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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對面無緣

第十五章 對面無緣

6.走過十字路口

江中陳述案情時,蕭蕭的嘴巴慢慢地張大,有幾次,她努力地搖頭,好象要晃醒自己去相信這個事實:「我不相信,沒人比我更了解他,這不可能。」
「恩,當然。」
有些蓄謀,可在預想里完美的天衣無縫,卻總是,在開始的剎那,方向就已開始了致命的偏離……
蕭蕭張著滿眼的淚看他,淺淺的愧疚在心裏浮上來,彼時,蕭蕭在剎那間洞悉了痛苦的另一種,如自己這般,用身體的形式演繹不曾由衷的愛情。
一直哭泣到被鄭南搖晃得夢境紛紛破碎。
蕭蕭怔怔地看著鄭南,腦袋裡在沒命地翻騰可以用來拒絕的借口,它們統統躲到了哪裡?
沉沉的,沉沉的靜默……
蕭蕭的眼淚,落在鄭南煙灰色的襯衣上,鄭南仔細地詢問借了誰的錢,需要什麼時候還,蕭蕭回答得湯水不漏,回來的路上,她已是慎密地把預先設計好的謊言演繹到天衣無縫般的盡善盡美。
說著,她拖起行李箱怏怏走了。
整整一夜,什麼都沒問出來,波波已經全然破罐子破摔的架勢,江中沒轍,正要把波波交給同事回家休息,聽見門外有人問:「江先生在哪裡辦公?」
蕭蕭勉強地笑笑。
那個夜黑風高的冬夜,連道別都沒有說一聲的波波,究竟揣著她的心,去了哪裡?
每一次離開的剎那,蕭蕭都會悲憤地追問同一句話:「波波,你到底有沒有一點愛我!」

9.其人之道

許久,蕭蕭終於艱難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失落,以及無從解釋的尷尬,讓蕭蕭恨不能找個縫隙藏起自己,這千般隱藏的秘密,卻終是在最後的片刻,被鄭南撞在眼裡。
半年後,出獄的波波不知所向。
整個房子在她的擦拭下,像主人無曾離開過,然後,把自己扔在床上,努力地嗅嗅著正在漸漸淡去的氣息……
貝可笑著去擰他。
夜闌靜好,蕭蕭的夢裡,一次次預演著波波的種種可能遭遇,都充斥著不盡相同的驚恐內容,惟有結尾千篇一律,眼看著波波向自己走來,近在咫尺之時,在她絕望的哭泣中,波波像極了一片被風攜裹著的葉子,急速後退,一直一直到她抓不到看不見的浩淼遠方。
蕭蕭沒答,轉頭對江中說:「我還是不能說服自己相信這是真的。」
鄭南又說了幾句,收線。
在路上,江中才知,女孩叫蕭蕭,便簡單地向她介紹了一下波波犯罪的來龍去脈:一天天混在攝製組的波波,勾結黑社會團伙,利用綁架手段敲詐當紅影視明星A小姐一百萬元,在綁架過程中給A小姐拍了走光照片,在一次敲詐得手后威脅A小姐將照片散發向社會而繼續敲詐,A小姐忍無可忍終於報案,案發後,波波失蹤,而且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裡。

5.悲情戒指

從婚姻登記所出來,漫天飛著黃色的葉子,疲憊的蝴蝶樣緩緩地迴旋在身邊,突兀地,鄭南抓過蕭蕭薄薄的肩,望著她的眼睛:「我會愛你一輩子,真的。」
瘋狂在每一個夜裡的秘密,像隨時會張開在平和生活里的一枚炸彈,在蕭蕭心裏充滿死亡般的恐慌。
江中走到女孩身邊,問:「他是你朋友?」
蕭蕭接過電話,那端的鄭南暖暖地說:「蕭蕭,我去接你下班吧。」
這天早晨,有位風姿綽約的女子,拖著巨大的行李箱闖進江中辦公室,她氣喘吁吁地說自己掉進了老公精心設計的桃色騙局,其目的是讓她離婚時瓜分不到屬於他財產。
桌上的電話響了,同事接起來,遞給蕭蕭:「喏,新郎找新娘子呢。」
A小姐驚詫地看著貝可,一絲難以覺察的驚慌失措在眼底一掠而過:「既然捉到罪犯了,案子不就結了么,你們沒完沒了地找我,什麼意思嘛,對不起,我要上場拍片了,沒時間陪你們玩什麼催眠遊戲。」
「他涉嫌綁架和敲詐勒索,我們找了他很長時間了。」江中正說著,看見一位面色憔悴的男子,在不遠處,用痛楚的眼神看著女孩,就及時住了嘴,低聲說:「我希read.99csw•com望你能到局裡協助我們的調查取證,可以嗎?」
愛情真的是一種經不起等待的東西,或許是一年,或許是一個瞬間,就是了人依舊,心已非。
他的眼皮動了幾下,扭頭轉向裏面,用青光光的頭皮對著淚流滿面的蕭蕭。
貝可微微一笑:「沒事,您儘管放心拍片,我的催眠不需要特定的時間和場所,在您拍片休息的空檔我見縫插針就是了。」「莫名其妙,你們怎麼可以像對待嫌疑犯一樣對待受害人!」說畢起身就走,貝可沖江中使了個眼色,兩人邊若既若離地跟著A小姐去片場邊說:「對不起,我們的工作不僅是讓案情水落石出,還需要充分的細節定案。」
夜裡,蕭蕭蜷縮在鄭南的懷裡,常常的,看著月光一點點灑在皮膚上,有些許蒼白的凄清,眼淚輕輕落下,似乎在不經意間,生活怎的,就在瞬間轉變了了方向?和鄭南在相愛激越時,她曾是那麼一相情願地相信,鄭南是她今生今世心靈亦或身體惟一的依託,短暫的一年,身體和心靈就是了相互的離經叛道,鄭南又怎會知道,在他離開的一年中,那套租在湖邊的房子里,一個叫做波波的男子,已把蕭蕭的心,無聲無息地掠去了,而今,那套空蕩的房子,除了波波莫名扔下的一箱鈔票,扔在那裡的,還有蕭蕭的心。
是蕭蕭,江中拉開門,說:「這邊呢。」
女子將杯中的水一口氣喝完,遞過空杯,難為情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剛下飛機。」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江中不想直本主題地詢問與案件有關的事,便兜了個圈子,做刑警的職業經驗告訴他,故事的端倪,通常是在回憶的細節中漸露崢嶸的。
蕭蕭看著他,慢慢地流下了眼淚,雙手擰在一起,十根手指擰在一起,死命地擰來擰去,找不到話,如果彼時,波波在身後,那是她後退的岸,現在,身後只有一所空蕩的房子,讓她的退,無處可依。
第二杯水她沒喝,而是握在手裡晃來晃去的,看得出,她的內心,非常不安,在江中的注視下,臉上的焦躁逐漸平復,目光從先前的狂熱轉向不知所措的怔怔,好半天沒再說話。
跳起來的瞬間,一個念頭猛然間就衝進蕭蕭的心裏:如果是波波,自己一定一定要像朱莉亞羅伯茨一樣,做逃跑的新娘。「波波!!」
江中連夜提審了波波,波波拒絕回答所有的提問,被問急了,就用很無謂的樣子看著他,重複同樣一句話:「我說了,你們信么?」

7.請給我一個謊言

綠燈亮了,擁擠在路口的人,匆匆穿過馬路,惟有蕭蕭和鄭南,兩個人木訥地站在路口,像在剎那間失去了方向的孩子。「為什麼?蕭蕭,告訴我。」
「嗨,蕭蕭,該不會琢磨著做逃跑新娘吧?」
蕭蕭看看他,轉回去,看車往來穿梭的車流,眼淚刷拉落下來:「鄭南,你快樂么?」
鄭南連同蕭蕭和包在報紙里的錢一起,擁抱在懷裡:「委屈你了。他懂得在這個信譽危機縱橫的時代,借錢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
波波的回應,永遠是無動於衷。
蕭蕭笑了一下,任他牽了手,慢慢走在秋天的風裡。
蕭蕭背起包,跟著下班的人流出了寫字樓,踏著滿街暖洋洋的夕陽,在車站的附近,蕭蕭忽然轉了方向,穿過馬路,她那麼那麼地,想再一次,躺在臨湖的房子里,呼吸殘留在床上的波波的氣息。
居然是鄭南,他滿含痛苦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蕭蕭臉上片刻,然後,緩緩地穿過她的頭頂:「波波是誰?」
蕭蕭忽然地就沉默了,慢慢的,有淚盈滿了眼,看得出她不是個善於謊言的女子,只能是緩緩地,緘默了自己。漫長而難堪的沉默之後,蕭蕭問:「如果他把敲詐的錢退回來,能不能減輕他的罪行?只要能把減輕波波的罪名,那些本不屬於他的錢退掉,又算得了什麼?」
「我肯定,一定能。」鄭南用決絕的口氣說完這句話,趁紅燈未亮,拉著蕭蕭穿過馬路。
如果對鄭九九藏書南的愧疚將有所彌補,或許,這是最合適的方式。
女孩絕望地喊著他的名字,追進病房,伏在而樓的陽台上,看著從花壇上掙扎著站起來的波波一瘸一拐地逃向醫院大門,終被守在門口的警察按倒在地。
蕭蕭看著凌亂在地上的鈔票,緩緩說:「不要錯過了,其餘的費用我找人籌借一下。」
蕭蕭聲嘶力竭:「我不信,你騙我,這不是真的。」
一天中午,蕭蕭去醫院換鄭南回家休息,走過急救病房時,聽見裏面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和護士吵著要求出院。
蕭蕭再沒說話,只在一些路口時默默一指,左拐右拐地轉到一棟樓房前,下車,上樓,打開一套房子的門,從角落裡拖出一口箱子,打開,指著缺了幾疊鈔票的一角說:「我借用了五萬,不過,我會很快就還上的,請相信我。」江中凝視著她:「好吧,我希望越快越好。」
走到門邊,蕭蕭騰然轉頭,看見了波波已經扭轉過來的那張淚水模糊的面孔,她慘然一笑:「波波,你有沒有愛過我?」波波除了緘默還是緘默。
面對無辜的、似是心在疼到無助的鄭南,讓愧疚陣陣湧來,像洪水淹沒了蕭蕭:「對不起,鄭南。」
「我不知道,我只是對未來,忽然地失去了把握,我不知道愛一個人會不會堅持一輩子。」

10.只有沉默

波波聽到了身後響的凌亂腳步聲,不顧女孩的追問,轉身衝進一間病房,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中越過了窗子。
江中把蕭蕭送回醫院,走廊里見過的男子正在醫院門口張望,見蕭蕭下車,飛奔過來,一把抓起她的手:「蕭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每一次,回答鄭南都是溫柔的,只是,蕭蕭自己知道,溫柔的背後藏匿著充滿寒冷的厭棄。
江中心中泛起了一陣酸楚,這樣的事也見過許多,身邊人一旦出事,他們的親友第一反應通常就是不肯接受這個事實,而且,他留意到蕭蕭無名指裸了,一圈發白的淺淺戒痕,圈著她的指,宛如一圈淚痕。
那麼靜那麼冷的柵欄,那麼靜那麼冷的灰色的牆……
她跺它們,在房間里把它們扔得到處都是,卻在離開的時候,一一收起來,碼回箱子,她恨它們,因它們或許有關著波波的命運卻不得不咬牙切齒地善待著它們。
「鄭南……」
鄭南的聲音,興奮中夾雜著憂慮:「蕭蕭,醫生為我媽媽找到相匹配的骨髓了,不久就可以進行手術了,只是……」
自從看見波波鑲嵌在計程車里的臉,蕭蕭好容易按捺進平靜的心,再一次失去了從容。
婚禮第二天,鄭南的母親懷著滿足,住進醫院,手術極其成功。
蕭蕭頓了一下:「不必了,我還有點事。」
走在風沙飛揚的街上,一次次地,方向情不自禁地轉向了臨湖的房子,掏鑰匙,開門,漫長漫長的過程,即使不可能,依舊希冀著在開門的瞬間,一張綻開著陽光的臉,從門內跳出來,一下子燦爛了心。
儘管A小姐坦白了實情,但波波最終還是因涉嫌詐騙如獄半年,每月探視的日子,蕭蕭都會準時趕到監獄去看他,每一次,她都溫柔地看著他,用心碎的溫柔輕聲說:「波波,我愛你。」
有一些緣,是在錯誤的時間相遇,篤定所有的繼續,都是錯誤。

4.遁匿

「因為我想出名,我知道她在圈中說話的分量,想讓她提攜我做主角,蕭蕭你不會知道京漂們做夢都想做主角,我沒敲詐她,她拿出一百萬,只要我能幫她買回那些照片,就會提攜我做主角,我不要,因為我根本就沒有什麼照片,她一定要給,後來我才知道,她在懷疑這件事就是我乾的,給那箱錢是栽贓於我形成敲詐事實以顯示她自身的無辜,為防萬一我有照片讓她出醜,她編造了被綁架后偷|拍照片的謊言,而現在,我已是千口莫辯,其實倒是她雇傭了黑勢力四處追擊我,所以我才進了醫院所以才遇上你,我不想連累你,所以沒跟你聯繫。」
然後,手被她抓過去,和鄭南的合在一九_九_藏_書起:「我想給你們舉行完婚禮再做手術。」
那張熟悉到致命的臉,失去了往日的燦爛,陰鬱著鑲嵌在計程車窗的玻璃內,一閃而過。
波波依舊別著倔強的頭,一字一頓說:「這是真的。」
江中溫和地笑了一下:「沒有人傻到願意在自己臉上寫上我是壞人啊,既然你對他很了解,難道沒有見過他有段時間很有錢嗎?」
一路上,鄭南攥著蕭蕭的手幾次欲要啟齒的話,都被鄭南用泯滅的眼神抵擋回去,他不要聽,只要蕭蕭跟他回去。
次日,江中再一次出現在片場,向愛搭不理的A小姐介紹貝可說:「這位是我們從北京請來的催眠專家,因為您的報案與嫌疑犯的交代出入頗大,我們決定請催眠專家出面,在催眠狀態下,人會下意識地講出所有往事細節,這樣有助於案情大白于天下。」
而波波,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你放心好了。」
鄭南拿起她的手,一根一根地剝開她的手指:「蕭蕭,請你一定,要跟我,撒謊,我請你撒謊。」
鄭南詫異的疑惑:「蕭蕭,因為即將嫁給我而不快樂?」
江中皺著眉頭離開了,回家恨恨與貝可說了A小姐和波波的事:「波波不過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根本就沒有綁架一說,更不要說敲詐了,只是,在波波的住處搜出的一箱鈔票,反讓波波千口莫辯,如果A小姐不肯主動說出真相,在物證面前波波的未來,只有坐牢。」
在街上看見波波一閃而過的臉后,蕭蕭像瘋了一樣,逮著空隙就跑到臨湖的房子,而房子里,是依舊的寂寥,波波並無回來過,在空蕩蕩的房子里,蕭蕭傻傻地盯著門,傾聽著每一個響過樓梯的腳步,希冀它會在門前停下來,然後,門上響起幸福的扣擊聲。
在十字路口等待紅燈時,從面前開過的一輛計程車,剎那間驅飛了蕭蕭所有的茫然。
江中大樂:「你什麼時候變成吹牛專家的?」
蕭蕭永遠不會知道,在她每一次離開后,波波會對著空蕩蕩的長廊,用黯然的深情說:「蕭蕭,真的真的我很愛很愛你,可,我配不上你。」
蕭蕭終是知道,這個鄭南,寧肯要自欺欺人的謊言來安慰自己,亦不要失去相愛的女子,而這樣寬泛的包容,對於拽回一顆逃跑的心,比蠻橫的指責具有更大的能量,讓本就愧疚的蕭蕭無可抗拒。
江中說:「如果還清所有的敲詐贓款,在量刑上,有可能從輕發落,但不可能無最釋放。」
拉開門的瞬間,飛揚的笑容來不及瀉落就僵持在臉上。
然後,便是醫院走廊中的一幕。
晚上,江中回家,貝可正在接電話,臉上浮著莫測的笑容,不時安慰電話另一端的人,但凡打進電話的心理患者,有一個算一個都有著狂熱的傾訴慾望,是煲電話粥高手,江中耐著性子看貝可不時溫言細語安慰電話那端的人。
「波波!」蕭蕭喃喃了一聲。
若有若無的,遲疑的扣門聲響起來時,蕭蕭幾乎不相信,這是真的。
她突然抬起頭,放下杯子,望著江中酸澀地笑了一下:「算了,即使是騙局,想來,也是我咎由自取,在這場騙局裡,沒有誰是無辜的。」
接下來的夜,就是了看不見彼此心思的寂寥對望,蕭蕭感覺自己不能開口,彷彿在一開口之際,那些飛奔在夢裡的秘密,會在瞬間騰然傾瀉而出。而除了正在逃跑的心,她找不到可以傷害鄭南的理由。
江中做著鬼臉摸摸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已經餓得很慘了。
正在把鈔票一疊一疊放回箱子時,零丁響起來的手機讓蕭蕭的心,驚悸了一下。
江中擺了一下手,帶著幾個刑警快速向波波撲去。
「我和他交往時間不是太長,但,我很了解他,他絕不是你所說的那種罪犯,其實,我也一直在找他,我和鄭南結婚前夕,他的母親被查出患了白血病,治療和骨髓移植都需要大筆的費用,鄭南的公司正好有個外派崗位,比在本地,可以多拿一倍的薪水,為了母親的治療費,鄭南決定去外地,而我為了節省開銷,決定把房子與人合租,波波就是與我合租https://read.99csw.com房子的人,像小說中流傳的男女會發生故事一樣,我們相愛了,當我決定向鄭南提出分手時,波波忽然失去了消息,在他的床下,我發現了這個裝滿了鈔票的密碼箱,滿箱的鈔票嚇壞了我,波波不過漂在北京在各個劇組跑龍套的末流演員……」
「這是我的故事,和案情沒多少關係,但,這是5萬元的去向,我愛波波。」說話時,蕭蕭下意識地用右手攥了左手:「我和鄭南說了對不起,在婚禮前一天他跟蹤我到過湖邊的房子,就應該知道這房子里貯存了他所不知道的故事,我想告訴他,他卻不聽,為什麼我們總要把事情延續到把自己傷得更深時才知道這是致命的錯誤?我們分手了。」
「可是,我不快樂,真的,一點都不快樂。」
「是真的,但,事情不像A小姐說的那樣,我沒有夥同黑社會綁架他,只是騙她說,在劇組時有人在她的房間里安放了偷|拍器材,拍下了一些她和別人在一起的見不得光照片,而且我知道那些照片在哪裡。」
鄭南的母親說著,蒼涼的淚落在蕭蕭指上,所有可以用來後退的借口,被紛紛堵死。
流淚一直是這個黃昏的慾望。
有些緣分,註定了是上天給予的懲罰,即便愛在身邊、在咫尺,卻是耗盡畢生不能握在掌心裏……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江中悄悄走開了,蕭蕭隔著鐵欄杆,伸手撫摩波波倔強的腦袋:「波波,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沒有犯罪,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蕭蕭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看了一會,按在耳上:「我在湖邊房子里,協助警察調查案子,很快就回去了。」
指上緩緩滑過一個堅硬而冰冷的東西,鄭南母親褪下的戒指:「蕭蕭,它不值錢,但是,是一個母親對你們的祝福,我知道委屈你了,你們就當滿足一個母親的心愿吧,哪怕為我舉行一個只有三個人的婚禮,上了手術台,我對自己的命做不了主……」
江中不想用虛妄的許諾欺騙這個看上去很是單純的女子,他默默地看著她,無語地點了支煙,無意中看見她左手的無名指上有枚小巧的戒指,便想起了那個在醫院走廊里用痛楚眼神看著她的男子,亦想起蕭蕭在窗前絕望的眼神與淚,想來,她愛的,應是波波,而給她愛情的,未必是波波。
「蕭蕭,你沒有對不起我。」
女孩彷彿沒聽見般,慢慢走到男子身邊,把保溫桶塞到他手裡:「鄭南,對不起,先不要告訴媽媽,我會慢慢告訴你一切。」
貝可叵測地笑著道:「改天,你帶我去找A小姐,我讓她說出真相,不過,你要把我介紹為心理專家加催眠專家。」
蕭蕭默默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手指擰來擰去:「我不相信波波會犯罪。」
女孩恍如從夢中醒來一樣,零丁地看著他:「他怎麼了?他到底怎麼了?」
有人過來催促,已經超過了探視時間,蕭蕭看著波波,一字一頓:「我要還給你清白。」
每當被這樣的疼襲擊,蕭蕭瘋了一樣地撥打波波的手機,那個溫柔的聲音千萬遍地提醒的您撥打的手機已關機,一次次逼著蕭蕭向平和的生活節節敗退。

11.騙局

躺在床上,四周一片靜謐,蕭蕭呼吸著越來越稀少的波波的氣息,眼淚再一次洶湧地就來了。
蕭蕭的心,忽悠了一下:「瞎說什麼呀。」
手機是總在響的,是鄭南,關於買一件東西的款式和色彩,一遍遍徵詢蕭蕭的意見。
一路上,鄭南的話,像刮過耳邊的風,輕輕一掠閃退而去,沒有一句能夠到達蕭蕭的心裏。
掛在臉上的淚光被鄭南用寬大的手掌拭凈,了無痕迹。
她恨透了那些散發著苦澀墨香的紙張,儘管每一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張開對它們貪婪的慾望。
在拍攝現場江中找到了A小姐,婉轉地暗示,波波已經歸案了,但案情與她說的有點出入,壓根也沒什麼照片之類的東西。A小姐輕描淡寫地看著他:「想必他是恐嚇我,拍照時相機里根本就沒膠捲的,這小毛頭膽子倒不小,害我白扔了那麼多錢。九*九*藏*書」然後擺出一副既然罪犯歸案她已無甚話可說的樣子,去拍片了。
那隻神秘的箱子,像一個緘默的咒語,蕭蕭有一萬個理由相信波波無聲無息地失蹤,和它有著切割不開的關聯。
波波像湮滅在時間長河裡的一縷空氣,任憑蕭蕭怎樣的掙扎,都抓不到任何痕迹。
蕭蕭苦笑一下:「沒什麼,即使不是你們的出現揭穿了這個秘密,我和鄭南分手也是早晚而已,我想見波波,可以嗎?」江中帶蕭蕭去見波波,他仰著頭依在牆上,雙眼微閉,彷彿不曾聽見有人進來,隔著柵欄,蕭蕭身心俱焚地顫聲喊著他的名字。
貝可齜牙咧嘴地壞笑,好容易才收了線,站起來活動了幾下腰身說:「今天我不燒菜了,請你出去吃,順便給你講個精彩的夫妻反間故事,妻子識破了丈夫設下的桃色陷阱,並巧妙地設下了一個反間計……」
晚餐桌上,鄭南母親慈祥的目光看得蕭蕭的臉,忽忽地熱起來,如同所有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已被她歷經滄桑的眼睛洞穿。

1.醫院走廊

蕭蕭愣了一下,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頭上纏著紗布和護士吵得面紅耳赤的男子,正是——波波。
她因情緒激動而說話很失邏、邏輯,前言不搭后語,江中倒了杯水遞給她:「慢慢說。」

8.那麼冷的灰

車來車往裡,鄭南並沒聽清蕭蕭說了什麼,轉過來,笑吟吟地看蕭蕭:「什麼?」
江中有些傷感,說:「對不起,我們出現的不是時候,但,這也是我們的職責,請原諒。」

3.他的聲音他的樣子

半年後,鄭南回來了,在鄭南的央求下,蕭蕭搬出了湖邊的出租房,住進了鄭南家,只是,湖邊的房子,蕭蕭悄悄續了房租,她總被一種預感追著,只要這房子在,波波是會回來的,不過早晚而已。
或許因擔憂母親的病情,蕭蕭眼眸中的落寞,竟統統滑落在鄭南的視線之外,只有在看著存摺的的數字在以緩慢的速度增長時,鄭南眼神,才會跳躍著生動的希冀,一個病弱的母親,一個為母親的病弱而焦灼的兒子,逼仄而嚴密地籠罩了生活,熱情漸然消磨而去。心境索然時,那個眼神中跳躍著光芒的波波,像忽然闖進悶室中的一縷風,刷拉拉奔跑在蕭蕭的心裏,劃出一道道劇痛。
挽著鄭南的胳膊去領結婚登記證,蕭蕭的心,像雲絮飛呀飛的,找不到可以停靠的依附,和滿臉洋溢著幸福的鄭南,是天堂地獄的截然。

2.來訪

「蕭蕭,這套房子對於你有特殊的意義嗎?」
江中帶人趕到醫院時,波波正在醫院走廊里和一位女孩說話,女孩滿臉是淚地追問著他什麼。
蕭蕭邊喊邊開門,淚水未盡的臉上,燦若飛花。
A小姐的腳步逐漸緩慢到了停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當波波告訴我這些時,我被嚇壞了,你知道,在我們演藝圈的人被多少雙眼睛丁著,就是在街上吐塊口香糖都會有大報小報拿著大做文章,何況波波說的那種事……」
被戴上手銬的波波,站在陽光明媚的醫院門口,他羞慚地回頭看了女孩一眼,又飛快低下了頭,不待警察按自己就一頭扎進警車裡。
雖然經濟狀態不允許,但一些簡單的東西還是要準備的,一邊是母親的病,一邊要忙著準備婚禮的東西,鄭南忙裡忙外,根本顧不上心不在焉的蕭蕭。
婚禮以小時為計時單位逼近,快下班時,跟公司主管請過假,蕭蕭坐在電腦前,盯著灰白的屏幕,心越來越亂,身邊的同事笑她:「蕭蕭,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還鬱鬱不樂呢?」
鄭南遲疑了一下:「可以嗎?」
鄭南用暖切的眼神籠罩了她:「蕭蕭,做噩夢了?」
蕭蕭看著鄭南充滿期許的表情,思維有片刻的蒼白,這曾是她想要的結局,而陽光樣的波波眩目地閃過她的生活之後,騰然間就讓她的心,對即將迫近的結局充滿絕望。
傢具上矇著灰白的的塵沙,輕走之下,細細飛揚在穿窗而過的陽光里,讓淚水一次次晶瑩了視線。