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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星期六之夜

第十七章 星期六之夜

他用沒有起伏的語調對她說:「這就對了,左,右,左,右。這就對了。一,二,三,四。一,二,三,轉身。」在牆壁前面轉身的時候,他搖搖她,「現在往回走,一,二,三,四。把頭抬起來,這就對了,好姑娘。左,右,左,右。現在我們再轉身。」他又晃晃她,「好姑娘。走,走,走,走。一,二,三,四。現在轉身。」他更加粗魯地搖晃著她,加快了步子,「這就是訣竅,左,右,左,右。我們在趕時間。一,二,三……」
隨後他把房間里的兩扇窗戶打開,背對窗戶凝視著熟睡的女孩。她的呼吸粗重,但並不紊亂。他皺著眉頭四下打量了一番,嘴唇抿得緊緊的。暮色讓房間變得昏暗起來。他在漸漸暗下來的光線中站了約有五分鐘,最終不耐煩地晃一晃他寬厚的斜肩膀走了出去,任由套房的大門開著。
「沒找到,」他低聲吼道,「我中圈套了。你確定那是她的聲音?」
他走到約翰烤肉店,點了羊排、烤土豆和番茄片,讓侍者趕緊上菜,然後又匆匆吃完了。他正就著咖啡抽煙,一個壯實的年輕人走進烤肉店,來到他的餐桌旁。他歪戴著的格紋棒球帽下面是一對淺色的眼睛,粗獷的臉看起來很快活。
「鄧迪去了?」
「誰對雅各比開的槍?」
他離開門廊,小心地踩在陌生的、黑糊糊的地面上,在雜草叢中繞著屋子走了一圈。側窗太高,從地面夠不著。有一扇後窗他能夠得著,但和後門一樣都上了鎖。
「你的床在哪裡?」
「搞什麼鬼?」他低聲吼著,去查看她的手。她的左手是空的。他把她的右手掰開,看到手心裏有一個三英寸長的鑲玉鋼製花束胸針。「搞什麼鬼?」他又吼了一聲,把胸針舉到她眼前。
斯佩德說:「算了,也得讓這些愛開玩笑的人找找樂子。謝了。」他走進一個電話亭,撥了個號碼,說:「你好,佩林太太嗎?……艾菲在嗎……對……謝謝……你好,寶貝。那句好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妙極了,妙極了!我二十分鐘以後到……好的。」
他又搖搖她。「你肯定你睡醒了就沒事了?」
她試著抬起手,只不過指了指地毯,手就再也舉不起來了。她像一個疲倦的孩子一樣嘆了一口氣,就放鬆地蜷縮在斯佩德懷裡。斯佩德把她抱起來,就像搶救沉進水裡的人一樣將她一把撈起,朝三扇門裡最近的一扇走去。他轉動門把手讓鎖舌縮起來,然後用腳把門踢開,走進一條過道。過道里有一間開著門的浴室,還有一間卧室。他往浴室里看了看,見裏面是空的,才把女孩抱到卧室里。
他把聽筒放回叉簧上,大笑了幾聲。接著他撥了另一個號碼,說:「你好,弗蘭克,我是薩姆·斯佩德,能不能幫我準備一輛車,再要一個嘴巴牢一點的司機?……馬上要到半島上去……就幾個小時吧……好,讓他到埃利斯街的約翰烤肉店接我,越快越好。」
她的眼皮又勉強抬起一英寸左右,九九藏書眼睛無力地轉動著。
「最近有人看過這房子嗎?」斯佩德問。
她不情願地呻|吟一聲,眼皮又抬起來了一點,儘管眼中還是暗淡無光。他揚起手飛快地連續扇了她的面頰五六下。她又呻|吟一聲,試圖從他手下掙脫出來。他用胳膊把她圈在自己身旁,推著她在兩堵牆之間來來回回。
「當然,」他把手電筒遞給斯佩德,「要我幫忙嗎?」
年輕人一面答道「不在」,一面飛快地向斯佩德投去一瞥。然後他看看別處,遲疑了一下,又看看斯佩德,低聲說:「今晚出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和他們有關,斯佩德先生。有人給急救醫院打電話,說那房間里有個女孩病了。」
「是。」現在她能把這個音發完了,只是有些大舌頭。
「也許你說得沒錯,」這壯漢讓了一步,「不過都一樣,事情沒發生在自己頭上時,誰都覺得自己會長命百歲呢。」
斯佩德走到門口,側耳傾聽。他什麼都聽不見,於是試著從門上的玻璃往裡看。玻璃后沒有帘子,但屋裡太暗,還是什麼都看不見。他躡手躡腳地走到一扇窗戶旁,然後又走向另一扇。和門一樣,它們都沒裝帘子,但透過窗戶只能看見一片黑暗。他試了試那兩扇窗,都上了鎖。他又試了試門,門也是鎖著的。
「都準備好了,斯佩德先生。車子加滿了油,隨時能出發。」
計程車把他載到第五街上的匹克威克巴士終點站。他把那隻鳥兒寄存在那裡的行李房,把收據放進一個貼了郵票的信封,寫上「M.F.賀蘭」這個名字和一箇舊金山郵局郵政信箱號碼,封上信封並扔進郵筒。另一輛計程車把他從巴士終點站帶到亞歷山德拉酒店。
他用沒扶著她的那隻手摸到鑰匙,打開門,攙扶著她進了屋。「你一直在這兒等我?」他問。
她仰面倒在他的臂彎里,頭往後仰,金色的短髮倒垂下來,細長的脖子在下巴和胸口之間形成一道緊繃的弧線。
斯佩德在從街角數起的第二間屋子前停下來。屋子前的門柱比兩側的柵欄要粗大得多,其中一根門柱上有兩個反光的灰白色金屬數字,二和六。數字下方釘著一張白色的方卡片。斯佩德把臉湊近了看,那卡片是個「出售與出租」的招牌。門柱之間沒有裝上門。斯佩德沿著一條水泥步道朝屋子走去。他在門廊台階下的步道上一動不動地站了好一會兒,聽不到半點聲響從屋裡傳來。整間屋子一團漆黑,只能看見門上也釘著一張白色的方卡片。
「對……帶她……伯,伯林格姆……安科街二十六號。快……太遲……」她的腦袋垂落在肩上。
斯佩德讓她踩在地上。read.99csw.com他踢了門一腳讓它關上,和她在鋪著綠地毯的房間里走來走去,從一面牆走到另一面牆。他一條胳膊摟著她嬌小的身子,手托在她腋下,另一隻手抓著她另一邊胳膊,在她絆住自己的時候把她扶正,留心她身體的擺動,不停催促她往前走,但儘可能讓她蹣跚的雙腿承受她自己的重量。他們在房間里走過來又走過去。女孩的步伐不太協調,走得跌跌撞撞,而斯佩德把重心放在前腳掌,並沒被女孩的踉蹌步伐所影響而失去平衡。她臉色白得像粉筆,眼睛閉了起來,而他面色陰沉,虎視眈眈地四下打量。
「很好,」他改變了單調的音調,乾脆利落地說,「眼睛睜著別動,睜大一點——大!」他搖晃著她。
「沒有,去的是霍夫和奧加,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我還和警監談過了。」
三十一號是一座方方正正的灰房子,在二十六號的對面往北一點。樓下的窗戶透著燈光。斯佩德走到門廊上,按了門鈴。一個十四五歲的黑髮女孩開了門。斯佩德欠了欠身,微笑著說:「我想來拿二十六號的鑰匙。」
斯佩德說了聲「謝了,沒別的事了」,就在亞歷山德拉酒店門口下了車。他走進酒店來到前台,一個一臉嚴肅的高個子年輕人說:「晚上好,斯佩德先生。」
恐懼讓她短暫地睜開了眼,神智也恢復了一些。「不,不,」她口齒不清地哭喊著,「爸爸……殺我……發誓你不……他會知道……我做的……為她……保證……不睡……沒事……早晨……」
「不過計程車司機也不會長命百歲。」
他露出不悅的表情。「好吧,她那是騙人的。」她把他領進一間明亮的起居室,嘆了口氣,就重重地跌坐在長沙發一頭,又抬起頭來看著他,露出疲倦但愉快的微笑。他坐在她身旁,問:「一切都還順利吧?沒說那包東西的事吧?」
「好的。」
他過了馬路,走到街區另一邊。前方有一盞孤零零的街燈遠遠地亮著。路兩旁都是房屋,每個街區都有五六座房子,屋子裡透出略帶暖意的燈光,裝點著夜色。一彎月牙高掛在空中,像那盞遙遠的街燈一樣清冷暗淡。街對面一間屋子敞開的窗戶里傳來收音機沉悶的聲音。
斯佩德把她摟得更緊,說:「走。」
斯佩德回到門柱那兒,手攏起來護住打火機的火苗,湊到那個「出售與出租」的招牌邊。上面印著聖馬特奧一個地產商的名字和地址,還有一行藍色的鉛筆字:鑰匙在三十一號。
斯佩德把那個包裹輕鬆地夾在胳膊下,邁著輕快的步子從辦公樓走出來,只有那雙轉個不停的眼睛顯出幾分謹慎。他穿過一條小巷和一個窄窄的院子,來到肯尼街和郵政街路口,攔下一輛路過的計程車。
斯佩德對她一笑。「你運氣真是好極了,小妹妹,是警察先到了。」
「晚上好。」斯佩德把年輕人拉到九九藏書前台一側盡頭,「古特曼那幫人——住12C的——他們在嗎?」
「也許,」斯佩德鑽進轎車,「我們開到三十一號去,你可以把燈打開。」
她打了個寒戰,發出吞咽的聲音。斯佩德開始摩擦她的胳膊和身體兩側,把耳朵湊到她嘴邊。「很好,你做得很好。一,二,三,四。快,快,快,快。對了。走,走,走,走。把腳抬起來,放下去。這就對了。現在轉身。左,右,左,右。他們幹了什麼?給你下藥?就是他們給我下的那種?」
「你什麼都沒說吧?」
半個小時后,斯佩德按響第九大道上一棟二層磚房的門鈴。艾菲·佩林開了門。她那男孩子氣的臉雖然滿是疲憊,但還是掛著微笑。「你好,頭兒,」她說,「進來。」接著她放低聲音說,「如果媽媽對你說了什麼,薩姆,別和她計較。她擔心得不得了。」斯佩德安慰地沖她咧嘴笑了笑,拍拍她的肩。她挽住他的胳膊。「奧肖內西小姐呢?」
斯佩德搓著兩隻手。「很好,」他說完又皺起眉頭,「不過我猜見面時他們會編出大把的罪名套在我頭上。至少那個該死的鄧迪會這麼做,還有布萊恩。」他聳聳肩,「除了警方,你還知道有誰去了嗎?」
胖男人看起來滿腹狐疑。他說:「沒通電,你什麼都看不見。」
「我要走了。你最好快去睡覺。你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是……」她的頭又垂了下來。
司機在伯林格姆的一家藥房打聽到了怎麼去安科大道。十分鐘后,他把轎車停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關掉大燈,衝著前面的街區揮揮手。「就在那兒啦,」他說,「應該是在另一邊,可能是第三或者第四棟。」
她說的「瑞亞·古特曼」這幾個字很含糊,但還是能聽清。
「沒錯。」
卧室里沒人。映入眼帘的衣服和柜子上的雜物表明這是一個男人的房間。斯佩德又抱著女孩回到綠色地毯的房間,走向對面的那扇門。這扇門通向另一條過道,他經過另一個空浴室,走進一間裝飾很女性化的卧室。他掀開床罩,把女孩放在床上,脫下她的拖鞋,抬起她的身子好把那件黃色長袍扯掉,然後把一個枕頭墊在她腦後,再把床罩蓋在她身上。
「沒說,我就照你吩咐的對他們說了。他們好像認定那通電話和這件事有關係,而你是去追查這件事的。」
斯佩德目光空洞地盯著前方,無論司機說什麼,他只漠然地答「是」或者「不是」,最後司機終於說累了,住了嘴。
「有,」她坐直身子,「那個小夥子,替古特曼捎話的,他也在那兒。他沒進門,但警察在那兒的時候沒關走廊門,我看見他站在門外。」
「好極了。」斯佩德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和這個壯實的男人走了出去。「知道『安科』這條路或者街道嗎?是在伯林格姆。」
「哦,沒有,房裡沒人。他們今晚早些時候就出去了。」
他又撥了一個號碼——是他的辦公室。他把聽筒放在耳邊等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便掛上了。
「你還能走嗎?」他問,「還是要我抱你?」
他們在沉默中經過了五六個街區。司機九_九_藏_書說:「斯佩德先生,你的搭檔被幹掉了,是嗎?」
她似乎沒聽到這個問題,只是無助地想要把頭抬起來,把眼睛睜開。她喃喃地說:「去……她……」
斯佩德粗暴地把她的頭扶正。「誰帶她去的?你爸爸?」
「我去叫爸爸。」她說完就往屋裡走去,喊著:「爸爸!」一個留著濃密小鬍子的禿頭紅臉胖男人走了出來,手裡拿了份報紙。
「就這麼辦。」斯佩德一面說著一面鑽進黑色卡迪拉克轎車,坐在司機旁邊。「我們要去二十六號,越快越好,但不要在前門停車。」
「對……威爾莫……凱羅。」她痛苦地扭動著,眼皮不斷跳動但沒能睜開,「……殺她。」她的頭又垂了下去,他再次把她的頭扶起來。
斯佩德把支撐著她的胳膊抬高,扶住她的背,彎下腰把另一條胳膊放到她的膝蓋後面。但她突然清醒了些,掙紮起來,兩片張開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含混不清地說:「不!媽——咪!啊!」
他野蠻地搖晃著她。「保持清醒,等醫生來。」
「嗯。」
「沒錯。」
斯佩德拍拍自己的口袋:「我有手電筒。」胖男人看起來疑心更重了。斯佩德拿出一張名片給他看了看,又放回口袋,低聲說:「我們接到消息說裏面可能藏著點什麼。」
「為什麼?」
她掙扎著推開他的胳膊,扭動著身子把臉朝向他。「不告訴你……睡……救她……」
「布里姬在哪裡?」
「哦,沒有。你吩咐了別說的,所以我故意不去留意他。後來再看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斯佩德說:「我想拿一下二十六號的鑰匙。」
她一看見胸針,就抽泣著解開她的長袍。她把長袍下奶油色的睡衣撩開,給他看自己的左胸下側:白色的肌膚上細細的紅痕縱橫交錯,還有小紅點散落其間,都是那枚胸針劃出來和扎出來的。「保持清醒……走……等你來……她說你回來……太久……」她搖搖欲墜。
胖男人的表情和聲音變得急切了。「等一下,」他說,「我和你一起過去。」片刻之後,他拿著一把黃銅鑰匙回來,上面系著一個黑紅相間的標籤。他們從車旁邊經過時斯佩德對司機招招手,司機跟了上來。
「他的女兒?」
「他們把你帶回局裡去了?」
見她的身體搖搖晃晃,斯佩德說了句「是我」就趕緊扶住她。
她的眼皮抽搐著,張開的一瞬間露出她那暗淡無神的金棕色眼睛。她努力說出「是」字,但只能發出前半個音。
他們繼續走著,女孩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斯佩德的步子。斯佩德雙手隔著黃色的緞子拍她,捏她,不斷地和她說著話,眼神依舊既冷酷又警覺。「左,右,左,右。轉身。好姑娘。一,二,三,四,一,二,三,四。把下巴抬起來。這就對了。一,二……」
斯佩德回到轎車那裡,問那司機:「有手電筒嗎?」
斯佩德來到鮑威爾街上的太平洋電話電報公司的營業廳,打電話到達文波特街二○二○號。「請接急救醫院……喂,有個女孩在亞歷山德拉酒店的12C套房裡,她被人下了葯……對,你最好派人來看看她……我是酒店的胡珀先生。九九藏書
他用手捂住她的嘴,把她的話頭打斷了。「周一再說,」他說,「我要偷偷溜出去,趁你媽媽還沒逮住我,罵我把她的小綿羊拖進豺狼窩。」
他拍拍她的手,站起身來。
「不知道,不過我們可以去找。」
斯佩德說了聲「好」就下了車,又說:「別熄掉引擎,我們可能得趕緊走。」
她突然在他懷裡痙攣似的扭動起來,兩手猛地抓住斯佩德的一隻手。他迅速地把手抽出來一看,手背上有一道細細的紅色抓痕,至少一英寸半長。
「但是沒有?」
他們坐電梯到斯佩德住的那層樓,前往他的公寓。他開門的時候,她放開了他的胳膊,站在他身旁,胸口還是起伏個不停。他打開玄關的燈,兩人一起走了進去。他關上門,摟著她往起居室走去。當他們離門口還有一步之遙時,起居室的燈亮了起來。
她站了起來。「薩姆,什麼是——」
「他是個壞蛋。那小子心狠手辣。死者是雅各比嗎?」
「哦,是的,他們問了我一大堆問題,不過都是——你知道的——例行公事。」
「布里姬?」他問。
斯佩德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了。當他把鑰匙插|進大門的鎖孔時,身後的人行道上傳來急促的高跟鞋發出的嗒嗒聲。他放開鑰匙轉過身,布里姬·奧肖內西正從台階上向他跑過來。她伸手抱住他,緊靠在他身上,喘著氣說:「噢,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她看起來十分憔悴,一臉憂心如焚的樣子,從頭到腳都在發抖。
古特曼說:「好啦,先生,如你所見,人都到齊了。現在讓我們都進來坐下,舒舒服服地談一談吧。」
她靠在他肩上搖搖頭。「我應該,能行,等我,到,能坐下,的地方。」
胖乎乎的古特曼正站在起居室的門內,衝著他們露出和藹的微笑。小夥子威爾莫從他們身後的廚房裡走出來,黑色的手槍握在他的小手裡顯得很大。凱羅從浴室里出來,他也拿著一把槍。
斯佩德上樓來到12C套房,敲了敲門。他敲第二次的時候,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穿著黃色亮緞長袍的金髮小女孩。她臉色蒼白,看起來昏昏沉沉,雙手死命攀在內側的門把手上,喘著氣說:「斯佩德先生?」
斯佩德左手握著手電筒——但沒打開——走進了屋子。司機緊跟在他身後,胖男人隔了一段距離跟在他們後面。他們把這房子上上下下搜了個遍,最初還小心翼翼的,後來什麼都沒找到,動作也堂而皇之起來。毫無疑問,房子是空的,而且也沒有什麼最近被人造訪過的痕迹。
「繼續走,」他用刺耳的聲音命令,然後問,「你是誰?」
司機發出嘖嘖的聲音。「這一行可不好乾,不留神就會踩上地雷。」
「對,」她喘息未定,斷斷續續地說,「在,北面,街邊,樓門口。」
女郎尖叫著攀在斯佩德身上。
「據我所知沒有,」胖男人答道,「最近幾個月都沒人找我拿過鑰匙。」胖男人一直拿著鑰匙,等他們來到門廊上時,才把鑰匙往斯佩德手裡一塞,咕噥著說:「給你。」然後他退到一旁。斯佩德開了鎖,把門推開。屋裡黑漆漆的,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