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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不知道。」
他點點頭,「我的問題就是這個,於是他又打了個電話去問,給我的答案是,三十個人裡頭死了十六個,是相當驚人的,不過還不算離奇。他這個說法你明白嗎?」
「然後呢?」
「一幢建築?」
「沒有,只有詹姆斯·塞佛倫斯。」
「這些事情告訴你什麼?」
「應該是吧。」
「他是個了不起的人。到了九十歲還比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精力旺盛,努力給生活增添各種情趣,讓自己活得更好。而且不要忘了,他那一代的人不像我們這一代這麼長壽,也沒那麼老當益壯。我們這一代到了應該坐安樂椅的年紀,在他那一代還能有心跳就不錯了。」
「當然不是。但有趣的是,也沒無法反駁。如果霍默有任何關於前一章的書面資料留下來,我相信在我們第一次聚會後也已經都毀掉了。如果他那一章的兄弟們有任何書面資料留下來,就算他們的子孫沒有丟掉,堆在哪個閣樓等著發爛。可是誰又曉得要去哪裡找?」
「是的。」
霍默·錢普尼曾告訴他們,他可能是第一個辭世的人。「孩子們,這是理所當然。自然法則就是如此。不過,我希望至少能陪著你們幾年,好讓我多了解你們一點,看著你們有個好的開始。」
「我有過一些廣告信函方面的工作經驗,什麼都測試。如果我們一份有五十萬人的名單,那麼嘗試寄給其中的一千人,我們知道回件率可能只有一兩個百分點。不過我們更知道這比只寄出三十份要好,因為三十份的測試結果根本沒有意義。」
葬禮之後,希爾德布蘭德和幾個會員一起去喝杯酒。當印刷業務員的比爾·魯蓋特說:「呃,這是我第一次參加會員的葬禮,也是最後一次了。再過幾個星期我們就要在坎寧安餐廳聚會,到時候我們會宣布霍默的名字,然後,我想我們會聊聊他的一些事情,這樣就夠了。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再參加會員的葬禮,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在那種地方碰面。」
「他後來很成功。」
「先排除特殊狀況。你剛剛說過,有一個人死於越戰。還有其他戰死的人嗎?」
「想必是很久以前了吧。」
「現在是二十七個,加上你是二十八個。」
「根據他的說法,這個抽樣太小了,任何結果都不算離奇。全部活著或全部死亡都有可能。如果是一個相當大的群體,有這樣的死亡率,那麼從保險公司精算師的立場來看,可能有些什麼意義。群體越大,在統計上就越有意義。如果在三百個人的群體中,有一百四十個人還活著,那就很離奇。三千個人裡頭還剩一千四百個人,那就更離奇。三萬個人裡頭還剩一萬四千個人活著,那就該懷疑這個樣本里的人是不是住在切爾諾貝利這類高輻射污染區,或者是他們的母親懷孕期間吃了DES。那真的是要請死神進門才可能。」
「我會要他再去仔細計算一下,看這樣的抽樣,應該有多少個人死亡。」
「應該是吧。」我想再要點咖啡,才稍稍抬起頭來搜尋侍者,他就匆忙過九-九-藏-書來替我把杯子加滿。我說:「聽起來,霍默·錢普尼好像生存意志十分堅強。」
「都是這樣,否則我們也不會來了。可是我前兩天跟弗蘭克·迪喬里奧談過,他說他不會來,因為他覺得不恰當,現在我同意他的話。這個聚會剛開始的時候,我常在社交場合碰到幾個會員,偶爾會一起吃個午飯,或者下班后喝杯酒,有時甚至帶著太太們一起去吃晚飯看電影。可是,後來我就不這麼做了,那天我跟弗蘭克聊天時,才忽然想到,這是去年五月聚會過後,我第一次跟俱樂部裏面的會員說話。」
「那他那一章的其他人呢?」
侄子按照叔叔的吩咐,一一打電話通知俱樂部的會員。當時三十一俱樂部還剩下二十八個人。錢普尼不願意冒任何風險,他要確定每個人都知道他走了。
「你並不真的認為如此。」
我說:「你覺得那些會員是被謀殺的?」
「我相信警方逮捕了一名嫌犯,不過我不認為這個案子能上法庭。」
「是不重要。」他說,「因為如果真是命中注定,不管是基因或者其他什麼,我也無能為力。而如果是我們俱樂部裏面的某個會員,藉著一些狡猾的方式荼毒我們的心理,那麼,現在尋找對策大概也太晚了。如果霍默真是個老奸巨猾的老混賬,我們只是幽默史上第一屆三十一俱樂部,好吧,那又怎樣?我還是會在五月第一個星期四來跟死神約會,而如果我成了最後一個活在世上的會員,我會負起責任,選擇三十個可敬的人,讓這個古老的火焰維持不滅。」他嗤鼻一笑,「要找三十個可敬的人,可是一年比一年難了,不過也很難講。我只是有個感覺,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
「我們上個月的聚會,」他說,「是在西三十六街的金氏小館。七十年代早期坎寧安餐廳關門后,我們就改到那兒聚會。他們每年都給我們相同的房間,在二樓,像個私人書房。房間里有一整排書架,牆上掛了幾幅祖先肖像畫。那兒還有壁爐,餐廳的人會替我們生火,其實五月根本沒那麼冷。不過氣氛很好。
一九六九年三月,就在年度晚餐的兩個月前,霍默·錢普尼在睡夢中過世。「如果哪天早上,你九點還沒看到我出現,」他告訴過自己長期居住的那家飯店的職員,「請打電話來我套房,如果我沒接電話,就過來看看我怎麼了。」櫃檯的職員打了電話,然後請門房代一下班,自己上樓去了錢普尼的房間。發現錢普尼死亡后,他嚇壞了,趕快打電話給老人的侄子。
「這個案子也還沒破?」
「我做了一份我們成員的死亡名單,列出了他們的死因。其中一些顯然不是被謀殺的,他們的死亡只是自然的結果。比如菲利普·卡利什是在長島高速公路上和另一部車迎面對撞,對方司機喝醉了,弄錯了方向,在往西的車道上朝東超速行駛。如果他還活著,可能會被以車禍殺人罪起訴,不過這似乎不是可以事先安排的那種謀殺。」
「所以有三個人是被謀殺的。」
「我跟那位保險經紀人談過之後,有幾天都熬到很晚,想找出一個解釋。第一個,當然,這純粹是偶然。這麼高的死亡人數,可能只是走霉運罷了,不過任何賭徒都會告訴你,意外的事難免會發生。長期https://read•99csw•com來說,總有轉變的可能。不過不是有個說法嗎?反正我們早晚都會死,你認真想想,這就是我們俱樂部的主旨之一。」他拿起酒杯,但還是沒喝下那個該死的玩意兒。「我說到哪兒了?」
結果,老人一直活到九十四歲。他年年都出席晚餐聚會,身體一直很硬朗,而且到死前都頭腦清楚。
兩年後,詹姆斯·塞佛倫斯戰死於越南,前一年的聚會他就已經因為被徵召從軍而無法參加,當時大家還開玩笑說,以亞洲戰爭為借口來破壞這個重大承諾實在很說不過去。次年五月,當他的名字緊跟在菲利普·卡利什後面被念出來時,去年的玩笑依稀在鑲木牆壁之間回蕩。
他搖搖頭。「有兩個會員是同性戀者,不過我們這一章剛建立時,我想沒有人知道。要是有人知道,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不同。一九六一年那個時代?嗯,我想一定會不一樣,第一次聚會我們輪流站起來講關於自己最有意思的事情之時,沒有人提到這個。不過後來這兩位就覺得可以告訴大家他們的性傾向。我不記得他們是什麼時候坦白的,只記得是還在坎寧安餐廳聚會那時,所以那也是很久以前了。他們兩位都不是死於艾滋病。洛厄爾·亨特應該還很健康,他告訴過我們他是HIV陽性,不過直到上個月我們聚會時,他看起來都毫無病發的癥狀。卡爾·烏爾死於一九八一年,當時還沒人聽說過『艾滋』這個詞兒。我想當時這種病就已經存在,不過我肯定沒聽說過。總之,卡爾是被謀殺的。」
他也不是會員中第一個死去的。這個團體前兩次的年度聚會都沒有死訊,但到了一九六四年,他們宣布菲利普·卡利什三個月前與妻子和襁褓中的女兒,在長島高速公路的一樁車禍中意外身亡。
「嗯。」
葬禮在坎貝爾舉行,這是路易斯·希爾德布蘭德首度參加俱樂部會員的葬禮。來送葬的人很少,錢普尼比同輩的人都活得久,而他的侄子——其實是侄孫,大概是五十來歲——是他在世上唯一還住在紐約地區的親屬。除了希爾德布蘭德,三十一俱樂部中有六個成員也意外地出現在葬禮上。
「怎麼影響?」
「那個畫家博伊德·希普頓?」
「我記得他是什麼時候遇害的,」我說,「五年前,對吧?」
他面前桌上擺著的那杯乾邑白蘭地,一直都沒動過。偶爾他會伸手蓋住那個白蘭地杯,或者用大拇指和食指夾住杯腳,或者把杯子挪來挪去。
他點點頭。「第一次聚會時,他說他覺得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他把他公寓的牆畫得像一片彩繪展示磚牆似的。當時他還是華爾街的一個實習生,聽起來好像繪畫不過是他的一種娛樂而已。後來,他辭掉工作,開了畫展,才承認他一直很怕說出繪畫對他有多麼重要。」
「沒錯。當然還有博伊德·希普頓。」
「不知道,十個八個?」
「純粹是偶然。」
「因為實際上的死亡人數超過自然率太多了。」
「我明白了。」
「哦,我實在不想害他們,」他說,「可是你懂我的意思嗎?對我來說,一年一次就夠了。我希望這三十個人我一年只要見一次面、這個地方我一年只要去一次,這樣最好。」
「我在意的是百分此,而不是抽樣的大小。從統九-九-藏-書計學上說,我們應該只有四五個人死亡,實際上卻是三四倍,我無法忽視這個事實。馬修,你對這些事實有什麼想法?」
「我記得,他太太被強|奸了。」
「那是一部分原因,我就是因此才去尋找解釋的。」
這種案子很難破。我說:「三十個人,其中四個是凶殺案的被害人。我想這比你們其中有十六個人已經死去還要驚人。」
「今天我是真的想來表示一下致意的。」有人說。
「是啊。」
他說:「上個星期的晚餐聚會,我們宣布過去十二個月里有兩個人死亡。弗蘭克·迪喬里奧九月死於心臟病;接著到了二月,艾倫·沃特森在下班回家途中被刺死。所以過去這一年,我們有兩樁死亡事件。你會覺得奇怪嗎?」
「都死了,」他悲傷地說,「我只知道這些。我不記得任何一個名字,也只聽過一次,就是霍默念了名單后把那張紙燒掉那次。他說到做到,再也沒有提過他們的名字。他唯一關心的,就是那一章已經結束了。我不知道他們活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他忽然一笑,「據我所知,他們甚至不曾存在過。」
「將近二十年了。他是會員裏面死得早的。另外,有兩個死於心臟病,我提過弗蘭克·迪喬里奧;兩年前的維克多·法爾克在高爾夫球場猝死。他已經六十歲了,體重超標四十磅,還有糖尿病,所以他的死亡也沒有什麼疑點。」
「我就是這麼做,說說看你想問的問題。」
「對了。你根本找不到規律,不過我先把這個放在一旁,尋找其他解釋。我想到的一個,就是我們這群人都有早死的強烈傾向。可是在自然選擇的條件下,這些人會加入我們俱樂部,實在有待商榷。一個基因註定會早死的人,很可能在有意無意間便警覺到自己的命運,因此就會比旁人更願意接受邀請,加入一個提早佔領死亡的俱樂部。我不知道自己相不相信命運,這可能要看你什麼時候問我,不過我確信基因中的某些傾向。所以這是一個可能。」
「再告訴我其他的可能性。」
「不明白。」
「可是我覺得,我們的死亡率似乎太高了。我心裏一直想著不同的答案,然後決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明我的感覺對不對。我打電話給一個老向我推銷保險的人,告訴他我有個保險上的問題要請教他。我把數字告訴他,問他以這樣的一群人、在這樣的期間內,死亡比例會是多少。他說他得打兩個電話,然後回電告訴我。猜猜看,馬修,三十個人裡頭會有幾個死去?」
「多年來我從沒有過這個想法,但有天晚上,我忽然想到這一點,然後一直無法忘記。假設我們之前根本沒有那一章。假設霍默只是從電話簿隨意抄來了那些名字。假設所有細節和整件事情,包括曾參加墨西哥戰爭那個人,以及莫扎特、牛頓,還有那個巴比倫的空中樓閣,都是揑造的。假設他只是個瘋子,天生健談,以為在他等待死神的餘生,每年跟一群年輕人吃一次牛排會很有趣。」
「的確。」
「一九六一年的三十個人,年齡從二十二到三十二歲不等,居中的是二十六。三十二年後,你覺得在世的應該有多少人?」
「我也不知道,」希爾德布蘭德說,「上個月的晚餐后,我頭很痛,回家后整夜翻來覆去睡不https://read.99csw.com好。醒來時我覺得有件事情很不對勁。有一群六十歲上下的人,總有幾個人會死去。死亡已經開始蠶食了。
「我非常喜歡你們,一點問題也沒有,」他說,「我只是想把事情分清楚。天哪,甚至從上次聚會後,我就沒再去過坎寧安餐廳。不記得有多少次,會有人提議要去那裡吃中餐或吃晚餐,最後我總是設法讓大家換個地方。『哦,我不太想去,』我上個星期才這麼告訴我的朋友們,『上回我去,菜很難吃,那個地方水準已經不如以前了。』」
「另一方面,有幾個會員是被謀殺的,還有幾個人也可以認為是被謀殺,雖然警方的結論不是如此。我提過艾倫·沃特森是在下班途中被刺死。」
「還有一個住在切爾西的傢伙是被性|伴|侶殺死的,」我說,然後搜尋回憶想著那人的名字,「卡爾·烏爾?」
「上帝啊,比爾,」有人說,「你還有良心嗎?你會害得他們生意做不下去的。」
「那還只是過去七年而已,之前我們已經失去了八個會員。馬修,我們現在只剩下十四個人了。」
「四五個。我們應該還有二十五個人在世,而不是十四個。你有什麼感想?」
「四個。一九八九年湯姆·克盧南在他的計程車駕駛座上被射殺。他是個作家,幾年來曾經有幾篇短篇小說出版,還有一兩個劇本在外百老匯上演過,可是他沒法靠寫作維生。因此寫作之餘,他還在一家運輸公司打工,或者替一個沒牌照的小工程公司做公寓整修。有時候他也開計程車,他遇害的時候,就正在開計程車。」
「你在意的是什麼?」
「總之,這也不重要,對不對?」
「被發現死在他切爾西的公寓里。他就住在坎寧安餐廳的街角,不過當然卡爾遇害的時候,坎寧安餐廳已經不存在了。我猜是性謀殺,某種施虐與受虐的遊戲玩得太過火。他是被勒死的,手被銬住,頭上戴著皮製面罩。而且被挖出內臟,性器官也被切掉了。我們住的真是個地獄般的世界,不是嗎?」
「哦?」
「還有,詹姆斯·塞佛倫斯是被越共還是北越兵殺死的。戰死不會是自然因素致死,不過我也不認為是謀殺。」他的手指碰碰白蘭地酒杯的杯緣,然後又縮回去。「有幾樁死亡,除了自然結果不可能有其他原因。羅傑·布克斯潘得了前列腺癌,而且發現的時候已經擴散了。醫生想替他做骨髓移植,可是他沒撐過去。」他的臉在回憶中變暗了,「他才三十七歲,這個可憐的小混蛋。已經結婚,有兩個孩子,還都不滿五歲,他才剛寫出第一本小說,而且已經要出版了。忽然之間,就這麼走了。」
「是的,」他鄭重地說,「就是這樣。不過你懂我的意思嗎?我不是想教你們該怎麼做,我愛你們每一個人,可是我不會去參加你們的葬禮。」
「他也是你們俱樂部的成員?」
「嗯,那幢建築相當大,」我說,「而且那個區環境並不好。」
「比爾,你不喜歡我們了嗎?」
「我們在那裡聚會有二十年了。剛把聚會改到那兒舉行時,金氏小館正瀕臨倒閉。那兒稱得上是紐約一景,如果真的關門,那就太可惜了。幸好他們不但撐了下來,而且活得好好的,我們也是。」他停下來,想了想,「只有一部分活得好好的。」他說。
「把我們的注read•99csw.com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死亡上。我不想去爭論說一個人拒絕承認自己的死亡,就能延長自己的壽命;但如果只是成天坐以待斃,每年相聚一次看看有誰又死了,就有可能加速死亡。我確信我有一部分的自我在渴望死亡,就如同另外一部分的我希望長生不死。或許我們的聚會,會消耗生存的意志,同時增強死亡的慾望。身心相互影響的概念現在已經充分得到了驗證,即使連醫生也都警覺到。人們會因為他們的精神狀態而變得容易生病,變得容易發生意外,而且往往會做出危險的決定。這可能是事實。」
「比率好像有點高。」
「那艾滋病呢?」
「什麼意思?」
「強|奸,然後被勒死,博伊德則被打死了。而且這個案子至今仍是懸案。」
「成功極了,他在東漢普頓有個面海的房子,還在特里貝卡區有一層最新型的公寓。你知道,我常常好奇,不知道博伊德那面彩繪磚牆變成什麼樣。他搬家前在牆上貼了幾層白色壁紙,這樣他的房東就不必整修了。現在不管誰搬進去,都擁有一幅原版的博伊德·希普頓的幻覺主義壁畫了。只是誰會知道那幅壁畫藏在好幾層廉價壁紙下面。我想如果找得到的話,那幅畫是可以修復的。」
我想了想。「我對統計學一點概念也沒有。」我說。
「是的。」
「六年前的十月。他和太太去市區參加一個朋友的開幕典禮,之後去吃晚餐。回到市中心的那層公寓時,顯然正好有小偷在裏面。」
「當然不奇怪。我們這個年紀死亡不算稀奇。那麼,一個人在過去十二個月中,有兩個熟人死掉,這樣算不算罕見?」他抓著白蘭地杯的杯腳,順時針轉了四分之一圈。「你想想看。如果我再告訴你,過去七年中,我們有九名會員死了。」
「或許還有其他人也是被謀殺的。」我提醒他,「小孩子對這種事情不太有警覺,父母親也會瞞著他們。現在的兇殺率無疑比我們小時候要高,可是自從該隱和亞伯的聖經時代開始,人們就互相殘殺。你知道,上個世紀中期,五點區有個叫老釀酒廠的大型出租公寓,後來公寓被拆時,工人從地下室扛出一具又一具的屍骨。根據估計,多年來,那幢建築每天晚上都有一樁謀殺案。」
「我不確定,」我說,「不過這一定會引起我的注意。我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再問你朋友一個問題。」
「這個嘛……」
「嗯,另外一個是有點『心靈勝於事實』的意味。我只是突然想到,這個俱樂部可能會影響會員,讓他們『英年早逝』的機會增加。」
「我也是這麼想的,馬修。你知道,我小時候沒聽說過我父母親有熟人被謀殺的。而且我不是住在南達科他州那種世外桃源。我在皇後區長大,一開始是在里士滿區,然後搬到伍德海芬區。」他皺起眉頭,「不對,我們的確曾聽說有個熟人被謀殺了,不過我不記得名字。他在牙買加大道開了家雜貨店,在搶劫中被射殺。我還記得當時我父母非常驚慌。」
「沒關係,比爾。」鮑伯·里普利說,「我們會去參加你的葬禮。」
「可是你以前當過警察,曾是個辦案的警探。你一定有些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