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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不,我騎得很好。」莉蓮抗議說。「你很清楚我騎得和男人一樣好!」
「正是。」黛西帶著滑稽的微笑說。「伊薇親愛的……我老關注這些事也很無趣,不過剛才那段時間里,你的口吃好像消失了。」
不願想起的記憶猛烈地搖撼著她的心,耳根燒紅,她突然記起他絲滑而沙啞的呢喃……讓我吻遍你的全身……咀嚼著自己內心的動蕩,她注視韋斯特克里夫走到一匹馬跟前……莉蓮曾經見過那馬,它名叫布魯托,任何有關馬匹的談話中都會提及它。全英格蘭再沒有馬兒能得到比布魯托更廣泛的來自獵人們的讚譽了,這匹雄健的深色棗紅馬聰明而技藝精湛,它的肚圍很長,肩部瘦削有力,這讓它能以非凡的嫻熟輕易越過障礙。在地面上,布魯托是訓練有素的士兵……而在空中,它就像長了翅膀一樣的飛翔。
「如果早點知道這件事,我就會抽出時間帶你過一圈賽道,看看你的水平到底如何。不過,照現在這樣,似乎太遲了。」
「——難度非常大,我相當確定——」
收回小瓶,莉蓮從桌邊站起來,撫平巧克力色騎裝寬大的裙擺,長長的褶邊以紐扣固定住,使得走路時不至於拖到地上。不過到了馬背上,裙邊就會被放下來,在馬身旁飄逸地擺動並雅觀地完全遮住她的腿。她的頭髮在頸后盤成優美的髮辮,戴著一頂羽毛裝飾的小帽。「現在騎手們該去馬廄那邊集合了。」她揚眉問道。「你們都不去嗎?」
安娜貝爾沒有笑。「我也喜歡她,黛西。正因為如此,我才不願讓她盲目地踏進危險——或者這次應該說,直接騎進危險中去。很顯然她根本就不明白這個障礙賽有多危險。韋斯特克里夫對騎術非常有經驗,因此他修建的這些障礙是為他那樣技術的人量身打造的。就連我丈夫——他也是個厲害的騎手——都說那極具挑戰性。而莉蓮還打算用她一點也不習慣的側鞍去嘗試——」她緊聚眉心。「我承受不了她會掉下來摔傷或死掉的想法。」
「但為什麼那會嚇到她呢?」伊薇的臉上漫過不解。「我到覺得能吸引像伯爵一樣的男士,應該會讓莉蓮高興才對。」
「這次有些障礙很不好通過,頂部都有很硬的柵欄。在建成后不久,西蒙——亨特先生——帶我去騎過,他一直指導我該怎麼通過各種障礙,但就算是這樣,它還是非常難。如果你的騎術並不算精通,你就會幹擾到馬兒頭頸的自由活動,那——」
「閉嘴。」莉蓮激烈地低語。
「你應該知道我從不向挑戰認輸的。」
黛西聳聳肩。「也該讓我姐姐承擔她鹵莽行事的後果了。但我喜愛她的一項特質就是只要她知道自己犯了錯,她就會坦率承認,甚至還能自嘲。」
灰馬轉頭看著她,顯得令人安心的平靜。
「安娜貝爾,你怎麼搞的?」 莉蓮在第二天早上問道,那時壁花們正坐在屋后露台最遠的一張桌子上吃早餐。「你的臉色好差。為什麼你沒有穿騎裝?我以為今天早上你會想試試參加障礙賽。還有昨晚你怎麼突然就不見了?這可不像你,說走就走,招呼都不打——」
莉蓮緊盯著自己戴著手套的手指拉緊韁繩。「韋斯特克里夫,我能騎得和這裏的任何人一樣好。還有不管你聽了些什麼,我也並不是完全不熟悉側鞍。所以如果你別管我——」
「哦。」黛西恍然大悟地https://read.99csw•com說,她帶著不合少女身份的好奇問安娜貝爾道:「但我記得你喜歡和亨特先生做……那件事。」
靠回椅背,安娜貝爾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被清晨的薄霧籠罩的森林。「我不明白……為什麼那香水只對亨特先生和韋斯特克里夫伯爵有用呢?還有為什麼伯爵對我沒有反應,對你卻……」
韋斯特克里夫並沒有像其他紳士那樣戴著手套。憶起他粗糙的手指溫柔地滑過她的肌膚,莉蓮困難地吞咽,轉開凝視他握著韁繩的手的視線。小心地瞥他一眼,他的表情透露出他正為某些事不高興……眉心皺成一團,下巴也緊繃成冷硬的線條。
另外兩個姑娘則伸出手。莉蓮咧嘴笑笑,把它遞給黛西,後者滴了不少抹在手腕和耳後。「給。」黛西最後滿意地說。「我比昨晚多用了一倍,如果我的真愛在一英里半徑之內,他會追著我跑的。」
「伯爵大人告訴我說,如果你要來騎馬,小姐,就給你騎星光。」馬童說,似乎對韋斯特克里夫屈尊為她挑選馬匹印象深刻。
伊薇靠向前,手肘撐在桌上,低頭淺啜著茶水的樣子流露出尚不自覺的優雅。「你想他們會有什麼進展?我是說莉蓮和韋斯特克里夫伯爵。」
「在安全方面我不會妥協的。」韋斯特克里夫回答。「你現在就得服從我的決定,鮑曼小姐。」
「也許這就是它不可思議的地方。」伊薇推測道。「它能幫…幫你找到真愛。」
「呃……小姐……」男孩低聲說,靦腆地指指她還沒放下的裙擺。莉蓮現在端坐在馬上,卻露出一截漂亮的左腿。
「我不是新手。」莉蓮磨著牙說。
「是的,星光真是棒極了。看來我得謝謝你替我挑了它。」
紅髮的女孩掩嘴藏起羞澀的笑容,從扇子般的褐色睫毛后看著黛西。「我只要遠離我的家……遠離我的家人,就會好得多。只要我記得說慢一點,並且考慮清楚我想要說什麼,就很有幫助。但是我很累的時候,還有必須跟陌…陌生人交談的時候,就會說得糟糕。沒有什麼能比參加舞會面對一屋子我不認識的人更可怕了。」
「我和莉蓮都騎得不好。」黛西說,丟給姐姐警告的眼風。
在這個空氣新鮮而略有薄霧的早晨,騎手們聚集在馬廄前。除了莉蓮之外大約還有十五名紳士和兩名女士。先生們都穿著黑色外套,深淺不一的黃褐色馬褲以及長統靴;女士們則穿著緊貼腰身,裝飾著穗帶的騎裝,下面是寬大而不對稱的裙擺,長拖的裙邊翻上來用紐扣固定在腰間。僕人和馬童在人群中走動,牽出馬兒並幫騎手們登上上鞍用的墊木。一些客人選擇用自己帶來的馬匹,其餘的則使用馬斯登家馬廄出產的那些知名的賽馬。儘管莉蓮已來過一次馬廄,但仍對這些漂亮的純種馬匹新奇萬分,它們都受到了精心的照顧,這會兒正被牽出來等候客人。
「就是香水。」安娜貝爾明確地說。
莉蓮一下子放鬆而釋然,韋斯特克里夫沒有受到安娜貝爾身上的香水吸引。她給妹妹嘲笑的一瞥。「你以為他們會做什麼?玩幾手『找夫人』的牌戲?」
她聽出他話里的意思,而強硬的語氣和權威的態度都深深激怒了她。「你是告訴我今天不能騎馬了?」
已習慣了莉蓮的毒舌,安娜貝爾毫不為意地打量著她挑釁的臉。「有必https://read.99csw.com要讓你自己涉險嗎?」
「我騎得不好。」伊薇抱歉地說。
莉蓮登上墊木,好奇地看著說話者。「什麼意思?」
「韋斯特克里夫伯爵可不是什麼陳腐的鄉紳。」安娜貝爾說。「他經常待在倫敦的寓所,而且也被邀請到各個地方去。至於他的傲慢——我想我不能為這點辯白。我只能說,如果某人能更深入的了解他,而他也能卸下心防的話,他會非常迷人。」
「他只是答應考慮一下。」
「我很清楚韋斯特克里夫伯爵的障礙賽並不適合一個新手。」
「你想她是不是在告訴他關於莉蓮的事?」黛西問伊薇。
莉蓮搖頭,嘴角頑固地抿起。「如果那香水只對他有效用,那我不會再用。」
「而且為什麼沒有任何人對我和伊薇有任何注意?」黛西不高興地問。
栗色頭髮的男士懷疑地微笑,彷彿這應該是人人皆知的事實。「在狩獵日里,」他解釋說。「一個人通常早上騎第一匹馬,然後在下午換騎第二匹,免得馬兒體力不支。但像是布魯托,它有兩匹馬的體力和耐力。」
「我恐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客人危及自身的安全。」
這時伊薇輕輕地說道:「亨特先…先生來了,他站在法式門那邊。」
莉蓮綻開天真的笑容。「早安,爵爺。」
「我會沒事的。」莉蓮沉著地打斷她。「天啊,安娜貝爾,我從不知道你這麼像只唧唧呱呱的母鵝。」
「做什麼?」黛西茫然地問。
伊薇勉強同意地點頭。「我…我猜要伯爵容忍莉蓮活潑衝動的個性也會很困難。」
「謝謝。」她說,解開腰側那顆巨大的紐扣,讓裙擺垂下蓋住了腿。滿意於一切都準備妥當,她輕輕促馬離開了上鞍墊木,星光的反應很迅速,能夠敏感地察覺來自她腳跟最細微的變化。
加入朝森林進發的一群騎手,莉蓮想到即將要舉行的障礙賽就一陣激動。她聽說總共有十二道障礙,巧妙地安排在穿越森林和曠野的比賽路線上。這是個挑戰,但她覺得自己一定能勝任。就算騎的是側鞍,她也坐得很穩,腿腳妥帖地勾著鞍環,平衡良好。而星光是一匹出眾的訓練有素的馬兒,既生氣勃勃又服從命令,她很容易就讓它由小跑轉為流暢的賓士。
「我一定要去,」莉蓮斷然說。「而且我不想遲到。」
「哦,不!」安娜貝爾的眼神突然變得狡猾而輕快。「我到認為你會想繼續折磨他的。」
黛西捂住嘴以掩飾突然爆發的笑聲,而安娜貝爾則嗆了一下,等到又咳又笑的發作漸漸平息之後,她眨眨泛著水花的眼睛說:「我簡直不能想象,韋斯特克里夫發現自己居然那麼受你吸引會有多煩惱,尤其是你們兩個總吵得那麼凶。」
「這是令人欽佩的特質,親愛的。」安娜貝爾圓滑地回答。「如果你不把它用在這麼毫無意義的方面。」
安娜貝爾被這信息搞得憂慮不已。「莉蓮,親愛的——」
「啊,是的,我當然喜歡。但是……」安娜貝爾臉紅的躊躇。「更確切地說,如果一個男人被喚醒到極致——」她停住不說了,發現就連莉蓮都聽得入了迷。作為她們這個小團體里唯一的已婚女子,她懂得的那些關於男人的私密知識,都是其他幾名女孩子所極度好奇的。通常安娜貝爾都不吝分享,但這次她拒絕超過能昭示她和亨特先生之間閨房之私的底線。她聲音壓低地九_九_藏_書耳語道:「我只說,我丈夫根本不再需要什麼靈藥來擴大他身體的胃口了。」
莉蓮極力想消化這個震驚的消息,可她的胃像灌了鉛一樣重。「那……那你迷住韋斯特克里夫了?」她努力開口問道。
「上帝啊,不是韋斯特克里夫。」安娜貝爾揉揉疲倦的眼睛。「他根本就不關心我身上有什麼味道。徹底瘋了的是我丈夫。他聞到那個香味后,就把我拖到樓上我們的房間里,然後……呃,這麼說好了,亨特先生讓我一整晚都沒有睡覺。一整晚。」她慍慍不樂地強調,又喝下一大口茶。
「如果知道是因為他們彼此長期看不順眼才導致這樣的結果,她是不會高興的。況且莉蓮也不願意被一個強勢如韋斯特克里夫的男人壓制。」黛西重重地嘆氣。「我可不想像她那樣。」
「——我姐姐會摔斷她的脖子。」黛西終於說完,回瞪著莉蓮。
「對啊,用吧。」黛西也勸道。「你擦上那香水,真的只有伯爵一個人會受它誘惑?我們又沒法證明這點。」
「我告訴他,如果他想為他的行為做點補償的話,他可以讓伯爵夫人做我們的監護人。」莉蓮說。
莉蓮離去后,黛西朝安娜貝爾歉然地皺皺鼻子。「我很抱歉。她是有口無心,你知道她是怎樣的。」
「胡說。」莉蓮輕斥道,一副被這個念頭冒犯的樣子。「韋斯特克里夫不是我的真愛!他是個華而不實、傲慢的混蛋,我連和這種人心平氣和地交談都做不到。至於那個不幸到要嫁給他的女人,做每件事都必須要向他請示,則會在漢普夏憔悴至死。謝了,我還是不要。」
伊薇接過瓶子,擦了些香水在喉嚨處。「就算它還是沒…沒有用,」她評論說。「但還是非常好聞。」
「我的確沒有辦法,」安娜貝爾暴躁地說,手指抓著精緻的細瓷茶杯。她看上去又蒼白又憔悴,藍眼周圍浮著黑色的陰影,吞下一口極甜的茶,她才繼續說道:「都是你那該下地獄的香水——剛聞到一點點,他就發狂了。」
「星光,小姐。你和它會做得很好的——它是馬廄里最聽話的馬了,僅次於布魯托。」
黛西惆悵地微笑,為姐姐感到心痛。「我認為昨天的事把我姐姐給嚇到了,因為她發現自己有可能會迷上伯爵。而她對這種恐慌一向反應不佳——通常都會變得很冒火併且做出一些衝動的行為。可能這就是她決定今天在馬背上自殺的原因。」
伊薇迷惑不解地插|進來。「但為…為什麼你擦著香水的時候不能迷到韋斯特克里夫伯爵?為什麼只能迷到你丈夫,而不是別…別的人?」
她轉身大步走開,身後傳來安娜貝爾被激怒的叫聲,還有黛西模糊但認命的嘀咕。「……畢竟,跌也是跌斷她自己的脖子……」
莉蓮看看伊薇,後者正微微笑著。「我應該用嗎?」她問,而伊薇點點頭。「很好。」莉蓮說。「要是可以折磨伯爵,那我不願意錯失任何機會。」她從騎裝裙子的口袋裡取出瓶子。「你們還要不要再試一下?」
安娜貝爾看起來嚇壞了。「不。把那東西拿開,離我遠遠的。」
「這並不需要你來道歉。」安娜貝爾冷漠地說。「莉蓮才是應該說對不起的人……雖然我估計在她求和之前我的意見會被撂在一邊。」
「聰明。」黛西大聲說。「那他同意嗎?」
「沒錯。」黛西回答道,覺得多少安慰了一些。「他對付安娜貝read•99csw•com爾就很在行,說起來她的脾氣也跟急躁呢。」她們聊著,黛西不覺注意到只要她和伊薇單獨在一起,就會出現的奇怪現象……伊薇好像很放鬆,她的口吃幾乎一點也沒了。
韋斯特克里夫沉穩地看著她。「只是不參加障礙賽,我很歡迎你在莊園的其它地方騎行。如果你願意,我在這個星期內會測評一下你的技術,這樣你或許可以參加下次的比賽。但今天,我是不會允許的。」
「我覺得亨特先生一定會非常慎重的。他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談判高手,不是嗎?」
安娜貝爾給她一個不言自明的眼神。「經過昨晚,我是不會去了。」
莉蓮輕拍馬兒光滑的脖頸。「你看上去像一位紳士,星光。希望我騎著你的樂趣能抵消那又舊又蠢的側鞍所帶來的煩惱。」
莉蓮靠近賽道的起點,看見了第一個障礙,一個大約有兩尺高六尺寬的三角形柵欄。「這對我們沒有問題,對不對,星光?」她對馬兒咕噥,他們慢慢朝等著的那群騎手踱過去。還沒走到跟前,就發覺有一名騎手從後面跟上,來到了她的旁邊。是韋斯特克里夫,騎著布魯托,悠閑輕鬆的姿態讓她胳膊和頸背的寒毛直豎,而她只要看見令人嘆服的完美騎技時都會這樣。她不得不承認,伯爵騎馬的樣子非常瀟洒。
「在你像一個男人騎馬的時候。」黛西反駁。看到安娜貝爾和伊薇迷惑的樣子,她解釋說:「在紐約的時候,莉蓮和我基本都是跨騎的。那樣安全得多,真的,也舒服得多。只要我們是在自己的莊園里,並且在裙子下穿扎著腳踝的馬褲,我們父母是不會介意的。不過就我所知,她從沒在用側鞍的時候去跳過障礙。平衡感是完全不一樣的,而且會用到的肌肉也不同,況且石字園的這次障礙賽——」
韋斯特克里夫的嘴角些微地扭曲,似乎這個結論沒有任何意義。「鮑曼小姐……我的重點是你根本不擅長騎側鞍。」
「哦,那他必須小心處理這件事,」黛西呻|吟著說。「只要有一點質問的語氣,莉蓮就會變得跟騾子一樣執拗。」
安娜貝爾喝光茶,又加了一些,小心地攪動著杯中的方糖,她低垂著眼從瓷杯的邊緣向莉蓮望去。「你怎麼樣,親愛的?有沒有誰注意到你?」
莉蓮站在一塊墊木旁邊,她是溫斯丹利先生那一隊的。溫先生是一位有著褐色頭髮的年輕人,相貌英俊卻有個軟弱的下巴;隊里還有另外兩位紳士,休爵士和貝茲萊爵士,他們在等著上馬的時候親切地聊著天。對這交談沒多少興趣,莉蓮漫無目的地四處打量,忽然她看見韋斯特克里夫穿過馬廄圍場大步走過來。他的外套雖然剪裁講究,卻因經常穿著而有些陳舊,長統靴的皮革也被磨損得如同牛油一樣鬆軟。
他真不公平,禁止她做某些事只是為了向她展示權威。竭力控制住她的狂怒,莉蓮覺得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不過內心無休止的委屈和氣惱終於讓她沒能管住自己的脾氣。
「早安。」他平靜地回答,似乎在謹慎地斟酌即將出口的詞句。「你騎得很舒適嗎?」
「安靜,黛西。」莉蓮咕噥。
「我希望如此。」
「親愛的,」黛西溫柔地說。「等你下次面對一屋子陌生人的時候……你可以告訴自己其中一些人只是等著被發現的朋友。」
「我能越過障礙。」她厲聲說。「我會證明給你看。」
「你確定是香水引起的?」莉蓮問read.99csw.com。「也許是別的什麼讓他——」
她的微笑攸地逝去,嘴唇立刻變得僵硬。回想起稍早時西蒙?亨特曾和韋斯特克里夫交談過一會兒,必定是安娜貝爾採取了行動,想到這裏莉蓮就感到一陣惱怒的刺痛。去她的多管閑事,她陰沉地想。「我能對付,」她簡潔地說。「別想太多。」
「他們說有了布魯托,韋斯特克里夫就不再需要第二匹馬了。」一位客人評價說。
「就像它主人一樣。」另外一人附註說,然後他們都吃吃笑開來。
這差不多是她們最接近爭吵的談話了。「你看,」莉蓮不耐地說。「如果我摔下來了,你就結結實實地數落我一頓,我一定把每個字都聽進去。但今天沒人能阻止我去騎馬……所以現在唯一毫無意義的方面就是你的喋喋不休。」
「他真親切。」莉蓮嘀咕,腳滑進馬鐙輕巧地翻身上了三環側鞍。她試著坐直,將大部分重量放在右腿和右髖上,右腳穿進前鞍環並用腳趾向下勾住,左腳則自然地掛在馬鐙上。這樣真是不舒服極了,而且莉蓮也知道不用多久她的腿會因為不習慣的姿勢而疼痛。保持這個坐姿,她握住韁繩傾身向前再次拍拍星光,覺得一陣愉快的顫抖。她熱愛騎馬,而這馬兒比她家馬廄里的任何一匹都要優秀。
「它叫什麼名字?」莉蓮問。聽到她的聲音,馬兒的一隻耳朵朝她轉過來。
她們朝安娜貝爾高大黝黑、穿著騎裝的丈夫望去,後者剛一踏進露台,另外三名男士就迎了上去。他們站在一起,正為亨特說的俏皮話而大笑——毫無疑問是些葷段子。亨特是男人中的男人,在石字園常常來往的人中很受歡迎,他嘴角上揚,嘲弄地微笑著掃視過坐在室外桌子邊成群的客人,僕人們端著大盤的食物和一罐罐的鮮榨果汁穿梭于其間。當他看見安娜貝爾時,玩世不恭的笑容變得溫柔而深情,不禁讓黛西覺得有些羡慕。似乎有些什麼在這一對愛人間傳遞,彷彿是某種不可名狀、不可切斷卻十分強烈的牽繫。
當一個昨天和她一起玩棒球的馬童牽著一匹健壯的灰馬來到墊木跟前時,莉蓮分了心。她踏上墊木最高一級,男孩心照不宣地沖她霎霎眼。莉蓮也眨眨眼,等著男孩檢查肚帶是否綁緊,那討厭的側鞍是否平穩地捆牢。滿意地評估過馬兒,她判斷灰馬結實且訓練有加,有著毫無瑕疵的體型和一副活潑的聰明相。它不超過十三掌高……是絕對適合女士騎的馬。
很少有人這樣指使她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莉蓮強咽回被冒犯的不快,她努力以強自克制的冷靜說道:「我很感激你這麼關心我的福利,爵爺。但我到願意提出一個折中的建議,你先看著我越過兩到三個障礙,只要我做得不夠好,我就會服從你的決定。」
「事實上……」莉蓮也喝了點茶。「是韋斯特克里夫,」她冷冷地說,「再一次。真是幸運,我終於找到一劑愛情葯,結果它只對我鄙視的那個男人有效。」
「恕我告退了。」安娜貝爾站起來低聲說道。西蒙待她走到身邊,便執起她的手在掌心印下輕吻。他向她俯低頭,凝視著她仰起的面頰,在聽她說著什麼。
環視四周,莉蓮看見韋斯特克里夫正忙於和西蒙?亨特交談,後者沉靜地說了些什麼使得伯爵微微皺眉。站在主人身邊,布魯托變換著步子,以一種粗魯的熱愛用鼻頭頂著伯爵,等韋斯特克里夫伸手拍撫它,便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