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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潛入東京 第二節

第六章 潛入東京

第二節

他感到渾身癱軟無力。
如果去自投羅網,為什麼還要拚死駕機夜航呢?躲過雷達,躲過自衛隊的飛機,不顧一切地飛過來,就全都成為毫無意義的事。不,那樣,逃亡生活就將被無謂地葬送。要果斷堅決,但更重要的是有動物般的謹慎與小心。杜丘現在已經能夠嗅出某種程度的危險氣味了。
「這是我做的,是我老婆的像。我一邊做些飾針、耳環什麼的,在街頭賣掉,一邊周遊四方,這就是我的工作。這還是我從公司回來的路上,在新宿看見一個人做這種東西賣,才想起來干這個的。那是個雜貨商人,經找苦苦哀求,才做了他的徒弟。當我看到用細細的金銀絲什麼都能做出來,就象聽到四處叫賣冒著藍色火焰的蠟燭那個童話故事一樣入迷。唉,我老婆的這個像,是我的贖罪物啊。」
「喂,等等!」
他繼續往前走去。
「是跑丟的狗啦?」這人眯起眼睛看著狗,「挺漂亮啊。」
那隻狗又追了上來,吐著長長的舌頭,由於獵物跑掉而引起的遺憾,化做汗水津津而出。
「不遠,就在前面。」
「為什麼?」
「那位潛逃的檢察官,多半是跑掉了。」
畢竟到了晚秋,陽光也裝上了一層黃褐色。紅葉半落的山巒,色彩斑瀾地緊貼在公路兩旁。
「我也往那邊去,一起走吧。今天我是來這邊巡視的。」
在酒店裡,坐在杜丘旁邊的一個男人,對杜丘點了點頭。
「不,請說下去。」
假借狩獵運動的名義做著屠殺動物的遊戲,杜丘在很早以前就不幹了。可是現在想起來,人生也和打獵一樣。男人豬取女人,女人獵取男人,還有什麼獵取權勢,追逐敵人。在慾望面前,一切都成了獵物。打豬還有規則的約束,可人類相獵卻連規則也沒有,只有殘酷的追逐。為了不被別人獵取,下級要逢迎上司,溜須拍馬,同事之間則爾虞我詐,互相排擠。
「是香煙冒出的煙?」杜丘叼著煙捲,自言自語地說。煙怎麼能裹住阿托品液體呢!他苦笑了一下。
他經過20號國道,向猿橋方向走去。這時中午剛過。
聽到他緊張的聲音,杜丘回頭看去。
「過於溫順,也讓人受不了啊,老婆嘛。說這種事,你討厭吧?」
狗在路邊嗅到了什麼,鑽進樹叢中去了。
「他也許只是在逃避警察。」
即使沒有明天,今天也必鬚生存。
杜丘放慢了腳步。狗沒有任何反應,可見來人並不是它的主人。
他打算從猿橋上山,超過山梨縣和東京的分界線。這條分界線,是從陣場、景信起始,經過三頭山,一直通到雲取出、秩父山地的一條山嶺。如果能從那裡進入西多摩郡,到達五日市,就有把握潛入東京了。
狗使勁地掙脫著帶子,竭力要衝向路過的樹叢,眼睛瞪得圓圓的,搖著尾巴大張著嘴。
項圈上掛著東京都的許可證,好象是帶出來打獵時和主人失散了。迷路的狗多半是西洋狗,日本狗一般是不會跟主人失散的。這也可能是由於它嗅覺敏銳,回家的本領特彆強。日本狗跟主人失散后https://read.99csw.com,立刻會尋找它的主人。如果找不到,就獨自回到停車的地方。西洋狗往往不這樣,也許它的根性就是大大咧咧,一旦與主人失散,不管碰到誰都能跟著走。
杜丘心裏很清楚,自己一旦被捕就將有口難辨。這堅如鋼鐵的圈套,就要完全收攏了。越掙扎,套得就越緊。
「啊,前面有車等我。」杜丘含糊其詞地回答。
「那你為什麼還要出走呢?」杜丘對他話里的弦外之音發生了興趣。
從右面山坡上的樹林里,走下一個男人,很象是打獵的,卻沒帶獵槍。杜丘加快了腳步。他要盡量避免與人交談。
——是執意嗎?
——沒辦法了?
「您在旅行吧?」遲疑了片刻,他和杜丘搭起話來。
「不,」這個人使勁搖了搖已經醉意十足的腦袋,「他是無罪的。無罪的人有時也不得不逃跑,我就是這樣。但我沒有仇敵,所以也不去追擊。只是覺得自己好象被什麼東西追趕著,也不知追過來的是什麼……」他象個紙糊的老虎似的,腦袋左搖右擺地說。
說話之間,那人已喝光了五瓶酒。
那是受公害影響的蜘蛛嗎?
「不,不是。」杜丘簡短地答道。
杜丘停住腳步。路旁有個蜘蛛網,從一根樹枝拉到另一根樹枝上,形成了一個美麗的幾何圖案。杜丘凝神望去,想起了朝雲忠志死亡時掛在院子里的那些令人迷惑不解的蜘蛛網。
東京都籌資修築的一條從數馬到奧多摩的觀光遊覽道路,無情地削平了山坡,直穿而過。
「我呀,是偷偷溜出來的。」他把話里的俺換成了我,說完又忽然輕輪一笑,「我老婆真是個溫順的女人哪……」
「她對我那麼堅信不疑,那麼溫順,真使我受不了。我焦躁不安。到後來,連去公司上班都感到很痛苦。」
走出來的是一隻獵犬。還很小,搖著尾巴,走近杜丘。杜丘摸摸它的腦袋,它立刻趴下來,似乎在表示它很疲勞了。
——坐這列火車大概有危險!
「我老婆毫不懷疑,只要依靠自己的丈夫,錢就會源源而來。這比整天嘮叨丈夫不中用還厲害,終於使我忍受不了。可我並不討厭我老婆,她其實是個好女人,是個能幹的老婆……」
一條新聞的標題:《殺人犯是逃亡檢察官杜丘冬人嗎?》
看到希望的破滅,反倒使杜正心情輕鬆廠許多。即使沉冤得以昭雪,一度失去的過去,也不會象蜥蜴的尼巴一樣再生。而自己也根本不想再回到過去去。回想起來,檢察官的那段生活,簡直就象長著一條長長的尾骨。儘管自己以此為榮,可在別人看來,那條尾骨卻是無用的贅疣。醜惡可憎。也許自己正是在檢察官那正義的招牌下,已經把一些無辜者推入了負罪的深淵。
鑒定員是這麼說過,還拍下了照片。可是,真是那樣嗎?那好象是半途扔掉的蜘蛛網,散散亂亂的,既說不上是幾何圖案,也說不上是別的什麼圖案。
「還有事嗎?」
「真了不起,是個男子漢!」這個人一飲而盡,「俺九-九-藏-書要是有那個膽量的話……」
當然,能否最終解開且又另當別論,可就這樣一聲不響地悄然退去,是絕對不行的。橫路夫婦已成隔世之人,時至今日已經不能再指望洗雪沉冤了,這恐怕已成定局。
「我是在打發著渾渾噩噩的人生,可我老婆還對我寄以無限的希望,真是可笑……」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杜丘。
在一塊路標上寫著,通往東京都。杜丘越過了這條邊界。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慨。從東京逃出時是九月下旬,今天是十一月五日,已經過去將近五十天了。五十多天卻一事無成,只得重新抄小路進入東京。
「請稍等等!」那個人在後面招呼杜丘。
要跑開已經不可能了。這下子麻煩了,杜丘皺起眉頭。
小鳥吃蜘蛛?看到這種殘忍的食物鏈,杜丘不由得想道。
報紙上報導了已成立專門搜查班的消息。
如果自己也有這種嗅覺就好了,杜丘心想。應用巴甫格夫的條件反射學說進行硫酸試驗的結果,證明狗的嗅覺靈敏度是人的一億倍。如果具有這樣的嗅覺,那麼立刻就能嗅出朝雲忠志死亡之謎。
「您太太可能正為您得意呢。」
「不會的。」杜丘一口否定了。他真想對他大喝一聲,別羅索了!
杜丘感到一般徹骨的寒意。和北海道不同,現在已經踏進了擁有巨大權力的警視廳和東京地方檢查廳的勢力範圍。杜丘深知這個權力機構所具有的能量,它會在人們身上套上難以解脫的金箍。
杜丘想起那個賣小玩意兒的人來,他說自己正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追逐著。這莫名其妙的東西,也許就是人生吧。
此刻,在杜丘看來,他之所以要回到東京,與其說是明冤,勿寧說是報復。這是一個男子漢的報復。從榛幸吉那裡,杜丘學到了這一點。仇敵既然是一頭野獸,幸吉本來自認命苦就算了,可他卻鑽進深山四年之久。在最後的時刻,把村田槍當做一桿扎槍,刺向巨大的熊,與之搏鬥而至喪生。別人也許會認為這是無益的犧牲,但對於幸吉來說,並無有益無益之分,他只有戰鬥。
與那些蜘蛛網相比,眼前的這個蜘蛛網可以說是一個精緻而嚴謹的傑作。不知這是一種什麼蜘蛛,全身漆黑,正在捕捉粘在網上的一隻小昆蟲。
「迷路的狗?」
「因此,你就偷偷溜出來了?」
「還沒請問尊姓。」他快步追過來。
從這裏往前,就是敵人的大本營。矢村的面孔,忽然浮現在他眼前。
趁著他給狗系帶子。杜丘扔下他大步走去。「請等等!」這個人又高聲喊道。
「不值得報姓名,只要把狗送回去就行了。」
從逃亡的第一天起,他就開始懂得了莫須有的罪名所具有的分量。即使那是一種人們爭相從事的職業,對於杜丘來說,也毫無留戀。他已經看到了行使正義的權力的真實內容。這種權力,不過是由邊遠地區那些天真的年輕人樂此不疲的追蹤堆積而成。
「那可以。您去哪兒呢?」這個人似乎對杜丘那套與走山路極不相稱的裝束產生了懷疑。
「是的。」杜丘答read.99csw.com道。儘管他已經把外衣的領子高高地翻起來,但還是覺得這個人的視線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臉。
杜丘站起身來,已經刻不容緩。列車駛入大月站,他下了車。在逃亡生活的旅程中,杜丘的感覺已變得象動物一樣敏銳。一預感到有危險,立刻就能隨機應變。他已經學會了運用思考神經做出最迅速的反應。
他又要了一瓶酒,繼續說:
杜丘想,他們既然認為殺害橫路的兇手就是自己,那麼早已怒不可遏的警視廳一定要全力以赴進行逮捕。只要列車一到東京,警察立刻就會衝上車來。他們不會在別處,肯定是在八王子車站。
走了已經快兩個小時了。出路順著小溪彎彎曲曲向前伸展,遠離了村落。他坐下歇息片刻。這兒離縣境已經很近了,越過縣境,就是奧多摩湖。從那裡再沿著秋川支流抄近路走,就能到數馬。他準備在數馬住一宿。
這條小狗看來就是這樣。
「我老婆以為,我在公司里會步步高升,一輩子都能賺大錢。可那公司卻是個沾親帶故的家天下,長工資不行,高陞更無望。頂多當個科長,還得對上司低三下四,稍有違抗,立刻就被解職。一當了科長,那你就失去了人生的一切樂趣。」
——橫路被殺!
杜丘把像拿在手裡看化。在這個只用金屬絲編成的人象里,好象蘊含著一種奇賢的生命力。能夠做出如此精巧的人像,那手指上一定具有神奇的法術。杜丘感到,這男人真是個怪人,明明深愛著自己的老婆,卻又外出流浪,在路上傾盡心思做了這麼個人像。明明猜想到自己不在家,老婆會搞上別的男人,但自己卻又毫無迴轉的意思。
「它硬跟來的。請你先看管一下,幫助找到失主,怎麼樣?」對於他那尋根究底的目光,杜丘感到極為不安。
能夠揭出真相嗎?他毫無把握。
阿托品也是幻覺劑?他想起了這個似乎終生難解的課題。
潛入東京以後,又該怎麼辦?
「我是前面數馬那兒的人。」這個人說道。
他來到出站口,把到達東京的車票遞過去,然後漫不經心地踱步而出。檢票員疑惑地看了看這個高個子男人。
杜丘得知橫路敬二的死訊,是在列車過了甲府以後。
唯一的證人被殺了,怎麼辦?杜丘茫然地看看車窗外。外面是一片葡萄地。先前那種滿懷希望的緊張心情,頃刻之間無影無蹤。松一座沙築的城堡,那麼輕易地土崩瓦解了。而一旦坍塌之後,連一點殘骸都不會留下,徒勞的希望將化做一陣狂風,把殘留的沙子吹得一乾二淨。
「不,我得趕快走。再見。」
杜丘從奧多摩湖的盡頭,走上一條人無人跡的小路。聽人說,從前這也是一條避開關卡的小路,小偷以及形形色|色的罪犯,都從這裏落荒而逃。古往今來,罪犯選擇的道路是何其相似。
為了不被抓住,杜丘不惜選擇了長途迂迴的道路。他在太平洋沿岸的地島灘海而降落,然後往別號國道搭上一輛卡車,到了水產。通常的話,應該在水戶住上一宿,然後直奔東京。但杜丘卻搭上九*九*藏*書了另一輛去福島縣白河的卡車,連夜到了白河。接著從白河繼續北上,到達郡山,經過新海,又前往長野市。從太平洋沿岸,一直繞到了日本海。
「怎麼?」
「車在什麼地方?」
此刻,他絞盡腦汁想著的,只有這件事。如果橫路還活著,就可以設法找到他,讓他承認誣告,弄清指使者,由此就可以深入到那座隱蔽著最陰險而狠毒的犯罪動機的森林。可是現在,這種希望已如煙消雲散。如果想要追下去,就只有從朝雲忠志的死因入手了。
這是長野市車站附近的一家小酒館。晚上九點鐘前後,正是營業的高峰。來這兒的顧客大多是工人。這個人側杜慶的年齡相仿,不象是工人,但臉卻被太陽曬得黝黑,他們並排坐在櫃檯前的一個角落裡,想避也避不開。杜正只待使勁低下頭,喝著酒。
剛喝下去的酒,頓時產生一股灼|熱,使杜丘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想,這裏很危險,必須找機會迅速離開。
他的聲音里充滿哀傷和嘆息,看來有些醉了。
——打獵?
「這東西挺大啊,可能是頭獵吧!」這個人說。
他又拿起報紙看下去。
他從衣袋裡掏出一個金屬絲編成的小人。那是用金絲和銀絲做的,精緻無比。是個女人像,胸前有著用螺旋形金屬絲做成的乳|房,極其生動。
可以想象得到,兇手一直是在等待著這樣一個時機,來殺害橫路敬二。自己又中了奸計了。人們會認為。是乘坐賽斯納177型飛機在茨城水面降落後去向不明的杜丘,潛入了東京行兇殺人。殊不知,他正在為潛入東京而東躲西藏,繞著大圈子剛剛來到這裏。即使一口咬定說殺害橫路敬二的不是自己,也無法證明自己當時不在現場。如果說有證明,那就是昨晚遇到的那個賣小玩意兒的人。但他不可能看清杜丘的臉,而且也根本想不到那就是逃亡的檢察官。況且當時他已酩酊大醉。
確實是執意。為了報復,也是為了搞清真相。但是,這些都已成為泡影。橫路夫婦不在人世了,只要殺害朝雲忠志的罪犯不交代,自己無辜的罪名就終生不能洗雪。
杜丘剛一走,它就跑到前面。趕跑它太可憐了,他索性帶著它往前走去。杜丘想,狗也可以,有個同伴畢竟是件愉快的事,他走起路來也有了勁頭。領著它邊走邊找它的主人吧,這要是一隻優良血統的獵犬,那價錢是很高的,又這麼招人喜愛,主人肯定也在到處找它。
這個男人反來複去地扭動著拇指,似乎在顯示他的手指的靈活。
數馬?杜丘知道,自己遇上了無法擺脫的窘境,必須找個借口趕快離開。如果和他一起到了數馬,將會如何是可想而知的。疲勞和飢餓都跑到了九霄雲外。全怪這隻狗,如果不帶著它,就不會陷入這種危險的境地。真是幹了一件可怕的蠢事!杜丘心裏想著。
他從報紙上得知,只有這條路線可行。因為茨城、楊木。千葉、琦玉都設下了警戒線,直接去東京勢必要自投羅網。
「咱們好象在哪兒見過?」這個人突然冒出這句話。
「那麼……」他read•99csw•com追上了杜丘。
背後的樹叢里忽然傳出一陣李寨的響聲,好象一隻野獸正在走近。杜丘條件反射似的一下跳起來。立刻,他又對自己如此神經過敏啞然失笑。這裏不是北海道,沒有熊。
要揭出真相,就必須弄清朝雲和猴子喝下阿托品時所用的容器是什麼。只要弄清它,就能弄清罪犯是如何使朝雲和猴子喝下阿托品的。但是,目前唯一的一條線索,只是香煙冒出的煙。他想到了猴子和熊,想起在新宿與酒井義廣相會的武川洋子養的那隻受傷的鶇鳥……
晚秋的驕陽。在杜丘的跟里頓時失去了光輝。
「看到那位逃亡的檢察官孤注一擲的行動,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人家那才是在度著真正的人生。雖然象我這樣,四處賣點小東西也過得去,可我覺得,象他那樣對自己的仇敵窮追不捨,這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要是換上了我,立刻就會被警察逮住……」
「啊,是啊。」杜丘接受了他往自己杯子里斟的酒。
報上登載了殺人現場的說明。雖然偵查總部沒有發表肯定性的意見,但通篇內容都暗示出,杜丘冬人就是兇手。橫路加代是被勒死的,橫路是個男人,所以在打昏后被勒死——犯罪手段一致。而且,杜丘之所以要去北海道,執拗地在山上漂泊流浪,又極其冒險地獨自夜航潛回東京,唯一目的就是要執意報復橫路敬二。報導上明顯暗示出這一點。
杜丘的話剛一出口,立刻後悔自己多言。
又一條新聞的標題,《全力逮捕杜丘嗎?》
——大反擊就來了……
「我走啦!」
「這隻狗是你的嗎?」這個人看來有四十歲左右,他指指站在一旁的狗。
在他胳膊上,戴著侍獵監督員的臂章,也許就是本地的獵友會會長吧。杜丘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從臂章上移開。權威——那上面散發著權威的氣味。
不知道這個人只是好說話,還是起了什麼疑心,杜丘進退維谷。穿著新買的深蘭色西裝,外面罩著一件風雨衣,這種裝束走在山路上,難免不引起懷疑。如果發現前面並沒有車,那就會更加深懷疑了。杜丘感到,這個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腳上那雙經過長途跋涉、翻山越嶺而沾滿了灰塵的鞋上,這使他越發焦急不安起來。
一旦認定橫路敬二的被害是杜丘所為,那麼無論是檢察廳還是警視廳,都要被逼得走投無路而採取最極端的作法。
當電視新聞報告了杜丘下落不明的消息后,這個男人說道。
杜丘撇下那個人和狗,快步走開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在那個人和狗追上來之前,必須走得遠遠的。他小跑著向前走去。
「她是個美人兒,很快就能找上個男人。請看這個。」
他沿著小溪,登上一條伸進河谷的山路。小溪兩岸,竹雞咕咕咽、咕咕咽的叫聲此起彼伏,空氣清爽宜人。
這時,突然飛來一隻小鳥,很像是只鳥,從他眼前掠過,向蜘蛛撲去。轉瞬之間,蜘蛛被小鳥啄走了。
杜丘現在也是如此。在一場搏鬥之後,他也許會被打倒在地,但他絕不會因此而停止搏鬥。他抬起執意報復的雙腿,堅定地邁向東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