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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黛西的黑眼驚恐地瞪圓。「天啊。」她低語道。「我不能想象韋斯特克里夫伯爵會這麼驚慌失措……而至於你……你在想什麼,居然讓聖文森特子爵做那種事?」
聖文森特立刻叫來一名馬夫上前接管過他和莉蓮的兩匹馬,然後朝氣得冒煙的莉蓮伸出一隻胳膊,晶亮的藍眼俯看著她。「牢房在等著你。」他告知。「而我打算親自用拇指夾來對付你。」(這話應該是說回房就等於關進牢里,而要莉蓮伸手挽他的胳膊,就是他用刑具夾住她以免逃脫。小聖很愛說冷笑話啊~~)
他盯著她,淺藍色的眼睛古怪地閃爍。「我不仁慈,親愛的。我只有在打算利用人的時候才會對他們好。」
漸強的陽光碟機散了薄霧,照在聖文森特濃密的金髮上,宛如閃耀的淺色琥珀。莉蓮曾在許多場合隔著一段距離見過他,但他們從未被引見過,而且在任何一場他碰巧參加的舞會上,聖文森特總是避免與壁花們打照面;之前遠望的時候,就知道他有著出眾的外表,現在近看,更是驚人的美貌。他的容貌線條強硬而優雅,微微閃光的肌膚就像擦拭了好幾個小時的青銅。與莉蓮的猜想相反,聖文森特看上去雖然邪氣卻並不像終日沉迷於酒色的人,他的微笑圓熟地化去她的怒氣,並巧妙地阻止她試探性的回應。這樣厲害得如魔咒般的魅力應該被禁止才對。
和聖文森特分手之後,莉蓮爬上通往露台的台階,一陣陣笑聲和女性興奮的談話聲回蕩在石板露台上。十來個年輕小姐圍著一張桌子,正在玩一些遊戲之類的。她們彎腰對著一排玻璃杯,裏面裝滿了各種不同的液體,其中一個被蒙住眼正小心地把手指伸到一個玻璃杯中。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讓她們全都又是尖叫又是傻笑的;附近坐著一群中年貴婦,都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們。
「相信比起我想要知道的,我已經了解得太多了。」
「他有我遇過的最厲害的右鉤拳。而且我還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試圖掩護我的臉——這讓我經常露出破綻而被打到肚子。」
「她應該閉上她的嘴才對。」莉蓮暴躁地說。
「而更妙的是,」亨特平板地繼續。「你接著又把她扔進了聖文森特呵護備至的懷裡。天知道,說不定還沒到主屋她就已經被吃干抹凈了。」
輪到下一位女孩,帶著期待的笑容,她被蒙住雙眼,杯子又重新排列過。她摸索著器皿,差點弄翻一個,最後把手伸到了藍漿中。等看到結果,她顯得非常開心。「這是說她會嫁給一個著名的作家。」黛西告訴莉蓮。「下一個你去試試!」
把視線轉到韋斯特克里夫固執的臉上,聖文森特揚起一邊眉毛輕聲問:「我可以把犯人護送回主屋嗎,爵爺?」
被不經意的親昵稱呼嚇到,莉蓮考慮著要不要斥責他的無禮,但最後還是決定放過。畢竟他體貼地放棄了自己的晨騎來護送她回主屋。「我恐怕這是第一眼就看不上的問題,」她回答說。「我認為韋斯特克里夫是個剛愎自用的匹夫,而他則覺得我是個壞心眼的丫頭片子。」她聳聳肩。「或者我們都是對的。」
「肥皂水的意思就是她會和一個窮人結婚。」黛西解釋說。
她妹妹搖搖頭。「我是第一個試的。我打翻了兩次杯子,弄得桌子一片狼籍。」
「我不管那麼多了。」她氣喘吁吁地說。「只要別讓它九*九*藏*書再疼就對了。」
事實就是,她的安全對他而言意味著太多……而且全都是他不願往下細想的。
聖文森特咧嘴大笑。「告訴我,蜜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和伯爵交惡?」
一個柔滑的男聲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技巧地划斷緊繃的張力。「韋斯特克里夫……你沒告訴我你會提供餘興節目,否則我會早點到場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不會。他看上去很紳士,如果拋開他在其它方面的名聲的話。」莉蓮接著說下去,怒容開始漫上額頭。「比起韋斯特克里夫今天的表現,他要紳士得多了。」
考慮了一下,莉蓮點點頭。「如果是那樣的話,好吧。」
莉蓮看見妹妹也在人群中,便慢慢踱過去。「在幹嗎?」她問。
伯爵像是在內心裡短暫但野蠻地掙扎了一番,不過終於控制住,表情趨於平靜。他向主屋方向偏偏頭,無聲地命令聖文森特將莉蓮帶離。
擦乾淨手指,伊薇溫厚地大聲說:「我覺…覺得只要我能結…結婚就是好事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討厭鬼就來得太晚了。」莉蓮回嘴說,讓黛西和伊薇都大笑起來。
蒼白著臉,莉蓮的狂怒不下於他,她低沉地顫聲說道:「拿開你的手,你這狗娘養的!」然後滿意地看著他被這粗鄙的話語激得眯起了眼睛。他控制得很費力,呼吸加深,胸膛充滿侵略性的起伏,好像極度渴望對她做出暴力行為。鎖住她挑釁的目光,兩人之間交換著燙人的電流,莉蓮抑制不住那盲目的衝動,想要去毆打他,傷害他,把他擊倒在地,和他痛快地大吵一架,沒有哪個男人能讓她如此憤怒。他們彼此怒視著站在那裡,劍拔弩張地對峙,灼|熱的怒氣讓兩人都臉色漲紅,呼吸急促;誰也沒意識到不遠處還有一幫啞然失聲的旁觀者——他們太專註于對抗了。
「那意味著我很笨拙。」黛西高高興興地回答。「除了這個,誰知道呢?或許我的命運還沒能註定。不過你的丈夫似乎正在接近,這真是個好消息。」
他傾身向她,關心地皺眉,冷靜的聲音中隱含著堅持。「鮑曼小姐……你有沒有可能暫時忽略聽來的關於我名聲的每件事?只是讓我來幫助你?」
韋斯特克里夫表情猙獰地朝她走近一步。
她感覺到聖文森特的手輕輕在腿上滑動,在尋找抽搐打結的肌肉時,他皮膚的溫熱穿透了燈籠褲薄薄的衣料。「找到了。屏住呼吸,親愛的。」莉蓮聽從,感到他的手掌有力地摩擦著,突然腿上灼|熱的疼痛讓她差點叫出聲,接著痛苦馬上減輕,她覺得一陣虛弱無力。
黛西吃驚地轉過身來。「莉蓮,」她說,伸手環住她的腰。「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親愛的?你在障礙賽上遇到困難了嗎?」
「那我也應該告訴你,我的右鉤拳厲害過韋斯特克里夫十倍。」
「那是你想要的嗎?」
「雖然我很愛坐在這裏和你聊天,甜心,不過我最好還是送你回屋子,只要你現在能站起來。花太多時間和我獨處對你沒有好處。」他敏捷地起身,把手伸給她。
聖文森特微笑。「如果我以我的榮譽來保證決不向你示好呢?」
這淡淡的諷刺讓伯爵粗暴地放開了莉蓮,她踉蹌地後退一步,立即被一雙敏捷的手掌扶住腰讓她站穩。茫然的目光地向上,她看見塞巴斯第安——聖文森特子爵,聲https://read.99csw•com名狼藉的浪蕩子——俊秀的面容。
「可否讓她騎我的馬?」聖文森特客氣地詢問。
不等韋斯特克里夫回過神,莉蓮在鞍上沉腰,腳跟一夾星光的身側,重量的改變讓它朝前跳去。馬兒反應迅速,立刻大步跑起來。儘管大腿緊勾住側鞍的前環,莉蓮還是覺得這個姿勢很不牢靠,她的身體搖搖晃晃,腳卻卡在鞍環里動彈不得,她為時已晚的發現這個所謂的「緊座」未免緊得過頭了。她不泄氣地調整髖部的姿勢,此時星光已逼近第一道障礙。她感覺到它前肢躍起以及後肢和臀部蹬地所帶來的強勁的力量,一瞬間已如飛般越過那三角形柵欄,剎那間一陣刺|激興奮沖刷過全身。雖然著地時她必須儘力在鞍上穩住,右腿因承受住絕大部分衝力而感到極不舒服且強烈的拉扯,但不管怎麼說,她做到了,而且很成功。
聖文森特好奇地笑著。「據我所知,你一定要和我們之中的一個結婚。是我弄錯了,還是你和你妹妹這一對美元公主,不打算把目光從殖民地的人轉到有封地頭銜的丈夫上來?」
莉蓮讓自己全神貫注地往前走,儘管最想做的還是回去韋斯特克里夫那兒,給他一頓沒頭沒腦的攻擊。「那個傲慢的、自負的蠢貨——」
「對,沒錯。」她不得不承認,紅暈染上桃腮。「我不常用側鞍來騎馬——我只跨騎過。」
聖文森特領著她穿過一個小小的闊葉樹林,走上一條蔭蔽在古老紫杉樹下的沙礫小路。「也許我應該告訴你,」他漫不經心地說道。「自從我的榮譽感徹底墮落以後,我許下的承諾就沒什麼價值了。」
「是,我和在場的每個人都聽見了。」亨特冷淡地說。「我是指你的方式,韋斯特克里夫。很明顯像鮑曼小姐那樣的女士只能接受比較溫和的勸說,而非直接的命令。況且我在談判桌上見過你,可能除了肖恩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和你的說服力匹敵。只要你願意,不出一分鐘你就可以誘哄奉承得她照你說的做;不過你卻極盡威脅恐嚇之能事,好來證明你才是老爺。」
他不說話,只回以高深莫測的微笑。
撫摩著玻璃杯光滑的表面,她的手指滑過杯子邊緣然後伸進了冰涼的液體中。一陣鼓掌和歡呼聲,於是她問道:「我也是和作家結婚?」
聖文森特似乎被這敘述逗得很樂。「你和你祖母親近嗎?」
西蒙?亨特不露聲色地騎馬靠近他。「你還打算騎嗎?」他平靜地問。
伊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是說你會變成老…老處|女!」她說,大家都笑起來。
「哦,別那麼冷嘲熱諷的——只是玩一下嘛。」黛西拿過眼罩,踮起腳尖將它牢牢綁在莉蓮頭上。
「沒有。謝謝你。」莉蓮說。「你非常仁慈,爵爺。」
靠著他的手臂放鬆下來,莉蓮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謝謝。我現在好多了。」
「你是說激她去跳障礙?」亨特問。
「顯然這是你用了側鞍的後遺症。你必定是把肌肉綳得太緊了。」
「我命令她做的事跟這個正好相反。剛才你肯定聽到我說了。」
莉蓮躊躇了,怒容漸漸散去,驕傲迫使她不得不承認。「如果我繼續騎下去,最終是會摔下馬。」
莉蓮把她拉到一邊,遊戲繼續進行。「可以這麼說。」她諷刺地說道,接著便把早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這語義后隱藏的毫不害臊的九_九_藏_書自大勾得莉蓮勉強笑起來。怒火漸漸消散,她也認同如果有如他一般俊俏的臉蛋,很少人會責怪他在戰鬥中居然要保護它。「你經常和伯爵對戰嗎?」她問。
馬克斯赫然轉頭看他,突如其來的憂慮衝破了積鬱的憤怒。「他不會的。」
「哦,我可不敢奢望(能搗亂)。我只是想恭維你掌控事件得宜,非常老練。還很溫和,甚至。」
「別搗亂,聖文森特。」韋斯特克里夫怒沖沖地說。
「多半你都會的。」
「你是位子爵,不是嗎?」
「乖女孩。」他輕聲說,把她調整為半坐的姿勢。他馬上開始說話好轉移她的注意力,同時以專業的手勢輕柔地把手伸到裙子底下。「一會兒就好了。我希望剛好沒人會看到——這看起來太罪過了。他們要能接受只是腿抽筋的說辭就太奇怪——」
「恩,其實……我是有幾分孩子氣。」莉蓮承認。
「為什麼?」莉蓮低語道。「你的胳膊比他要長啊。」
「現在這樣,對我好像已經有相當多好處了。」莉蓮回答,讓他把她拉起來。
「不,你選了清水。」黛西說。「一個富有、英俊的丈夫要來追求你了,親愛的!」
「她不是他喜歡的那型。」
竭力讓外表看來若無其事,可馬克斯盯著莉蓮?鮑曼背影的視線仍可以把她的騎裝燒出個窟窿。本來任何狀況下他都能冷靜地置身事外並客觀地評估,但是在過去的幾分鐘里,他的每一絲自製都被擊得粉碎。
她們看著伊薇小心地摸著杯子,然後用指頭蘸了些肥皂水。伊薇等眼罩拿開以後,看見這個結果不禁又懊惱又委屈,而其他女孩則爆發出一陣咯咯笑聲。
「唔。他是怎麼知道你不會騎側鞍的?」
「討厭。」黛西輕輕蹙眉。「你想他會告訴別人嗎?」
「啊,我一定是忘記看那天的報紙了。不過關於我的問題……?」
她點頭。「我喜歡我行我素,如果不能如願就會變得乖戾無常。事實上,經常有人說我暴躁的脾氣和我祖母很像,她是一名碼頭洗衣婦。」
「不是。」莉蓮說道,有一點臉紅。「父母帶我們來這裡是要找丈夫,他們想為家族注入藍色血統。」
「輕鬆點吧。」她聽見聖文森特輕聲說。「韋斯特克里夫正在氣頭上——雖然我並不在乎為了你的榮譽和他交手。我隨時都能用劍打敗他,不過比拳就不行了。」
莉蓮猶豫了一下,回想起曾聽過的關於他的無數故事。「我不確定那樣做是不是明智。」
「多殘酷的人啊。」聖文森特大笑起來。「如果韋斯特克里夫再次妨礙到你,我會同情他的。事實上,我想我應該警告他……」他的聲音淡去,看到她突然顯得痛苦的臉,並聽到了尖銳的抽氣聲。
「那意味著什麼?你永遠都不用結婚?」
「對……」莉蓮顫抖著緊抓住腿,疼得臉蒼白而扭曲。「哦,上帝,好痛啊!」
他的微笑慢慢擴大。「真有趣。」他低聲說。「毫無疑問,我對美國女孩的經驗實在太有限了。我從不知道你有這麼多討人喜歡的特質。」
讓馬兒兜著圈,莉蓮勝利地微笑,察覺到那群騎手們驚訝的注視,毫無疑問他們都在疑惑是什麼促使她做了這衝動的一跳。正在這時,雷鳴般的蹄聲響起,一道模糊的黑影閃過身旁,她嚇了一大跳;正困惑間,她還根本沒來得及抗拒或保護自己,一股野蠻的力量就將她從鞍read.99csw•com上擄起扔到一個堅硬的東西上,那是韋斯特克里夫結實的大腿。無助地在其上掙扎,她被帶到獨院的圍場。他勒住馬,跳下來,再將她拖下馬兒。莉蓮的肩膀被撞到瘀傷,而韋斯特克里夫鐵青的臉只離她不到一寸。
「我寧肯腳斷掉也不要像聖文森特那樣的人來碰。」黛西用氣聲說。停了一會來考慮考慮,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什麼感覺?」
「我這樣的特質要比你以為的還多。」她害羞地說,而他則哈哈笑起來。
「怎麼了?」聖文森特問,立即帶她坐到路旁。「腿抽筋嗎?」
他們走開了,不過聽到韋斯特克里夫的說話傳來,莉蓮的背部還是僵直無比。「你們可以在回去的路上順便訪問一下冰窖。她需要冷靜。」
「唔。」莉蓮研究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回想起碰觸她的所有動作,剛才他並沒有利用她的無助。「你這樣毫不掩飾你的邪惡念頭,到讓我真的有些擔心了。」
莉蓮平靜地回應。「別裝傻,黛西——顯然就是安娜貝爾告訴她丈夫,然後他又告訴了韋斯特克里夫。」
「我被嚇到了。」聖文森特嚴肅地說。「不過我會緩過來的。」朝四周看看,好像要確定不會被誰聽去,他偷偷地耳語說:「我不是一名真正的紳士,你知道。」
「這會兒我到想要空杯。」莉蓮回答說,引來另一串笑聲。
「現在我唯一想要的就是吸點藍色的血。」她咕噥著,想到韋斯特克里夫。
「那你到是說說看啊。」莉蓮咬著牙說。
「在這之前,我可從沒注意到你還有誇大其辭的本事。」馬克斯咕噥。
「我們還是學校里的小男生時,就已不是很頻繁了。不過韋斯特克里夫做每件事總是過分地追求完美——我不得不偶爾向他挑戰,只是為了確保他的虛榮心沒有過分的膨脹。這邊走……我們從花園中穿過,走一條風景更優美的路線好嗎?」
當莉蓮騎馬去挑戰那障礙時,馬克斯看出在一瞬間她偏離了重心,而這在側鞍上是足以致命的錯誤。她要摔下來了!這想法讓他一陣慌亂,在那樣的速度下,她會跌斷脖子和脊椎,而他除了眼睜睜看著之外什麼也不能做。他被這恐懼弄得渾身冰涼,幾欲作嘔,等那小白痴勉強安全著地,滿腔的懼怕則立刻化為白熱的憤怒。未經考慮他就衝過去擄走了她,但當他們都下馬之後,他抓住她纖細的肩膀時,忽然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在強烈的釋然中緊緊抱住她,親吻她,然後再親手把她撕成碎片。
伯爵點點頭。「別讓我再看見她,」他咕噥著說。「免得我說出以後會後悔的話。」
「不能拿起杯子來測試它的重量,」有人咯咯笑著警告說。「你不能避開空杯子,如果這是註定了的話!」
他的嘴唇抽搐,幾乎不能壓制住笑意。「是嗎?」
板著臉,馬克斯走向牽著布魯托的馬夫,從他手裡接過韁繩。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只隱約聽到西蒙?亨特正輕聲建議客人們自行進行障礙賽,不必再等伯爵來引導了。
莉蓮被笑意窒息了一下。「我怎麼知道?我的腿一不疼,他就把手拿開了。」
莉蓮給她一個富於表情的眼神。「你不是真的相信這個吧,是不是?」
看不見路,莉蓮被領上前去。周圍的女孩子們鼓勵地叫起來,她露齒一笑;接著一陣玻璃碰撞的聲音,杯子在她面前排列好,她的手半舉在空中。「如果我選九-九-藏-書到空杯,是什麼意思?」她問。
「我到認為你們誰也不對。」聖文森特喃喃地說。
該死的統統下地獄。馬克斯不出聲地詛咒著。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嫉妒噬咬的痛苦。
「不。」伯爵無情地回答。「她可以該死的好好走回去。」
「哈。我沒有!」
莉蓮回他以輕鬆的笑容,挑釁地問道:「那我豈不是陷入危險中了,爵爺?」
「我以前從沒這樣過。」她嘟囔著說,謹慎地扭扭腳。
「我那時痛死了。」莉蓮自衛地說。「我什麼都不能想,甚至也不能動。只要你試過肌肉抽筋,你就知道那到底有多痛了。」
一抹淺淺的微笑浮現於嘴角,他靈巧地把裙子蓋回她的腿。「不客氣。」
聖文森特連忙把莉蓮推到身後。「韋斯特克里夫,客人們還在等。雖然我肯定他們很樂意繼續欣賞這出迷人的活劇,不過這樣會讓馬兒們不得安寧。」
「你是想用這麼愚蠢的行為來使我信服嗎?」他咆哮著,抓住她一陣搖晃。「騎我的馬是我提供給客人們的一項特權——一項你已經失去了的特權。從現在開始,不要妄想再靠近馬廄一英尺,否則我會親自把你踢出莊園。」
「哦,多令人安慰啊。」莉蓮輕率地說,拉低眼罩從邊上望過去。「現在是不是輪到你了?」
「紳士不會這麼無拘無束。你並不太了解貴族,對吧?」
亨特輕柔地笑了。「難道聖文森特喜歡的只有一種型?我還從未發現他追求過的目標中有任何類似的,除了她們都是女人。黑髮、金髮、豐|滿的、苗條的……對這些韻事他是出了名的不挑剔。」
「我到寧願在隨便哪一天來拷問他的company。」莉蓮說,把長長的裙邊收攏來重新扣好以便步行。
斜睨著他,莉蓮看出他確實只是想減輕她的痛苦,於是點點頭。
「喔,她是個妙不可言的老甜心。滿嘴髒話,精力旺盛,而且她經常說一些能讓你笑到胃痛的事。呃……不好意思……我猜我不應該在一位紳士面前提到『胃』這個字眼。」
「那你不會對安娜貝爾發脾氣吧?」
「殖民地?」莉蓮責備地笑著重複。「可能你沒有聽說,爵爺,獨立革命是我們贏了。」
「她怕你騎著側鞍跳過障礙時會摔下來。我們都怕。」
「為什麼?」
「當然不會。」莉蓮說。「為了韋斯特克里夫的粗暴舉止去責備她,這不公平。」
作為回答,馬克斯翻身上鞍,腳跟輕輕敲一下布魯託身側讓它前進。「真受不了那個女人。」他抱怨說,而他的眼神挑得亨特反唇相譏。
「我希望你不會對安娜貝爾抓著這個不放。她絕對不是故意讓事情變成這樣的。」
儘管他的表情仍然一派輕鬆幽默,但眼裡卻有著令人不安的深意。「我恐怕是。」
黛西放心了,便把她拉回到人群圍繞的桌邊。「來吧,親愛的,你一定要來玩玩這個。這很蠢,不過到是非常好玩。」那些女孩們全都未婚,年齡都在十來歲到二十五歲之間,她們讓出地方給姐妹倆。黛西解釋了一下遊戲規則;這時伊薇正被蒙住雙眼,而其他女孩則變換著她面前四個杯子的位置。「如你所見,」黛西說。「一個杯子裝著肥皂水,一個是清水,還有一個是洗衣服用的藍漿,最後一個就是空的。這些杯子能預言你會和什麼樣的男人結婚。」
聖文森特讓她挽著他的胳膊,看她試著動動腳。「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