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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從少年到青年 來了位黨員幹部當班主任

05、從少年到青年

來了位黨員幹部當班主任

「勿要搞好伐?我真不會去申請吶!」戴桂興斬釘截鐵地回答。
高三學年開學,班主任換了方朝中老師。方老師剛從中共虹口區委調來任學校的黨支部副書記,黨員幹部做我們的班主任,結棍。方老師的名字像男性,其實是位青年婦女,當時也就二十七八歲吧,梳短髮,人很嚴肅,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有同學問她:「方先生(那時同學習慣稱老師為先生),課程表上有幾個半天沒有課,阿是放掉回家?」
在一次班會上,曹正白對大家講了自己的思想鬥爭(方老師認真地聽著):近來看到同學們的進步,想得很多,思想鬥爭很激烈,也很痛苦。自己從小信教,已成習慣。現在九*九*藏*書也認識到宗教是唯心主義的,也要堅決跟黨走。但是多年來的習慣一時也不容易改變……曹正白越說臉色越白,邊說邊痛苦地搓著手。終於說完坐了下去,我們也鬆了一口氣。然而曹正白講到結束也沒有承諾要放棄基督教信仰,所以始終沒聽說曹正白要爭取入團。不過方老師對曹正白也沒有怎麼樣(沒有逼他再表態之類),雖然班長不當了,但還是班幹部。
方老師提倡又紅又專,決不可先專后紅。「紅」的具體表現就是團員要爭取入黨,儘管中學生入黨很難,但還是有團幹部打了入黨報告(聽說);我們這些非團員當然要爭取入團,所以許多同學都紛紛提出入團申請。記得一次在廠里勞動時,我和戴桂興正好在一起幹活,我隨便問了他一聲:「人家才交入團申請了,儂預備寫伐?」https://read.99csw.com
想不到戴桂興第二天就交了入團申請。我真弄不懂昨天他為何要那樣說?我忽然感到人變得複雜了。
戴桂興是體操明星,差一點調到上海隊當專業運動員,自然有股運動員的直率豪氣。一天他對方老師大聲地說:「方先生,李海滄(團支部書記)拍儂馬屁,所以儂歡喜伊。」
以前的班主任姜老師為read.99csw.com人圓滑,很少批評學生,對團支部更是客客氣氣。方老師則完全不同,她在班會上經常分析學生思想動態,並點名批評。開展班級工作則緊抓團支部,所以團幹部班幹部圍繞在她周圍,形成了以方老師為核心的「戰鬥堡壘」,因為方老師代表了黨的領導。此外方老師還上我們的政治課,我們聽到了許多當時流行的新概念:什麼「成績和缺點是9個指頭和1個指頭的問題」(社會主義成績是9個指頭而缺點是1個指頭,永遠如此),「資產階級右派由於立場和人民不一樣,所以只看見1個指頭」;什麼「只是埋頭學習會走上白專道路。只有樹立了革命的人生觀,才會有為黨為社會主義九_九_藏_書發奮學習的正確學習動機,才會又紅又專!」等等。
高一的班主任是李光智老師,教代數。她畢業於武漢大學,人有點婆婆媽媽,絕非女強人。高二的班主任是姜慶宜老師,解放前做過記者,英語很棒,但教我們語文。姜老師大概是北京人,朗讀課文(如孔尚任的《哀江南》)起來是抑揚頓挫、京味十足。教工活動中有一個保留節目:姜老師唱京戲、趙校長操琴。什麼「捉放曹」啦、「武家坡」啦,姜老師的譚派老生字正腔圓、高亢激昂;趙校長的京胡烘雲托月、絲絲入扣,兩位絕對是專業水平。不過班上懂戲的人只有徐英彪和我,「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天才如王乃慶,儘管提起莫扎特李斯等音樂大師來如數家珍,對京昆藝術卻一點不懂,聽阿拉吹京戲只好「悶忒」,不響。https://read.99csw•com
我和徐英彪傅若炎等許多非團員都參加了龐大的「爭取入團小組」,雖稱小組,人數卻不比團支部少,印象之中除了曹正白、巫家梁極少幾個,所有非團員全參加了。
戴桂興不作聲了。那時我們這些「落後同學」(包括戴桂興)有這樣的感覺:方老師只對團幹部或者團員才會有點笑容,對我們卻不大理睬,話很少。
「誰說的?他什麼時候拍我馬屁的?我也經常批評他的。」
方老師冷冷地回答:「安排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