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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來輕輕搖晃一下頭,眼裡忽然閃過一道亮光,望住師哲,不無擔心地問:「我昨天都說了些什麼?」
后又爆發細菌戰,問題也是由總理具體抓。從前方弄來的細菌,組織醫務人員分析化驗、專家鑒定,進而在國際上開展宣傳鬥爭,搞了相當長時間,花費總理大量心血和精力。
總理吐了幾次,車開回奧斯特洛夫斯卡亞街8號公寓,我們扶總理進入房間,他已經停止嘔吐,但仍然昏昏沉沉。大家忙著沏濃茶,找醫生。濃茶泡好,扶總理坐起些身子,讓他喝了兩口濃茶。我摸著他的手冰涼,額上也是涼冰冰的汗淋淋的,心裏一陣陣著急難過。沒有完成好鄧大姐的囑託,我心裏自責,更埋怨蘇聯的領導同志:這些個酒桶,他們大概天天喝,醉習慣了……扶總理躺好,皇宮醫院的醫生趕到了,據說是位著名的老醫生。他替總理檢查之後,說:「不要緊,沒什麼大事。他的肝臟可能受過虧損,經不起酒精的刺|激,再加上疲勞,所以嘔吐。吐了好,這是人身體一種自衛的反應。現在不要打攪他,叫他安靜睡一夜,明天早晨我再來看看。」
總理向毛主席、黨中央彙報了莫斯科會談的情況。彙報結束后,又專門向毛澤東作了個別彙報。
現在機會有了。江西又多支援國家3億斤糧,總數達15億斤,我們事後開玩笑說,「有本錢張口了」。何況又喝了酒,總理會幫忙講話,何況華東局書記兼上海市委書記柯慶施也在座……這時,,台上的魔術師正在朝台下大聲問:「請台下哪位觀眾,借一塊表給我?」
周恩來也開懷大笑。他當真拿來火柴,划著之後,認真點燃自己酒杯中的茅台酒,用愉快的聲音說:「尼克鬆先生,請看,它確實可以燃燒。」
尼克鬆吃一驚的神色,繼而疑惑著問:「可是今天你沒喝?」
我們心裏明白,這一次總理不但要喝,而且設法不叫他多喝。大凡前線下來的人,剛結束了生死考驗,不會喝酒的人也能變成酒桶,喝半斤白酒不眨眼。何況楊勇、王平本來都是善飲的將領,那酒便熱熱鬧鬧,轟轟烈烈地喝起來,都喝得紅光滿面,神采飛揚。
「主席,這次我還犯了個錯誤,要向你檢討呢。」
就在送尼克鬆走後,在這一年的5月12號,醫生在例行的保健檢查中,從周恩來的尿樣里化驗出三四個紅血球。
當時總理辦公室有位筆杆子叫楊剛,具體執筆寫談判發言稿。她寫完初稿交總理,總理連夜修改之後轉發開城,開城李克農主持,吃透精神,指揮前台進行談判,談判桌上的人基本就是照稿念。《人民日報》發表的關於朝鮮談判的稿子也是由楊剛寫好初稿,然後交總理改定(楊剛在反右鬥爭時自殺了,非常可惜)。談判前後拖了近2年,每天的發言,每天的鬥爭方式方法就是這樣由總理定下來,然後請毛澤東過目審定。那是多少個不眠的日日夜夜啊,總理的工作量可以說比「文化大革命」期間一點不小,只是心情完全不同罷了。
「什麼錯誤?」
「好!」演員們都熱烈響應,情緒很高昂。
「文化大革命」爆發后,周恩來就基本不喝酒了。我幾乎想不起他在什麼場合喝過多少酒?
「你別忘了雷英夫是河南人,愛聽豫劇。」總理不慌不忙說,「主席稱他是洛陽才子么。」
就這樣,總理連干3杯,要來3億斤外調糧。
這種場合,師哲是不會遮掩的。因為關係到黨和國家,真有出格的話,必須講出來以便採取補救措施。師哲肯定的態度使再三再四追問的周總理放下一些心。他懊悔地搖搖頭,小聲喃喃道:
天後,第二次化驗結果出來,從尿里查出了癌細胞。5月18日,專家們確診為膀胱癌。
蔚藍色的火苗閃爍著,周恩來的目光也在閃爍。酒杯里的火苗越燃越小,終於漸漸燃燼。周思來的目光也出現瞬間的迷茫,一副悵然若失的淡淡的傷懷鮮明地浮現臉上,卻稍瞬即隱地逝去,眼睛重新一亮,顯示出內心的火焰還不曾熄,他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望一眼尼克鬆,含義無窮地點一點頭。
「來這裏生活慣不慣呀?」
「家裡沒人接電話,又問了總機、值班室,還給辦公室打了電話……」
我們理解總理的心情。整個抗美援朝期間,前方是彭德懷抓總,後方是周總理總攬一切事務。我們計算過,每天工作都在16小時以上;稍有大的戰役,便連續幾天不合眼,誰也說不清他費了多少心血和精力。大軍一過江,彈藥、給養、醫療、交通運輸等等,都是周恩來親自組織生產調運。在軍事上,大的方針、決策由毛主席定,比如出不出兵,比如五次戰役,比如打到漢城部隊回撤不回撤,比如防敵登陸作戰。但具體工作都是總理負責。所有前方來電,都是首先由周總理審閱定奪。軍事參謀郭英會每天都要交給總理一百多份電報,甚至二百多份電報。當時部隊方面,總參謀長是聶榮臻,總後勤部長是楊立三,但戰爭一打起來,我們都發現,所有發往前線的電報一律由周總理親自簽發,並且主要也是由他擬寫。我們曾納悶,聶榮臻是總參謀長,為什麼事無大小全都報請周總理簽發?他一點主都不能作嗎?
「好,現在去跳舞。」總理終於接受了我們的建議,揮手招呼大家去跳舞。他已經站不穩,雖然竭力想走出平日的風度,但已力不從心。我上去攙扶:「總理,先休息一會兒再跳吧?」
「你們說江西好不好呀?」總理問。
比如總理有時用茅台作「賭注」,給我們工作人員留下深刻印象。可以舉這麼個例子:
在尼克鬆訪華期間,隨著談判的深入,非正式的宴會逐漸增加,在餐桌旁,周恩來精神仍然像過去幾十年一樣矍爍。他時而開懷大笑,時而為對方某句幽默語言而心領神會地微笑。他的兩眼總是明光閃爍,並不斷做出一些富有表現力的手勢來增強語言的力量。
「沒有什麼出格的話,談了我們出席這次國際會議的意義,這件事本身就有不同尋常的意義,就是一種勝利。如果能解決某些問題就會有更大的收效。」
從給總理當副官時起,總理平時的喝酒場合就是由我來管。建國后,出於對總理身體的愛護,又考慮喝酒容易誤事,我就跟總理提過建議:以水代酒。這個建議總理是同意的,他也時常警惕離酒遠點。
「怎麼可能呢?早不看晚不看……」
不過,「自家人」喝酒,腦子裡那根弦就不會綳得緊,喝興奮了的時候有,興奮起來免不了會有進一步發展,於是,我又看到一次總理醉酒。
總理也站起來了,卻不像開始那樣馬上端杯,反而將雙臂交叉著抱在了胸前,笑得神秘,笑得蹊蹺,笑得劉俊秀有點摸不著頭腦。
周恩來笑笑,帶了回憶的神情:「過去能喝。紅軍長征時,我曾經一次喝過25杯茅台。」周恩來把酒杯捏在手指間,注目著轉動酒杯,「比這個杯子大。」
「非常熱情!」「照顧非常周到!」
鄧穎超無表示,周恩來便接二連三來信,一次比一次談得明確,並且請鄧穎超作明確答覆。鄧穎超是獨生女,她的答覆是:這樁大九九藏書事要和媽媽商量。而媽媽的態度是:
在我記憶中,當時的政府部長,民主人士占很大比例,都歸總理管,總理每星期都要同他們談話,通報情況,統一思想,合力對敵。李維漢、陸定一、聶榮臻、楊立三,每星期至少同總理開三次會。
記得「文化大革命」時,南京軍區司令員許世友曾打來一個電話,非要找總理不可。
「別的都是一般的應酬話。」師哲想了想,說:「涉及個人的只提到莫洛托夫一人,而且是尊重的話。你說你1928年在中共六大見到了莫洛托夫,他對中共代表們講了話,表示向他學習……我想,給中共代表講話的,你指的大概是斯大林同志,只是錯說成莫洛托夫了。」
但是,他的身體明顯地瘦弱了。灰色中山服穿在身上有些寬鬆,那向後梳理的頭髮已經呈現灰白,膚色也比過去黝黑多了。
志願軍官兵歡呼鼓掌,為周總理「動真格的」而感榮耀。這樣的場面和氣氛我們還能說什麼?一聲命令,把代酒的水全撤了,實實在在拿上來的全是茅台。
周恩來眨動雙眼,目光里流出對往昔的眷戀,說:「長征路上茅台酒是被我們看作包治百病的萬應良藥,洗傷、鎮痛、解毒、治傷風感冒……」
真能贏總理一瓶茅台酒,那當然是生平一大幸事,星期天還可以一起打牙祭,享受享受,所以大家都憋足勁等著見分曉。晚11點,給雷英夫打電話,果然找到了人。問他幹什麼去了?他說看豫劇《大祭樁》去了。
總理皺起眉頭問:「你都找了哪些地方?」
「哈哈,」毛澤東笑出了聲,輕描淡寫地把手一揮,「喝酒的人喝醉了,這是常有的事,算不得丟醜。要是換成我,我不跟他們對酒,我跟他們比吃辣子,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別著急,等他回來以後我看看再說。你們倆人現在一個在國外,一個在國內,著什麼急呀?」
周恩來在同尼克鬆談判時,像過去幾十年外交活動中給人留下的印象一樣:堅定、鎮靜、自若、直率而又熱情洋溢。他講話時仍顯得那麼機智、敏銳,謹慎而又不失幽默。
日內瓦會議是新中國成立后,我國政府代表團第一次參加的國際會議。前後4個月的時間,總理奔波於世界各地,他所付出的心血和完成的工作量是沒有任何一人所能比的。蘇、美、英、法及其他與會國,都沒有任何一人能比。這是早已為歷史所承認了的,也是被大量回憶文章所書寫過,證實過的。我這裏不重複,只談—件小軼事。
這是典型的便宴,因為國家還沒完全擺脫困難,餐桌上除了青菜豆腐辣椒,講究的主要是粉蒸肉,很實惠,沒有任何山珍海味之類的東西。
柯慶施很有經驗,乾脆不吱聲。
那時空軍剛建立,馬上面對了參戰問題。劉亞樓司令員和蘇聯顧問也來得一天比一天勤。
「謝謝江西的同志們。」周恩來興奮地舉杯:「干!」
譚震林站起來助興:「老劉啊,總理34年沒來南昌了,來一次這麼高興,看你們形勢好么,要3億斤糧你就心疼捨不得了?」
周恩來說:「這樣,我就選擇了你們的七媽(即鄧穎超)。接著和她通起信來,我們是在通信中確定關係的。」
現在隨著科學發展,人們對酒的危害認識多了,電視上的宴請場面,都是拿著酒杯轉圈,看不到什麼乾杯的場面。還有一個原因是現在的領導人,文化程度高,都是學校培養出來的,不像那時的領導,都是戰爭培養出來的,艱苦環境里奮鬥出來的,氣質上就不同。那時喝酒也不像現在馬上要在電視上與群眾見面,無須過慮形象。蘇聯當時的領導人都是經歷了「十月革命」和隨之而來的與白匪的艱苦作戰,經歷了殘酷的衛國戰爭,性格上多屬粗獷豪放,在喝酒上也表現很鮮明。民族特色、經歷戰爭環境以及個人性格素質,這三方面一結合,喝起酒來可就驚心動魄了.看不到一個「紳士風度」,蘇聯領導人那種連續不斷、熱烈豪爽的敬酒勸酒,整個給人一種英雄好漢相聚的感覺。
總理搖搖頭,認真說:「你講的不對。那是他們,我們不同。還是要接受教訓。」
總理幫人幫到底,演出一結束,就去看望演員。做通團長的工作,又親自同全體演員見面作工作。
師哲也笑了,說:「總理,你就是太認真,多喝了點酒也值得向中央檢討?都像您這樣的話,蘇聯那些酒桶們就別幹事了,三天兩頭向中央作檢討去吧。」
「嚴重嗎?」總理忙問。
周恩來點頭:「年齡大了。醫生限制我喝酒,不能超過兩杯,最多三杯。」
「有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
總理神采飛揚,臉上紅光流溢,這說明他已喝到第二個高原現象,反應更敏捷,思路仍然清晰。他幽默地將酒杯上下顛顛,說:「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們是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問題的:中國、朝鮮、越南一起出席這次國際會議,這件事本身就有不同尋常的意義,就是一種勝利。」
「好!」演員們異口同聲。
正說著,皇宮醫院那位老醫生又來了。總理迎上去同他握手致謝,已經完全恢復了平日的翩翩風度。醫生替總理檢查后,說:「一切正常,但是還要休息。」
「這是我們的過錯,這是我們的過錯。」莫洛托夫邊走邊喘息著說,「沒有照顧好你,我們很不安,我們感到內疚。」
後來,在總理的關懷和支持下,這個團通過正式手續,整團調到了江西,為江西的文藝發展作出了很大貢獻。
年中國共產黨在莫斯科召開六大,我來參加了。那次我見到了你,你還對我們代表們講了話。你是老大哥,我們要向你們學習。日內瓦,中國參加這樣的國際會議還是第一次,缺少國際鬥爭的知識和經驗,還要繼續向你們學習……來,為我們共同奮鬥乾杯!」
總理還喜歡以茅台作禮品,贈送黨內外,國內外的戰友和朋友。
「是呀,有了可能性就能進一步作判斷。」總理雙手抱臂,笑眯眯說:「中國婦聯今天不是發票了嗎?小超就得到兩張票。雷英夫的愛人劉革非也在中國婦聯工作,當然也會分到兩張票,票到了洛陽才子手裡還會浪費嗎?可能性就變成了必然性。」
出發前,鄧大姐不無擔心地囑咐我要多關心、照顧總理的身體。當時,總理勞累過度,剛流過幾次鼻血,身體狀況不大好。大姐特意關照,要提醒總理少喝酒。
「慢著,」總理那邊已經又發話了,用人們熟悉的手勢阻止劉俊秀馬上喝,仍然是一副神秘的笑容:「這三杯酒是有條件的。」
喝酒,特別是喝大酒,確實容易傷身。我們一些同志聊天,就有人掰著指頭總結過不是規律的規律:喝大酒比抽煙多還要傷身。
劉俊秀一怔,隨即更興奮了:「好,我敬總理三杯!」
這下子郝治平可真急了,又搖水靜的手:「醉了,不得了,水靜,你快勸總理少喝點……」
建國之初,中共中央還沒有政治局常委,就是書記處,五大書記大權總欖,毛主席只抓中心問題,具體事務全交總理,總理不但要抓軍事,抓建設,還要抓宣傳輿論工作。
我明白,今九-九-藏-書天是在劫難逃了。記得1952年,總理來談第一個五年計劃,為中國人民最終爭取到156項援建項目后,就曾在這樣的場面中被灌醉,上車后吐了,由蘇方派了醫生護士折騰一夜。這一次……赫魯曉夫又在敬酒,他已經紅了整個臉,鼻子尖上都是汗,嘟嚕嘟嚕說個不停。翻譯講的大致意思是:這次的日內瓦會議將是一次帶有政治意義的國際會議,但對它不必抱有過大的希望,也不要期望它能解決多少問題。
「總理,我們的工作做得還很不夠。」江西省委書記劉俊秀說著,立起身,向總理舉起杯。他喝得也不少,臉上泛著紅暈,「南昌是總理領導八一起義的英雄城市,人民解放軍的誕生地,總理離開南昌34年了,今天來到南昌視察工作,我們心裏格外高興。
於是,事情拖了兩個月,這兩個月里,周恩來頻頻來信,雖然是談國家、民族之命運,論人民大眾之疾苦,但每信不忘催問鄧穎超本人對這個戀愛問題的態度。李維漢從法國回來時,周恩來還托他給鄧穎超帶來一封「情書」。於是,鄧穎超被感動了,回了一封懇切的信,對周恩來的求愛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然而,在家可以用這個辦法,出去作客可就行不通了。總理1月1日到莫斯科,為日內瓦會議作準備,同蘇聯協商有關事項,統一會議上的步調。經過會談,雙方達成一致看法后,由蘇聯同志草擬具體方案,由總理回國向中央彙報協商情況。臨行前的晚上,為慶祝會談勝利結束,蘇聯以赫魯曉夫的名義設宴招待周恩來總理。
總理怎麼能末卜先知猜到的呢?我們都驚訝:簡直神了!
年秋,中央召開的第二次廬山會議上,由於全國經濟形勢好轉,會議在研究經濟問題時,比較符合總理內心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消弱了「左」的影響,會議進行比較順利,總理心情比較舒暢,比較高興。所以在廬山放開量同水靜豪飲一次。9月17日在楊尚奎和水靜夫婦陪同下,離開廬山,驅車一天返回南昌。當晚,江西省委的領導同志在江西賓館9樓設便宴招待總理以及早已下山的羅瑞卿夫婦、柯慶施等領導同志。
總理是接受教訓的,以後在外事活動中,無論什麼樣的環境氣氛,都再不曾喝醉,到一定程度就開始節制,這個程度就是興奮之前。因為一旦喝得興奮起來。再想節制就困難了,會身不由已。
總理臉色有變,風度卻依舊,點頭微笑,貼近莫洛托夫說:「我們的友誼很久了。
總理笑著說:「其實很簡單。你們沒看報嗎?常香玉來京獻藝,今天演出的是《大祭樁》。」
漸漸地,總理開始話多了;臉上紅光流溢,眼裡閃閃發亮。羅瑞卿的夫人郝治平沉不住氣了,出來時鄧大姐託付她照顧總理,特別關照要注意喝酒。她悄悄搖水靜的手,小聲說:「不得了了,水靜,總理今晚太興奮了,怕是要喝醉了。」
這時,總理還在神采飛揚地說著,談如何加快江西老根據地的建設,搞好商品糧和經濟作物基地。
他們的戀愛關係就這樣在通信中確定了。
尼克鬆說:「我在書里曾經讀過這樣一段故事,說紅軍在長征途中攻佔了生產茅台酒的茅台鎮,把鎮里的酒全都喝光了。」
總理接了電話。許世友在電話里說:「總理呀,我的家被抄了!」
一席話說得我們心服口服。以為到手的茅台又跑了,留下的印象自然深,這印象就是總理對部屬的情況那麼熟悉,無論經歷、家庭還是稟性、嗜好都了如指掌,他又心細,對周圍發生的情況樣樣不放過,善於聯繫起來加以分析、思考和判斷。這一切都給了我們極大的教育。
「江西人民和領導同志們對大家怎麼樣?」
外交禮節,人家敬了酒,你就不能不回敬。所以總理也得講幾句,也得回敬,眨眼工夫,又響起一片「咕咚」聲。
月21日,周恩來率代表團全體人員抵達莫斯科。這時,他已是精神抖擻,神采飛揚,談笑風生。師哲到機場迎接,握手時,總理對他說:「我跟主席承認了錯誤。主席笑嘻嘻說,這是常有的事。算不得丟醜。」
「不輕不輕。」許世友激動了,充滿感謝之倩:「總理,你的兩瓶茅台比我那一櫥酒重多了。謝謝總理。」
年,周思來對他的侄女周秉德講過,他在旅歐初期,曾經有一個比較接近的朋友,是個美麗的姑娘,對革命也很同情。然而,「當我決定獻身革命時,我就覺得,作為革命的終身伴侶,她不合適」。就是說,對革命僅僅是同情還不夠,必須是「能一輩子從事革命」,能經受得了「革命的艱難險阻和驚濤駭浪」才好成為終生伴侶。
對總後勤部長楊立三,總理也始終不肯放手。他與楊立三私人感情很深,長征路上,總理患肝膿腫,差點死掉,楊立三親自給總理抬擔架,一直抬出草地。後來楊立三去世時,總理堅持為楊立三抬棺材。就這樣深的感情,總理也不肯放手。直到楊立三去世后,黃克誠大將接任,總理才放手。他說黃克誠明全局,知大義,辦事穩重,可以放心。
對男性老年人,有兩個紅血球屬於正常,三個四個就多了點。
「嗅,是了,」總理忽然作出判斷,「他一定是看戲去了。」
不過,我所要講的總理利用茅台酒開展工作,還不同於上面提到的幾件事,這是另具特殊風格的一個故事。
話音一落,他率先幹了杯。情緒是可以傳染的,大家都跟著興奮起來,會喝不會喝,都緊跟總理幹了杯。
尼克鬆舉杯:「讓我們用這個『萬應良藥』乾杯。」
總理給主席寫了一個有關中蘇簽訂尖端武器協議的報告,毛澤東批了「原則同意」。
周恩來舉杯。這一次他幹了杯,因為客人先幹了杯。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時,酒杯仍然是滿的。
這次他寫了檢查,說影響了工作。
緊接著美國人轟炸鐵路,滕代遠和呂正操來總理這兒越來越頻繁,搶修鐵路也要總理親自抓。
「總理啊,」劉俊秀苦著臉放下了酒杯,那神情像作億苦報告似地:「國務院今年給我們的外調糧任務12億斤,我們保證一粒不少,堅決完成,再增加3億斤就是15億斤了,伯有些困難啊……」
羅瑞卿也站起來鼓勁:「老劉,你既然敬總理那就真拿出點敬意么;敬三杯23億斤就3億斤!」
這時,全場沸騰,掌聲歡呼聲震耳欲聾,氣氛達到了熱烈的頂點。心中有事的楊尚奎不失時機地探出身子,拍拍柯慶施的手:
這次醉酒總理在北京飯店休息了兩天。
「這次會議可能根本解決不了什麼問題,」赫魯曉夫一邊扭晃著腦袋左看右看,一邊重複講過的話,「結局是我們難以預料的。」
從廬山上的豪飲,到南昌的痛飲,總理說不上醉,但走路也稍有不穩了。我們身邊工作人員當時交換了一下意見,認為總理是喝多了點,但還不至於失控。所以,飯後他又去看省委安排的雜技表演,我們也沒阻止。
「我是說過一些話的,但具體內容一點也記不起來了……」總理竭力回憶著,眉頭皺起,搖搖頭;臉色蒼白,神色憂慮。
「什麼條件?」劉俊read.99csw.com秀不放酒杯問。
周恩來新婚之夜醉酒,正符合他高興時喜歡喝點的特點。越高興越近酒,他確實太高興了。他是1919年4月由日本回天津,隨即投入五四運動。那時周恩來21歲,鄧穎超過15歲。他們一起開會、辦刊物、組織「覺悟社」,接觸雖多,卻還談不到戀愛這一層,在周恩來眼中,鄧穎超還不過是個「小妹妹」,有時稱她「小超」,才15歲么。
總理對新聞特別關心,每天晚上都要等《人民日報》的清樣,有時還要把社長叫去討論,重要文章都要親自改定。這次醉酒,他沒能審定稿件,所以著急。
「比重慶喝得多?」
總理馬上明白抄家抄得夠嚴重,因為許世友沒什麼財產,值錢的就是衛生間里藏的一櫥酒,工資大部分都用來買酒了,不斷補充那酒櫥不要喝空。現在的問題是不要讓許世友脾氣大發,與群眾情緒對立,鬧出大亂子……「哈哈哈,」總理在電話里開懷大笑:「不要緊么,世友同志,我送你兩瓶茅台酒!」
「這就是馳名世界的茅台酒,酒精含量在50度以上。」周恩來向他的客人尼克鬆介紹。
水靜心裏也不踏實了。可又怎麼好勸呢?她俏俏嘀咕;「這個時候是不好掃他的興了。」
晚8點,報告批轉到周恩來手中,周恩來想叫總參作戰部副部長雷英夫看看這個報告,以便吃透精神。可是值班秘書打電話,到處找不到雷英夫,只好向周恩來報告:「總理,找不到人哪。」
我仍然不解:「這並不能得出雷英夫去看的結論呀。」
但是,他再也沒有從喝酒上表現出豪邁爽朗。他談酒不喝酒。唉,我那時只以為他年紀大了,怎麼就沒想到是潛伏了重病呢?那時幾乎所有的中國人都不敢想象如果總理重病不治中國會怎麼樣?
周恩來以茅台為禮品,與各國朋友建立和發展友誼的故事很多。比如總理贈送日本前世界女子乒乓球單打冠軍松崎君代茅台酒的故事,在中國已被廣為傳頌。他還贈送日本前世界男子乒乓球單打冠軍獲村一智郎茅台酒,由於日本朋友爭搶著都想喝到總理贈送的酒,結果灑了一些酒在乒乓球球拍上。以後,獲村在打比賽時,每當處於不利形勢時,必要把球拍放在鼻子下嗅嗅,嗅過之後便精神振奮,很快轉不利為有利,打贏了比賽。人們奇怪這個嗅球拍的辦法,追問原因,獲村笑道:「這球拍上沾有中國總理周恩來送的茅台酒,我聞一聞就來了勇氣和力量。」這件秘密被記者披露出來之後,在日本和世界各地引起了很大反響。
總理越來越興奮,話也越來越多,這是醉的開始。我們誰也無法干涉,怕破壞了氣氛,只能向志願軍代表們小聲提醒:「喝不少了,該結束了,跳舞吧。」
郭英會曾向總理建議:「總理,你太忙了,這樣下去吃不消的。有些小事、具體事是否可以叫他們自己解決,叫他們直接處理,不必上報?……」
二次世界大戰後,美國成為「世界霸王」,必須鼓動全國人民敢同美國鬥爭。當時國內存在的主要思想問題是崇美、恐美、媚美。許多民主黨派都憂心仲仲,向中共中央提問題,集中就是美國那麼強大,打不贏怎麼辦?所以出兵前後總理忙壞了,經常是幾天幾夜不合眼。
「何秘書,你快去人民日報社,可不要寫的不好。」
「干一杯酒,要增加外調糧食1億斤,我們干三杯,要你3億斤糧好不好?」
開場這樣熱烈,往後的發展便可想而知。大家談形勢、談生產、談晚稻,談興高,酒也喝得痛快喝得多,那確實是開懷暢飲。
「我在宴會上喝多了……」
「總理,你感覺怎麼樣?」我遞過去一杯溫茶水。
張聞天邊走邊說:「周總理肝臟不太好,長征時得過膿腫,不宜多飲酒,加上這些天疲勞過度,才出現這種情況。」
總理下意識地說著應酬話:「不要緊,喝猛了些,這段時間太累……」
大姐的擔心是有原因的。蘇聯人本來就善飲,過去打交道的經驗,幾乎個個都是「酒桶」。這些寒冷地帶的人腸子里那種化解酒精的酶要比我們生活在溫帶的黃種人多很多,喝起酒來磣人。65度的汾酒也敢拿大茶缸子一口氣地灌,連醫藥酒精他們也敢喝,兌點水就咕吟咕吟灌幾口。他們要是上了宴會,幾杯酒下肚之後,便高門大嗓地完全「解放」了,不喝個東倒西歪不結束。總理雖然酒量大,畢竟是咱們黃種人,從生理上說就不能跟寒冷地帶的白種人比。這就像現在的百米賽跑一樣,黑種人的生理特徵,他們的細胞結構就決定了他們的爆發力適合跑百米,不適合游泳。所以,跑道上活躍的儘是「黑旋風」,游泳池的泳道上,就難以發現黑影子,滿眼都是「浪里白條」。
「沒事,我沒事。」總理興緻很高,揮開我們,步履不穩地下到舞場,隨著音樂翩翩起舞。我們不放心,志願軍文工團的一些女戰士也看出總理的醉意,大家追隨在總理身後,一邊看總理跳舞,並且希望自己也能跟總理跳一場,一邊留心總理不要摔倒。
「江西的同志很大方,」總理馬上幫腔,「支援國家說加3億就加3億。你們上海也學大方點,就划給他們吧。」
這次毛主席沒有笑嘻嘻,而是批評了總理。原因也是影響了工作。
醫生留下一點葯便離開了。
「我聽說過您講的笑話。說一個人喝茅台喝多了,飯後想吸一隻煙,可是點火時,煙還沒有吸燃,他自己先爆炸了。」尼克鬆講這個笑話,不等翻譯已經先笑了。
從此,總理就告別了茅台酒……
「可惜我的那些酒嘍!」許世友在電話里慘聲叫嚷,「總理呀,一櫥酒全被他們貪污了,這群酒賊,一瓶也沒給我留下……」
衛士小張把手錶送上舞台,魔術師接過手錶,風度優雅地向總理鞠躬致謝,全場爆發出雷一般的掌聲。魔術師表演的是「表箱遁表」,在當時是很精採的節目。當魔術師要將「失而復得」的手錶還總理時,總理把手一揚,大聲說:「這塊表就送給你了!」
那是1958年的秋天,中國人民志願軍總部官兵在司令員楊勇上將和政委王平上將的率領下撤出朝鮮,凱旋歸來。周恩來總理滿心喜悅,在北京飯店設宴歡迎志願軍總部的同志。那天他很激動,很興奮,剛替他斟好「酒」,他就倒掉了,大聲吩咐:「今天我很高興,要動真格的。給我換酒。」他斟一杯茅台,「揭發」我們說:「你們那個自產的我不喝了,我喝貴州茅台!」
這一次熱烈,誰也沒數總理喝了多少酒,反正出席宴會的所有志願軍代表,都和總理碰過杯。代表們都滿足了,高興了,總理把歡樂送給了大家,自己卻大醉倒下。醫生趕來診療搶救,總理在北京飯店裡睡了一夜才清醒過來。
還好,總理連跳兩場舞,雖然不穩,卻堅持著不曾摔倒。他即便醉成那樣,對文工團的女孩子們仍是那麼尊重有禮,保持著高雅的舞蹈動作,曲終時還彬彬有禮地向女戰士點頭致謝,然後走到場邊,坐下來休息。
「吐了。回來的日期也推遲了一天。在這樣的外交場合喝吐了,丟了丑,這是我的read.99csw.com錯誤,我向主席,向中央檢討。」
「我記得昨天晚上離開了席位,在大廳轉了一陣兒就頭昏腦脹,不清醒了……」
「總理,上海文藝團體很多,這類文藝團體也不少,基礎雄厚,培養起來也容易,對吧?」楊尚奎更會辦事。
這一坐下,酒大概湧上來了,他的目光變朦朧,這是超過了神采飛揚,兩目有神的「第二高原現象」,進入第三階段,眼皮漸漸垂下,身體一點一點歪倒,終於躺倒在椅子上。我們早有準備,馬上奔過去,連椅子帶人一道抬進了休息室。
「你們不是有一支歌子嗎?《江西是個好地方》,會唱吧?」總理這時的思想活躍而又激蕩,充滿感情地說:「這是支好歌。江西確實是一個好地方,三面環山,還有都陽湖,既是魚米之鄉,又是革命的老根據地。這些年你們工作抓得很不錯,每年支援國家十幾億斤糧,我代表國務院要感謝你們呢!」
「我這塊表借給你!」處在興奮狀態下的總理忽地站起身,摘下手錶舉過頭頂。
開始講總理酒量時,講過總理同水靜在廬山對飲,各自喝光一瓶茅台。這個故事就是緊接那個故事展開的。
西花廳總理辦公室分前院後院,前院接待外賓和民主黨派、民主人士,後院接待黨內軍內負責同志,每天忙完前院忙後院,忙完後院又忙前院。主席說:「你那裡是軸心。」
演員們靜靜地聽完總理的講話,都激動地議論起在江西演出這段時間所受的熱烈歡迎和來自各方面的關心與照顧。總理看差不多了,便大聲問:「大家既然對江西這麼有感情,江西人民也十分需要你們,歡迎你們,那麼,你們就留在江西,做江西老表好不好?」
年了,舊地重遊,這是他領導八一起義的地方,能不高興嗎?」水靜沉住氣。
總理和尚奎一唱一合,連開玩笑帶勸說地攻柯慶施。柯慶施終於招架不住了,笑著搖搖頭,說:「我鬥不過尚奎同志。好吧,待會兒我跟他們團長談談,如果他們同意,那就留給江西。」
翻譯講,其他蘇共領導人也幫忙說,赫魯曉夫終於聽懂了,大叫「哈拉少」,激動地向周總理敬酒,乾杯,還抱住周總理,親頰、擁抱、旋轉。這些蘇聯人感情外露,好象不擁抱旋轉就不足以表達內心一般,叫我們中國人看了又受感動又覺得毛病。
莫洛托夫不停地道歉,自責:「怪我們,這是我們應當吸取的一次教訓,一切責任都在我們……」
「還講了什麼?」
沒法作假,且不說我上不去,就是叫我上去幫助服務,也無法再以水代酒。那還是階級鬥爭正激烈的年代,蘇聯的保安措施十分嚴格。對一切食品、酒水的檢查都非常嚴密,每上一樣東西都是嚴格檢查之後,上來就不許換樣,吃完喝完,撤下為止。中間是不能隨便換動的。
總理的講話又贏來一片喝采聲,緊接著是更熱烈的敬酒、乾杯、擁抱……總理的臉色已經不再是紅光流溢,悄悄地轉向了蒼白。這不是好兆頭,可是敬酒還沒完,繼馬林科夫和卡岡諾維奇之後,莫洛托夫又向總理舉杯:「這次日內瓦會議,我們倆將並肩戰鬥。為我們的友誼合作,乾杯。」
擔任演出任務的是上海星火魔術團。當時江西還沒有這種藝術團,所以演出使南昌人民大開眼界,受到熱烈歡迎。用現在話講,叫作轟動了。江西有關部門曾向省委第一書記楊尚奎提建議,能不能把上海這個團留在江西?楊尚奎也早有這個想法,只是沒有提出的合適時機。
後來一面打一面談判。我們與金日成有個私下的協議:談判桌上以朝鮮方面為首席,但大政方針由北京作出。李克農駐開城,與北京搞一條熱線。上午談判,下午李克農、喬冠華在開城將談判情況匯總,報到北京,北京在黃昏時已研究完第二天的發言及策略。
尼克鬆一次又一次朝周恩來的酒杯投去目光,終於問一句:「我聽說您的酒量很大?」
師哲說:「講的很好,蘇聯人都說哈拉少。」
於是,總理只好留下來多住一天。上午休息,下午參觀,第二天才登機飛回北京。
可是服務員們稍一留意便不難發現,周恩來祝酒時,說著「乾杯」,卻一次也不像過去那樣痛快豪爽地喝乾杯中酒。他只是「舔酒」,用嘴唇輕輕沾一下杯沿,然後禮貌熱情地向對方點頭致意,用一個微笑和注目的眼光替代了乾杯動作。
周思來1920年11月赴法國勤工儉學,與鄧穎超保持著通信關係,通信內容全是探討「中華雄飛」之路。那時也還不存在戀愛。何況年輕的周恩來在法國有了一個女朋友,關係很不錯的。
「我是準備今天回國的。」總理說。
總理說著,舉杯又幹了。他獨自喝酒是為了表示真心感謝。
總理也離開了席位,在大廳里轉著,同蘇聯領導人碰杯,說著熱情友好的話。可是,他的腳步突然踉蹌了,與馬林科夫、卡岡諾維奇對面站住,欲言又止,身體搖晃幾下,忽然彎下腰,接著便嘔吐了,並且站不住了……馬林科夫和卡岡諾維奇本身也帶了醉意,面對突然發生的這種情況,一下子楞住了,又想扶人又想叫人又發覺手裡的杯子不知該放在什麼地方……張聞天搶上去扶起周恩來,莫洛托夫也趕過來幫忙,他們一左一右扶著周恩來往出走。那些蘇聯領導人,有的也醉意不輕,沒注意發生的事,有的注意到了,卻手足失措不知該干點什麼?
這時,宴會廳已經亂了。那時中蘇友誼,氣氛親密無間,無須更多的注意,主人客人完全融成一體,蘇聯人自己跟自己也互相干杯,多數人都離開了席位,互相轉著敬酒,聊天,各自談著感興趣的話。
總理不但善飲茅台,而且善於用茅台開展工作,既能達到目的,還可以取得用其他方法所不能取到的好效果。
周恩來1924年歸國,到1925年黨組織把鄧穎超由天津調廣州,他們已經有五年未見面。現在見面了,結婚了,周恩來的高興喜悅之情自不必言;高興而喝多了,也是在情理之中。
「比昨天好多了。」總理下了床,「嗯,還有點頭昏腦脹。」
「絕不能長途跋涉。」醫生斷然說,「推遲一天走,今天好好休息。」
雖然奔波一天,總理仍然興緻極高,帶著一種興奮激顫的情感說:「從八一起義到現在,已經整整34年了,早就想到南昌看看就是騰不出時間。這次給了我舊地重遊的機會,我要多住兩天,好好看看這座城市的變化。」說著,他舉起酒杯,眼睛閃閃發亮地望著江西省委的同志們:「今天我很高興,咱們大家多喝幾杯!」
後來我們才得知,總理對聶榮臻不放手,是因為聶榮臻發的一個電報沒上報,毛主席批評了。總理怕放手再出差錯,所以堅持事無巨細,必要躬親。
第二天早上8點左右,總理睜開了眼,雙后搓搓臉,坐起來。
「禮輕人意重么。」
師哲直到這時,才換上勸慰的口氣:「總理,沒事。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因為言語、舉止,表現都很正常,甚至沒看出什麼醉意,否則,早請你退席回寓所了。」
「俊秀同志,一杯不夠,你要敬我,那就敬三杯,咱們連干三杯。https://read.99csw.com
「老柯啊,咱們當總理面說個事兒。把這個團送給我們江西吧,這就填補了我們的空缺。」
「他是看豫劇《大祭樁》去了。」總理說得很肯定,「這樣吧,你估計戲散的時間,再往他家打電話,如果我說的不對,輸你們一瓶茅台酒。」
「哎呀,大上海就大方點嘛,也支援支援我們江西。」
我還是搖頭:「這隻存在可能性,並不存在必然性。」
早晨,總理一睜眼,忽然叫了一聲:「哎呀,報紙怎麼寫的?」他急切地招呼我:
從毛主席開始,他數了許多在世不在世的中央領導同志,都是抽煙很厲害但不嗜酒,這些領導同志沒有誰是患癌症;從周總理開始,他數了陳毅、喬冠華等外事活動多,喝酒場合多,以及許世友等嗜酒的領導同志,雖然不抽煙,但或早或晚都發生了癌症……當然,這隻是下過閑聊天,並沒什麼真正的科學考究。
不過,新婚之夜大醉,又不讓蔡大姐走,這不能不算失態。在這點上,鄧穎超同周恩來有點矛盾是正常的、像普通人的家庭一樣,當丈夫好酒時,妻子難免要有意見,在以後共同生活的幾十年中,鄧穎超一直反對周恩來喝酒,並且為酒繼續產生過一些矛盾。
那天一上宴會我就知道不妙。我不懂俄語,翻譯是老資格的師哲同志,聽他們嘟嚕嘟嚕講話,看到那些聞到酒精味就興奮的蘇聯領導人,我一陣陣起急。尤其赫魯曉夫,入席時就不停地轉動腕子上的手錶帶,捋下來放桌上,隨即又拿起來戴回手腕上,完全是一種躍躍欲試,準備大喝一場的架式。我急得原地打轉,想不出對策。
我取來報紙,總理看過後,鬆口氣說:「可以,寫得很好。」
赫魯曉夫不知是酒喝多了還是頭腦不夠用,聽完翻譯並沒理解這話的深刻含義。美國是不承認中國,不承認朝鮮、越南,但他現在不得不同中國代表團坐在一起討論解決問題,這本身就是一種承認,說明他懂得,沒有中國參加,不與中國直接對話,亞洲是問題就解決不了,世界上的許多問題都不要想獲得解決。
「對的,尚奎同志的要求是很合理的。是不是?」總理捅捅柯慶施。柯慶施不好再裝沒聽見,但也只是沖總理不置可否地笑笑,就是不說話。
「現在是美、英、法不得不同我們坐在一起,不得不同我們對活,聽我們闡明對各項問題所持的原則立場和對若干有關問題作出解釋和澄清性的聲明,這本身就是我們的一個勝利。」周恩來進一步解釋。
周總理的第二次醉酒,我是親眼見了。那是1954年4月,出席日內瓦世界和平會議之前,在莫斯科發生的。
「嗯……」總理沉重地吁口粗氣,仍然不放心:「還講了些什麼不妥當的話?要如實告我。」
周恩來說的這個「通起信來」,是指1923年給鄧穎超的一次來信,在這封信中,他首次向鄧穎超表露了愛慕之情。第一次表露不免含蓄,何況鄧穎超也知道周恩來在法國曾有一個女友,所以沒作任何表示。
黃種人喝酒,在生理上就弱於寒帶的白種人,何況總理的肝又不好,長征時患肝膿腫,高燒昏迷多天,若不是從60裡外的雪山取來冰塊冷敷,性命都差點不保。解酒主要靠肝臟,總理在這方面又處於不利地位,更何況總理去莫斯科,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難免要碰上人家「人多勢眾」,喝起酒來以寡敵眾,這形勢就尤其不妙了。
為總理的健康,我再敬總理一杯酒!」
赫魯曉夫有點發痴的樣子,腦袋朝前低伸著,左看右看,尋找什麼東西似的,這是他的一種習慣動作,不像我們的總理,站在那裡永遠風度翩翩。
在正式的國宴上,周恩來不再只是談酒。他端起酒杯,頻頻向尼克鬆祝酒,向基辛格祝酒,向其他幾張餐桌旁的幾十名高級官員祝酒。清脆的碰杯聲在餐廳里響個不停,像輕風吹拂下的巨大的枝形吊燈上的那些流蘇和水晶墜兒的叮吟之聲一般悅耳。
周總理沒有馬上乾杯,舉著酒杯進一步說:「這次會議如果能解決某些問題就會有更大的收效。我們是想經過努力,解決一些問題的。」
「是的,江西是好,山好水好人更好。」總理充滿感情地說,「江西是毛主席親手創建的革命根據地,江西人民是英雄的人民,對革命貢獻很大……」
「沒有。」師哲搖搖頭。
總理只喝了一口。第二口沒咽,漱漱嘴吐掉了。傷過酒的胃,不能馬上喝太多水。
總理擺手不叫逼這位省委書記,身體稍向前一傾,算帳先生似地:「我有調查,江西老表口糧水平比較高,還有儲備糧,比嚴重缺糧的晉、冀、魯、豫好多了。增加3億斤雖然有困難,還是承受得起的。」
赫魯曉夫起來講話了。話很簡短,幾句便開始敬酒,一敬酒那些蘇聯領導人便都起立舉杯。蘇聯人的熱情豪爽是沒比的。中國人敬酒,一般是誰敬誰喝;蘇聯人不然,赫魯曉夫敬酒,咕咚一口乾杯,那些跟著舉杯的主人,馬林科夫、莫洛托夫、卡岡諾維奇、布爾加寧等人都實實在在地「咕咚」乾杯,我們的總理便也不能不「咕咚」了。
作妻子的都怕丈夫喝酒誤事又傷身。
總理參加外事活動的原則是客隨主便,一旦陷於這群「酒桶」之中,那情景便可想而知了。菜還沒怎麼動,酒瓶子就不知空了多少,服務員忙在上酒,不大留意上菜。總理即便想吃菜也不能隨意了,因為周圍隨時都有酒杯舉過來。
總理搖頭:「不行。你們不要伯我忙,我能忙過來。」
「總理是8億人民的總當家,總理的心情我也理解。」劉俊秀點點頭,重新端起酒杯:「可以,3杯就3杯,3億斤就3億斤,就按總理的意見辦。干!」
江西省委兩個主要負責人楊尚奎和劉俊秀都代表省委輪番向總理敬酒。
「慣!」「很適應。」
「沒有!」師哲很肯定,「確實沒有。」
中南海服務科的老服務員都懂以水代酒,紅茶水代紅葡萄酒,白水代白酒,那時都是土辦法:把茶水或白水灌在相應的酒瓶子里,藏在低垂的帘布後面,服務員手上帶個酒托子,一次可以卡住兩瓶或四瓶酒,總之同樣的酒要卡兩個瓶子,給「自己人」一定要倒水不倒酒,給外人必須倒酒不倒水。那是反覆訓練過的,從沒出過差錯,動作一樣,不同對象從不同的瓶子里往外流水或流酒。為此,在我們作東請客時,確實使蘇聯及其他國家的「酒桶」們為總理的「酒量」驚訝不已,佩服黃種人也有這樣出類拔萃的壓倒白種人的「海量」。
印象深的是1972年2月,尼克鬆訪華期間。我和衛士以及某些細心的服務人員,好象一夜之間便強烈地感覺到周恩來的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4年後每每回想起來,都明白那正是不祥的預兆。
「兩瓶?」
現在,抗美援朝終於勝利結束,志願軍都凱旋而歸,總理怎麼能不高興呢?怎麼能不喝酒呢?又怎麼能勸他不要喝酒呢?
但從我自己的感覺,總理這次大醉合倩合理,完全值得。他這一次醉,沒在我心裏留下任何不好印象,反而使我覺得總理更可親,更可敬,更可愛。他是真正有情有義有最充沛的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