會熬不住的。」

所以呢，我再次強調，叫獸不是這家麻辣串攤的服務員。

說著叫獸還是一臉心疼的表情。

「附近還有我認識的人嗎？」我一邊吃一邊問道。

當然了啊，叫獸當然不是服務員，當然不是；人家叫獸可是成名已久的導演，就算如何淪落，也不可能大晚上的在麻辣串攤干服務員的！畢竟叫獸是一個大劇組的導演，自己如果真的大晚上的在外面當服務員，被人發現之後豈不是太動搖軍心了？

「那個，右右老師，你也是做特效的吧？」孔連順看著一臉落魄的我，很有把握地猜測道。

「談不上支持你……你客氣這個幹嗎。」客人們也覺得叫獸小題大做了，「無非是喜歡你的東西，過來看看，瞅瞅。對了，聽說你們現在還在弄新東西呢？」

叫獸搖搖頭，說：「不是，因為這樣衛生。而且，我覺得我戴口罩的樣子很酷。」

「哦，不是因為缺錢啊？」客人有點意外叫獸的答案，「沒事，沒人討論這個。大家就是覺得，雖然不知道你出了嗎事，但是我們看了這麼多年你的東西，能幫一把幫一把唄。」

「反正劇本我也能寫，你就在這裏發揮餘熱吧！」叫獸高瞻遠矚，站在最高處布置著戰場的每一步走向。

客人看了看孔連順，說道：「小姐皮膚保養得不錯啊。」

那天晚上，我和孔連順幫著叫獸收攤。他是第一次營業到這麼晚，但是表情卻特別開心。

我頓時覺得，叫獸還真是有人情味……

「沒事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叫獸一臉破罐子破摔的從容：「反正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我望著孔老師的背影，悄悄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下叫獸：「真的，我覺得孔連順是不是入戲太深了……說真的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吧……照這麼下去的話……」

「哦，至尊玉還加班呢。」叫獸看看手錶，已經要十二點了，「差不多快要收攤了，我晚上回去還得改劇本呢。」

叫獸這次轉過來后，已經平靜了許多：「給……那個，你也認識我啊？」

九_九_藏_書當然了，我和孔連順緊張的原因完全不同。

孔老師一臉的嬌羞。

那天收攤之前，又來了七八個客人。沒有什麼值得說的事情，大家無外乎是吃東西，加麻醬，時不時提起來當年叫獸做過的一些視頻。只不過，他們都覺得，大家是奔著叫獸的手藝來的，並不是其他的原因。

眾所周知，我的職業是一個作家。作家這個職業的百度百科是這麼解釋的：

「那個，感謝你們的支持……」在每一個客人離開的時候，叫獸都特別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有的人甚至專門開車過來吃東西。

畢竟么，叫獸明白，其實大家每一個人都不容易。

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叫獸除了是個優秀的導演之外，他做的麻辣燙，還挺好吃的……這個攤的生意，絕對比當年叫獸的公司賺得多。

「呃，我是個作家……」我尷尬地回答。

夜市散了之後，我和孔連順一起去騎自行車。一路上我倆基本上是相顧無言，不知道怎麼開口才不會傷害到彼此。

叫獸笑了笑，沒說什麼。

我就笑話道：「怎麼了？大名人，怕被人認出來啊？」

叫獸看了看我，然後對客人說：「那我不能收你錢了，我不想賺粉絲的錢……」

嗯，沒錯的。叫獸要去追逐夢想了，叫獸要去奮發圖強了，叫獸要去燃燒自己全部的熱情了！

大家都覺得，哎喲，今天叫獸怎麼突然這麼客氣了。平日里見叫獸的時候，丫都是戴著口罩，大家就覺得是不是他比較害羞不想說話，也就沒聊什麼。沒想到今天晚上這個人倒是突然主動起來了。

「是啊！你不是叫獸么？不認識你的話，我為什麼要倒兩趟地鐵過來支持你的生意啊！」客人顯然覺得叫獸這個人反應實在是太遲鈍了，「真傻啊假傻啊……你長成這樣子，我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呢？」

「子墨啊？子墨去酒吧賣唱啊……」叫獸說著，扔下了煙頭狠狠踩滅，「哎，說起來，當初為什麼我沒去賣唱呢？我這麼具有舞台經驗的一個人，難道有不適合酒吧歌手的理由嗎？」

「你肯定不是那種想賺粉絲錢的人啊！而且就十來塊錢的事兒你至於么……」客人倒是很想得開，「你要真想賺錢，剃光頭那年，只要隨便說一句自己得癌症了需要化療，光是捐款你就能成百萬富翁吧？哦，對了，你這個光頭到底是不是癌症啊？」

孔老師一臉的無地自容。

他們並不覺得這是在資助叫獸，也並不想戳破叫獸的窘境。從當年叫獸默默無聞的時候，可能這裏面的有些人已經在電腦前看著那個面具笑得前仰後合了。

然後下一秒，我倆在停車處旁的麻辣串攤，看到了正在忙活的叫獸。

孔連順看著叫獸，覺得挺心疼的，起身去附近的便利店給叫獸買飲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