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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選擇的道路

我們選擇的道路

司機正生著悶氣,人卻不傻,他遵照命令把車頭迅速駛離不能動彈的列車。然而在車頭開出之前,押運員已經從鮑勃·蒂德博爾使他退居中立的一擊下蘇醒過來,他抓起一桿溫切斯特來複槍,參加了這場遊戲。坐在煤水車上的約翰·大狗先生無心中走錯一著,成了打靶的目標,被押運員鑽了空子。子彈恰恰打進他兩片肩胛骨中間,這個克里克的騙子一個跟頭栽到地上,讓他的夥伴每人多分到六分之一的贓款。
「落日快車」在塔克森以西二十英里的一座水塔旁邊停下來加水。那列著名快車的車頭除了水之外,還加了一些對它不利的東西。
鯊魚多德森和鮑勃·蒂德博爾認為旅客是品位不高的礦石,沒有篩選的價值,便直奔特別快車的富礦。他們發現押運員正自得其樂地認為「落日快車」除了清水之外,沒有添加危險刺|激的東西。鮑勃用六響手槍的槍柄把這個念頭從他腦袋裡敲了出去,與此同時,鯊魚多德森已經動手用炸藥炸開了郵車的保險柜。
車頭開到離水塔兩英里時,司機被命令停車。
「對不起,我想說一句,」皮博迪局促不安地說。「我剛才同威廉斯談過。多德森先生,他是你的老朋友,事實上你壟斷了艾克斯·淮·齊股票。我想你也read.99csw•com許——呃,你也許不記得他賣給你的價錢是九毛八。如果要他按市場行情結帳,那他就得傾家蕩產,變賣掉一切才能交割。」
「那就按這個行情結帳好啦。」
「你沒有坐騎怎麼辦呢,鮑勃?我們不能在這裏多耗時間。明早天沒亮,他們就會來追緝的。」
「哦,我想你那匹小野馬暫時馱得動我們兩個人。」樂天派的鮑勃回答說。「路上一見到馬,我們就徵用一匹。天哪,我們發了一筆財,可不是嗎?看錢上的標籤,一共三萬,每人一萬五!」
鯊魚多德森站起來,靠在一株樹上。
「別動。」鯊魚說。「你不必趕路了,鮑勃。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們中間只有一個人有機會逃脫。博利瓦已經夠累的了,馱不動兩個人。」
「他得按一元八毛五的行情結帳。」多德森說。「博利瓦馱不動兩個人。」
我告訴各位的是這麼一回事:華爾街經紀人,多德森-德克爾公司的多德森睜開了眼睛。機要秘書皮博迪站在他的椅子旁邊,囁囁嚅嚅地正想說話。樓下傳來雜亂的車輪聲,屋裡是電風扇催人慾眠的營營聲。
鯊魚多德森疾馳而去時,他眼前的樹林似乎逐漸消失;他右手裡的槍變成了桃花心木椅子的彎扶手;他的馬鞍奇怪地裝上了彈簧,他睜眼一看,發現自己的腳並沒有踩在馬鐙上,而是安詳地擱在那張直紋橡木辦公桌的邊上。
火伕放下輸水https://read.99csw.com管的時候,三個人爬上了車頭:鮑勃·蒂德博爾、「鯊魚」多德森和有四分之一克里克印第安血統的約翰·大狗。他們把帶在身邊的三件傢伙的圓口子對準了司機。司機被這些口子所暗示的可能性嚇得舉起雙手,彷彿要說:「不至於吧!」
「我也這樣希望,」鮑勃無憂無慮地說,「不過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博利瓦的腳力很健——它能把我們馱到可以換新坐騎的地方。媽的,鯊魚,我想起來就納悶,象你這樣的一個東部人來到這裏,在這些橫行不法的勾當中居然勝過我們西部人。你究竟是東部哪裡的人?」
「你不了解,鮑勃,」他嘆了一口氣說,「你那匹栗毛馬摔折了腿,叫我多麼難過。」
「一元八毛五,先生。」
「鯊魚多德森,你我搭檔已有三年,」鮑勃平靜地說,「我們一起出生入死,也不止一次。我一向同你公平交易,滿以為你是條漢子。我也曾聽到一些古怪的傳說,說你不光明地殺過一兩個人,但是我從不相信。如果你同我開開小玩笑,鯊魚,那就收起你的槍,讓我們騎上博利瓦趕路。如果你存心要槍殺我——那就殺吧,你這個毒蜘蛛養的黑心小子!」
「對,我記得。今天艾克斯·淮·齊是什麼行情,皮博迪?」
「喂,你這個雙料強盜,」他快活地招呼多德森,「你說我們准能行——在金融事業上,你的頭腦可真行,整read.99csw.com個阿利桑那州找不到你的對手。」
「我真不願意你那匹栗毛馬摔傷,鮑勃。」他又說了一遍,幾乎有點傷感。
鯊魚多德森的神色顯得十分悲哀。
「別開玩笑。」鮑勃咧著嘴說。「我們還得趕路呢。」
「比我預料的少。」鯊魚多德森說,用靴尖輕輕踢著鈔票捆。接著,他沉思地瞅著他那匹跑累的馬的汗水淋漓的脅腹。
進攻隊伍的頭兒,鯊魚多德森,利索地發了一個命令,司機下了車,把機車和煤水車同列車卸開。接著,約翰·大狗蹲在煤堆上,開玩笑似地用兩支手槍分別對著司機和火伕,吩咐他們把車頭開出五十碼,在那裡聽候命令。
鮑勃·蒂德博爾把搶來的錢重新裝進帆布袋,用繩索紮緊袋口。他抬起頭時看到的最扎眼的東西,是鯊魚多德森手裡握得四平八穩的、對準他的四五口徑的槍口。
「我何嘗願意,」鮑勃附和說,「它確實是匹頭挑的快馬。但是博利瓦准能幫我們渡過難關的。我們還是趕緊上路為好,對不對,鯊魚?我把錢裝好,我們上路找一個妥當的地方吧。」
「嘿呣!皮博迪,」多德森眨著眼睛說,「我準是睡著了。我做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夢。有什麼事嗎,皮博迪?」
剎那間,多德森換了一副凜冽的兇相,還夾雜著一種冷酷的貪婪。那個人的靈魂透露了一會兒,象一幢外觀正派的房屋的窗口出現了一張邪惡的臉龐。
「哦,我想你結果還是一樣。」https://read.99csw.com鮑勃·蒂德博爾愉快而帶有哲理地說。「我們選擇的道路關係不大;我們成為哪一種人,完全由本質決定。」
兩個強盜大模大樣地揮手告別,然後衝下陡坡,在路軌旁邊的密林中消失了。他們在矮檞樹林里橫衝直闖了五分鐘之後,到了稀疏的樹林里,那兒有三匹馬給拴在低垂的樹枝上。其中一匹是等候約翰·大狗的,但是無論白天黑夜,他再也騎不成馬了。兩個強盜卸掉這頭牲口的鞍轡,放了它。他們跨上另外兩匹馬,把帆布袋擱在一匹馬的鞍頭上,審慎而迅速地穿過樹林,馳進一個原始的荒涼的峽谷。在這裏,鮑勃·蒂德博爾的坐騎在一塊長滿苔蘚的岩石上打了滑,摔折了前腿。他們立刻朝它腦袋開了一槍,坐下來討論怎樣遠走高飛。由於他們所走的路徑盤旋曲折,暫時可保安全,時間的問題不象先前那麼嚴重了。追蹤而來的搜索隊,即使矯健非凡,在時間和空間上同他們還隔著一大段距離。鯊魚多德森的馬已經鬆開籠頭,拖著韁繩,喘著氣在峽谷的溪流邊大吃青草。鮑勃·蒂德博爾打開帆布袋,雙手抓起扎得整整齊齊的現鈔和一小袋金幣,嘻著嘴象小孩一般高興。
一點不假,鮑勃·蒂德博爾不必再趕路了。那個不仗義的朋友的致命的四五口徑手槍砰的一聲,在山谷間布滿了吼號,石壁響起了憤憤不平的迴音。博利瓦,那個不自知的同謀者,馱著搶劫「落日快車」的強盜中最後的一個飛快地https://read•99csw•com馳走,沒有被強迫「馱兩個人」。
剎那間,多德森換了一副凜冽的兇相,還夾雜著一種冷酷的貪婪。那個人的靈魂透露了一會兒,象一幢外觀正派的房屋的窗口出現了一張邪惡的臉龐。
保險柜炸開后,發現有三萬元之多,全是金幣和現鈔。旅客們漫不經心地從窗口探出頭去看看哪裡有雷雨雲。列車員急忙拉鈴索,可是先被割斷的繩索一拉就軟綿綿地脫落下來。鯊魚多德森和鮑勃·蒂德博爾把他們的戰利品裝進一隻結實的帆布袋,跳出郵車朝車頭跑去,高跟的馬靴使他們奔跑時有些蹣跚。
「紐約州。」鯊魚多德森說著在一塊岩石上坐下,嘴裏嚼著一根小樹枝。「我出生在厄斯特縣的一個農莊里,十七歲的時候,從家裡逃了出來。我來到西部完全是一個偶然的機遇。當時我挎著一小包衣服,沿路走去,想到紐約市。我打算到那裡去掙大錢。我覺得我能行。一天傍晚,我到了一個三岔路口,不知道該走哪一條路。我琢磨了半個小時,終於選擇了左面的一條。就在那天晚上,我遇到一個在鄉鎮旅行演出的西部戲班子,我跟著他們來到了西部。我常想,如果當時我選擇了另一條路,會不會成為另一種人。」
「老博利瓦差不多要累垮啦。」他慢吞吞地說。「我真希望你的栗毛馬沒有摔傷。」
「特雷西-威廉斯公司的威廉斯先生等在外面。他是來結算那筆艾克斯·淮·齊股票帳目的。他拋空失了風,你大概還記得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