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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一個沙啞,詭異的聲音,是方華噩夢裡經常聽到的聲音,和那個兇殘的男孩很象,但又有區別。
陳明說:我知道你不能相信,開始我聽到這個故事也並不相信,所以很多細節也沒仔細問。但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
方進驚慌起來,連忙按亮了客廳的燈,他生怕發生不測的是方小華。
方進和陳明下了車子,發現門沒有鎖,立刻悄悄的摸進了房間,黑暗中方進被地上一個物體絆了一絞,爬起來時隨手一摸,他摸到了一隻人手。
我看到它的眼睛濕潤了,濕潤的狗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看。
然後男孩對方進說的是:不好意思,馬上最後一位客人就要到了,兩位爸爸先迴避一下吧。
方華荷荷叫著想撲過去把目無神光的方小華拉過來,突然身後一個冷冰冰的東西頂住了他的腦勺。
等他回過神來,手機已經掛了,再打過去,提示手機已關機。
陳明冷冷的說:那個領導人曾經出訪其他國家的時候,對方領導人贈送給他一條名犬,他愛若性命。但是,狗皮下面的卻不是狗,而是一個人。
狼狗厲笑起來:很簡單,為什麼當時團主選擇了我做狗不是他?要知道我們可是雙胞胎,選誰都一樣的,可為什麼是我不是他?你知道嗎?每次表演他拿著鞭子象個白痴一樣站在我身邊,我都想一下撲過去咬死他。
我真的希望那是一場夢,可惜不是。
陳明抬步向樓上走去,方進愣了一下,拉住了陳明,指了指頭頂大廳里亮著的燈。
但方進沒敢肯定自己的想法,畢竟那是一條救過自己兒子的狗啊,而且,方小華在受理那樣的刺|激后,很難說記憶會不會發生問題。在這個時候,要是自己想錯了,警察把狼狗和兒子分開,兒子就失去了最後一道防範了。
怎麼這麼快就出問題了?難道?有人掐斷了家裡的電話線?方進開始急躁起來。抱著萬一的希望,他撥起了自己以前的手機。
方進搖搖頭。
好在接通了,手機那頭是方小華。雖然方進的聲音含糊,但兒子還是立刻聽出來父親的聲音,一下哭了出來:爸,爸,是你嗎?他們說你一看好病就回來,我好想你啊。
狼狗繼續說:我幫助了他,他當然也要回報我。底下,就要說到我的願望了。
首先,我用催眠幫助他變的堅強殘忍,催眠后的他為了證明他的堅強,毫不猶豫的去懲罰了那個欺負過我們母親的那個壞人李大唯。看到他的表現,我放心了,於是我帶他去找了歐陽洵。
陳明走了。方進半天里都在焦急等待,直到陳明的再次出現。
方進暗罵一句,又開始拚命往家裡打電話,奇怪的是,電話里傳來的是:你所撥打的電話有故障。
方進愣住了:方小華在說什麼?他怎麼會覺得那條狼狗https://read.99csw.com是自己送給他的呢?那不是不久前因為救了方小華,小華從湖邊帶回來的救生犬嗎?
方華只好走到椅子邊坐了下去,陳明也跟著他走了過去,槍口依然指著他。
方進立刻緊張的按下了房間里燈的開關,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陳明和死人一樣慘白的面容。
我弟弟最大的願望就是得到一份父愛,但是,他太懦弱,太善良了,不會爭取,也不會表達,我很可憐他,就和他做了一個交易。
縫完了,我就是這狗樣了,你看,從人到狗就這麼簡單。就是我不願意也沒用,那個老人會催眠術,很快我自己也把自己當一條狗了。
方進的頭嗡了一下,他耳邊響起了那隻鸚鵡曾經說過的話:你不是狗。你不是狗,你是什麼,是什麼?你這個怪物,走開,走開啊。
但這一刻,他沒有揉捏我的骨頭,而是在我臉上捏下來一層皮,很快就是全身,方先生你看過蛇蛻皮嗎?沒有嗎?沒關係,我也沒有。
方進撲過去一把拽住了陳明的手:陳警官,陳警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這幾天哪去了?
陳明的手冰冷的驚人,他直勾勾的看著方進:你一定不會想到我查出了什麼,現在趕緊跟我走,你兒子有危險。
而且我們的智商發育比別人快,小小年紀就能做出很多讓觀眾意想不到的表演,所以很快成為了團里的台柱子。
狼狗又喘息著笑了起來,聲音很像一個滄桑的老人。
陳明踩下了剎車,方家的房子到了。裏面沒有亮燈。
方進拔通了電話,卻遲遲沒有人接,他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又連續拔通了幾次,好在半小時以後電話終於接通了,方進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忽然團長從口袋裡抽出一把鋒利的小刀,一下子割斷了狼狗的喉管,麻利的活剝下了狗皮,那隻狼狗好像也提前被灌了葯,一點反抗都沒有,狗眼獃獃的盯著我看。
你知道最後的泄密者是誰嗎?
方進舒了一口氣,但這回換陳明驚慌了,他扳過屍體,仔細看了看抬頭對方進說:這是我們布置的警員,他的槍不見了。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是醋!而且好像是放了葯的醋,藥味很重。我掙扎了想站起來,但發現自己全身的骨頭好像都軟了,根本抬不起一個指頭來。
可電話那頭就是呼哧呼哧的喘氣,方進正在惶恐,突然電話里汪的一聲,方進不禁微笑了,家裡這條狼狗快通靈了,好在還有它在兒子身邊,能讓自己安心一點。
進緊跟著陳明上了停在醫院外的車子,陳明邊發動車子邊問方進:你知道那條狼狗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你們身邊的?方進想想:應該是在它救了小華以後吧?它原來應該是在陽澄湖邊巡邏的救生犬吧read.99csw.com
冰冷的,沒有一絲生氣的死人手。
不管怎樣,方進知道一種危險正在悄悄接近自己的兒子,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狼狗說:那有沒有注意過小狗做算術,小狗鑽火圈的節目?
方華的目光只停留在方小華身上,耳朵聽著那隻狼狗說話,臉上並沒有表情。只聽狼狗說:我當然不會生下來就是這狗樣。當年我和弟弟被拋棄后也不知道是誰揀到了我們,然後在我能有記憶的時候就記得我們兄弟倆不停的被轉賣,最後在我們五歲那年被賣到一個馬戲團里之後,定居了下來。
他主動接受我的催眠,我幫他找到父愛,但有個附加條件。
他呀呀的含糊不清的叫著,希望狼狗能把兒子找來。卻不料死狗啪的一下把電話掛了。
但我看過自己蛻皮,一片片,一塊塊,就這麼捏捏撕撕就下來了,奇怪的是,一點也不痛,也不出血。我看著自己的血管就這麼暴露在鮮紅的肌肉上,只是覺得奇怪。
於是方進在紙條上含蓄的請陳明能不能把以前那個馬戲團的案子卷宗給自己看看,陳明痛快的答應了。然後方進請陳明到湖邊派出所找巡警查查那隻狼狗的來歷。
不久我就知道,事實上,我的骨頭確實軟了,軟的就像橡皮泥一樣,可以任意的揉捏。
這個聲音方華並不陌生,曾經午夜裡他在方小華的門口聽到過這種聲音,象是惡毒的詛咒,也象辛酸的抽泣,更象是來自地獄小鬼的竊竊私語,如夢囈一般的聲音。
陳明沒說下去,方進頭上的汗水滴了下來。
狼狗喘息著笑了起來。
方進順狗眼看去,似乎看到裏面燃燒著兩股藍藍的火焰,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卻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方進打了個寒戰,陳明把他拉到身後:跟著我,我們去你兒子房間。
難道,黃蘭就是狼狗推下湖的嗎?黃蘭臨死前那隻鸚鵡應該也在吧,它和黃蘭看到了什麼?它學會了黃蘭臨終前的話:你不是狗。你不是狗,你是什麼,是什麼?你這個怪物,走開,走開啊。黃蘭就是被那條狗害死的。
狼狗盯著方進的眼睛:再然後,那個老人象在配合團主的動作,飛快的在我身上抹一種難聞的藥膏,一抹完,團長就將才扒下的血淋淋的狗皮套在了我身上,老人接著掏出針線縫合。
狼狗突然掉轉了話題:方先生,你看過馬戲表演嗎?
終於有一天,我看見了久違的光亮,亮的讓我的眼睛只掉眼淚。我看到團主和一個老人還有一隻狼狗站在罐子旁邊。
原來他以為是幻覺,但現在他聽清楚了,再難聽這也是人類的語言,但它是出自方小華身邊的狼狗口中。
當然並不是我自己想做一條狗,那是在我7歲的時候,狼狗轉頭又舔了一下方小華:就是小華上學的https://read.99csw.com年齡吧,我們兄弟在馬戲團里的黃金時代已經到了尾聲的時候,有一天團主把我們兄弟喊了去,招待我們吃了一碗牛肉麵。
不,我不是要母愛,黃蘭就是我推下水的,也是為了我小小的願望,花這麼大的力氣來對付你,更是為了我的願望。
但現在我們都活不久了,我可以滿足他的願望,但他也必須幫助我的願望。
狼狗再次笑了起來:方先生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恨誰?不,不是我父母,也不是馬戲團里的人。
這對我們來說太豐盛了,也許是我吃多了,也許是我吃飽想睡覺了,總之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一間小黑屋裡,身上脫|光了泡在一個大罐子中,罐子里浸滿了黑黑的液體,散發出濃烈的酸味。
吱呀一聲,門開了。黑暗中一個影子閃入了病房。
方進的眼睛也濕潤了,他含糊不清的叫著兒子的名字。方小華哭著說:他們說要把我送到親戚家裡去,我說我不去,我就要等你回來。爸,你放心養病,我有大黃陪我,沒事的。謝謝你把它送給我,你不在的時候,看到它我就跟看到你一樣。
陳明把著方向盤沉默了幾秒:黃蘭失足掉下湖的那個晚上,那條狗就在她的身邊,奇怪的是,方小華掉下湖被它救了,黃蘭卻沒有。
身後的人只有陳明,方華慢慢的轉過身,看到陳明的槍口正對住他的腦門,眼神和方小華一樣空洞。
狼狗嘆息著說:可惜,不然沒準我們以前見過面呢。如果你見到一個象小華一樣的男孩拿著鞭子站在狼狗旁邊,那個男孩就是我弟弟,他現在在我爸爸的懷抱里,而那條狗就是我了。
於是我反過來學會了那個老人的催眠,一把火燒了馬戲團,和我弟弟一人一狗流浪在這個世界上。
方進被陳明推回座位上,陳明看著前方的道路告訴方進:前天我從你的口中聽出來你對那條狼狗的懷疑,開始沒當回事。但後來突然想起我兄弟陳輝對我說過的他以前曾經破獲的一個案子:有段時間我們國家的軍事情報經常泄密,但調查的結果是排除了所有情報人員叛變的可能性,可同時情報還在泄密。
方進啊啊的叫了起來,想去搶陳明手裡的駕駛盤,陳明右手一把推開了他:冷靜,冷靜,你繼續聽我說!
自己在場的啊,這一切是不可能錯的,現在兒子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方進的心亂了起來,底下方小華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下去。
方進的眼角瞄到了桌子上的電話,瞬間他想到了那個兇殘的男孩在方小華來歐陽洵家之前接過的一個電話。
作為補償,我會把一切真相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只求你能安靜的聽下去。哦,對了,你已經不能說話了。
不過就是經常見面又怎麼樣,團長他們天天見我,最高估計也就九九藏書把面前這條狗的智商當個孩子。
陳明搖了搖頭:我問過了,陽澄湖邊的巡警說,那根本就不是他們那裡的狗。而是你妻子黃蘭的劇組在陽澄湖邊拍戲時才出現在湖邊的。
底下我就記得每天固定的時辰都有一雙手熟練的在我骨骼上揉捏,拉開,組合,拉開,組合,腿,手,臉,這是怎麼樣的噩夢啊,我好像就在那個夢裡永遠無法醒來。
可他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不能!
但躺在地上的是個警察的屍體,臉朝下,背朝天,後腦門上開了一個槍洞,流出的血和腦漿已經凝固了。
更讓方進抓狂的是:封閉的病房裡的電話出了故障,一點聲音都沒有,徹底和外面失去了聯繫。
狼狗朝方進擠了擠眼睛,方進獃獃的點了點頭。
方進聽見陳明說:我們安排在方小華身邊的警員,上午起就已經聯繫不上了。
來送飯的醫護人員根本不聽他說話,丟下飯菜就走,對他避之則吉。畢竟他體內流著狂犬病毒啊。
但我們不會再流浪太久了,我們心裏都知道,我們兄弟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了,在這一年裡,我們都想得到自己最大的願望。
那麼我的願望是什麼?很簡單。我想有個兒子,一個真正依賴我,心裏真正把我當父親看待的兒子!
難道,在方小華的身邊一直有人在暗處監視他?方進隱約感到似乎有一個模糊的猙獰黑影站在自己兒子的身後,但方小華只是一個孩子,失去了母親,對,還有父親------自己看來是出不去了---的孩子,有什麼好企圖的呢?
合適的對象就是方小華。所以我殺了黃蘭,卻不能再殺了你,否則小華就要被送到孤兒院,我也見不到他了。
可是對他們來說,不幸的是,我的智商發育和他們不一樣,雖然我活不過14歲,但我的智商在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但他們誰也不知道。
是誰在電話里告訴男孩方小華要來了?男孩在方小華到來以後做的一切都是電話里的人的安排嗎?這個人怎麼對方小華的行動那麼清楚?
三人一犬就這麼互相注視著,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直到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
因為我們是雙胞胎,所以一直被當著小丑來培養。你知道的,雙胞胎之間有一種特殊的心靈感應,在表演上有天賦,可以完成很多高難度的動作。
而是我那可憐的兄弟,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你要問為什麼,我告訴你。
所有的人都寵著我們,但再好的節目看多了也會厭煩,尤其人類是種奇怪的動物,他們不喜歡看同類表現,更欣賞的是畜生的表演。
方進看著狼狗的眼睛,點了點頭。
方進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想了一想,拚命搖頭。
終於兩個人又爬了起來,摸黑上了二樓,二樓的門一樣沒鎖,掩開的門縫中透出燈光,方進搶上去一九_九_藏_書腳踢開了門,裏面方小華安靜的坐在床上,狼狗靜靜的蹲在他旁邊,一人一犬靜靜的看著方進,還有他身後持槍的陳明,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最後調查矛頭直接指向了情報機構的頂級領導,可說他有賣國嫌疑連鬼都不信,但在一系列艱苦的偵破以後,案子破了。
在方小華身邊的最後一道保護屏障,居然才是最大的威脅。
唯一能做的,也是方進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拔通家裡的電話,聽聽兒子安然的聲音。
哪怕只有一年。
陳明點點頭,關掉了樓梯旁的開關,黑暗中走到樓梯中間,似乎踏錯了台階,悶哼了一聲,連著身後的方進又滾了下樓梯,糾纏了一下后,半天沒有動靜。
后的狼狗笑得就像犬吠一樣:方先生你可以選擇坐那邊椅子上仔細坐下聽我說,或者,選擇被陳警官一槍打死。
似乎這樣更能讓他們體會到做為人的優越感。但其實呢?你看,我現在是一條狗,卻能把你們所有的人都耍的團團轉。
狼狗的眼睛中象燃燒著兩團鬼火,死死的盯住方華:現在,我想你已經猜到了,我,就是歐陽洵的第二個兒子。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沒關係,我本來就準備把你送走的,只要體內有狂犬病毒,你一輩子都靠不近你兒子,他最後還是要靠我。
我想喊,卻發不出聲音,老人點著頭看著我,伸手在我臉上揉捏著,我汗毛都豎起了,我認出這就是黑暗中在我身上摸索的手。
方進搖了搖頭。
又過去了一個白天,陳明仍然沒有出現。方進連抓狂的力氣也沒有了。
但一直到天黑陳明都沒有出現,然後又是一個白天和黑夜,陳明依然沒有出現。
底下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多麼完美的父子情深啊!
狼狗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方小華的臉,方小華一動不動,方華的牙格的咬了一聲,狼狗轉頭看著他:我現在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孩子,曾經是你的兒子,我名義上的兄弟。但過了今夜,他就是我的兒子了。
方進開始對兒子身邊的那條狼狗不放心起來,想來想去,撥了警察陳明的電話,好在陳明的電話沒問題,很快就趕來了。
但也不能讓你們見面,我已經領略你們的父子之情了,說實話,本來我已經催眠了方小華,讓他感覺你不是他的父親,而是別人偽裝的,但我那個笨兄弟做的太過火了,反而刺|激了方小華清醒了過來。
我又問了劇照里的人,他們回憶說:那條狗應該是歐陽洵帶過去的,而且也是突然出現在歐陽洵身邊的,以前並沒人見過。
黑夜中方進焦急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突然,門鎖傳來插入鑰匙的聲音,然後有人在轉動鑰匙。
當時男孩對電話那頭講的是:好,他要來了嗎?我都安排好了。大約多久?
你看,就是我現在這樣的眼睛,你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