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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蝴蝶的飛翔

第七章 蝴蝶的飛翔

淚,在瑪瑙心上,輕輕滑過,起身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一次,他請瑪瑙去吃飯,瑪瑙定定瞅著他問:「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
落下的裙子,被從腳踝一點點提起,扣子被那雙溫熱的手一粒粒扣上,瑪瑙在驚詫中張開眼時,防盜門一悄然合攏了,只有一支未盡的香煙,在煙灰缸里寂寞地裊裊著。
這個女子,便是瑪瑙,是她枕著的男子東平的情人。
說著,拉著她去看廚房看卧室,一切都收拾停當,閑適得有些冷靜,好似單缺了主人入住的人氣溫度。
他慢慢剝了一隻蝦遞給瑪瑙:「因為你的眼,是兩滴晶瑩的陽光。」
貝可的聯想就是從這裏開始的,她指定了這段卷宗:「你看,東平出事的地點,正好是瑪瑙的家鄉……你不覺得有些巧合的痕迹?還有,你記得瑪瑙陽台上的那張方凳么?它的一條腿破損的那麼嚴重了,作為女主人的瑪瑙,難道會不知道嗎?那麼,既然她知道了,為什麼還要讓江中踩上去呢?而且,根據陽台設計的力學原理,一旦凳子歪倒,沿著內高外低的陽台受力慣性,它一定是向陽台外倒去的,何況這是18層的高層建築,這其中定然隱藏著蓄謀已久……」
那麼,現在,是該他償還的時候了,那些即將被掛起來的風鈴,也將成為他生命最後的絕唱。
千篇一律得讓瑪瑙失去了刨問究竟的耐心,安然地享受他的好,甚至,連曖昧的暗戀都不需再去表演,他的車子時常在黃昏時停在校門口,見瑪瑙出來,飛快打開車門,話亦不肯多一句地看著她,笑聲就滿街流竄起來,朗朗的,像極滿街的陽光,很多時候,瑪瑙會笑著笑著就別過頭去看他,看得自己失神,看得他臉上冒出細細的驚悚,停車問:「怎麼了?」
東平長長地吁了口氣,踏了上去。細碎的木器斷裂聲,滾雷般響過瑪瑙的心底。
東平按滅了煙,走過來,她閉上了眼睛,該發生的總會發生,在一個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故事,區別不過是早晚而已。

5.童年的風鈴

瑪瑙沒期望他真的會來看自己,非親非故,無有交情,且又那樣明確地拒絕了自己的示好,作為男人對女人的常態,對自己他應是失去了殷勤的緣由了。
儘管宣澤一再聲明自己只是被懷疑搞昏了神志,並沒有心理疾病,憑著以往的職業經驗,貝可知,他正走在心理疾病的邊緣,就如,許多罪犯起初也曾是社會良人,只是在某些他們並無過錯或是過錯淺淺的時候,被眾人用刻薄的目光迫著遺棄了自尊與良知,從而向著犯罪的沼澤步步滑行……
她卻只做了一個月,就被辭退了,因為東平太太看到了東平的目光,像風箏,而瑪瑙的身影就是牽動這隻風箏的線。
十年了,多少往事都失去了顏色,惟獨東平的名字,日益艷烈地濃郁在瑪瑙心裏,是他,酒後駕車讓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父親,那個冷得出奇的冬天,一枚餘溫尚存的烤紅薯藏在生命痕迹已是了無的父親的胸前,成了瑪瑙生命中最後的溫暖,早早地懂得了眼淚是世間最沒用處的東西。
「眼睛里有兩滴陽光的女孩,應該不只我自己。」

3.你真是我要等的那個人么

她以誘惑的姿態靠近東平,他卻,拒絕了她表演的愛,付出了一個男人不該付出的好。
那日,東平擎著一串鑰匙,不肯多看瑪瑙的眼神,拎起她的背包一聲不響地把她塞進車子,到了一棟公寓前指了高高在上的一扇窗子read.99csw.com說:那裡就是你的家了,從此以後。
搖搖欲墜中,東平沒有任何一點本能的求生掙扎:十年了,我一直記得你的眼睛……
瑪瑙愣了一下,如捉住救命稻草般飛快演繹謊言:「我一直在等被一個像你一樣溫暖的男人來愛。」

1.你怎會這樣平靜?

逼近不惑的女子,哪個不是敏感而自卑的呢?
她怯怯地看著他們,輕聲說:「高年級的同學告訴我們,這個小區住的全是本市有錢人,想做鐘點工最好到這一帶來挨家敲門。」
說著,就撲上去,像是害怕被人搶了珍愛玩具的孩子,東平撫摩了一下她落在肩上的發,笑了,眼神里滑過一絲落寞的灰寂。
想著想著,身體就會蜷縮起來,一種疼而涼的東西,滑過了心尖。
瑪瑙再也壓不住滿眼的惶恐,怔怔地看著他拎起那隻宿命的凳子上了陽台。
瑪瑙默默地看著他,不語,任他拉著進了電梯,只在,被他拉進門之後,後背抵在冰涼的門上,拽住了他的手,再一次問:「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
依在洗手間的門上,淚肆無忌憚了一會,十年前,她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再也不會醒來的父親,然後,看著垂手站在一旁做負疚狀的東平,無聲的眼淚,像鋪天蓋地的陽光。
「不要上去,我不要你整理風鈴…………」
冬季,有這樣的好天氣,是難得的,不可以錯過,只有周末,鄰居門才會在家,只有這樣好的天氣,鄰居們才能看到有個踩著的凳子的男子在整理風鈴時,被壞掉的凳子摔出了敞開式的陽台,而非人為謀殺。她電話東平:「來幫我做點事好么?」
半個小時后,她笑吟吟對站在門外的東平說:「幫我把被風糾結在一起的風鈴解開吧,它們的響聲越來越稀疏了。」
「只有你……你眼裡的陽光,是滴在我心上的,不能忘懷。」
當所有的贖罪抵不過仇恨的力量,請讓我,陪伴著你,做一次像蝴蝶一樣美麗的飛翔……
一直的,瑪瑙抱著膝蓋,蜷曲在陽台上,直到東平開門進來,他放下懷裡的盒子們時,裏面終有耐不住寂寞的風鈴,零丁響著,很是寂寥。
東平沒有說話,她彷彿穿過話筒看到了他恍惚的輕笑。
然後,從容地去衛生間洗了臉,依在地燈的光影下,看著他,解開了裙扣……
東平看著她笑:「因為你眼裡有兩滴陽光,看到你快樂,我就幸福。」
東平說好啊,把順道買來的零食,放在茶几上,去看陽台的風鈴時,眼睛眯了一下,轉頭說凳子在哪?說完又兀自笑著說:「呵,這裏就有凳子,我又去問你。」
宣澤的腦袋垂得更低:「報案我也是唯一的懷疑對象,因為整個中午,只有我一個人留在辦公室,我簡直是千口莫辯。」周遭的懷疑目光如芒刺在背,已快把宣澤搞垮了,現在不僅別人懷疑他,甚至他都開始懷疑自己就是那個賊了,每每看人時,他想理直氣壯,可射出去的目光卻是怯怯的,如同他真的是了那賊,只是周遭的人礙於同僚多年的情面不來揭穿就是了。
結完帳,東平開車送瑪瑙回學校,一路上,不時扭頭看她,瑪瑙面上掛著從容的笑,心裏,卻冷如冰窟,知道,此後,未必有機會靠近他了,那麼多念頭,在腦海里飛奔,躍躍欲試的腳無數次試圖探過去,狠狠跺在他踩油門的腳上,讓車子瘋狂衝出去,哪怕同歸於盡,有什麼不可以?
東平對她的那份好那份暖,漸漸模糊了凝在心頭的仇恨九_九_藏_書,每每瑪瑙問你為什麼要待我這樣好呢?
東平亦不說話,一味低著頭打開一盒又一盒的風鈴,燈光柔和,在瑪瑙心裏,它們的溫柔,都是冷而致命的。東平說:「我來幫你掛上,好么?」

7.請讓我陪你一起飛翔

東平就下樓去了,瑪瑙知道,當他回來時,懷裡,一定抱著各式的風鈴,然後問她,這個那個該掛在什麼位置,這樣想著的時候,瑪瑙的心,又在一揪一揪地疼了,疼得讓她不能站立。小時候,父親給她買了很多風鈴,掛在窗子上,夜風一吹,它們零丁清脆的聲音會幫她打跑孤單的恐懼。
瑪瑙說:如果陽台上種上藤蘿該多美呀。
貝可知道,像宣澤這樣的人,大多敏感而有自尊脆弱,經常陷入良心的反思與自責沼澤不能自拔,如果在同一室內有諸多人,而恰巧某人生長自己失竊,宣澤就是那個陪著賊一起面紅耳跳的人,甚至他會表現得比賊還緊張。
「那麼小的孩子,竟然會流淚不哭。」許多人揩著眼睛低聲說。
這是一個多麼完美而浪漫的方式,設計了許久才找到的。
在那些摟著熱水袋給心些溫度的夜裡,瑪瑙知道,自己,深深愛上了那個即將被自己殺死的男子。
所以,當東平拎著大包小包站在寢室樓下時,她曾以為是夢。
陽台上的瑪瑙,在氣喘吁吁地折磨一隻原色的凳子,榫子的呻|吟,低而暗啞地響著,笑意浮在她翹起的嘴角。
「感情糾葛?他們之間也算有感情?不過一個被色迷昏了心竅的男人一個被窮困磨掉了自尊的婊子罷了,從第一次見她,我就知道東平早晚毀在這個女人手上,果然。」說完,她拿起手包,擺出一副離開的架勢:「該說的,我都說完了,等你們調查取證結束,我會來領屍的。」
每一次醒來,心裏都塞滿了灰而蒼茫的冷寂,好象隨著那個夢而死掉了。
東平太太不冷不熱地審視著瑪瑙:我們家不需要鐘點工的。是送客的姿態,瑪瑙用求救的目光看了東平一眼,默默地離開,然後哭了,那麼好的設計落了空。
這一切不是因為他亦曾生賊念,而是自我懷疑的人性弱點。
讓他去死。如果這也算理想,那麼,它是這些年來,瑪瑙唯一的理想。
從東平買下18樓的公寓時,這隻凳子就被她設計成了利器,凳子的呻|吟,是滾過她心底里的笑,合著薄而脆風鈴聲,紛紛揚揚……
所以,來了B市,所以,去他家做鐘點工,所以,要誘惑他,這一年,瑪瑙19歲,讀大二。
後來,漸漸熟悉,東平每周都會拎著大包小包來看瑪瑙,惹得那些曾對清貧的瑪瑙有些看低的同學,眼裡都有了羡慕。
多疑是現代人的本性,而愈是善於自我懷疑的人,愈是善良並善於自省的,只是,當這種自省在內心中過分發酵,便成了病態,所謂謊言千遍成事實的道理就是如此,事實是怎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陷進了自我心理暗示中不能自拔。
收線后,瑪瑙望著清冷的夜空,慢慢說:「許東平,我不會放過你,無論,你曾是如何地善待過我。」
當東平的一隻腳踩上凳子時,瑪瑙低低地尖叫了一聲,東平卻笑著說:「瑪瑙,你的瞳孔真的像兩滴清澈晶瑩的陽光。」瑪瑙已是淚流滿面,全然忘記了預先設計的自己該是匍匐到陽台上去,然後,在東平專心整理風鈴時,拼儘力氣,將凳子斷掉時萬一倒向裏面的東平向外推去……
東平點了一支香煙,淡定看著她的目光,讓她一下子失九*九*藏*書去了分寸,一點點地就慌了,松垮的裙子滑在了腳下,她就那麼無助地看著他,茫然無措地問:「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
東平一下子便寒了臉,搶上前去,將她一把從陽台上拉回來:「不許亂說。」
轉機發生在公交車站,穿著休閑裝的東平追過來,告訴她:「我太太同意請你做鐘點工了。」
自始至終,這個女子擁有令人吃驚的冷靜,不曾有絲毫的悲傷,眼睛乾涸如枯井。甚至,如不是江中極力要求,她回在屍體被拉走後,自己打車回家。
兩周前,江中接到報案後去了現場,那時,陽光雖已驅散了薄霧,但依舊軟弱無力,城市的街上到處都是綿軟的空氣,他看到了那個在綿軟空氣中匍匐的女子,臉上縱橫著凌亂的水澤,是被空氣吸乾的淚痕,她的肢體,並沒有因為從18層樓的高度摔下來而支離破碎,她匍匐在一個男子的胸脯上,態度安寧,若不是面色蒼白,靜得令人窒息,沒人相信她已死去了,宛如一個夢寐頗多的女子,在睡夢中不知不覺出了閨房,迷糊中找到一處愜意,繼續安然入睡而去了。
結果是,這個有著蒼茫眼神的男人,拒絕了她的主動示愛,把車子停在學校門口,平和地說:「小姑娘,你還不知道什麼是愛情,好好讀書吧,我會經常來看你。」
一個人的夜,瑪瑙會對著檯燈的方向看自己的十指,它們折射出柔軟而溫暖的檸檬光澤,她想象著它們握住了東平僕僕做跳的心臟,然後,她會用似水般的柔情盯了他的眼眸,笑盈盈問:你記得十年前的那場大雪么,記得那個下雪的夜么?
不久,東平的太太隨後趕到,她遠遠地站在警戒線之外,在警察的引導下,掀開了蓋在兩人身上的布單,默默地看了一會,說:「是的,是他。」
而她的心,又是那麼狂野地,要去,殺死他。
每次在他轉身之後,瑪瑙把吃的攤開在桌子上任人隨便去吃,自己卻冷眼觀望了,不肯吃一點,衣服,書,專屬於女孩的玩具,一轉手,都送了人。
夜裡,常是淚落滿枕,總是夢見,自己垂著長長的腿,坐在陽台上,而東平仰著微笑的面孔,蝴蝶一樣飛翔在墜落的過程中。
瑪瑙就哏哏地笑了。
她為這個男人報考了這座城市的大學,按響了他的門鈴說:「先生,請給我一個勤工儉學的機會,讓我做您家的鐘點工好么?」
貝可瞥了他幾眼,狠狠說:「啊呸,你以為所有男人都像你一樣是身體動物?!」說著,就做勢追著要打,江中大呼冤枉地抱頭鼠竄進書房,看同僚從網上傳來的東平的資料,東平半生清白,唯一的污點是10年前在駕車去外地時撞死了一個橫穿馬路的男人,據說這個男人是為了將買到的烤紅薯趁熱拿給女兒吃而橫穿馬路出事的。
痛疼漫無邊際的蔓延,很多時候,她恍惚了這種疼究竟是來自十年前失去父親,還是,幻想中東平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夜夜,不能自問,怕是一問,心就退卻了。
那天晚上,東平下廚給她燒了菜,菜式精美,味道也是不錯的,加上琥珀色的葡萄酒,整個客廳顯得搖曳多姿,喝酒時,瑪瑙眼波浩淼在東平的臉上,心下的表情,卻像極了不動聲色的殺手,異樣的冷峻。
第二天黃昏,貝可正在廚房洗碗,剛洗完,門響,知道是江中回來了,知道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大喊著餓死了,來取悅喜愛下廚燒菜的老婆,正洗著菜,江中就蹭過來,伏在她的臉上說:「親愛,你乾脆別做心理醫生了,做我的私人read.99csw•com助理好不好?」
心裏,卻有個聲音在低低說:「是的,太久了,我等了十年了。」
東平笑她傻,像三五歲的孩子。瑪瑙的淚就撲簌簌落下來。
忽然地,她就坐了下來抱住膝蓋,哭了,她的心,已經很久沒被這樣的失落侵襲過了。
如果,這算是代價,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那些好,化不掉凝在瑪瑙心都的寒冷仇恨,他不會知道,永遠。
她沒有迴避江中的任何詢問,講敘過程中,她一直聲音平靜,如同在講述一件事不關己的且業已年代久遠的故事,只有在說到東平與瑪瑙的關係時,她用鼻子,輕輕的冷笑了一下:「我早就知道他們之間早晚會出事的,一對賤人,天道報應。」「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你早就知道了嗎?你干涉過么?」
貝可用手指往後彈水,江中邊抹臉邊說:「今天我們去瑪瑙的老家調查了,她果然是那個被東平撞死的男人的女兒。」說畢,長長地嘆了口氣,貝可也有些失神:「其實,我倒寧願這是個奸|情出人命的案子,寧願他們之間骯髒一些,至少這樣不會令人心疼。」一夜無話。
第二天,陽台上就擺滿了鬱鬱蔥蔥的藤蘿,瑪瑙撫摩著藤蘿的葉片:「如果,陽台上弔滿風鈴多好呀,輕風吹拂時,它們會唱歌驅散我的寂寞。」
他怎知道,瑪瑙是多麼地願意,自己找錯了人,他真的真的不是自己等了十年的東平,父親走後的十年,除了那些居心叵測的男子,誰曾給過她這樣貼切的溫暖呢?哪怕沒有未來。
幾天後,貝可接了個有些玩笑的心理個案,她看著這個面色頹喪的年青男子,心裏不由得暗暗地發笑,這個叫宣澤的男子,並無心理暗疾,而是他所在的辦公室最近內賊頻頻,而他,偏巧成了那個被懷疑的倒霉鬼,令清高成性的他大有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齷齪感:「醫生,我都被這件事折騰成心理疾病患者了,我們主任一說丟了錢,我被他們懷疑的目光搞得如同背有芒刺,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做人品質了。」
江中聽得瞠目結舌:「親愛,你不去當作家實在可惜了,憑著一張破損的凳子和一宗舊卷,你就能編如這樣精彩的故事。」貝可知他雖然嘴上譏笑,心裏早已佩服得四肢朝地,便也不理會他。
他總是回答:「不是每個人的眼睛里都有一滴陽光的。」
目光收回時,落在了凳子上,拖過來,搖晃著凳子腿,榫子吱吱咯咯的呻|吟里,她哏哏笑了,冷得燦爛。
然後,身體倒出了陽台柵欄,瑪瑙大叫著:「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聽我一次話……」

6.風鈴聲聲

貝可問:「你們主任有沒有報案?」
她靜靜地看著東平,嘴微微翹起嘴角。
刮過窗外得到風,已冷而硬了,像了瑪瑙的心,這個周末,陽光好的透視性很好,好地得她可以穿過對面單元敞開的陽台門窺視到他們的家,甚至,穿過薄薄的窗紗,看到對面一對情侶糾結在一起的腳丫子。
東平來時,也會坐在一旁,默默地聽,看,看風鈴,看她看風鈴的眼神。
其實,屍體上無任何證據可取,兩人的胃裡,不僅沒有任何致命藥物,甚至連酒精殘存都無,身體表面看不出任何打鬥痕迹,更是令所有人吃驚的是:瑪瑙竟是處|女之身。
說畢,就低了頭,一如初見時的嬌羞。
蝴蝶為愛情生出了翅膀,如果,在飛翔的途中,那些響在記憶深處的童年風鈴不曾歌唱,一切又會怎樣?
十年過去了,她習慣了流淚時,面容平靜,沒有聲音,十年了,https://read.99csw•com她出落成婷婷裊裊的女子,舊日的青澀,悄然退出她的臉龐。
東平伸手撫摩了一下她肩上的長發說:「你的眼睛,令人難以釋懷,它們,像兩滴墜落在空氣中的陽光,乾淨剔透。」
做了一番心理疏導之後,貝可笑說:「我建議你試著製造另一起失竊案,讓自己成為另一個受害者,或許,你會看到另外一種格局。」
貝可的解釋是:「或許,某些男人對某個女子的好感是一種近於神聖的呵護,而不是佔有,如同兄長呵護自己的妹妹。」江中看著她,先是笑,然後說:「親愛,你真的是看了太多的言情小說,一個成年期的男人絕不會無緣無故而沒條件地對某個女子好到這般程度,除非他老得身體不聽慾望的指揮了,那還有可能,像一對老夫妻懷著愛意圍著被子相互取暖一樣的好。」
他來了,瑪瑙的眼裡,便裝滿了柔情和委屈,是暗戀女孩子慣有的表情,在校園裡,這樣的表情比比皆是,不必刻意就能學到。
她長發凌亂的腦袋,親昵地枕在男子的胸前,如同孩子睡在了親人的胸上,而男子的臉,已是面目模糊,暗紅色血液,從他的腦後,蜿蜒地爬向了茵茵草坪。
哭泣,無聲潛藏在夜裡,只為,這個被她仇恨了十年的男人,離她,是如此的近,她的仇恨,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8.起源

車子上快速路時,終於,瑪瑙的腳狠狠跺了過去,車子卻只是微微一晃,併為加速到瘋狂,東平咬著牙嘶嘶問:「小姑娘,怎麼了?幸虧我的車子是無級變速,坐別人的車子時可千萬別開這玩笑。」瑪瑙就又羞又愧又是絕望地哭了。

4.十年前的雪夜

東平的眼神,飛快跳躍得恍惚,為她開了門,東平太太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狐疑姿態問:「找鐘點工做,怎會偏偏找到我們家門上?」
瑪瑙冷丁跳起來:「不要,我自己來。」
也就是說,她與東平之間,竟無任何的身體關係,而鄰居與同學們都證實兩人交往甚密,東平對瑪瑙的呵護,暖得無以復加,宛如情侶。
陽台是開放式的,向下一看,人便有了些暈旋。瑪瑙趴在欄杆上,突兀回頭說:「人在落下去的過程中,會不會像飛翔得像蝴蝶一樣美麗呢?」
夜裡,對江中說起宣澤的事,江中撫摩著她的臉頰道:「如果多一些像我親愛的老婆這樣的心理醫生,社會上將會減少多少犯罪?」

2.滴落的陽光

撲上前去的瑪瑙,被巨大的慣性帶出了陽台,她聽見了風,在耳邊忽忽響過,聽到了陽台上的風鈴在清脆的歌唱,還有,一個溫暖而虔誠的聲音在說:「我愛你……」
然後,轉了身,從小小的包里,掏出一疊面巾紙,卻不是擦淚,而是,捂在鼻子上,滿眼的厭倦與憎惡,如同一個有潔癖的女子,不經意間看到了令人噁心的污濁。
風鈴,被瑪瑙自己掛了上去,她時常躺在床上,看它們在班駁的陽光下跳跳蕩盪的歌唱。
那些因了東平而遠去的,再也回不來的愛,成了記憶中的絕唱。
她一下下地按上東平手機號:「你輕視我么?」
漸漸,它們被風糾結在一起的多了,一如,那些糾結在瑪瑙心下的往事,經久不散。瑪瑙便合上通往陽台的窗帘,白日里,亦不肯拉開,她是那麼地怕看見它們越來越多的糾結,想要的那個結果,將會隨著它們的糾結而越來越近。
瑪瑙才會一個激靈醒過來,用夢遊般不知所措的眼神看著他,喃喃說:「你真的是我要等的那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