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池婆婆飛身來到吐魯渾身旁，一把將其提起，便縱身向朝佛壁飛去。吐魯渾任有千般功力，也無可奈何，只好由著瑤池婆婆提著自己，疾馳而行。

「看來只能如此。」

清涼法師微微笑道：

「是時候了！」

常人如此，頗具內氣定力者，也往往如此。

天帝釋這才復現原形，對屍毗王說道：

眾人一驚，均自心道：

森孩兒更是急忙抓住瑤池婆婆的手，大聲說道：

原來，瑤池婆婆一見吐魯渾又以雙拳擊向自己的胸口大穴，也急忙運功自救，才堪堪頂住了這驚駭天地的兩拳。

脫去上衣，露出精瘦的胸部。

吐魯渾兀自緊閉雙眼，心跳加快，血脈噴迸，久久地面對著朝佛壁而跪。眾人也不理會這吐魯渾，只在旁邊靜聲看著，看他究竟怎麼恪守諾言。

誰知清涼法師紋絲不動，口中兀自言道：

「我的原名叫冷四方，我的母親就是在西北大漠遭你強|暴后出家為尼的無指神尼。老尼早已歸天而化，今日，我也快要尋母而去了……」

突然，只見從清涼法師屍身後面旋轉出一隻銀光法輪，迎風烈響。響聲之中，吐魯渾周身的通亮四下驚散，竟然已化去了他的兩三成功力。

屍毗王點點頭言道：

瑤池婆婆這才朗聲說道：

想來想去，覺得只有自己的肉才能餵給惡鷹。於是屍毗王拿出利刀，割下自己腿上的肉，遞給惡鷹。

眾人又七嘴八舌地勸說瑤池婆婆，然而已是不能說動瑤池婆婆的決心了。吐魯渾在遠處聽得人們嘈嘈雜雜，兀自哇哇大叫不已。他哪裡肯服輸？

瑤池婆婆依舊靜穩不動，直到五色煙氣散盡消完。

且說瑤池婆婆閃身縱回，對眾人說道：

這裏先要說的是屍毗救鴿的故事：

吐魯渾一聽，哇哇大叫道：

「婆婆所做犧牲，實在是太大了！嗚嗚，太大了！嗚嗚！」

十二位嵩山王嗚嗚哭道：

瑤池婆婆縱足來到清涼山下，才緩緩放下吐魯渾。

天帝釋又說偈言道：

很久以前，在閻浮提洲，有一位名叫屍毗的大國王，六萬山川，八十億村莊，有兩萬夫人宮女，百位太子，一萬大臣，他慈悲為懷，憐憫眾生。

天帝釋又說道：

縱是五嶽十六王有鐵石心腸，也不禁猛閉雙目，不忍再視。

惡鷹說道：

瑤池婆婆續而朗聲言道：

「我想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但清涼法師被擊出之九_九_藏_書後，立即又似蒼鷹般縱身疾旋而回，硬是咬緊牙關，逼血入宮，依然沒有倒下。

「倘若吐魯渾果真皈依正道，我們也就從此不再哭哭啼啼了。」

「不後悔！」

吐魯渾哇哇大叫，運滿內力，雙拳齊出，更是銳不可敵。

「你說這話，可會反悔？」

「菩薩從假入空，自破縛繭，不同凡夫；從空入假，他破縛繭，不同二乘。昔者慧但見於空，不見不空，今開慧眼即見不空，不空即見佛性。」

瑤池婆婆又緩緩言道：

吐魯渾哇哇大叫著也飛上石壁，怒言道：

瑤池婆婆緩緩言道：

瑤池婆婆驚然抬頭一看，見一方臉大耳和尚，盤坐于空，正微笑著看著這一切。

天帝釋說道：

「此乃天機，稍後便知。我們且不去干預他們的事情。命里有時總須有，命里無時總難求。」

「莫非是吐魯渾忽然間良心發現？」

泰山王也笑而言道：

老君哈哈一笑，緩緩說道：

「這話說得有理。就依你的說法，請五嶽十六王裁定吧！」

毗首羯摩對天帝釋道：

「那不妨試一試他。你變作一隻弱鴿，我變作一隻惡鷹，如此如此……」

「你為何面有愁色？」

「你這不識趣的大耳和尚，要想收我為徒，自也不難，當挨我三拳。倘若三拳不倒，我自會拜你為師！但要經不住我這三拳，休怪我不能從命！」

天突然間黑了下來。

吐魯渾一來到空中，頓覺有一股強大的氣流鎖住全身。他哇哇言道：

瑤池婆婆看著森孩兒，笑著搖了搖頭。

清涼山壁峭陡直，為此山三大勝處之一。哪三大勝處？蓮花峰、密龍澗、朝佛壁是也。

但聽得「撲撲」兩聲錘心砸髓般的悶響過後，眾人這才急忙睜眼看去，卻見瑤池婆婆目露精芒，神色泰然自若，彷彿毫無受到內創的模樣。

吐魯渾說完，也不待瑤池婆婆點頭示意，突然鼓足力道，已然一拳擊到。瑤池婆婆大怒，急忙氣聚三花寶頂，轉運拳風疾至之處，「砰」的一聲，生生地擋住了吐魯渾這幾乎使足了十成功力的兇猛一拳，兀自動也未動一下。

這一拳，吐魯渾已然用上十成功力。因為他知道，如果這一拳還打不倒清涼法師，就要拜他為師了。而這樣的結局對吐魯渾說來是極感丟人之事，故而使出了全部內力。

「那你就上來吧！」

「此處豈有新肉？那樣不是救了這個，又害了那個嗎？」

「前輩，你看吐魯渾面壁跪地，是否出於真心？」

「其實，他已悟得正道，早就坐化成石了！」

森孩兒也急忙問道：

九-九-藏-書瑤池婆婆大為感動，急忙勸言道：

瑤池婆婆笑道：

一句話，聽得眾人大吃一驚！

瑤池婆婆點頭言道：

「你損壞身形，不後悔嗎？」

白雲子「唉」聲說道：

「你不是讓我去見……」

「此鴿乃我食物，如今飛到你這裏，我現在飢餓不堪，大王趕快救我。」

「如果我說誠實不虛，那就讓我的身體立即平復如初！」

吐魯渾見了，忽又哇哇笑道：

這前一首詩，講的乃是《道德經》中的玄理；后一首詩，便是參悟之後的心境。但世間凡人，又有幾個能真正悟得其妙？即便悟出妙理，恐也鬢掛白霜矣，老矣，死將至矣。古人云：「聞夕死，以為貴。」即是此理。

「我要以失去自身全部的功力來交換吐魯渾面壁思過。」

「看這清涼法師的功底，絕不在我們五嶽十六王之下，真是天下藏龍卧虎、人外有人啊！」

吐魯渾大怒，哇哇說道：

「你有何好笑的？莫不是也吃過山珍海味不成？」

吐魯渾大吃一驚，急忙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竟然已羞愧得無地自容。

「很久以來，就為你所困，任三界中輪迴。今天正好努力，千萬不可懈怠。」

屍毗王便拿來秤，但將自己腿上的肉割盡，卻還是比弱鴿的肉輕。最後，割盡身上全部之肉，還是沒有鴿肉重。他已是力氣不濟，便昏死過去。好久才蘇醒過來，反而責備自己道：

「清涼法師以佛法與性命兀自感動不了你這魔頭，可見你真正是……唉！罷！罷！我索性也經你三拳，你能把我打倒，前面所說一筆勾銷，如沒有打倒我，你可得三思而後行。當然，也要看你是不是充滿獸|性的骨頭中，還有沒有留存一點點人性！」

不知過了多久，人們近前細看，瑤池婆婆早已不見了蹤影，而緊貼于岩壁上的，竟然只是瑤池婆婆的一個幻象而已。

「你說老衲只要經你三拳不倒，你便拜老衲為師，是也不是？」

但眾人也是心頭一緊，恐怕清涼法師這樣一來，凶多吉少。

玄德仙人忙問道：

「那個和尚讓我打，一打給打死了，你們反說我這個那個。好吧，既然你也想試試我的拳頭，就休怪我全是獸|性哦！」

泰山王笑道：

那時，天帝釋五德離身，生命將盡，身邊的毗首羯摩見了便問道：

「是你輸了，你還有何話說？」說完，頭一歪，竟然死在了空中。

其實，又怎是吐魯渾良心發現。

吐魯渾豈能明白其中道理？

「我命將盡，而佛法已消，不知心歸何處，故而發愁。」

「我做好事，不求三界尊榮，唯想成佛。」

老君掐指一算，皺皺眉頭，緩緩言道：

「只要有新肉，我都可食用。」

「不愧是你的徒孫，道行很深！只是不知下一步，她該怎麼辦？」

「不知是何協hｔtｐｓ://ｒｅａd•９９ｃsw.ｃｏｍ議，婆婆但講無妨！」

「聃兄算出了什麼？」

清涼法師弱聲笑道：

「吐魯渾，你聽好了，我便是你的女兒！」

眾人聽了，心中不禁想笑，吐魯渾這回突然學聰明了。

「這婆婆年紀不大，主意倒還頗多。」

天帝釋答道：

「瘦些又有何妨？你就儘管來打吧！」

且說瑤池婆婆俯在吐魯渾的耳邊以傳音入密的方式，說了一句話。說的是什麼？五嶽十六王，加上森孩兒、白雲子，誰也不知，誰也不曉。

眾人均是一驚，縱是絕頂高手，也輕易不敢讓與自己功力相當的對方實打三拳，更何況是身形停于天上。如果在地上，尚可以足力支撐，但在天上，足力卻是個擺沒。

「和尚你給我聽著，你可不要騙我。在這半空中，你一旦身形橫起而出，就算倒了。否則足不沾地，怎論倒不倒？不然，我與你還是乾脆到地上！」

「不從因有，又非更造也，又非更造也。得本自然，無起滅矣。即生死為中道者，明本有也。十二因緣為中道，以眾生是本有也。」

嵩山十二王聽罷，只是大哭，也不說話，直把鼻涕眼淚甩得滿地滿身。

清涼法師點頭說道：

瑤池婆婆施禮道：

眾人方才已見清涼法師以身殉佛，片刻之後又見吐魯渾惡怒燒心，雙拳齊發，合起來的功力幾乎就是全部功力的兩倍，也就是說，拳力至少達有十五六成。

故事講完了。

瑤池婆婆住足沉形，雙手合十，微閉雙目。片刻之後，眾人方才看見從瑤池婆婆的頭頂上端裊裊升騰出一股五色煙氣，隨氣繚繞，燦若真火。

「我本無噁心，如火試真金，以此試菩薩，真假如分明。」

清涼法師搖頭笑道：

五嶽十六王、森孩兒和白雲子緊隨其後，也倏然跟來。卻也不好離得太近，只就保持一里之距。

「你今天作出難得之事，你要得到什麼？是做轉輪聖王，還是做天帝釋？還是做梵王？三界之中，你想做什麼？」

正在納悶，就聽衡山叟靜聲言道：

「閻浮提洲的屍毗國王，定能保護你。」

話中意思已是十分堅決、明白。要知道，嵩山十二王倘要拋棄悲哀的表情，那就將會失去一半以上的功力。

吐魯渾哇哇大怒道：

話未說完，瑤池婆婆便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話剛說完，屍毗王的身體立刻平復，而且比以前更好。

和尚笑道：

那麼，瑤池婆婆施展何種玄功，才護住身體而把拳力引到山壁上的呢？

天帝釋言道：

「說得好！到時我也不再嬉笑，只要能使吐魯渾回心轉意。」

吐魯渾大怒，氣沉意發，使足七八成功力，「哇哇」亂叫，衝著清涼法師又是一拳。

「我立志救度眾生，這隻弱鴿我不能給你。」

屍毗王說道：

瑤池婆婆剛說罷，便有兩個人知道了瑤九*九*藏*書池婆婆所說的是什麼。誰？道祖老君！還有游諸名山、飛行自在、騰躡煙霞、綠雲捧足的玄德仙人。

有詩為證，詩曰：

再看瑤池婆婆從吐魯渾身邊又輕縱而回，面對五嶽十六王、森孩兒和白雲子粲然說道：

「清涼法師似乎更高一層，並且佛理高深，言出必行，真乃高僧也。可惜，可惜！」

便撲身縱形，攀到山壁之上。

屍毗王言道：

這時，天地一下子發出六種震動。天神們見菩薩損傷自身而普救弱鴿，便哭泣起來，眼淚如同大雨。又從天上撒下天花，獻給屍毗大王。

「各位還望給我一個面子，我已與吐魯渾達成一個協議，不知各位以為如何？」

「我久居瑤池，本不想再理會江湖之恩怨，只因老君送信，使我又踏入江湖，看來也是天意。既然天意如此，我就順天行道，按道布章，依章收魔，平息惡果。」

「老衲乃清涼法師，準備納你為徒，你如何還是頑固不化？」

「既然大王救度眾生，但我也將餓死，我就不是眾生？」

就聽老君對玄德仙人笑道：

「法師休怪，我也正在感化於他。」

「我說的話，從來可能反悔。但這一次算你運氣好，我偏就不反悔！」

「到底什麼辦法能讓吐魯渾皈依正道呢？」

「大王不應偏心，應當用秤稱量與鴿肉相等。」

惡鷹對屍毗說道：

「說不後悔，用何證明？」

瑤池婆婆用的正是當年由冬嬌轉授自己的孤獨北俠的攝魂術中的移魂之術。這一點，吐魯渾自然不知。

嵩山十二王聽罷，嗚嗚大哭道：

屍毗王說道：

玄德仙人也哈哈一笑，言道：

吐魯渾兀自哇哇大叫道：

然而，天下豈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之事？正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前輩有何妙策，說出來大家聽聽。」

「果報是變謝立場，生死是大夢之境，從生死至金剛心，皆是禁，金剛后心豁然大悟，無復所見也。」

果然，吐魯渾又從石壁上長身倒縱飛下，來到朝佛壁前，跪了下來。

瑤池婆婆緩緩說道：

就聽遠處恆山王驚道：

吐魯渾心中大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但見清涼山佛光大盛，煞是明亮。

「那只是他的外表脈息，須經一萬個時辰，方可脫離苦海。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看還是助他一臂之力吧！」

「真九_九_藏_書是了不起！但是，我怎會失信於你？」

距此處僅數十里，有一佛教名山清涼山。但見群山環抱，峨峰高聳；山中寺廟林立，青山綠水，風景秀麗。

忽聽空中一人哈哈笑道：

又不知過了多久，吐魯渾依然跪在那裡，一動不動。

五嶽十六王、白雲子和森孩兒更是吃驚不小，這一切都是大家萬萬沒有料到的。

吐魯渾聽了，卻是心中暗喜，忙縱起身形，便躍至空中。

白雲子急忙關切地問道：

這面陡壁，正是朝佛壁。

「怎麼才用了不足五成的功力？怕老衲撐不住嗎？」

惡鷹喜道：

屍毗王就是今天的佛身。

清涼法師又緩緩言道：

瑤池婆婆言道：

吐魯渾揮拳擊出，只是用了三四成功力。

「如果能讓他自行了斷，由衷懺悔，不是更好嗎？」

衡山叟輕抬手掌，慢慢一扇，但見吐魯渾外表膚肌揚去，盡被掌風吹去。人們看時，竟是一塊岩石。

只見瑤池婆婆說完，目光忽然暗淡下來，便再也無聲無息。

隨著衡山叟的輕輕一扇，岩石間的脈息，已然停止。

「倘若給你另外的肉，你能吃否？」

卻見山壁之上，出現了兩具拳坑，砸出的粉塵，兀自在空中驚飄瀰漫。

森孩兒一怔，將信將疑，縱身來到吐魯渾身邊，見他依舊微閉雙目，脈息舒緩，似乎沒有死去的樣子。

吐魯渾一聽，直氣得面色更紅，哇哇大叫道：

只聽「啪」的一聲，脆亮又悶沉的聲響過後，清涼法師被擊出有一丈之遠，胸骨已然破碎，狂噴一大口鮮血，血染僧袍。

這次，就聽「啪」的一聲，只見清涼法師的身形晃動了幾下，卻並未倒下。吐魯渾心中大急，緊接著打出第三拳。

瑤池婆婆對眾人說道：

森孩兒對白雲子輕聲言道：

這是因為吐魯渾所吃一萬個人的脈息戛然而去的緣由。

惡鷹說道：

屍毗王答道：

森孩兒和白雲子齊聲又問：

其他三位岳王紛紛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眾人當時均緊閉雙目，當然不知這其中緣由。

「吐魯渾，你聽著！方才我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告訴你，讓你務必『散功見女』，現在你必須恪守諾言。如果你敢失信於我，你將永遠失去你的女兒。」

於是，二人變成弱鴿和惡鷹，飛到屍毗大王身邊。

「你這乾癟和尚，怎能經得住我這三拳？識相的，現在想要收回，倒還來得及！」

「何用煩勞各位王兄自費功力？倘若真是那樣，我又如何忍心？希望十六位王兄不必放棄各自的所愛，我自有主張。」

屍毗王心道：

誰知清涼法師微微一笑，宏聲言道：

正是：

二人哈哈一陣長笑，旋乘風歸去。

「難道婆婆怕我們克制不了他嗎？等我把他的功力廢掉，你還怕他為患江湖、不回頭向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