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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另一種較量 16.美酒加咖啡

第二章 另一種較量

16.美酒加咖啡

……真沒想到,在中國戰俘營我會受到這麼盛情的招待。我和唐班長素不相識,且不說我是他手中的俘虜,就是一般相識的朋友,也不會這樣熱情對待。衝著他對我的一片好心和一片真誠,我今天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講了出來。我只有一個願望,儘管我們國家不同、語言不同、兩國的政治立場不同,但這些絕對影響不了我和班長個人之間的兄弟情誼,我要永遠記住這份友情。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請你們不要過於難為唐班長,一切責任都在我。我將用我最徹底的交待來抵消對他的處罰……
那俘虜的年齡和唐兵差不多。唐兵估計,大概不超過二十五歲。他個頭不高,一雙眼睛就象只貓頭鷹,看起一件他感興趣的東西,總會盯得那東西發「燙」。平常很普通的相互觀望,不知內情者準會覺得他是怒目而視。大概,他從娘肚子里生下來就是這個樣。一副讓人看了不舒服的兇狠相。
「我這叫以心換心,取得真實口供。況且你們早已講過,九_九_藏_書要採取各種方式審問俘虜,獲取情報。我自己掏錢買酒,為的是感化俘虜。我不知道這有什麼不好?這究竟錯在哪裡?」
「你說,誰讓你這樣乾的?和俘虜吃吃喝喝拉拉扯扯,你的是非觀念哪裡去了?你說呀!」排長真的動怒了。這是個原則問題,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他從來沒馬虎過。
此方案實施前,他沒告訴任何人,直到排長捉住了他,大家才吃了一驚。
貓頭鷹的酒量不小。不到半小時,一瓶白蘭地就去了一半。他心中不快,只顧埋頭喝悶酒。唐兵幾次話到口邊,又吞了下去。他想讓貓頭鷹多喝點,俗話說:「酒後吐真言」。只要三杯下肚,不怕他不開口。
就這點「貨」,只好將就了。唐兵取出早已準備好的速溶咖啡,先給貓頭鷹沖了一大杯,然後遞給他一支「大重九」。
唐兵的處分最終沒有公布下來,有人說是俘虜幫了忙。有人說是指導員開了恩。直到戰爭結束,唐兵也沒弄出個名read.99csw.com堂來。
在俘虜營,兵們都非常討厭他。有人悄悄給他取了外號,叫「貓頭鷹」。可唐兵卻和別人不同,他倒覺得這個俘虜有點氣度不凡。當然,這個想法他只能裝在自己心中,若讓排長知道了,準會扣他一句:「腦袋不開竅。」
「唐兵,請你向大家講一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的動機和目的是什麼?你的是非觀念哪裡去了?」
「好啊,唐兵這小子跑到這裏喝酒來了,你讓我們好找呀……」隨著一聲喊,排長帶著四個士兵追到了這間小屋。
在廣西邊防部隊某戰俘營,曾發生過這樣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你還嘴硬。我馬上給你處分。」說著,當場宣布撤銷了唐兵的審問官資格。並讓他從明天起,老老實實在家待著,什麼也別干。
煙霧。香味。沉默。他倆坐在竹椅上低垂著頭。
會上,唐兵突然萌發了這樣一個念頭:請俘虜喝酒,建立感情,然後智取情報。
「……」一陣沉默,唐兵昂著頭,象只公雞。
九_九_藏_書一轉身,小李跑遠了,他去把這消息告訴了唐兵。
批評與自我批評會在連部會議室緊張地進行。按照先黨內后黨外的原則,唐兵作為一名黨員,先應在黨內進行處理。到會的人全部是班以上幹部黨員。
批評會上,誰也沒說服誰。指導員只好宣布休會。對唐兵的幫助教育由會上轉入了會下,大家異口同聲地表示:唐兵的問題關鍵在他的「思想深處存在問題」,幫助他「改造世界觀將是一項長期的任務」,請黨支部多找他談談心,以便他能早日「幡然醒悟」!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對待敵人哪能採用這種拉拉扯扯的方式?這叫喪失立場!」指導員連忙糾正他的錯誤觀點。
班長唐兵悄悄設「宴」款待了他的審訊對手。為此,他被取消了審問官的資格。
看完這份交待,全連幹部沒再說什麼。通訊員小李哈哈一笑說:「唐班長真有福氣,連俘虜都來幫他承擔責任了,真逗……」
班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慌不忙地走到排長跟前:「請read.99csw.com你不要少見多怪,我的事不用你管!」
一天,俘虜營附近一間不大的草房裡,一陣陣撲鼻的香氣溢出窗外。唐兵和他的對手正津津有味地在裏面飲酒。為了不讓大家知道,兩天前,唐兵就開始了這項準備工作。他悄悄買來豬耳朵,請廚師給他加工成冷盤,之後他買來一瓶金獎白蘭地。為買這瓶酒他不知費了多少心,起先有位同事去南寧出差,他就委託了這件事,結果那位同事竟把這事給忘了。之後,他又託人去外地買,也未如意,直到當他發現俘虜營一位排長床底下存著這瓶「老酒」,他才放心大胆地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把它「騙」到了手。沒想到排長準備的慶功酒,卻讓這唐班長拿來給俘虜喝了。好在排長不知此情,否則非把他罵得狗血噴頭不可。
他向連隊交待了他的一切秘密。那文稿紙整整寫了十五頁。其中有這樣一段話是專門寫唐兵的:
豬耳朵也所剩無幾了。
「你講話呀,怎麼啦,成啞巴啦!」指導員曾朝強見他一聲不吭,又劈頭read•99csw.com蓋腦地打了他一「板」。
「你懂個屁,走開走開!」
下級服從上級,這是軍人的天職。班長無奈,只好乖乖地順從排長回到了俘虜營。
「有什麼好說的。俘虜和我一無親二無故,素不相識。只不過為了能讓俘虜多交待點問題,講點心裡話,我迫不得已才採取了這一手法。」唐兵的辯才這時發揮得很出色。
正在這時,一位俘虜將一份厚厚的交待遞到連首長的面前。他不是別人,正是那被唐兵「宴請」過的俘虜。
是啊,唐兵記得那個漆黑的夜晚。在連會議室里,幹部們正在為俘虜的審訊大傷腦筋。審問工作已進行一周了,除了一些油水不大的俘虜全部交待了外,其它俘虜都不願講出自己要講的心裡話,有的即便講一點,也都是些不疼不癢、無關緊要的東西。面對這些「油條」,大家拿他們真沒辦法。上級明文規定,不得採取任何方式或以任何借口打罵俘虜,最終只得靠兩片嘴巴皮子。
酒越來越少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他們抹了抹嘴巴,似乎覺得沒有喝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