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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65-69 行動

Part65-69 行動

後來,朱永平果真同前妻在朱朝陽兩歲時離了婚,沒多久和她結婚。結婚後,正值中國房地產持續十幾年的大漲,朱永平一開始借錢買下的地皮和廠房價值節節升高,他能向銀行貸更多的錢,生意規模也做更大了,到現在,凈身價已上千萬了。
張東升看了眼手錶,道:「六點四十了,你們先在這兒等我,我下去到他車裡拿點東西,造成搶劫的假象,待會兒我們從樹林后照原路出去。」
他又看了眼丁浩,拍拍他:「好了,事情結束了,別想了。」
「他們那天幹嗎去了?」
丁浩今天整個人都像丟了魂似的,雙眼茫然。普普則依舊很冷靜地回答他:「沒有,一個人都沒來過。」
朱朝陽抬起頭,仰天望著天上的繁星,出神了幾分鐘,重新看著普普:「告訴我,是怎麼做的?」
小女孩抿了抿嘴:「沒有人,我們就自己生活。」
陳法醫點點頭:「看來八九不離十。」
葉軍低頭抽著煙,聽著其他同事對案件的看法。看得出,大家對破這起命案都不樂觀。在場的有老刑警,也有年輕警察,他們或多或少接觸過命案,也知道,並不是所有命案都能破得出。他們所在的鎮工廠眾多,外來人員流動大,地理位置靠海,有幾片沙灘,幾乎每年都會在沙灘上發現被人掩埋的屍體,有的甚至是碎屍案,這些案件經常是放了幾個月後,最後連被害人是誰都調查不出,更別提什麼時候遇害,什麼時候被人埋在海灘上的。大部分這類無頭案都成了塵封的卷宗,靜靜躺在檔案室里。這次也差不多,無非知道了被害人和遇害時間。但案發現場找不到任何線索,公墓位於山坳,幾公里內沒有監控,公墓附近自然也沒有人居住,平時除了送葬者,根本不會有人去公墓。倘若不是朱永平半隻腳沒被土蓋進去,露在了外面,今天的送葬隊也根本不可能發現,這起命案恐怕至少要過個把月甚至半年、一年才會曝光。
朱朝陽想了想,問:「他們失蹤幾天了?」
他們倆相識在周春紅懷孕期間,那會兒朱永平正開始做生意,借了不少錢買了一些地皮,又用地皮跟銀行貸款造冷凍廠,朱永平那時做生意時,看著很闊綽,但相識一陣后,知道這是打腫臉充胖子,其實他是個借了很多錢的「負翁」。
「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對啊,說他這幾天跟婊子兩個人都失蹤了,廠里人找不到他們,有幾件要緊的事也拖著辦不了,說兩個人手機都關了,你奶奶還問我能不能聯繫到他們。」
初步定性是搶劫殺人案,因為死者身上錢財、首飾、珠寶、衣物均被兇手拿走,甚至兇手還到過死者的賓士車內,據永平水產的工廠工人透露,朱永平車裡一直放有數條名煙和一些財物,而現在,車內空空如也,找不出任何值錢東西。當然,警方少不了對車內外指紋進行一番提取。
「是啊。」
經法醫初步判斷,兩人均是被人用匕首捅死,同時用匕首毀容,包括身體部分也遭到匕首的划戮,並且兇手將兩人屍體埋入空穴中,顯然是準備毀屍滅跡。
「對了,你說他們倆埋在墳上面的空穴里?」
朱永平並沒有太在意,繼續把折著的紙元寶一個個拉開來。
屍體發現處位於公墓最上方一帶,那裡是一片挖好的空穴,為以後的墳預備的,兩具屍體分別埋在相鄰的兩個穴里。屍體已經被挖出,正放在一旁,上面搭著臨時的簡易遮陽棚。現在是最熱的八月正午,屍體散發出陣陣的惡臭,所有警察都顧不得悶熱,戴上了口罩。葉軍朝屍體看了會兒,受不了氣味,走到一旁,等了十多分鐘,那個最受苦受累的法醫老陳從棚子邊跑了出來,摘下口罩,大口呼著氣,連聲道:「受不了,真受不了,這季節出命案,簡直要了公安的命。你說這些個歹徒,冬天殺人也就算了,這季節幹活,也……也太心狠手辣了。」
「啊?」王瑤剛剛還瞥見朱永平在幫他們弄紙錢,說著話,一轉眼沒見,突然看到暈倒了。她急忙跑了過去,坐在地上的朱永平大口喘著氣,整張臉變得通紅。
朱朝陽立在原地,臉上表情發生著豐富多彩的變化,看不出是喜是憂是悲是樂,過了好久,他大口喘著氣,似乎情緒劇烈波動著:「都死了嗎read.99csw.com?」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感激地看著張東升,道:「謝謝叔叔!」
「好,我們都需要一個徹底乾淨的生活,如果你們能做到,說明你們成熟了。這次事後,我不會直接把三十萬交給你們,怕你們亂花,但我承諾可以照顧你們生活,負責你們需要的花費,直到你們以後長大工作,怎麼樣?」
「好幾天了,好像說是星期三開始就聯繫不到他們了。」
「朝陽,喝杯牛奶,休息一下。」
兒子學習極其用功,每次都是年級第一,所有任課老師都對他讚譽有加,尤其是數學老師,說朝陽現在的能力,不光初中數學早學完了,高中奧數題都開始做了,如果發揮正常,初三的全國數學競賽一等獎不是問題。如果他拿了全國一等獎,高中肯定能保送進全市最好的效實中學。
這時,朱永平看到,十幾米外,兩片墳區中間的路上,走上來一男一女兩個小孩。男的個子快接近成年人了,女孩還是個小學生的模樣,他們倆低著頭,手裡拎著裝紙錢的籃子,來到了相隔幾十米外的一座墓前。
周春紅撇撇嘴,很是不屑的樣子說:「你奶奶今天打了我電話,說朱永平失蹤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短時間內一家三口發生兩起命案,全家被害,這兩起命案之間,會不會存在一定的關聯呢?
「那,你把牛奶喝了,補鈣。」
今天天上一朵雲彩都沒有,看來又將是個燥熱的天氣。
「嗯……」方麗娜又思索了會兒,低聲道,「你是不是有心事?是不是你爸爸的事?」
王瑤長得很漂亮,追求的人很多,朱永平對她是一見鍾情,瘋狂展開攻勢。她最後選擇朱永平倒不是為了他的錢,那時他的錢都是借銀行的,都是空的,甚至她得知他已經結婚有小孩時,一度要分手。不過朱永平保證儘快離婚,他用盡各種花招要和她結婚。
這時,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他轉過頭,這才注意到不遠處一棟建築的陰暗角落裡縮著普普,她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了。他急忙停好車,看了眼四周,隨後飛快朝普普奔去,帶她穿過幾條小路,到了一個靠牆的隱蔽處,確定沒有人後,著急問:「怎麼樣了?」

67

「嗯。」普普重重地點點頭。
張東升果斷道:「不,你們不能看,會嚇到你們的。」
剛剛張東升蓋土時,自然也時刻警惕地觀察周圍,但公墓里價格高的那些墓都有高高的墓碑,兩座墓間都種著一人高的柏樹,視線遮擋著,看不到公墓下方的情況。而普普和耗子站在樹林里,地勢更高,相比他能看得更遠。
星期六晚上,周春紅看到兒子房間門關著,門底縫隙透出光亮,知道兒子還在學習。
朱朝陽思索下,點點頭:「但願如此吧。」
「自己生活?你們有親戚嗎?」
「對啊,是我媽媽的墳,我媽媽今天生日。」
她突然感覺脖子一陣刺痛,本能地回過頭,看到那個小女孩已經跑到了幾米外,手裡握著一根針管,針管已經空了,冷漠地看著他們。
「可是,剛剛看到有好多錢,還有手錶項鏈,應該挺貴的。」
「這次作業很多,我還有很多題沒看。」
「喂,喂,」方麗娜輕叫兩聲,又伸手碰了碰同桌,「喂。」
她悄悄湊過來:「剛才下課你出去那會兒,是不是又被老陸叫去訓話了?」
這一次,普普倒沒有堅持,跟丁浩一起跑到了樹林里。他們看到張東升用匕首朝兩個穴里弄了幾下,隨後飛快地蓋上土。
當天晚上派出所的案件通氣會上,幾位偵查員匯總了今天的情況。
王瑤強忍著點點頭。
朱朝陽尷尬地笑一聲,不知怎麼應答。
「啊,我爸……」朱朝陽頓時緊張地看著她。
瞧著這麼小的孩子就死了媽,而且也是在生日的這天來上墳,朱永平不禁產生同情,道:「怎麼就你和你哥來,你爸爸沒一起來嗎?」
跟著小女孩走在後面,朱永平問:「你們也是來上墳的?」
普普想了想,不以為然道:「我覺得他不是太壞。」
普普道:「我幫你。」
「好啦,現在開始,我們都開始全新的生活,以後我們再也不要提過去的事啦,包括孤兒院,讓他們統統見鬼去吧。」read.99csw.com
朱朝陽輕聲地應了下,悄悄把筆記本合了上去。
普普道:「叔叔問我們什麼時候把相機還給他。」
「那輛賓士車,孤零零停著,這荒郊野地的,旁邊又沒人住。」
丁浩低著頭勉強應了聲。
「不是,我們有打火機,可是火一點就滅了,點不起來。」她皺著嘴說。
普普抿著嘴,看了他片刻,道:「一切結束了。」
葉軍朝他苦笑:「沒辦法,誰讓你領這份工資的。」
也許,這就是愛情吧。
星期三一大早,今天原本是朱晶晶的生日,朱永平反覆勸說王瑤,今天給孩子上墳,就讓事情到此為止吧,不管警察以後能不能抓到兇手,都不要再提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他也已經戒了煙,備孕半年,明年重新要個孩子。他才剛滿四十,王瑤也只有三十多,都算年輕,重新要個孩子一點都不困難。
「以前你也沒覺得吵啊。」
周春紅剛走出房門,就見朱朝陽連忙又把門關上了,她微微感覺奇怪。
她返回身,從兜里掏出一顆用保鮮膜包著的糯米果子。朱永平不知所措地停頓了一下,本能地心想小孩子該不會是來騙錢的吧,畢竟社會上騙子太多了,不過騙子大熱天的誰到這沒人來的墳地?女孩似乎看出他的顧慮,道:「叔叔,您吃吃看嘛,不要錢的,我就怕我做的不好吃,賣不出去。您吃吃看,太甜還是不夠甜。」
普普道:「是啊,要是回孤兒院哪能玩遊戲,所以他也根本別無選擇。」
到了半夜,周春紅一覺起來上廁所,發現兒子房間的燈還亮著,她看了眼手錶,竟然都已經一點了,隱約還能聽到兒子快速寫字的沙沙聲。她忍不住站門外說了句:「朝陽,早點睡了,明天寫一樣的。」
周春紅歉意地笑著:「是你太用功了,沒聽到。你在做題目?」她瞅一眼,看到了一本筆記本上滿是文字,「你在寫作文啊。」
普普臉上露出溫和、由衷的笑容:「對,都見鬼去吧。」

69

普普道:「叔叔,他們倆的東西,你要還給朝陽嗎?」
葉軍下車后,朝那輛孤零零的賓士車看了幾眼,隨後跟著最開始接警的民警一同上去。
夜自修一結束,朱朝陽連忙騎上自行車,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裡沖,到了家裡樓下,他左顧右盼卻沒見到任何人,心中一陣害怕。
「死了,埋掉了,以後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周春紅道:「好啦,你也早點寫完作業睡覺,明天你難得休息一天,初三后,休息更少了,不要累著。」
與普普分手后,朱朝陽獨自緩緩走向回家的路,他嘴上有淡淡的微笑,可眼睛里又含著淚在哭。
「當然不,這些東西我要銷毀。」
因為不認識,朱永平也不知該安慰什麼,便蹲下身,幫他們整理紙錢,點起火來。幾分鐘后,朱永平點好火,站起身,他突然感覺一陣暈眩。他以為是蹲久了,站起來腦子缺氧,強自在腿上用了下力,但十幾秒過後,他感覺腿部出現了一陣抽搐,他依舊在強自忍著,沒表露出來。
普普也點點頭:「我也不會的。」
普普思索了會兒,緩緩點點頭,同情地看著他:「嗯,不管怎麼說,他都曾是你爸爸,也許你過些天,心裏會越來越不好受的。也許……也許會恨我……畢竟……畢竟最後是我做的……」她聲音逐漸小得像蚊子。
「偽造搶劫,別廢話,快動手,被人發現了我們都完蛋。」
「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陳法醫理所當然道:「殺人毀屍,而且殺了兩個人,本來就是大案。」
周春紅點點頭,又問:「這幾天你在家,有沒有接到過你爸電話?」
朱朝陽咯咯笑著:「只要有遊戲玩,他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一個多月來,丈夫的反覆耐心勸說,各種包容,各種順從,王瑤心中自然也是感動。
「嗯……幹嗎要問你?」
「就是說咯,朱永平跟婊子去哪裡鬼混我怎麼曉得?真是好笑,管他們去哪鬼混都不關我的事。」
「你們肯定是點上面了,點火要點在中間,這樣才能著。」他手在空氣中做了個示範。
陳法醫朝他打趣:「其實最難聞的是剛過來那會兒,你在旁邊站上個幾分鐘就慢慢習慣那味道了,你要不要去體驗一https://read.99csw.com下?」
那個大點的男孩也跑了過去,縮在了小女孩的身後,不敢朝他們看。王瑤倒下去的時間比朱永平快得多,因為她是直接注射進脖子的。王瑤剛發作,躲在後面樹林里的張東升就跑了出來,看著這一幕,他搖了搖頭,隨後毫不猶豫地道:「耗子,你抬女人,我抬男人,我們得趕緊把人弄到後面的穴里埋起來。」
再過了幾秒,他突然感覺真的要摔倒了,他心中想該不是得了高血壓什麼的吧。他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連忙道:「扶我一下。」說完就要坐下去了,旁邊的大男孩趕緊扶著他坐下。小女孩看了眼,連忙朝王瑤奔去,叫道:「阿姨,叔叔生病了,暈倒了。」
於是,擺在刑警隊面前的這起雙人命案,就成了典型的無頭案。只知道案發時間和被害人,除此外的情況,一無所知,甚至兇手有幾人也無從判斷。
不過朱永平這些年對王瑤始終一心一意,一切都寵著讓著,別人說一物降一物,朱永平雖然對前妻一家不上心,王瑤卻似乎是他命中注定的剋星。
「嗯,放下吧,我等下會喝的。」
「誰的?」
朱晶晶出事已經一個多月,時間的沖刷加上丈夫的安慰,王瑤心中也開始逐漸平靜下來。雖然她深信朱晶晶的死跟朱朝陽脫不了干係,不過她苦於沒有證據,警察也抓不出朱朝陽的把柄,好在朱永平倒是在她要求下,多次發誓保證,不再和前妻一家往來了,她暫時把這份仇恨壓在心底,想著朱朝陽徹底沒了爹,算是另一種變相的報復。
方麗娜同情地看著他:「暑假你家裡的事兒,我爸都跟我說了,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嗯……王阿姨,確實對你太過分了。」
「嗯?沒有啊,我沒去過辦公室,我就上了個廁所。怎麼,老陸又有事要找我?」

66

不過葉軍心中還有個疑問,一個多月前朱晶晶在少年宮被害,現在朱永平夫婦也被害,也就是說,他們一家三口都死了。雖說今天對案件的初步定性是搶劫殺人案,但會不會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這麼簡單?
「不會的啦。」朱朝陽嘴角動了下,把頭轉向書本,動筆去解題目。
「免了,我聽你的結論就夠了,怎麼樣,什麼結果?」
「埋這兒過幾個月就算被人發現,屍體也爛光了,身上什麼物品都沒有,警察要查兩人是誰都很難。好了,這裏沒你們事了,你們先到林子后躲起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朱晶晶他爸。」
很快,見他房間的燈關了,周春紅這才繼續回去睡覺。
「朱永平的。」
小女孩低頭輕聲說著:「我爸……他上個月出車禍,也……也死了。」
「耗子呢,他害怕嗎?」
「哦,你們沒帶打火機吧?」朱永平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交給對方,誰都不會對一個小女孩產生懷疑的。
經過今天的調查確認,死者確為朱永平和王瑤,兩人自從上周三早上去給女兒上墳后,失蹤至今,當天早上即出現手機撥不通的情況,他們家在上周六也報過人口失蹤警。結合初步屍檢情況判斷,兩人在上周三早上上墳時就已經遇害。
來到那座墳前,看到墳碑上寫著一個女人的名字,貼著一個中年女人的照片。一旁站著那個小女孩的哥哥,看樣子哥哥比女孩大了好幾歲,不過他臉上看不到任何樂觀開朗的神色,只是低著頭,默默地看著墳發獃。
大河公墓下面的停車道上,停著幾輛警車,離這幾輛警車相隔不遠,還停著一輛賓士。
過了會兒,葉軍手機響了,他接聽完畢,微微皺起了眉,遲疑道:「說不定,這次要牽出個大案了。」
每每想起她這麼一個文化程度不高、收入有限,還離了婚的普通婦女,能培養出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她心中就充滿了欣慰和自豪。別人都覺得朱朝陽是個寶,偏偏只有親爹朱永平不上心,只寵著他現在的家庭,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冷哼一聲,心中迸發出要給兒子更多關愛的想法。
唯一的缺憾就是兒子個頭像她,長不高吧。近兩年兒子也時常表露出個子矮的苦惱,大概是青春期來了,誰都會額外注意自己的外在。周春紅從冰箱里拿出純牛奶,倒了滿滿一杯,給兒子送去。她轉開九_九_藏_書門,看到兒子正背著她坐在椅子里,低頭奮筆疾書,連電風扇也沒有開,赤|裸的後背上掛滿了汗珠。
他手指著山下的停車區。
「啊?」陳法醫微微張著嘴,「死的該不會是朱永平和他老婆吧?」
「誰是朱永平?」
面對他明亮的眼神,普普臉色微紅地低下頭:「沒什麼的。」
「早上我瞧他挺緊張的,還怕他弄出岔子呢,好在最後沒什麼。回來后,他現在又在家裡玩遊戲了。」
「這是幹什麼?」丁浩問。
「哦,我馬上睡。」
方麗娜搖搖頭:「沒有,我猜的,我以為你被她叫去訓話了呢,要不你怎麼半個鐘頭就看著這一頁,筆都沒動過呢?」
「失……失蹤了?」
「什麼?」
小女孩煩惱地說:「我們試了好多遍,就是不行,叔叔,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點一下,我哥太笨了,根本弄不來。」
飛速地把他們身上所有東西都拿下來交給他后,張東升拿出一把匕首,又把兩人的衣服褲子割破,連內衣褲都不剩,全部掏出來,扔進他帶來的一個蛇皮袋裡。
過了幾分鐘,朱永平還在拉著紙元寶,這時,剛才那個小女孩朝他們跑了過來,臉上帶著求助的表情:「叔叔,我們不知道怎麼回事,火點不起來,您能幫我們一下嗎?」
「風扇太吵了。」
大河公墓是這幾年新開的一片墓地,每個地方的公墓,大都是位置偏僻、周圍無人居住的地方,大河公墓也不例外。
朱永平看著對方一臉天真的表情,想起了朱晶晶,笑了笑,道:「好吧,我去幫你們點。王瑤,你來弄下紙錢吧,我過去一下。」
「啊,怎麼了?」朱朝陽這才回過神來。
張東升道:「不過你們不要貪這些東西了,這裏的現金我過段時間會還給你們,手錶項鏈什麼的,不用去惦記著了,我不會還給你們,更不會自己要,而是等過了這一陣,徹底銷毀了。總之,這件事後,我幫了你們,你們也該把相機還我,我們扯平了。從此以後,我們三個,加上朝陽四個,誰都不能再談以前的事,半句都不能談,想都不能想,好嗎?」他特意盯著丁浩,堅定地道,「一切都過去了,放心大胆地生活,做一個乾乾淨淨的人。」
朱永平和王瑤早上六點多,趕在太陽徹底出來前,就到了大河公墓給小孩上墳。

65

小女孩低聲道:「我爸還欠了人錢,親戚不要我們,家裡東西都被人搬走了。」
小女孩失落地搖搖頭:「不知道,我會做糯米果,做了一些,想去賣賣看。叔叔,要不您嘗嘗我做的糯米果?」
「永平,永平!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啊呀。」
命案是今天一早由一群送葬者發現的。今早九點不到,一戶包括親友和葬禮幫工在內的約七十多人的送葬隊伍,包了兩輛大巴車來到大河公墓,為一過世的親人下葬。下葬前,按照風俗,先放鞭炮,然後和尚要做半個鐘頭的法事,這期間,閑著無聊的一些親友在公墓里隨意走動聊天。當時有幾個人走到了公墓最上一片的空穴處,無意中陡然發現一個穴里冒出半隻赤腳。剛開始幾人以為誰家居然沒把死者火化,偷偷埋了,後來走過去細看,感覺不太對勁。於是招呼了其他人過來看,大家看到后,越發覺得不對勁,隨即報警。
張東升把兩具屍體推進一左一右兩個空穴里,穴不大,不到一米長,半米寬,挖出來是準備以後放骨灰盒的。
兩個穴都不大,而且土都是挖好的,就堆在穴外,是松的土,張東升毫不費力就把土填了進去。五分鐘后,張東升拿著蛇皮袋跑回了樹林,道:「剛才沒人過來過吧?」
他把兩具屍體摺疊著分別往穴里塞下去。一邊吩咐丁浩:「把他們的手錶、項鏈、戒指,還有錢全部拿出來。」
「你怎麼不開電風扇,這天多熱啊!椅子都被你坐濕了。」
他走到樓下,抬頭望著黑色的天空,用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唱起一首歌:「我是你的驕傲嗎……」
車子一路駛來,只有快到公墓的路上遇到過幾個老農在地里幹活,到了公墓后,整片墓地上,一眼望去,一個人都沒有。
朱朝陽考慮了一會兒,說:「等過幾個星期吧,完全風平浪靜了,我就過去把相機還他,https://read.99csw.com還要謝謝他這次的幫助。其實,我最需要謝的是你,真的,月普,我很感激你。」

68

葉軍哼了聲,道:「你猜得出那車是誰的嗎?」
朱朝陽點點頭。
「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嗯……那你們以後怎麼辦?」
張東升笑了笑:「他爸確實挺有錢的,這些東西比你們要的三十萬還貴。」
朱永平腮幫子抽|動了下,忍不住問:「那你和你哥哥現在跟誰一起生活?」
丁浩注視著他,狠狠點頭:「好,我一定不去想了!」
「嗯,放心吧,現在我們和他扯平了,他不會對我們怎麼樣了。」
突然聽到普普也喊那個男人叫「叔叔」了,朱朝陽微微驚訝了一下,略略不安問:「你也叫他叔叔了?」
「哈哈,那我就放心啦,肯定能賣得出去。」小女孩樂觀地笑了起來。
「嗯……為什麼,還給朝陽?」丁浩不解問。
葉軍朝棚子遠遠看了眼,道:「我回想了我見過的這兩人的形態,和這兩具屍體有點像。」
普普露出了微微吃驚的表情。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把相機還他呢?」
兩人來到朱晶晶的墳前,王瑤痴痴地站著,長久注視著女兒的墳,一動不動。朱永平輕嘆一聲,俯下身收拾紙錢。
普普將早上的事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末了,朱朝陽長嘆口氣:「終於結束了。」
他們後面二十幾米外的地方是一片挖好的空穴,給以後的墓葬用。張東升和丁浩拉著兩人的屍體,很快到了空穴旁,那裡還放著兩把摺疊鏟,顯然這是張東升帶來準備著的。
「管他出了什麼事,反正你爸也不關心你,我說,你也別去關心他,到頭來什麼事也沒有,還惹得被婊子嘲笑。」
她剛發聲,朱朝陽突然全身一震,極度緊張地轉過身來,看見是他媽,吐了口氣:「媽,你進來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嚇我一跳。」
「不可能的!」朱朝陽極其堅決地搖頭,認真地看著她,並抓住了她肩膀:「你永遠不要這樣想,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永遠不會恨你。我也永遠不會後悔,不會不好受的,你放心吧!我知道,你不想這麼做的,你是在幫助我,做了你不想做的事,我很感動。與其說是你,其實是我親手殺了他們,歸根到底,還是他們親手殺了他們自己。我只不過再去看最後一眼。你不要告訴耗子和那個男人,讓他們擔心,我知道他們都不想再提及這件事了。我這個星期天休息,一個人去看最後一眼,算是徹底做個了斷了。」
葉軍搖搖頭:「兩名死者身份嘛,我猜用不了多久,你瞧。」
「一男一女,兩個人都是被人用刀捅死的,臉上也被刀划花了,完全無法辨認容貌。死的時間倒是不久,估計沒幾天,不過這季節你知道,半天功夫就開始爛了。另外,兩名死者身上所有物件,連同內衣褲都被人剝光了,所有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看來這次光是認定死者身份的活,就得不少日子。」
整個刑警隊今天對大河公墓進行了搜查,未找到作案工具。另外由於案發過去一個星期,現場痕迹都已損毀,所以也找不出兩名死者具體是在大河公墓哪個地點遇害的。
朱朝陽勉強笑了下:「我習慣了。」
朱朝陽想了想,道:「嗯……我想再去看一眼,算是最後一眼。」
「你幹什麼?你做了什麼?」王瑤還沒徹底反應過來。
朱永平感覺自己懷疑對方是個小騙子,是個很卑鄙的想法。他微笑一下,接過糯米果,剝開放嘴裏,咬了幾口咽下去:「嗯,你做的真好吃,甜度剛剛好。」
「誰曉得呢。」
今天是星期三,案發至今已整整一個星期,期間雖然都是晴天,但寧市靠海,中間免不了下過幾場雷陣雨,即便從沒下過雨,這種露天犯罪現場經過一個星期也早就面目全非,加上今天早上發現屍體的一群送葬者踩踏,足跡這一塊的犯罪痕迹是不用指望了。
朱朝陽微微一愣,道:「沒有啊,一直沒打過電話,怎麼了?」
下了車,王瑤提了個籃子,朝上走,走著走著,眼淚就忍不住要流出來。朱永平咳嗽一聲,勸道:「別哭了,看一眼,早點回去吧。」
「我剛給交警打了電話,讓他們查車牌了。」
朱朝陽謹慎道:「我覺得還是要防著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