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來，我要問話。」我倒要看看葛重周到底用的什麼兵，居然能讓大帥帶的兵一觸即潰。

等葛重周收拾好部曲饒道攻營的時候，石載的飛騎營從他們身後殺了出來。

雖然遲緩，但的確能動。

「今日一戰，傷亡如何？」

我們甚至不必派出斥候就知道他們已經來了。

待他們下去了，我對三個統領道：「此等騎兵，手持長兵衝鋒陷陣的確可怖。不過，我就不信他們的馬匹也是全身包裹，難道不露馬腳？馬匹負重如此，定然容易疲累，誘敵深入再一舉反攻，不是上佳之選？」

戚肩愣了一下，還是依言站了進去，套好護臂和護腿，拉下面罩。

我點了點頭，道：「推倒他。」

「我風林營傷百人，亡者七十八。」羅田道。

「收攏全軍，退後休整，暫行后軍之職，看護糧草不得有誤。」我努力平和地說道。

我注意到地上的一堆鐵甲，如同鐵人一樣。

「爾等在賊軍中所任何職？」我故意裝得威嚴些。

羅田、武納以及刀鋒營統領莫仁武三人到了我的大帳。

好在陷馬坑還是有用的，負重極大的馬匹騰躍不起，紛紛倒地，還帶倒hｔtps://read.９9cｓw.ｃoｍ了後面的馬。身著重甲的騎士沒人幫忙是起不來的，我吐了口氣。

「此甲如何穿著？」我問。

三萬鐵騎，大地也不得不顫抖呻|吟。

「先生，他們的戰馬也是身披皮甲，不怕飛矢，數千匹如此重裝騎兵迎面而來，有些兵士膽怯後退也是人之常情。」羅田插回戰刀，道。

我朝從太祖皇帝起兵時便定下軍中從綠，所有兵士都著綠色布衣。李彥亭立的偽夏乃是尚黃，兵士一律土黃布衣。綠色和黃色的洪流，當中一條血線，漸漸往葛重周的「葛」字將旗收攏。

這是我第一次野戰，也是第一次面對這麼強大的對手。

「先生，羅統領所言不差。我軍與敵軍一觸即潰，確是實情。」武納和莫仁武道。

不過我錯了，他是正午時來的，我差點就讓我的部隊放棄戒備原地休息了。

我帶著戚肩在箭樓上，底下的廝殺看得真切。

「幫他出來。」我點了點頭，「這種重裝騎兵華而不實，只有蠢人才會用。」

「先生，您可看看他們的盔甲，甚是古怪。」羅田提醒我。

「怎會如此？」

我相信他最晚hｔtpｓ://reａd.9９ｃsｗ.ｃｏｍ拂曉時分就會再來劫營。

我渾身一震，問道：「兩營傷亡如何？」

我當下傳令中軍七營改前軍，扎秋雁營，后軍虎衛營與原前軍三營看護糧草，鳳尾營並旗門營為游擊。

渾身覆鐵的騎士，披著皮甲的戰馬，就像幽冥里出來的妖怪。他們的武器很奇怪，不是馬刀，而是打魚的魚叉，不過更長更粗，將近一丈長兩尺來寬。

戚肩看到葛重周的重裝騎兵已經連連吸氣，現在臉色更是一變再變。

我到底是個低級文官，說到教訓實在不夠格。當進不進，當退不退，這就是太平之軍的軟肋。碰到葛重周這種久戰之師，敗了也實屬正常。

不過這次也敗得太慘了些。

兵士照做了，戚肩顯然被震得疼痛，叫了一聲。

「我們就不會自己試嗎？」我一笑，招呼幾個兵士把盔甲拆開。

孫宜子說得對，驕兵必敗。

「我火山營傷兩千四百余，陣亡三千七百余。」武納頓了頓，「敵將是玉龍將軍葛重周，領三營之兵攻我。」

我從沒有想過戰場上居然有這種怪物。

接戰了，葛重周的兩肋受我兩隻鐵拳的重擊，想來疼九_九_藏_書得厲害。他若是知難而退或許還有條活路，冥頑不靈繼續往中營攻下來，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戚肩試了試，回道：「這手套太粗，而且也夠不到暗扣。」

「能起來嗎？」我問戚肩。

葛重周輕敵了，用過一次的老套路難道還能用第二次？

果然沒有一點皮肉暴露在外。

中軍還有三營列陣等他，鳳尾和旗門兩營也該已經截了他的後路。

「我刀鋒營人人負傷，亡者三千人。」莫仁武的話就像是從牙齒里擠出來一般。

「進去。」我對戚肩道。

「其他兩營呢？他們的統領呢？」我鐵青著臉問道。

「可有俘虜？」我穩住心神，問道。

不過等我親眼看到對方的重裝騎兵時，信心還是受到了打擊。

「哼，若是華而不實，不知為何你等還會死這麼多人。」那個什長不服道。

我遠遠看到史君毅和鄭歡從左右騎馬率兵而出，身後還跟著十數騎。

我在旁邊觀察許久，才找到暗扣。

「諸君皆是國家大將，臨陣不退乃是本分，靈活機變卻也是良將之屬啊。」

戚肩在地上扭動了一會，道：「盔甲太重，根本起不來。」

羅田突然抽出佩刀，隨意砍了下https://read.99csw.com去，金鐵交鳴之後，盔甲上一絲痕迹都沒有。

「先生明鑒！末將以全力馳援，只是擔心營盤被劫，故滅了疑兵方至，葛重周已經撤兵了。」羅田急道。

葛重周絕對沒有耐心等我去找他。

我軍剛到，居然五萬人馬折了將近一半。

「兩營傷亡過半，中軍史統領品秩較高，暫代兩營統領。」羅田道。

旗風抖擻，又是兩營的伏兵沖了過去。

「該是如此。」羅田等人垂下頭。

「能動嗎？」我大聲問戚肩。

「可是你貪生怕死不曾救援友軍！」我震怒之下，一掌拍在几上，震得手心生痛。

「我等皆是玉龍將軍手下什長，不幸被俘，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一個俘虜仰頭答道。

三人對視，沒人告訴我。

戚肩揮起兩面小旗，下面的傳令兵見了，揮起兩面大旗。

「從裏面脫甲。」我道。

很快，兵士押解了三個俘虜來到我面前。

三個統領低下頭。

「拉下去，好生看管這些俘虜，把他們關進這些盔甲里，讓他們躺著。」我對兵士道。

鬼馬之後是步兵和輕騎兵，欲進不得，欲退不能。葛重周賴以成名的家當都在這裏，他捨不得。

前軍于次日到了史君毅的九-九-藏-書營盤，紮下梅花營。當日下午，李彥亭就派出大軍襲營，意圖在我軍立營不穩時一舉擊潰。因為我主力軍在路上碰到了一場小沙暴，耽誤了一兩個時辰，晚了一些方到。

我面不改色，贊了一句：「有骨氣，難怪能破我前軍。」

「肅秋營統領章可凡、酷冬營統領齊錚，殉國了。」羅田悲痛道。

「先生教訓的是。」三人面有愧色。

三人一怔，又不得不面對戰力受損的現實，默默點了點頭，齊齊告辭出去了。

「俘虜數十人。」

「我軍列梅花營，末將守東南方，不曾與敵軍激戰故傷損最小。」羅田道，「敵將葛重周率西域鐵騎攻營，騎兵皆全身覆甲，刀劍不|穿，也不怕箭矢。雖然行動遲緩，卻是無堅不克。」

「敵軍只有三萬？」我不得不再次確認。

我已經布下了一片陷馬坑，對付這種負重極大的馬，淺淺一個小坑就足夠了。

一點銀光映著正午的太陽，正是我曾經見過的白馬小將，他居然沖在史君毅前面。我朝可說是英才濟濟，若非李彥亭叛亂，他們也都只有埋沒在轅門之內。

「能。」戚肩瓮聲瓮氣回了一句，動了動關節。

「讓史君毅和鄭歡的伏兵出來。」我對戚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